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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主公现在得到验证了吗?”
张伯辰收起波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心想,老子虽然在田家堡出其不意搞了一把,接下来的的霉运却是接踵而来,在流寇的边缘徘徊,差点没让自己成为野人,这样的人如果是拥有天命之人,他也不说啥了。
段辽听到张伯辰的疑问,原本颓废的脸庞突然之间浮起一丝笑容,好像这一刻失败的人不是他。他轻轻道:“道合乾坤者称皇,德配天地者称帝。石季龙杀掉石弘,为了符合天人之望,自称居摄赵天王。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将都城从襄国迁往邺城。你可知道,这数十年来,邺城中流传最广泛的谶文是什么?”
“谶文?”
张伯辰皱着眉头,心中没有一点概念。
段辽却不管他,自言自语道:“为了这条谶文,天下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即便是寡人,亦是深受其害。石季龙为了它掩耳盗铃,慕容皝为了它,野心膨胀。而寡人为了它,亦曾见猎心喜。可是今日,寡人却觉得你,才是最符合那条谶文之人!”
张伯辰不明白,段辽失败到了这般地步,为何还要将所谓的“谶文”放在心上?无论是否拥有所谓的“天命”,努力总是没有错的,不说超出别人,至少可以完成对自己的超越。
他看着段辽有些陷入疯癫的模样,内心不由冷了下来。
第41章 黄雀在后(五)()
段辽从兴奋中回过神来,见到张伯辰没有回应,如何不明白他的想法?一个人总是对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持否定态度,就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样。这原本便是人之常情,眼前的年轻人不过是重复了自己的轨迹罢了。
他呵呵笑道:“谶纬之言,不可尽信,亦不可不信。只有成功者才有蔑视谶纬之言的资格,因为不需要为成功之外的事情分散心神。如寡人这般,十三年来兢兢业业,最终落到这般下场,又让寡人如何不信天命?”
张伯辰心中默然,他对人生的感悟确实不如段辽。毕竟从小到大的环境也算是优渥,虽然没有母亲的照顾,却有父亲为他遮挡风雨。就像失去的那张复合弓的造价,很多家庭一辈子的积蓄也没这么多,而他却可以轻松地拿出来。
也许是他生的好,可是生的好岂非也是“天命”的一种?
很多人开始像段辽这般拥有很多资源,所做的事情在当时看来也没有大的错误,甚至在人生的某一阶段还有巨大的收获。却是越努力越失败,最终被别人以不变应万变,成功地收割。
这样的经历,残酷而无奈。
张伯辰不知道该去如何安慰段辽,在他的心中更多的是把段辽当做一个长辈,对君臣关系反而有些不适应。不得不说这是穿越而来的副作用,在那个彻底瓦解了人身依附关系的前世,他的思想中对封建依附关系也没多少概念,毕竟不是谁都是生来就是做奴才的。
这样的关系,让他在与段辽相处过程中,很是别扭。而将段辽当做主公,不过是为了努力适应这个世道而采取的权宜之计罢了。
就这一点上来说,他能伸不能屈,远不如段日陆眷当初在渔阳的表现。想象一下,又有几个人如段日陆眷一般忍受主人在自己嘴里吐痰,还要拐弯抹角赞美主人的智慧?
换成是他,想想都恶心,真要去做,可能要亲自实践“士可杀不可辱”的信条了。
想到这里,张伯辰不由郑重道:“虽说天命不可违,然而却是事在人为。辽西暂时被羯胡占据,据伯辰所知,赵国大军已经穿越卢龙塞,进入辽东境内。无论石季龙与慕容皝谁胜谁败,主公只需要坐观成败。”
一个颓废的段辽,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在他看来,只要段部还有段辽在,便保存着一丝希望。毕竟段家在这片土地上统治了七十余年,早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统治基础。这便是任何策略都取代不了的所谓“法统”。
“天命不可违,天意亦不可测。”张伯辰斟酌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主公即便势力零落,各郡民众被石季龙迁徙于中原,让辽西成为荒野之地,毕竟还要好过当初。日陆眷大人凭借白手起家,主公又何必妄自菲薄?”
