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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裹儿道:“你没事儿发那个誓干啥?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杜暹满面通红,道:“弟子当初的确是太过矫情了,实在是悔不当初。”
崔耕道:“那你不回乡,这些日子在干什么?”
“科举已毕,贡士们中进士的中进士,回乡的会乡,牡丹园我是住不下去了,就在纳贤馆,混吃混喝。盘缠渐渐用尽,后来,我又典当衣物”
所谓纳闲馆,是朝廷的一处馆驿,专门供那些中举的进士明经,以及还没授官的人居住。住这个馆驿,朝廷会给一定比例补贴,比在外面住便宜得多。
杜暹被革除了功名,按说是没资格住的。但他的老爹杜承志曾经官至天官员外郎,也算朝廷高级官员了,想必也没人为这点小事儿和他较真。
“等等。”崔耕纳闷道:“你怎么不在洛阳找份差事呢?”
“弟子也想啊,问题是,人家知道我是杜暹,都不用我。这几天,我一直在南市游荡,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差事,实在不行,就是店小二都成。到了今天,弟子是饿的实在没办法了,见那么多乞索儿乞讨,才就一咬牙,一狠心,想来个浑水摸鱼!”
“哈哈,结果摸到了崔郎中?”李裹儿笑道:“也不知你是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太好。”
“是弟子运气好,呃老师的运气也不错。”
崔耕一愣道:“什么意思?”
杜暹道:“最近近纳贤馆内,来了一个叫钱正的人,恐怕要对你不利啊!”
第634章 公主与石碾()
杜暹虽然文才一般,但做事的才干极其了得,当即,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与后世不同,在大唐(武周)年间,中了进士或者明经,是不会马上得官的。具体什么时候授官,很没准,那得看吏部的安排。
某些人一个月后就有官做,某些人得等个三五年,就是等个七八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
钱正并非这届的进士,他以前也不住在纳贤馆内。
就在前些天,突然带着一个三十余岁的美少妇和一个小男孩,来到了纳贤馆。
据钱正所言,那个美少妇叫赵玉莲,家就住在洛阳城外,小李村。赵玉莲虽然家里没有什么田地,但洛水上有两个水碾是他家的,给百姓们碾米碾谷,生活倒也过得去。
所谓水碾,就是利用水力来驱动的石碾。水碾本身不怎么值钱,值得的是配额。因为水碾本身是靠水力驱动的,河上的水碾多了,水流变慢,会影响到农业灌溉。所以,官府特别规定了,在洛水上允许石碾的数量。老的水碾没有损毁之前,任何人不得新建。
民以食为天,这条法令执行的特别严格,就是王公贵族都不敢逾越。可以说,谁家原来有石碾,就等于有了一个会生金蛋的老母鸡。
这一日,赵玉莲家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声称是太平公主的家奴,要买下他们家的石碾。
赵玉莲的丈夫不肯,结果被这些人毒打了一顿,强逼着按了手印,至于买石碾的钱嘛?呵呵。
赵玉莲的丈夫挨了毒打,又咽不下这口气,没过几天就撒手人寰,留下这一对孤儿寡母。
赵玉莲母子无以为生,准备投河自尽。
幸好,钱正路过此地,将她们救了下来。听说了这对母子的遭遇后,钱正既义愤填膺,又无可奈何,才把这对母子领来了此地,让大家想想办法。
在纳贤馆里的都是什么人?马上就要当官了还没当官的人啊。这些人正是最以天下为己任的时候,当即群情汹汹,痛斥太平公主贪婪无度。
当然了,这事儿到底怎么解决,可为难他们了。有说要向陛下上书的,有说向太平公主请愿的,甚至还有人想搞个大新闻,直接叩阙的,不一而足。
最后,杜暹道:“原本这些待选的进士和明经们就是一盘散沙,但最后,在钱正的引导下,竟然联合了起来。看他们那意思,最后是要集齐两百进士、明经,一起去端门前叩阙,请求陛下惩治太平公主!”
顿了顿,又补充道:“弟子察言观色,这钱正绝对是心里有鬼,此行绝不是为赵玉莲那对母子升官。”
“好毒的一计!”崔耕眼中精光一闪,道:“这些进士明经,大部分算是我的学生。这些人闹事儿,太平公主会怀疑谁?首先是本官,然后是张常侍,很显然,这是要挑拨张常侍和太平公主斗法啊!”
