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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谯王现在为皇后所逼”崔耕简要地将事情的经过介绍了一遍。
张柬之听完了,冷哼一声,道:“崔相可是欺我年老吗?”
“张相何出此言?”
“哼,这事儿不是明摆着的吗?你上次和老夫闹掰了之后,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投靠了你那个丈母娘,想出了一条驱虎吞狼之计。说,你是不是想让老夫等人和谯王去斗,而皇后乃至安乐公主则坐收渔翁之利?”
还能这么解释?
崔耕简直哭笑不得,解释道:“您老这不是疑邻偷斧吗?下官和皇后根本就没任何协议。”
“”张柬之没有说话,但眼中尽显不屑之意——小样儿,你编啊,你接着编,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无奈之下,崔耕也只得道:“张相不信也就算了。不过,谯王为了自保,已经决定上书了,到底何去何从,张相可以早做决断。”
顿了顿,又劝道:“细胳膊拧不过大腿,韦后得陛下的支持,垂帘听政是早晚的事儿。众位不如暂且依了她,留下有用之身以图将来。否则,跟陛下这么硬顶下去,迟早会有不测之祸啊。”
还有句话,他没说出来,武则天在位的时候,你们不是演忠臣演的挺好的吗?再虚与委蛇一次,又怎么了?
张柬之可不会领会他的苦心,冷然一笑,道:“哈哈,崔二郎,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到了现在,你还不承认是自己是皇后的说客?”
“我”崔耕一阵心寒,道:“该说的下官都说了,随您老怎么想吧,下官告辞!”
“不送!”
崔耕转身离去,张柬之颓然坐在椅子上,叹道:“崔二郎啊,崔二郎,你怎么就铁了心站到韦后那边呢?说不得,老夫要痛下杀手了。”
吱扭扭
正在这时,雅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青衣小厮走了进来,低声道:“张相,龙高又来了。”
“他?”张柬之不悦道:“本相不是说了吗?现在正是对付皇后的关键时刻,不宜节外生枝,让他先忍一忍。”
那小厮挠了挠脑袋,为难道:“龙高就这么一个弟弟,从小就相依为命。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能忍得了吗?看在他薄有微功的份儿上,您就”
“不行!”张柬之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为了皇后的事儿,老夫已经跟陛下闹了不痛快了。若再为了这档子事儿出头诶!”
忽然,他眼前一亮,道:“你告诉他,去找崔耕求救。嘿嘿,崔耕不是人称崔青天吗?不是投靠了皇后了吗?老夫倒要看看,这次他到底选那边儿。”
第826章 公主斗气中()
崔耕出了同福楼,心情不大好,信马由缰往京兆尹衙门走去。封常清和宋根海骑着马,在后面慢慢跟随。
“冤枉啊!还请崔相为某申冤!”突然,大街上,斜刺里冲出了一个人,拦住了崔耕的去路。
“嗯?”崔耕拉住缰绳,微微一愣。
拦路喊冤之人并不少见,但是,这人好像在哪见过啊,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封常清的反应要快一些,道:“你不是龙高吗?拦住大人,到底所为何事?”
随后,他又提请崔耕道:“这人是羽林军的,当初您和安乐公主大婚的时候,他就在公主府大门外执戟护卫。”
“原来是他!”
崔耕想起来了,自己大婚的时候,公主府门上提了一首打油诗,讽刺自己。
自己经过调查,认为这个贼人肯定出于门外的护卫中。现场护卫,总共是四十八人,自己让他们都写下了了名字,其中就有龙高。
后来,自己派周兴审了一番这四十八个人,没人有明确的嫌疑,又不好动大刑,就把他们全放了。
崔耕道:“龙高,是你有冤情?”
“是。”
“那跟本官来吧,咱们到京兆尹衙门说话。”
“不!”龙高忽然将一份儿状纸高举,道:“还请崔相就在此地为小人做主。”
“为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啊?本官不好审案。”
“哼,这里虽没有三班衙役、刑名师爷,却有众多的长安百姓!”龙高有意提高了声音,道:“此案关系重大,小人怕进了京兆府衙门,就出不来了。现在,还请众老少爷们做个见证!”
崔耕好悬没气乐了,翻身下马,道:“这么说你是怕本官杀人灭口了?”