“伯辰有此想法,不枉寡人高看你一眼。”
段辽看向张伯辰的眼睛里满是赞赏:“这便是寡人说你拥有天命的原因。寡人也算是锐意进取之人,当初杀掉段牙,便想着有朝一日吞并辽东,击败宇文部,进而与羯胡争雄于中原。”
“可是如今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寡人雄心一去,所想不过是家人的安全。而你不一样,当寡人见到你击败慕容翰,便知道你终究非池中之物。所以寡人今日将你带到这里,便是要和你达成一桩交易。”
“伯辰原本一无所有,能有今日的待遇全拜主公所赐。不知道还能拿出什么与主公交易?更何况伯辰既为臣下,自当为主公效力,主公想要什么东西,伯辰无不双手献上!”
张伯辰听完段辽的话,心中暗想,当初在教武场中,我的复合弓还未失去的时候,本打算先给你换取性命。你既不稀罕,我唯有心存感激。可如今复合弓的下落全无,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和你交易的?
“你既然来到密云山中,稍作休整,寡人便为你和雪颜举行婚礼,只希望你以后可以好好待她。”
张伯辰不由一愣,心中有些恼怒道:“难道这是主公和伯辰交易的筹码?”
“你可以这么看,事实上当雪颜在密云山中遇到你的那一刻,所有的事情便在冥冥之中被注定。寡人看得出来,雪颜喜欢你。生为王族之人,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但是对于雪颜,只要她喜欢的,寡人便会成全她。”
张伯辰从来没有想过段辽会把这段婚姻当做筹码,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年轻了吗?段辽身为辽西公,为了部族利益,所做的事情怎么会缺少利益的考量?把赐婚当做筹码来笼络自己,让自己心甘情愿地为段部效力,这也是一种政治交易。
只不过这个交易在别人看来相当的不对等,难道段辽真的不怕亏本吗?
“寡人不仅将雪颜嫁给你,还要将剩下的辽西突骑全部送给你。如你所言,寡人虽然虎落平阳,手中还是能拿出一点东西出来。”段辽好像唯恐张伯辰退缩,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丰厚。
“寡人知道你将麾下的辽西突骑改成了所谓的‘猎击飞骑’,想要补充兵员,可不是那么容易。百战方为精锐,即便你能掠到流民,短时间内恐怕也无法达到辽西突骑的战力。”
张伯辰沉默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不对等的交易不会长久,能让一段交易达成,并且最后享受到交易成果的,永远都是双赢的交易。
段辽开出如此大的筹码,想要的东西绝不会简单。
张伯辰的目光落在段日陆眷的塑像之上,看着日陆眷紧皱的眉头,以及迷茫的神情,这一刻他仿佛感受到了这位前辈的心情。
这是一个无可奈何的世道,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原有的想象,只能被历史的巨浪推向前方,容不下一丝任性。
“不知道主公想要什么?”
这一刻,张伯辰终于下定决心,既然事情已经避无可避,那就去迎接挑战。他甚至想到了如果对方问他索要自己的人头的时候,自己该去怎么去做。
事实告诉他,他多虑了。只见段辽盯着他的眼睛,一直一顿道:“寡人想要的很简单,那便是一旦你未来化作翔龙,遨游于九天之上,便将这辽西之地,永作段家食邑,与国同休。”
第42章 黄雀在后(六)()
这是一场豪赌,段辽以女儿和若干辽西突骑为赌本,换取后代的荣华富贵,赌的是自己的眼光。如果张伯辰能够上应天命,在未来得到不可限量的富贵,那么他必将得到远远高于成本的收获。
反之,他若是看走了眼,眼前的少年不过是一土鸡瓦狗,转眼便被残酷的世道淘汰,那么他不但什么也得不到,反而会失去仅有的一点翻身的资本,导致段部从此在这世间除名。
赌还是不赌?张伯辰一瞬间陷入反思。
无论未来如何,娶到段雪颜,便意味着得到整个辽西的认同。某种程度上,亦是承袭整个部族势力的法统。而得到辽西突骑的补充,也便意味着在乱世之中有了自保的实力。如果自己未来失败也便罢了,若是成功,这辽西之地便会作为段家的永久封邑。
