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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盛唐-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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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两天才等着董彦回来?他堂堂龙溪县尊,不在自家县衙里好好呆着,干嘛去了?”倒是崔耕发现了秦良油话中的端倪,连信都没拆开便疑惑问道。

    秦良油道:“最近龙溪县一带不知从哪儿冒出一批山匪来,已经祸害了龙溪境内的好几个庄子,搞得人心惶惶。这不,董县令从泉州府求来了三百援军,而且亲自带着全县衙的衙役民壮,进山剿匪去了。”

    我擦,县令带队进山剿匪?这也太拼了吧!

    崔耕和姚度纷纷瞪大了眼珠子,咧着一张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崔耕又问:“既然董县令平安归来,那就是说龙溪县的匪患已除了呗?”

    秦良油摇了摇头,道:“哪能这般容易啊?听龙溪县衙的一名衙差说,这帮山匪跟以往的小撮山匪大不一样。他们训练有素足有百人,而且装备精良,就连横刀角弓都有,压根儿就不是那种下山来打家劫舍的山匪。听说,此番龙溪县衙死了足足八个捕快,就连从泉州府求来的援军都死伤数十人,这才将这帮山匪赶出了龙溪地界儿。对了——”

    秦良油貌似想起什么,猛地咋呼一声:“县尉大人,临行前董县令还让俺捎话给您,说这帮山匪窜逃的迹象应该是奔着莆田或咱们清源的方向来。他让您多加注意来着。”

    啥?山匪奔着清源方向窜逃的?

    崔耕暗呼苦也,把董彦吐槽了个遍,你妹啊,你出动全县衙的人马,还从泉州府求来三百援军,死伤这么多人居然只是赶跑了山匪?他娘的,还往我清源这边赶?这不是坑我呢吗?

    一想到这股山匪如此爆表的战斗力,再想到自己县衙里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武器装备都渣渣到底的三班衙差,崔耕感觉清源县尉这个位置,还真他娘的难坐!

    姚度见着崔耕的神色,凑过去低声道:“大人无需多虑,这股子山匪八成也被董县令追剿得元气大伤,短时间内肯定不敢来犯。即便山匪来犯,也不一定会是我们清源县啊?论富庶,莆田县可较咱清源强太多了。眼下,还是县学之事为重啊。就在刚刚,宋温那厮又借着胡县令的虎皮在催卑职了!”

    崔耕听罢眼神略微清澈了起来,点了点,道:“你说得对,眼下首要便是重振县学,至于山匪之事,姚度你回头多安排几个衙差出城下各村寨转转,也提醒各村寨的里正留点心。”

    姚度嗯了一声,倒是觉得崔耕有点小题大做。他在清源县衙干了这么些年,就没听说清源县出过匪患。再说了,莆田清源毗邻着,山匪若不是眼瞎,也只会洗劫莆田县啊,怎么可能会盯上清源县。

    崔耕看了眼已经满面疲态的秦良油,挥挥手让他先回家休息,继而重新拆起董彦托他带给自己的那封书信。

    他虽写不出一手好字儿,但不代表他不识字儿。很快,他便将董彦的亲笔书信看完,之后沉闷地坐着,紧皱眉头,一言不发。

    姚度心疑,轻声问道:“大人,董县令信里都说什么了?可是替大人支了招?”

    崔耕径直抬手将书信递给了姚度,道:“你自己看吧!”

    姚度小心接过书信,逐句逐句地细细阅了起来。

    看毕,他轻聿一口气,将信重新放回桌子,道:“大人,董县丞信中说得倒是实情,眼下龙溪县学也是用人之际,要让他以龙溪县令的身份举荐人员来清源县学担任学正和教谕,委实有些强人所难。若是从龙溪县学里借调教谕,稍不留神,龙溪县学的学子闹将起来,冯刺史那儿他免不了挨上一顿训斥。他的意思是,既然是清源县学要用人,就应该在清源本地寻觅适合的人选。”

    崔耕摊摊手,无奈道:“关键是本官这商贾出身,以读书人的尿性,谁会买账?难不成派出三班衙役拿着弓刀,强压着他们来县学授课?”

    “咳咳大人,不是尿性,是傲性!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洁身自好与清高!”

