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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一次都没有。因为高方平打的都不是弱者,而是更强的人,至少也是旗鼓相当的人。也就是说对方都是官,官位也不比高方平小。那么这种情况下虽然在官场口碑很坏,然而在老百姓的眼睛里,不会有人看低高方平,至少他们也会觉得是狗咬狗,比相扑还好看。
这就是问题所在,时静杰这犊子这次打秀才,那相对于他是弱者,还是最有话语权和影响力的一个群体。
这如果是高方平做主,那当然很容易摆平,也没有多大事。然而无奈的在于,常维的职务虽然低于高方平,但严格来说真不是高方平的下属,自他一来后,江州的司法事务基本就是他说了算,他要揪着不放,谁拿他也没有办法。
“觉得理亏了吗?怎么不说话了?”常维呵呵笑道。
高方平尴尬的道:“常公,我能问问他为什么打人吗?”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打口水战打不过人家,然后气急败坏就发飙了,也不知道这种不良风气,他和谁学的?”常维讽刺的样子道。
“不用绕弯,你可以直接说他被我带坏了,没事,我听的多了。”高方平道。
“高大人,少给老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常维道。
“答应你嘛。”高方平便收敛了些,抱拳道:“常公直接说,你要怎么处理时静杰。”
常维阴笑道:“说什么呢,老夫还真没权利处理这个不良少年,当然是教育为主,我这又不是抓捕,是请他来我提刑司补课,他似乎律法没怎么学好。让他写一个月的检讨应该没大问题吧?”
“……”高方平知道他言下之意,就是短时间之内要软禁时静杰了,让老子麾下少一个做事的中流砥柱。
妈的这不算刑事问题,当然既然出了事,他要请时静杰来政治学习,也没人可以说他。这套在后世也都非常流行。
高方平转而道,“问下常公,那个被打的秀才是谁,说了什么,时静杰为什么要打他?”
老常惨笑道:“还能为什么,不就因你大魔王目下一手遮天,在江州已经不容许有人否定你,于是那个叫胡市的秀才,写了篇文章,说了你几句坏话,就被按倒在地殴打了。”
一听是胡市,那可是个江州的大名人,叫名士无双也不为过啊。
高方平笑道:“哈哈哈,老子好怕啊,胡大秀才威武。果然,我高方平治下不但是资本主义的最后堡垒,还是保护言论的最后桥头堡,他胡先生,真该去其他地方试试看乱说乱讲有什么后果。对于这种文字流氓,我奇怪的在于许洪刚蔡倏时期他是不是死了?为啥那时候他不写点骂许洪刚的文章呢?”
老常不禁楞了楞。
高方平眯起眼睛道:“常公,看问题就要看全部,断章取义什么意思不用我给你科普。你不要只看到我的官员殴打秀才这个事。问题在于本质,你要调查研究才有发言权。你要弄明白,以胡市为首的这些人,他为何在关键时候不说话?为何在其他地方没有这些人?其实这恰好说明,是我高方平允许他们说话,我在保护他们,他们才敢如此犯浑。在别处,在许洪刚和蔡倏时期,乱说话不是被打,而是会死!”
老常又楞了楞。
高方平淡淡的道:“我当时威胁江州的资本和粮食,导致他们群体性不满,大幅撤离江州。这当然是你眼里的一大罪状。但是常公你有没有去调查一下,其他人的治下为何没有发生这些?因为根本就不会发生,都给抓起来和谐了,当然就没有所谓的资本外逃了。都以为我猪肉平是最大的鲨鱼,嘿嘿,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那些资本粮商逃往其他主政的麾下寻求保护,那些主政是怎么压榨剥削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现在他们叫苦连天,要回这江州来参与大建设,我当时就说过了,来是可以的,只是现在谈,他们的筹码就相当有限了。为啥呢,因为我现在已经有粮,我警告过他们,一但我有粮食又不缺少资金的时候,他们在苦人面前是个人物,但是在我猪肉平面前算什么东西?”
沉默了少顷,常维念着胡须道:“好吧你说的这些问题,有些它有一定的道理,老夫对部分事件已经了解过了,我知道你有你的优点和苦衷。”
高方平点了点头。
常维忽然道:“你知道那个叫胡市的秀才说的什么吗?”
