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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七月十六到七月二十之间了?”崔耕摇头道:“可惜了,”本官这段时间,因为要查一个案子,忙得脚不沾地,根本就不可能逛青楼。”
武三思不以为然地道:“你是想说袭芳园刺驾案,还有三阳宫刺驾案?谁不知到你崔奉宸这些日子过得悠哉悠哉,拿着这两个案子当幌子,可骗不了人。”
“非也,非也!”崔耕摇头道:“本官要忙的那个案子,并非谋反案,而是一件盗匪杀人案!”
言毕,崔耕忽然跪倒在地,神色肃然道:“启禀陛下,本来这个案子,还没有任何眉目,微臣不应上奏。但是,如今看来,形势危如累卵,事关陛下安危,微臣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崔耕自从踏入仕途以来,立的那些殊功,终于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武则天不敢怠慢,道:“到底是什么盗匪伤人案,还跟朕的安危有关?”
崔耕往四下里看了一眼,道:“陛下这里安全吗?还请调御林军高手上殿,护卫陛下。否则,那贼子突然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嗯?”
武则天一听这话,就知道跟现场几位重臣有关了。别人不提,建安王武攸宜就是大周数得着的猛将!
女皇陛下不禁心中暗想,莫非崔耕指的就是他?嗯,武至宣被害,说不定就是他为了搬到崔耕这个绊脚石,故意使的苦肉计。此子掌握了洛阳禁军一半以上的实力,不可不防啊!
想到这里,她点头道:“禁卫何在?”
“末将在!”
随着一声答应,通天宫的屏风后面,一队队甲士鱼贯而出,竟将在场的众人团团包围。
女皇陛下想到武攸宜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并不怎么惊慌害怕。
武攸宜则吓得一动都不敢动,汗透重衫,口中道:“陛下,微臣的忠心苍天可鉴,日月可表,崔二郎他纯属诬陷啊!”
“是不是诬陷,朕自会分辨!”武则天看向崔耕道:“崔爱卿,你继续往下说。”
“呃微臣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陛下能否答应?”
“什么不情之请?”
“为了陛下的安危,这些禁卫暂时交由微臣指挥。微臣以茶杯投掷的方向为号,让他们抓谁就抓谁。”
武则天当然不会担心禁卫会抓自己,略有些不悦道:“崔爱卿如此作为,是不是太故弄玄虚了些?难道那人还能在禁卫面前撒野不成?”
崔耕苦笑道:“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那可不一定!还请陛下允准!”
“暂且信你一次,准!”
“谢陛下,微臣定然不负所托!”
说着话,崔耕拿起一个茶杯,缓步来到了武攸宜的身前,围着他转起了圈子,笑嘻嘻地道:“不好意思,建安王,今天下官要给你一场大富贵!”
“啊?你是说”
原本武攸宜以为崔耕绕着自己转圈,是故意羞辱自己呢。当他听到“大富贵”三个字儿的时候,不禁一愣神!
就在这时候,他忽觉屁股后面一个大力传来,身形站立不稳,往前紧走几步!
与此同时,崔耕手中的茶杯往前一掷,高喝道:“动手!”
第676章 崔耕巧揭牌()
嗖!
茶杯所指投掷的放向,正是国师胡超!
“莫动!”
武则天倚为心腹的禁卫可不管国师不国师,接到命令之后,顿时几把钢刀同时向着胡超斩来!
当然了,这些人都是难得的高手,手底下有分寸,这招乃是虚招。只要胡超不动,钢刀及体的时候,自会收手。
“阿弥陀佛!”胡超的身形纹丝儿没动,道:“崔奉宸,你这个玩笑,开的可有点大。贫僧这个方外之人,怎么会危及陛下的安全呢?”
崔耕面色阴沉,道:“先把他的关节卸了,再穿了锁子骨。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武则天皱眉道:“这就不必了吧?朕看国师束手就擒,并无反”
当啷啷!
女皇陛下的话刚说到这,忽听得一阵钢刀落地的声音响起。再往前看去,但见那胡超已经突然发难,身形如电,连杀三名禁卫!