    同样身为读书人的姚度可受不了崔耕这么埋汰读书人,紧忙纠正道:“的确,孔孟门下向来是看不上整日与孔方兄为伍的商贾,所以卑职之前就说过,由大人来牵头重振县学,比登天还难!不过董县令在信里不是已经给大人支招了吗?只要大人能请得动本县佟家的佟老爷子出山担任学正,那一切问题皆迎刃而解了!”

    崔耕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道:“一边说本官乃商贾出身,读书人不会买账,一边又说只需本官能请的动佟府老爷子出山担任学正,一切皆迎刃而解。这董彦真是吃得灯草灰,放得轻巧屁,支招跟没支招有啥区别?”

    姚度:“”

    听着崔耕满嘴粗话,姚度的嘴角不由抽抽了起来,这县尉大人也委实太粗鲁了。

    不过他还是继续说道:“大人,佟家跟一般读书人家又不一样。若不是董县令这么一说,卑职还真险些忘了佟家这茬儿!”

    “哦?”崔耕双眉一挑,颇有兴趣地问道,“有何不一样?”

    姚度道:“这佟家啊,在清源可有些年头了,早在前隋大业年间,他们家便是咱们清源本地的书香门第,据说在前隋的炀帝继位那一年开的恩科里,佟家还有人中过进士二甲头名,赐进士出身,离这一甲的进士及第就差了一步之遥啊!啧啧,了不起!”

    说着话,姚度还竖起大拇指狠赞了一下,脸上端的是无限神往。

    崔耕白了他一眼:“别说陈年旧事,说点眼吧前儿的!”

    姚度道:“佟家在清源素以耕读传家而为人知,佟老爷子名本善,今年差不多有六十三四岁了吧?他膝下有四子,诗才学问都为人称道,本县和邻县莆田的好些大户人家都争相来延请,想让佟家的四位老爷去各自府中担任教授私塾的西席先生,甚至不惜花重金!可以这么说,这么些年来,本县和莆田县的多数童生,都是出自佟家的四位老爷门下!”

    说到这儿,姚度稍稍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透着敬重之色,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而且佟老爷子更是了不起,年轻那会儿,他可是跟咱们当今洛阳长史,清源前任县丞张柬之大人在龙山寺一起游过学。当年张柬之大人在清源县任上时,可是佟府的常客啊!”

    我擦,这么牛逼?

    难怪董彦信上说,只要能请得动佟本善出山出任学正,那一切迎刃而解。可不是吗?他来担任学正,他四个儿子来当常任教谕,县学的人事架构就真的齐活儿了!

    但是,听姚度这么细细介绍佟家,有一点他觉着非常好奇。

    随即崔耕奇问道:“既然佟本善和他的四个儿子这么了不起,为何就没人入仕为官呢?一家子都这么有学问,就甘心窝在清源县里当私塾先生?”

    姚度道:“这就是卑职刚才说得,佟家跟一般读书人家不一样的地方。大人,应该还记得一件事儿吧,贞观九年那会儿,咱们清源县被撤了县学一事。”

    崔耕嗯了一声,道:“记得,难道这还跟佟家有关?”

    姚度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道:“太有关了!佟家之所以跟一般读书人家不一样,就是从贞观九年开始”

第50章 贞观九年事() 
州府县学是专门培养科举人才的摇篮,不仅关系到朝廷能否通过科举取士选拔英才,更关乎到江山社稷的栋梁人才能否维系,是否会陷入青黄不接的状况。

    故,李唐立国二百八十九年,无论是国库空虚,休养生息,还是连年征战,天灾人祸,朝廷都从来没有想过要撤掉一州一县的官学。

    唯独,清源县学是一个特例。

    而亲自下令撤掉清源县学的人,正是亲手创造了李唐贞观盛世,有着一代英主之称的太宗皇帝李二陛下。

    贞观九年,距今已有五十六年。

    那一年,大唐战神李靖大破吐谷浑!

    那一年,东突厥彻底归顺大唐天可汗!

    也是在那一年,远在闽南的清源县学,发生了一桩震惊朝野的弥天大案!