“您可以这么认为。”
“好,本官还真不信这个邪了。你就在这说,到底是什么案子,牵扯到哪位贵人,值得本官杀人灭口?”
“那小人可是说了,是宜城公主。”
宜城公主的名号,崔耕当然听说过,此人叫李赏秋,是李裹儿的姐姐,李显的二女儿,并非韦后所生。
李显总共七个女儿,永泰公主李仙惠牵扯到的李重润案子里,已经被武则天杀了。现在李显最宠的就是长宁公主李馨儿和安乐公主李裹儿,这个李赏秋并不算怎么得宠。
当然了,这个“不得宠”是相对而言的。李显登基之日,还是把她封为公主,开府,可以自辟僚属,拥有五百府卫。
拥有僚属和府卫的公主,那就相当于一个小朝廷了,着实不好惹。
崔耕皱眉道:“宜城公主怎么让你受委屈了?”
“不是小人,而是我弟弟龙可。他今年才十八,前几日上东市闲逛,被宜城公主府的人看见了,将他掳入公主府内,生死不知。”
崔耕奇怪道:“宜城公主府的人掳你弟弟干什么?莫非令弟貌比潘安?”
龙高长得非常一般,若龙可也是这德性,打死崔耕也不相信,宜城公主会抓他当男宠。
龙高苦笑道:“我弟弟其实跟我长得不多,只是身材颇为壮硕,才被宜城公主的人看上了。”
怕崔耕误会,他赶紧补充道:“宜城公主不是要他去做男宠,而是做奴隶去决斗。”
“决斗?什么意思?”
“宜城公主最近和长宁公主在斗气儿,比谁家的奴婢更为强壮。二人家里的奴婢用得不顺手了,就随便上街抓平民百姓。抓来了之后,就让他们一对一的决斗,哪家的奴隶赢了,就算是谁胜了。现在,两家公主都各抓了有二三十人了,吾弟就在其中。现在他生死不知,还望崔相施以援手啊!”
“果真如此?”
“小人敢以性命担保,句句属实。”
说着话,他又看向四周的百姓,道:“崇义坊对老少爷们们,我说得对不对啊,给我做个证吧!”
“是有这事儿,那小伙子说的是真的!”
“我表哥被长宁公主的人抓走了,也请崔相大发慈悲啊!”
“我也听说了,现在长安城内人人自危,还请崔相为我等小民们做主!”
百姓们纷纷应和。
“这样啊”
崔耕听了百姓们的议论,再仔细回想历史上的记载,当即再无怀疑。
在历史上,是安乐公主和长宁公主斗法,竞相掳人为奴,比试谁家的奴隶更为强壮,只是没有决斗之事罢了。
只是如今,安乐公主李裹儿嫁了自己,势力庞大,钱财充裕至极,跟长宁公主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长宁公主也就不自取其辱,找李裹儿的麻烦了,把斗法的目标换成了宜城公主。
这位宜城公主在历史上,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李赏秋今年都三十多了,以“擅妒”名扬天下。二十年前,李显初登帝位,把李赏秋嫁给了一个叫裴巽的人。
裴巽有了李赏秋并不满足,还娶了个姿容秀丽的外室,别宅安顿。结果,这事儿被李赏秋知道了,打上门去,将那个可怜的外室“截其耳鼻,剥其阴皮漫驸马面上,并截其发”。
这也就罢了,那女人本质上就是妾,大妇天生就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关键是,李赏秋还不解恨,将驸马赶到了大堂上,让他手下的官吏、衙役都来观看。
这回纸包不住火,整个长安都知道此事了。李显闻之大怒,将李赏秋的公主降为了郡主,驸马裴巽也被贬了官。当然了,李显这次登基之后,又把她的公主封号还了回来。
现在长宁公主和宜城公主对上,不用问,肯定不能善了。
到底该如何解决此事呢?