当然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胡超再高明的功夫,在几十名全副武装的甲士围攻下,也必无幸理。再说了,即便逃出了通天宫,又怎么可能逃出宫城?出了宫城,那还有皇城,还有神都洛阳城呢。
所以,胡超大喝一声,顾不得钢刀临体,用力猛然间往前一跃,道:“妖妇,你给我在这吧!”
竟是要刺王杀驾!
胡超的轻功极其高明,他这一纵竟然平移了两丈多远,距离武则天不足九尺!
忽然,斜刺里有人大喊一声,道:“贼子敢尔!、
紧跟着,一名身着紫袍的官员挺身而出,站在武则天的身前。此人进宫没带兵刃,只是一拳猛击!
赫然正是建安王武攸宜!
咚
二人仓促间对了一拳,胡超的身形顿时一滞,急往后退。禁卫们哪还会给他刺驾的第二次机会?顿时,悍不畏死的排成人墙,将其团团围住。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就是十数把钢刀临身,各指要害。再要耍花活,就是神仙也能剁成肉馅!
这下妥了,事到如今,不用崔耕解释,人们也能明白,这胡超和尚不是啥好货。
武三思赶紧跪倒在地,道:“微臣误荐匪人,死罪,死罪啊!”
武则天既怕且怒,毫不流情面地道:“误交匪人,还是故意结交匪人,你说了不算,得崔爱卿说了才算。”
不怪女皇陛下如此失态,要知道,胡超深受她信任,常伴左右。以此人的功夫,可以得手的情况,实在是太多了。
稍稍,女皇陛下稳了稳心神,道:“建安王救驾有功,赏食亲王双俸,武至宣赠新安郡王。”
“谢陛下!”
双俸那点钱,武攸宜不在乎,但给他儿子武至宣追赠的王爵、,就殊为难得了。、
武攸宜跪倒谢恩,真心实意。
武则天又看向崔耕道:“崔爱卿识破胡超奸谋,实乃今日的首功。但你既然早知胡超心怀叵测,事关朕的安危,为何不早日禀报?”
崔耕赶紧跪倒在地,道“请陛下恕罪,因为微臣得知此事,并非是通过什么蛛丝马迹,或者线人线索,而是一个梦。在这个梦里,有个鬼魂告诉微臣,要小心胡超!您想想,微臣要是做了个梦就参国师一本,您能信微臣的话吗?您能准奏吗?”
武则天当然得说不信了,要不然,青史斑斑,她就是数得着的大大君君一名。
不过,她对崔耕说,做梦梦到的这事儿,实际上,还真是信了六七分。
为啥?一来,是武则天迷信,深信死后有灵,甚至让胡超在嵩山投了“除罪金简”。二来,人家崔耕以前就有经验啊。扬州城,女鬼托梦,天降甘霖,可是传遍了天下!当然了,这事儿崔耕在口头上,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要不然,那不成了巫婆神汉之流了吗?
武则天道:“崔爱卿,你说是有鬼魂托梦,但不知那鬼魂可有名姓?”
“有!”
“他叫什么?”
崔耕这才图穷匕见的,道;“明崇俨!”
“谁?”
“故正谏大夫、门下省侍中明崇俨。”
“原来是他!”武老太太脑袋嗡了了一声,好悬没晕过去,顷刻间,已经是老泪纵横,略带哭声道:“果然是他!应该是他!他他果然是死了都想着朕啊!”
“陛下节哀!”群臣纷纷跪了一地。
“起来吧!朕不哀,朕是高兴,高兴啊!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足矣啊!”
上官婉儿赶紧将一只绣帕递过去,道:“陛下,擦擦吧,要不然,崇俨公在天之灵看见了,也不好看不是?”
“嗯,有道理。”武则天这才将老脸上的泪痕擦净,柔声道:“崔爱卿,崇俨公都跟你说什么来着?快讲,一个字儿也别漏!”
“是,这事儿得微臣从剑南道返回了洛阳说起”
接下来这段话,当然是崔耕编的。他没法不编啊,实话实说,那不就得把杨元嗣供出来吗?
在他的叙述里,是自己连续三天,都做同样一个梦。梦里面有个丰神俊朗,宛若神仙中人的男子,不断对自己拱手作揖。
这一日,崔耕实在耐不住性子,就问,你这人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事儿要求本官?