“好吧我想听听,这次他有点什么新奇的论点?”高方平就好奇了。
老常道:“这是他写的一篇文章,你拿去看下。”
心腹随从当即把文册送了过来。
高方平看了一下文册外观,得意于大宋的技术,印刷业还算可以了,看工艺,这是他们民间自己印刷出版的一个劣质宣传文册。看着这个东西就恼火,妈的要是高方平做宰相,第一要变法的就是管理出版。
“一个常态之国度,政治责任在成年人,年轻人的兴趣都在风月;而在变态国度,政治**,没有代表民意的机关存在,那么干涉政治的责任、必定落在没有文化的青年以及不识大体的妇女身上。”
这句,就是胡市这篇策论的开篇引句。
看到这句的时候高方平双眼发黑了,下面的不用看也知道,胡市在批高方平当时发动的全民战争。因为那次的参战主体,正是没文化的“草根青年”以及“不识大体的妇女”。
第517章 蔡倏仁慈勤政()
“咱们这位胡市先生呢,是理学派。 开篇就充满了对妇女的鄙视,对草根青年的鄙视,所以他当然不会喜欢我,因为现在大江州城市群的建设重任,我江州妇女近乎承担了三分之一。他胡先生觉得他的地位和威望受到了动摇,甚至他在那次事件中,一部分饭碗被我给砸了。常公怎么看?”高方平台头反问道。
常维道:“他是不是理学崇拜者,饭碗是不是被你砸了,这不重要。老夫问你,他说的是否有点道理呢?”
高方平皱了一下眉头,扯到这个问题,常维的确会挺胡市的,甚至整个朝廷都会挺胡市。因为就算常维和张叔夜,也是大宋固有的“官本位”受益者。胡市所指出的“常态国度,政治是成年人责任”这句,这很明显是指固有的士大夫群体,其他人是没有过问资格的。
这没毛病,至少在大宋是的,文彦博那个棒槌也是直接用这个理论刚皇帝的,因为皇帝要变法。
倘若是大魔王的风格来写这篇文章,那会回一针见血嬉笑怒骂。胡市则写的较为委婉些,说其他人去玩大宋的青楼文化就行,不要干涉政治。他说大魔王需要一群苦人草根妇女来解放农奴的时候,而朝廷诸公又不闻不问,这就是一个变态的国家,极其**的政治,还说这是没有代表民意的机关存在而造成的。
妈的他简单的一句,信息量还是蛮大的啊。
思考着,又听老常道:“别忙着发表意见,你把下面的文章看完再说吧。”
高方平微微摇头,把文册扔在了垃圾桶内道:“不用了,只看第一句话,我已经知道他后面说的什么。事实上我能预知千年,我做了个梦,在九百多年后也有个和他差不多的人,名字也差不多,他叫胡适,他也以文学正统的身份说了差不多的观点。这类人他们有着差不多的思维,九百年后的那个胡先生还说秦桧忍辱负重,岳飞是军阀呢。”
常维半张着嘴巴少顷,紧跟着怒喷道:“你是不是喝醉了,秦桧是谁岳飞又是哪根葱。你怎么就能预知千年了?”
高方平嘿嘿笑着装傻,就当做是说胡话好了。但小高也没有乱说啊,后世的确有这么一个存在的,好在后世的胡先生被泰斗鲁迅批的不要不要的,然而大宋的这个胡先生,也不知道张商英范子夷这样的泰斗,是否会出来批他?
高方平只可以把胡市吊起来,若用文战方式撸他的话,老实说在大宋的文坛,高方平其实并没多少威望,没多少话语权,在文坛,赵明诚都比高方平牛些。
常维道:“高方平你不要遇到不爱听的,就这幅抵触情绪。这位胡先生之思想言论,许多都非常积极向上,他反对暴力暴政,乃是江南有名的泰斗名士。你走出去问谁,大宋文坛最佩服谁,会有人说‘张商英和胡市’。”
“那当然,江州一个小报的泥腿子有次抓到了我采访,问我最佩服哪个笔杆子,我就说了‘张商英和胡市’。所以常公,你这个所谓的典故,其实是我开的,我带头的。”高方平耸耸肩道。
“那你为什么不能正视,不愿意去思考他说的东西?”常维道。
“我思考个屁,既然是我不爱听,为毛要去听要去看。换个人逼迫我吃屎我也要吃啊?”高方平拍案起身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干嘛逼迫自己去喜欢?他也就能在我言论自由的江州,用我高方平来刷声望了。若在别处,他会被民主教做人的,啥叫民主呢?就是那群做主的资本有能力引导暴民把不爱听的一切吊路灯。他胡先生不是说希望有个‘民主机构’吗?其实我负责的说,真有那个机构的话他已经被吊死了!”