在没有崔耕出现的历史中,最终是一个叫袁从之的侍御史,实在看不下去了,将安乐公主和长宁公主派去抓奴隶的人都逮捕了。
安乐公主告知李显后,李显当即颁布手谕,令袁从之放人。袁从之悲愤地上奏说:“陛下放纵公主家奴掠民子女,将何以治理天下?为臣知道放奴则免祸,穷治则获罪,但不忍偷生枉法。”
当然了,李显宠爱女儿,是不会采纳忠臣疏奏滴,最终那些公主府的人被都被释放了,那些被掠为奴的人只能自认倒霉。
崔耕暗暗琢磨,若为了青史留名,像袁从之那样,直接上奏就行了。反正皇帝不同意,我也没办法不是?
但若是真心为老百姓办事儿,也唯有舍下这张脸面,去两位公主府要人了。
最关键的是,这事儿不能蛮干,本来韦后就看我不顺眼,这次被她抓了把柄,在李显那说我的小话,可就得不偿失了。毕竟,李显人生的起伏太大,心理异于常人,涉及到女儿和媳妇儿,就是不讲理。
想到这里,崔耕道:“龙高,你的案子本官接了。走,咱们现在就去长宁公主府要人。”
“嗯?长宁公主府?不是宜城公主府吗?”
崔耕摇头道:“本官为京兆尹,负责的是全长安百姓的安全。既然知道了此事,当然要把所有被掳为奴的百姓全救出来。单单救你弟弟算怎么回事?”
“那为何不先去宜城公主府?”
“当然是本官和宜城公主没啥交情,咱们来个先易后难。”
龙高脖子一梗,冷笑道:“久闻崔相人称崔青天,不畏权贵。今日一见,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说什么先易后难,分明是你柿子捡软的捏,不敢去找宜城公主的麻烦!”
第827章 竹杠敲起来()
“小子,你特么的要脸不要脸?”
崔耕还没怎么样呢,宋根海已经忍不住了,冲上前来,对着龙高的嘴巴扇去!
然而,预料中的清脆响声没有响起,宋根海直感觉手腕子一紧,如同被一个铁钳子夹住相仿,再也难动分毫。
“擦,有两下子啊,你撒开!”
“撒开?你想得美!”龙高非但没松手,还微微一用力,把宋根海的手斜拉到了侧后。
“哎呦,哎呦!”吃疼之下,宋根海叫了起来。
崔耕不愿意看到宋根海动不动就打人,有意让他吃些苦头,也不相拦——反正在众目睽睽之下,龙高也不能真把宋根海怎么样。
龙高道:“小子,你说清楚,我怎么就不要脸了?你若是说的有道理,俺姓龙的就给你赔罪,愿打愿罚随你的便。但若你仅仅是为了拍马屁这么说,嘿嘿,我给把你这只胳膊给废了!”
“说就说!”
宋根海气鼓鼓地道:“你小子懂不懂事儿啊?长宁公主是陛下的嫡女,宜城公主却是庶女。真论起来,长宁公主可比宜城公主尊贵多了,你说崔相欺软怕硬,那挨得上吗?”
“这”龙高乃一介武夫,还真不知这里面的弯弯绕,道:“崔相既然不怕宜城公主,为何不先解决我的案子?”
“刚才他不是说了吗?长宁公主和崔相有交情,好说话一些。你想想,现在是两个公主斗气儿,崔相先说服了长宁公主,再到宜城公主那,也好说话不是?救你弟弟的把握,是不是平白就多了几分?要是反过来呢,这位宜城公主的脾气可不大好,万一她首先拒绝了崔相,那长宁公主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不能放人啊。那不全耽误了吗?”
“这位官爷说得对啊!”
“不愧是崔相,考虑的真是周全。人家手下也不简单啊,一下子就看清了此事的关键之处。”
“这个龙高太过无理,崔相已经答应帮忙了,他还挑三拣四的。真是把崔相的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百姓们的话传入龙高的耳中,直把他羞了个满面通红。
龙高赶紧把宋耕海的胳膊松开,躬身行礼,道:“是小的孟浪了,还请这位大人海涵。我姓龙的说话算话,您要是觉得不解气的话,愿打愿罚尽管开口。”
宋根海撇了撇嘴,摆手道:“切,本官堂堂的五品大员,跟你一个无名小卒计较什么?没得坏了名头。记住,以后万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是,是。”龙高不是不讲理的人,连连点头。
随后,崔耕带着封常清、宋根海和龙高,直往长宁公主府的方向而来。
这地方崔耕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