辽西地处幽州,他即便对历史了解不多。还是知道在后世有个北宋,由于幽云十六州在王朝成立前被后晋石敬瑭送给了辽国,导致整个王朝期间只能被动防守来自北方的威胁。
到时候段家若是对他忠心还好,若是心怀二心,恐怕他的后世子孙将如北宋的皇帝一般,终世不得安宁。
这是一个有着极大风险的赌注。
张伯辰盯着段辽的目光,思考再三,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
无论后世如何,他总归要做好现在。都说饮鸩止渴之人乃是目光短浅。何曾想过,在一个人已经口干舌燥、缺水到极限的时候,若是不饮下那杯毒酒,立刻就死了。若是喝下那杯毒酒,至少还能解得渴,在被毒死之前找到解药。
离开地窟后,张伯辰和手下的猎击飞骑被安排在一座小山峰上驻扎。
段乞特真带着“雪蹄青骢”前往面见石季龙,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在这期间,段辽也再不见人影,整个密云山中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人心惶惶之下,每个人都时刻担心石赵的大军会打过来。
然而石赵大军仿佛忘记了还有这一支残余势力的存在,甚至连前来骚扰的小股附庸军都没有,这让众人逐渐安稳了下来。
张伯辰在到达密云山之前遇到了段乞特真,上山之后,除了见到段辽一面,其他诸如慕容翰、段兰、段龛以及当初攻克幽州的段屈云等人,均无所见。没人知道他们具体去了哪里。
原本世道鼎沸,可是在进山之后,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慢了下来。张伯辰有个错觉,在这里待下去之后,整个世界再与自己没有多少关系。
难怪古人会说“山中无甲子,岁月不知年”,这样的日子,也许才更接近于本真,不用去在意世间的勾心斗角与尔虞我诈。人从出生开始,便享受着自然的馈赠,与自然的交融中走完这一生。
可是这样的日子,持续不到一个月,便被一则消息打破了。
斥候营的秃发狐雍传来情报,石赵大军分三路进军,已经完成了对大棘城的合围。羌族大军在冠军大将军姚弋仲以及其子曜武将军姚益生、武卫将军姚若等人率领下,率先攻破龙城防线,扼住瀚水上游,龙城为大棘城西方门户,龙城一失,大棘城便暴露在羌族大军的的攻势之下。
六夷大都督蒲洪帅率领氐族大军紧跟其后,在其弟苻安、苻侯以及其子苻健、苻雄等人率领下攻破柳城,完成对大棘城南面的包围。柳城一失,大棘城在南方再无屏障,而龙骧大将军支雄则在渡辽将军王华的水师配合之下,进军昌黎郡徒何城,掐死傍海道,也便是堵住了慕容部南下逃窜的路线。
至于大赵天王石季龙率领的三万“龙腾中郎”,则驻扎在平冈,作为诸军后援。
张伯辰看完情报之后,急忙找来地图仔细看了起来。
如果情报属实,被围困在大棘城中的慕容皝要么弃城而逃,要么据城而收。若是弃城而逃,只有从北面逃出,然后渡过辽河,前往辽东郡。这样下来的话,只能被石赵大军随后尾追,要知道辽东北部的扶余与东方的高句丽均与慕容部是死仇。
石赵大军之所以围三缺一,将北部轻轻放过,恐怕还是为了瓦解辽东军的斗志。真若弃城而逃,便落入了石季龙的算中。毕竟困兽犹斗,若是大棘城四面被围,便会彻底激发辽东军内心悍不畏死的勇气,既然怎样都是死,为何不是与敌人搏斗而死?
若是放开一条生路,众人内心便会奢望在众军的围攻中,从生路逃出。却不知道,一旦失去了城墙的守护,便会尽数为赵军收割。哪怕知道也好,只要有一丝生还的希望,没有谁会舍弃自己的生命。
“令支城已被赵国大军占领,支雄迫降刘群,现在开始轮到大棘城了吗?”张伯辰呆呆地想,“若是攻破大棘城,恐怕石赵大军不日便将挥军南下,却不知道江东的朝廷准备好了没有。”
大棘城中,大殿明堂之中一片死寂,慕容皝身着蟒袍,头戴赤跋冠,亦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阶下众臣:“寡人养军千日,用于一时。如今石赵大军兵临城下,诸位将何以教我?”
辽东九郡之地,如今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