常维不禁楞了楞。
高方平道:“常公不要以为我在胡说。若要论真正的民意,你信不信,江州目下七十万在册百姓,九层以上支持把这个人吊死?若要论法制,散步谣言影响超过五百人次,他也吃不了兜着走。常公你觉得这个人为啥没被吊路灯呢?因为我大宋有政治正确,在保护秀才。否则时静杰不是殴打他,是抓捕之后按在地上摩擦。”
顿了顿,高方平道:“常公,你当然可以说我在一手遮天,可以说我违法乱纪。因为我要真是包拯,这个胡市已经是斩刑。你要和我谈这个问题前,先要去调查他以往写了什么文章。刚刚我的确说胡说了,没岳飞和秦桧什么事。但这个胡市之前有文章被赵明诚等一群没脑子追捧,他说了什么呢?他说蔡倏仁慈勤政忍辱负重,他说史文恭是我的血滴子,是军阀,是尾大不掉。常公,要说你抓史文恭没受到他的言论影响,我是不信的。”
老常又楞了楞。
“真相有时候是什么呢?”高方平道,“这对于胡市对于蔡京并不重要。但是常公,你相信我高方平是魔王,蔡倏仁慈勤政吗?”
常维考虑了顷刻道:“蔡倏什么尿性老夫比谁都清楚,不过这是政治问题就先不谈。胡市说你迫害蔡党,魔王行径,天子庙口一役存在丧心病狂的量刑过重,这点我是认可的。”
“是非功过将来史自有评说。你觉得我违法乱纪那是你的事,有能力你就把我法办,没有就少在我面前装什么法制派。”高方平背着手离开的时候淡淡的道,“常公,我允许你立场和我不同,政见和我不同,甚至你要做诉棍我拿你也没有办法。但我要求你做每一件事之前,想想城外那进三十万苦人。然后摸着良心自问一句,有没有成为别人的刀斧手和枪手?所造成的结果,是不是你内心追求的。”
“想通了这些,你我在来对话。否则,我鉴于政治原因不好意思打击区区一个‘胡先生’,但我很乐意和你常提刑过招,把你打得满头大包的时候,也不见得我猪肉平会觉得不好意思。”
嚣张的言论漂浮着,高方平身影消失。提刑司的人义愤填膺,老常也非常不冷静的拿起一个茶碗、朝着高方平消失的地方仍了过去。
“杂碎,老夫不信就治不了你!”老常拍案怒斥道。
手下跳出来和稀泥道:“明府,最好还是不要和他小高相公对着干,他真的很牛逼的,特别在江州。”
另一个手下道:“史文恭将军和时静杰小衙内怎么办?卑职建议,继续关史文恭的小黑屋,因为柿子找软的捏。不过时静杰的爷爷乃是吏部尚书,德高望重,就算是官家和蔡相公都要给几分面子。他二叔乃是忠勇殉国的国朝栋梁,爹爹是封疆大吏,不宜得罪。”
“有道理,把时静杰教育教育后给放了,史文恭继续吊着。”老常眯起眼睛道:“至于那个胡先生……”
“明府,胡先生是您和小高相公打对台的筹码,咱们要保护好。”一个心腹道。
“放屁!他写文章骂猪肉平是性格和风骨。但若是这种情况建立在他以往不说话,写文章挺蔡倏,那他也和国贼差不多!”常维眯起眼睛道:“给我盯死胡市,派人严查他以往的为人,产业,政治立场等等问题,老夫要弄清楚,他写文章是言论自由,还是为了利益带节奏。别以为老夫有猪肉平好说话,若是有一点瑕疵,造成巨大影响,老夫要亲手把这个胡秀才送上断头台,明正典刑!老夫是大宋的提刑官,不是某些人的走狗!”
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