    依照礼制,科举三年一次,通常都是春夏之间在长安举行礼部试。可那一年因为朝廷对外作战频频,再加上这一年的春夏雨水就没停过,阻断了很多远路地方小县的学子远赴长安的水陆交通,所以朝廷决定将这一次的礼部试延迟到了秋季。

    当礼部将延迟会试的邸报下发到了各地州县衙之后,这个消息对于大多数学子们而言,自然是好事。因为交通不便的学子,可以等到水陆畅通了再出发去长安;对科考心里没底的学子,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温习功课;至于对那些直接由县学举荐到长安参加会试,且自信满满的生徒而言,更是可以慢慢赶路,可以走一地停一地,有充足的时间让他们游山玩水,吟诗作赋,何乐而不为?反正花得都是县学补贴给他们去长安赶考的银子。

    这一次的礼部试,清源县学除了三名生徒之外,还有五名贡生通过州县考试的贡生得到了前往长安参加会试的资格。也就是说,这次长安礼部会试,清源县一共有八名学子参加,这可是了不起的人数。便是放到其他京郊的望县,也不一定能有如此之多的人数。如不出意外的话,进士前三甲中必有一名清源学子。对于清源县而言,若有本地学子金榜题名,此乃煊赫政绩。

    无论是县衙还是县学,都非常重视这八名生徒和乡贡的考前温习。所以,当时的清源县令就决定趁着礼部试的时间还早,便将这八名学子集体留在了县学里,又花重金延请各地的名师给他们讲课授业,好让他们在长安会试时考出更好的成绩。

    如此的强化补习和开小灶,自然而然,这八名学子的吃住都要在县学里面。白天就在学堂里上课,夜里就在县学的校舍里宿夜。

    当时条件优渥,为了让这八名学子有一个良好的休息环境,校舍都是专门的一人一间。三名有保荐资格的生徒各住一间,其他五名贡生各住一间。

    不过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三名有保荐资格的生徒,竟然离奇死亡,直至天亮才被敲钟叫醒的更夫在各自的校舍里发现。

    三名生徒短短一夜间离奇死亡,自然不是小事儿,相反,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你想,这三人都是要去参加科举的学子,而且都有机会金榜题名高中进士,成为将来朝廷的栋梁,却在夜里离奇死亡,怎么可能捂得住?

    很快,传到了泉州府,更是传到了长安,传进了当时还坐在龙椅上励精图治的李二陛下耳中。

    科考在即,三名考生却在校舍里突然死亡,李二陛下虎躯一震,这还了得?查,给朕查,往死里查,哪怕把天捅破了,也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不过清源县衙的验尸和审讯结果都令人很失望,三名考生的死因既不属于毒杀,也不属于钝器等外物所杀,更不属于疾病而亡,而是最正常不过的自然死亡,连暴毙都不算!

    这怎么可能?

    当结果出来之后,别说朝廷,便是坊间百姓都觉得不可思议,三个年纪轻轻且身无重病的考生,集体在校舍里死亡,死因居然是自然死亡!这说破大天去,也没人相信啊!

    当结果呈到李二陛下的龙案之上后,李二当庭暴怒,大呼清源县令无能!当场便下旨将这名县令革职,发配到了边塞。同时又令泉州府衙亲自查办此案。

    不过二次验尸结果和审讯县学所有人的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属自然死亡,且县学中从学正、教谕,至更夫、学子都无作案的动机和嫌疑。

    怎么可能?莫非泉州府衙的官员都是饭桶?

    这下轮到李二陛下歇斯底里地呐喊了。他当场又下旨,将泉州府刺史贬官至岭南,其他府衙官员皆降旨备用。并亲自让刑部左侍郎带上长安最好的仵作前往清源县,亲自督办此案。

    很遗憾,长安最牛的仵作去了清源县,还是查不出死因,所有验尸的结果都指向三名考生,属于自然死亡。

    而刑部左侍郎也带回了他的审讯案稿,这些所谓相关的嫌疑人,压根儿都没有嫌疑。

    这时,李二陛下彻底懵圈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儿?三个年轻力壮身体健康的考生,会在同一个晚上在同一个地方,自然死亡?

    他想质疑,但陆续三份结果都让他无法去质疑。不过现在清源县令也被革职了,泉州刺史也被贬官到岭南种荔枝去了,难道让李二陛下向全天下承认,这三人都属自然死亡,没有特殊死因,没有什么嫌疑人?彻头彻尾是他这个九五之尊判断错了?

    想太多了,李二陛下多要面子的一个人儿啊!

    而且尽管找不出证据,但他始终认为这三人的死亡绝非这么简单,肯定是有凶手存在的。

    他想来想去,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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