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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么说,杨崇仁调出数百好手给崔耕撑场面还是没问题的。又不是正面火并,有心算无心下,抓捕姜三榜、荆白没什么难度。
至于杨崇仁同意不同意?废话,他已经跟郑普思撕破脸了,能不乐见其成吗?最终,杨崇仁不仅仅按崔耕的要求提供了好手,还提供给了他一个找郑普思麻烦的绝佳借口。
计议已定,第二天,崔耕就和贺娄傲晴一起,带着两百护卫,以及封常清、周兴等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淄博城。
来到郑普思的临时宅邸前,崔耕一使眼色,封常清催马向前,道:“里面有喘气儿的没有?扶阳王、礼部尚书崔耕,内将军贺娄傲情,奉圣命查办郑普思贪污赈灾款一案,快让他出来迎接啊!”
第876章 项庄举剑舞()
崔耕出京的目的众所周知,倒也不用藏着掖着的。守门的兵丁听了不敢怠慢,赶紧进去通禀。
功夫不大,中门大开,郑普思亲自出迎,将崔耕等人迎入了府内。
崔耕面沉似水,道:“郑宣慰,本官今天来,可不是来拜望你,而是要和贺娄将军,一起审你的案子。”
郑普思早被韦后交了底,倒也不怎么怕崔耕,只是保持面子上的尊重而已。
况且,有贺娄傲晴在崔耕身边,他也不怕崔耕出阴招——贺娄傲情再偏向崔耕,也不可能置韦后的命令于不顾啊。
所以,郑普思不卑不亢地道:“但凭崔尚书处置。只是下官不需要上刑具吧?”
“当然。”
随后,崔耕直接征用了郑普思的客厅,临时改为公堂的模样,叫了一声:“升堂”
“威武!”
两百从杨崇仁那借来的庄丁,五十名在内充作衙役,一百五十名在门外护卫,齐声呐喊。
郑普思面陈似水,走进了客厅,屋外也留下了一些人手伺候。他斜瞥了一眼崔耕,道:“崔尚书,对下官耍这个官威,有必要吗?”
崔耕冲着圣旨一指,皮笑肉不笑地道:“有没有必要,你说了不算,本官说了才算。郑宣慰,你总不至于抗旨不遵吧?”
“哼!”天大地大,皇帝最大,郑普思歪过头去,没有正面回答。
崔耕继续道:“现在,就请郑宣慰把赈灾的账目拿出来,给本官审阅一番吧。”
“早就给崔尚书准备好了。”
郑普思一声令下,就有三个小厮走上了大堂,每人都双手托举着数十本账簿。
很显然,这些账簿都是做好的,绝无漏洞。再说了,即便有漏洞,有韦后撑腰,崔耕查出来也没什么意义啊。
他一边令周兴等人查账,一边漫不经心地道:“郑宣慰,听说你和杨崇仁杨庄主,之前有些误会,不知可有此事?”
“下官和杨庄主没打过什么交道,恐怕崔相误会了。”
“哦?是吗?但本官怎么听说,你的手下姜三榜,曾经拿着你的谕令,搜查过杨崇仁的琉璃作坊呢?”
这事儿还真有过。
在淄州当然不是只有杨崇仁一家做琉璃的,只是其他家的远没有杨家造的晶莹剔透,美轮美奂罢了。
郑普思对杨家的琉璃秘术垂涎三尺,于是乎,就派姜三榜带着其他琉璃作坊的老师傅,搜检杨崇仁家的琉璃作坊。双方一阵斗智斗勇,郑普思这边没有什么大收获不说,还把杨崇仁得罪死了。
后来,他又想着靠几场人命官司,把杨家牵扯进来。但是,杨崇仁不是石文秀,在淄州根深蒂固,郑普思依旧没占着什么便宜。
最后没办法,郑普思才想起了联姻之计,没想到被崔耕和李隆基给搅合了。
郑普思道:“确有此事,那是本官怀疑杨崇仁趁着大灾之际,掳良民为奴,怎么?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崔耕笑吟吟地道:“本官可是听说,杨家在经过搜检过后,丢了不少钱啊!”
“丢了多少?”
“五百万贯聚丰隆银号的钱票!人家告到本官的头上,我总不能不管吧?当然了,本官相信,你郑宣慰是清白的。现在,就请郑宣慰把姜三榜交出来吧?”