还有句话他没说出来,如此搅风搅雨的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梁王武三思了。
杜暹点头道:“正是如此,可惜很多人受了那钱正的挑唆,跟本就不考虑,这给您带来了多大的祸患,还请老师早做决断。”
其实,崔耕现在担忧的表情,和现在所思所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道理很简单,他这个崔英的身份是假的啊,太平公主绝不会上当。
唯一可虑者,这些贡士明经们搞了这么个大新闻,武则天必须得有所表示,无论哪边被武则天惩罚了,都不是崔耕想看到的。
他想了一下,道:“走,事不宜迟,咱们去纳贤馆去看看。”
杜暹担忧道:“学生以为,老师在后方运筹帷幄就好,若是进了招贤馆,恐怕会适得其反。毕竟,此事归根结底,是太平公主做的差了。”
崔耕眉毛一挑,哈哈笑道:“你以为,本官是要劝他们息事宁人?”
杜暹迟疑道;“难道不是?”
崔耕摇头道:“当然不是,你就拭目以待吧。嗯,对了,再交代你件事儿:待会儿你什么人都别管,就给我本官把那个钱正盯紧了注意,别被他发现。”
“弟子领命。”
然后,崔耕等一行四人,出了百味楼,往西走,半个时辰后,已经到了纳贤馆前。
崔耕当初作为天官考功员外郎,这个地方还真来过几次。
守门的兵丁不敢怠慢,赶紧殷勤道:“崔郎中稍待,小的这就进去通禀,让众进士、明经,迎接座师。”
崔耕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本官悄悄进去,且看他们有没有荒废了学业。”
守门的兵丁不由得暗暗腹诽,这都考中了,谁还刻苦攻读啊?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当然了,尽管这么想的,他们脸上可不敢表现出来,往旁边一侧身,道:“既然如此,崔郎中里面请!”
“嗯,看好门,没本官的命令,这纳闲馆现在是许进不许出。”
“是!”
崔耕迈步进了纳贤馆,发现前面的客房中没什么人,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都到后院去了。
纳贤馆的后院,占地颇广,是一个大花园。
崔耕刚进园门,就听有人高声道:“诸位贤达,如今赵家遭此横祸,表面上看,是太平公主之过,实乃皇亲国戚作威作福,无视国家王法所致。还请大家随某家一起叩阙,请陛下做主,重惩太平公主,夺其爵位,以儆效尤!”
人群中马上就有人道:“太平公主毕竟是陛下亲女,若陛下不允呢?”
“若是陛下不允,我等就长跪不起!二百多举子的性命,难道不敌太平公主的一个爵位?到了那时候,钱某与诸君,必定以忠直之名,千古流芳!”
还有些进士顾虑颇多,道:“可是”
“行了,没什么可是的。孟子云,虽千万人吾往矣!赵四言,你怕计划失败,我钱正不怕!你怕掉脑袋,我钱正也不怕!诸位,不怕死的,随我来!”
“同去!同去!”
经过这些日子的串联,钱正已经有了不少拥趸。他这会登高一呼,顿时不少人应和。
有这些人带头,原来犹豫不绝的也开始跟上。
最终,还真凑了将近两百来人,往门口而来。
当然,也整好撞上了笑吟吟地站在那里的崔耕等四人。
“弟子参见恩师!”
这里边,毕竟今科的进士明经居多,稍微一错愕,就赶紧跪倒行礼。
钱正一见这副场面,心中不由得暗叫了一声“不好”。他暗忖道:这崔英怎么来了?莫非他听到了什么消息?
若是他摆出师道尊严来,坚决让他的弟子们回去,那些人不敢不回。那我只带着大猫小猫三五只去叩阙,计划不就相当于完全失败了吗?
不行!我绝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躬身,道:“原来是崔郎中,晚辈钱正,这厢有礼了!不知您今日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呢?”
言毕,又冲着旁边的赵玉莲母子一使眼色,道:“崔大人最是公正廉明不过,你们快去求崔大人做主啊!”