然后,那个人就说啦,我叫明崇俨。死后有灵,在东岳大帝那谋了个差遣,小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不过,美中不足。自己忽然发现,二十年前,趁着自己生病取了自己性命的小贼,竟然靠着自己传下的秘法,混到了大周天子的身边,图谋不轨。
所以,肯求崔耕帮一个忙,揭穿胡超的罪行,保护大周天子的安危。
但是,梦好做,事儿难办啊,该怎么揭穿胡超的真面目,崔耕一直愁眉不展。
也就是今天,崔耕遭了诬陷。他就想到那件事儿了,这是不是贼人发动雷霆一击,谋朝篡位的先兆?即便并非如此,自己临死之前,也得为陛下身边去一毒瘤啊!
所以,才不计后果的要求取得禁卫的指挥权。天可怜见,那胡超做贼心虚,主动就暴露了。
如果说崔耕说鬼魂托梦,武则天就有六分信的话。那加上这段话,那武则天的信任则达到了八分!
至于最后两分则是——
武则天道:“崔爱卿,你说崇俨公的不传之秘,落入了胡超之手?所以,他才治好了朕的眼疾?!”
“不错,正是。”
“那好,高力士,你带一伙小太监,搜检胡超的宫室。建安王,你搜他的身!”
“喏!”
“不必那么麻烦了吧?”胡超忽然接话道:“崇俨公的书,就在我的袖兜里,现在就献给陛下吧。”
“说得漂亮,你倒是想不献呢!”
武攸宜上前,非常容易地从胡超的袖兜中搜检出了一卷图书。上面密密麻写满了蝇头小楷,有的书页上,还画了清晰的图案。
武则天接过来一看,顿时心中再无怀疑,道:“是崇俨公的字,是崇俨公的字!你究竟是怎么死的,今天终于真相大白了。朕朕错怪了贤儿啊!”
说话间,老太太的泪水,又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流个不停。
在座的大臣们都知道所谓的贤儿就是故太子李贤,也不由得唏嘘不已。
张柬之见不是事,劝谏道:“陛下,人死不能复生,凡事还得往前看。”
“对,对,往前看!”武则天迫不及待得道:“来人,先把胡超万剐凌迟,祭了崇俨公的在天之灵。”
“嘿嘿,崇俨公的传世弟子,混的再怎么惨,也不至于混到被人凌迟吧?贫僧去也!”
胡超大吼一声,嘴角流出了几滴黑血,“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崔耕上前一探胡超的鼻息,道:“人犯畏罪自尽了!”
“什么?死了?”武则天只感觉心中一股邪火无数发泄,道:“凭他也想当崇俨公的在世弟子?我呸!来人,把他剁成肉酱喂狗!”
“喏!”
武则天动非刑的时候多了,几个宰相没那么有风骨,也不敢劝。几个甲士上来,拖了胡超的尸身就走。
武则天尤不解恨,开始在朝臣里面寻么。
袁恕己一看这架势,心中暗暗叫了一声不好:自己虽然跟胡超一案没关系,但跟太子李贤一案,可太有关系了。
他赶紧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第677章 袁恕己罢相()
武老太太非常厌恶地看了袁恕己一眼,哼了一声,道:“你讲。”
袁恕己神色肃然,义正词严地道“微臣弹劾崔耕妖言惑众,是奸臣。理应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嗯?这话怎么说?”
“其一,崔耕以梦断案,此例一开后患无穷。他为江都县令时,说有女鬼托梦,人们信了。他为奉宸令时,说有宰相托梦,陛下信了。那他若再升一步,说有昊天托梦,要改朝换代,大家信是不信?”
袁老头所言乃是正理,此刻的他,双目圆睁,怒发冲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犯言直谏的忠臣孽子似的。
事到如今,武则天也不好继续护着崔耕了,面露难色道:“崔爱卿,你怎么说?”
崔耕跪倒在地,道:“微臣本不愿意以一梦而弹劾国师,实在是情况紧急,不得不为。的确,此例一开,后患无穷,还请陛下依照律治罪!”
武则天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崔爱卿知罪就好,朕稍后自有责罚降下。袁相,你说下一个理由吧。”
“我”
袁恕这个气啊,心中暗想:按理说,我弹劾崔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