郑普思毫无惧色,道:“没问题,来人,去把姜壮士请来。”
“是。”
有人答应一声,去请姜三榜。
然而,崔耕摆明了是为杨崇仁出气,找姜三榜的麻烦,郑普思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功夫不大,就有个青衣小厮回报道:“启禀郑宣慰、崔尚书,姜壮士今儿一早就出府了。现在不知所踪。”
“是真出府,还是假出府?”崔耕冷然道:“郑监正,莫非你把人藏起来了不成?”
“笑话,下官藏一个无品无级的姜三榜干啥?崔尚书也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哦?是吗?既然郑宣慰问心无愧,那说不得,本官要派人搜上一搜了!来人!”
封常清、周兴齐声应道:“在!”
“给本官搜查整个宅子,务必把姜三榜给本官找出来!”
“喏!”
二人答应一声,带着五十名杨崇仁的庄丁去拿人。
风水轮流转,这相当于把郑普思对杨崇仁做的事儿,又全还回来了,郑普思只是一阵冷笑也不相拦,在他的想法里,此举只能让崔耕出口气而已,毫无意义。
然而,一个时辰后,封常清迅速回转,高声道:“启禀大人,杨家丢的那五百万贯钱,已经找着了!”
郑普思当然知道,杨家丢了五百万贯钱云云,纯属崔耕找的一个借口。但是本不存在的五百万贯钱票,怎么会被真的找着了呢?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郑普思的心头,着急道:“封将军,你到底在哪找到的?”
“带上来!”
封常清一挥手,顿时有一个形容俊朗的年轻人,被带进了大堂。封常清微微一笑道:“郑监正,你可认得此人?”
“姜白?”
此时,郑普思真是悔的场子都青了,不断暗叹道,完了,全完了!我上了崔耕的恶当了!
他明着找的是姜三榜,实际上找的却是荆白。
也真是奇了怪了,崔耕怎么会知道,荆白对本宣慰如此重要呢?
他哪知道,事情的关键,就在于薛树给崔耕提供的消息。
若是没有薛树给崔耕的消息,荆白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白眼狼”,没什么价值。但是现在,在崔耕的眼里,能被郑普思不惜代价推为一州刺史的人,肯定有一个大秘密在身,其重要性可比什么姜三榜重要多了。
所以,崔耕事先定计,以捉拿姜三榜为掩护,捉拿荆白。至于怎么撬开他的嘴?有刑讯专家周兴在这,那还叫事儿吗?
周兴一使眼色,就有人将早已准备好的刑具,丢在了大堂上。
他咧嘴一笑,丑脸分外狰狞,道:“姓荆的,这么多刑具,你想先试试哪样儿?石文秀可就在九泉之下,等着你呢!”
第877章 东窗终事发()
“不用动刑,我招,我全招啊!”
荆白当然知道周兴想问什么,与此同时,他连救命恩人都能恩将仇报,又岂会对郑普思有什么忠心?
“你敢!”郑普思直吓了了亡魂皆冒,身形急晃,来到了荆白的跟前,掐住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嘴,怒道:“你以为本官倒了霉,你还能活吗?”
崔耕先是一惊,又很快放下心来,道:“没想到,闻名天下的秘书监监正,竟是一个难得的武林高手呢。怎么?难到你想杀人灭口不成?”
郑普思苦笑道:“如果杀人灭口有用的话,下官又何必等到现在?这样吧,崔尚书,咱们谈谈?”
“谈什么?”
“你尽管提条件,只要不干涉我带走荆白这个白眼狼就成。”
崔耕伸出三根手指,道:“其一,你把姜三白交给本官,他身上的命案太多,今天本官要为民除害。”
“没问题,胡三郎,你带崔尚书的人去抓人。抓不着人,本宣慰要你的脑袋!”
“是!”大厅外,有个精壮的汉子高声答应。
崔耕又继续道:“其二,这次你总共贪污了多钱我不管,至少得还给本官一千万贯。”
总共是不到三千万贯的赈灾款,郑普思孝敬了韦后等人一千万贯,他这次救灾再怎么丧心病狂,长安附近的几个州府总得过得去,几百万贯钱总是要花的。所以,崔耕管他要一千万贯。
“这个”郑普思面现难色。
“嗯?”