第635章 巧解水碾案()
赵玉莲跪倒在地,给崔耕连磕了几个响头,道:“崔大人,请您给草民做主啊,我求求您了!”
她那个四五岁的儿子见母亲跪了,自己也跪下,道:“求崔大人给我爹报仇!洁儿求您了。”
崔耕明白,这是钱正想用这个法子,堵自己的嘴。但凡自己要点脸的话,就不会再干涉这些人日后的行动了。
他微微一笑,轻咳一声,道:“起来吧,你们的案子,本官已经听说了。放心,就包在本官的身上。”
钱正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待那对母女站起,他说道:“我等正欲前往端门前叩阙,不如崔查访是要与我等一起去,还是想独善其身呢?”
崔耕故作满脸惊愕之色,道:“不是为赵氏母子申冤吗?跟叩阙有什么关系?”
钱正冷笑道:“原来崔大人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啊,不叩阙,怎能惊动陛下?不惊动陛下,谁敢惩治太平公主?”
“钱正,你这么想就完全错了。我来问你,就算赵香莲所言都是真的,可能证明他丈夫是太平公主所杀?”
“虽不是太平公主亲自动手,却是她的家奴下的手。”
“好,就算那动手之人,确实是太平公主的家奴。你怎么证明,他们是太平公主指使的?莫非太平公主本人,看上了赵家那仨瓜俩枣的,就指使家奴,把赵玉莲的丈夫打死了?”
“呃这”
在场都是聪明人,稍微一琢磨,就发现不对了。要说太平公主指使家奴打死赵玉莲的丈夫,完全不可能。这事儿最可能的过程是,太平公主要家奴收买一些水碾,甚至本钱都下发了。
然而,这种会生金蛋的老母鸡谁肯卖?那些家奴就仗着太平公主的势力,动了不少盘外招。
赵玉莲的丈夫死了,说太平公主有罪,那是肯定的。但是,若平心而论的话,人家充其量是一个御下不严之罪。因为这点小罪,就兴师动众地去叩阙,那也太不拿皇帝当回事儿了吧?
当即,就有些人打了退堂鼓,慢慢往后挪。
钱正却不甘心失败,冷哼一声,道:“好一张利口!我来问你,难道就因为不能定太平公主之罪,就任由赵氏母子遭此横祸?赵玉莲的夫君就白死了吗?”
顿了顿,又步步紧逼,道:“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愿为赵氏母女做主,现在却百般推脱,如此食言而肥,恐非正人君子所为吧?”
“你问这个啊”崔耕胸有成竹地道:“本官只是不赞成叩阙而已,可不是说不管这桩案子。”
“那你准备怎么管?”
“很简单,我告诉赵家母子一个法子,他们很快就能大仇得报了。”
“什么法子?”
崔耕没直接回答钱正,而是招了招手,道:“杜暹!”
杜暹胸脯一拔,高声应道:“弟子在!”
“你先帮赵玉莲母子写份儿状纸。”
“是!”
纳贤馆里的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功夫不大,杜暹就刷刷点点,笔走龙蛇,写好了一份状纸。
钱正道:“状纸已经写好了,崔郎中,你到底有什么锦囊妙计,就快说出来吧。还是说你根本就没什么锦囊妙计,只是想借此拖延时间呢?”
“愚蠢,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官的妙计现在就可以说出来,那就是”
崔耕往天上看了一眼,吩咐道:“嗯,现在时间还不晚,赵氏,你拿着这份状纸,和你那水碾原来的文契,去洛阳县衙告太平公主的状,洛阳县令自然能为你伸冤报仇。”
“啊?”
崔耕的话音刚落,非但赵氏母子,就是在场的崔耕弟子们,都目瞪口呆,“啊”了一声。
无它,崔耕的计划,也太不靠谱了。
钱正本来对崔耕的锦囊妙计如临大敌,听了这话,好悬没笑出声来,道:“崔郎中,你没说开玩笑吧?洛阳令充其量是个四品官,他敢管太平公主的案子?不用问,人家肯定接都不接!”
突地,又作恍然大悟状,道:“哦,我明白了,你崔郎中是想,造成声势,让太平公主早做防备吧?”
“姓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