“好吧,我答应了。不过,一些钱已经花出去了,您得容下官筹措三日。三日后,一千万贯钱,我定当如数奉上。”
“行,本官相信郑监正。你写个欠条吧”
郑普思还在捂着荆白的嘴呢,腾不出手来,也只能是勉强按了个手印。
然后,崔耕又提出第三个要求,不得以荆白代替薛树的淄州刺史之位。
直到现在,郑普思才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从哪泄露了消息。然而到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崔耕今天来,主要有三个目的,其一,杀荆白和姜三榜为石文秀报仇,其二,让郑普思把贪污的钱退回来。其三,完成淄州刺史薛树的托付。
虽然现在看郑普思的意思,绝无可能再把荆白交出来,但崔耕大体上已经达到了目的。
说到底,现在李显当政,韦后就是无敌的存在。
崔耕实在没必要和韦后的心腹郑普思彻底撕破脸,就算郑普思真有什么见不得人阴谋,他也不想寻根究底。
至于石文秀?崔耕又不是圣人,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对的起他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气氛逐渐缓和之际,封常清押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走了进来,微微一躬身,道:“启禀大人,这就是姜三榜,卑职幸不辱命!”
“好,验明正身,把他杀了吧。”
如果要明正典刑,很可能节外生枝。比如说姜三榜杀石文秀吧,以这个时代的条件,哪有可能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为免夜长梦多,崔耕直接下了杀人的命令。
“喏!”
封常清答应一声,举起了钢刀。
生死关头,姜三榜可急眼了,扯着脖子喊道:“莫杀我啊!莫杀我啊!我能戴罪立功!”
封常清阴阴地一笑,道:“可我家大人,根本就不稀罕你戴罪立功。你给我在这吧!”
“我出首,郑普思谋反!”
“谋反也啥?谋反?”这回封常清也淡定不能了,道:“大人,这可咋办?”
事到如今天,崔耕也有些傻眼,身为大唐高官,再怎么装聋作哑,也不能不管谋反大案啊。
他问道:“姜三榜,你说郑普思谋反,可有证据?”
“有!有!郑普思除了招揽了我们这五百人外,还秘密招募了五千人,就在离此不远的鲁山中操练,大人派人一探便知。”
五千人马,足以判郑普思一个图谋不轨、意图谋反之罪。不过,崔耕还有个计较:万一这些人是郑普思为韦后安排的呢?李显得知了此事之后,到底是什么态度,尚未可知。
他想了一下,道:“还有吗?”
“还有还有”姜三榜目光闪烁,道:“小的说了之后,崔大人真能饶我一条狗命?要不您发个誓来?”
崔耕不耐烦地道:“不想说就算了,砍了!”
“别介,我说,我说啊!是这么回事儿,咱也不知道郑普思是撞了什么邪了,做了一套冕服。整日里穿着这身衣服,在一间密室里祭拜您尽管搜,就在这个宅子的行云楼第三层,左边数第五个房间内。”
所谓冕服,就是皇帝登基和祭天时穿的衣服。郑普思穿冕服,练私兵,说他没谋反心思,谁信啊?
什么叫证据确凿?这就叫证据确凿!
“你”
嘎巴
郑普思闻听此言,心头剧震,两膀一较力,就把荆白的脖子扭断了,带着哭腔道:“他娘的,这事儿你怎么也知道?”
崔耕道:“什么?姜三榜“也”知道?莫非知道此事的,还有旁人?”
“还有荆白这个龟孙子!”郑普思痛骂道:“他投靠我后,偶然间得知了这个秘密,就威胁我,一定要帮他当上三品刺史,否则就把此事报官。”
“奇怪了,你还对付不了一个无权无势的草民?”
“哪啊,荆白那孙子精着呢。他告诉我,每五天,就要出去与人接头报平安。但凡我有一点异动,他的同伙必定报官。我宁可信其不可信其无,才不得不答应了他这个条件。谁成想,这事儿不仅他知道,连姜三榜都知道。”
姜三榜道:“姓郑的,你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吗?殊不知,你身边的人,不知道这事儿的还真不多。不过,大家都是靠你吃饭的,懒得揭穿而已。哼,真不知就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