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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直接就一头撞死了。
“哎呦,好疼啊,别打了!”口中在呼痛的萧靖眼中闪过了一抹笑意,从怀中摸出一张纸在秦子芊眼前晃了晃,道:“你看这是什么?我是你的夫婿啊,这事你姑父也是认可了的,给你涂点药又怎么了……”
待看清了他拿出来的东西,秦子芊呆住了。
婚书?
她的双眼立刻就湿润了。
如果说萧靖之前的山盟海誓可能只是为了让她安心的说辞又或者一时的口花花,那么这婚书就是如假包换的婚姻凭证,不由得她不信了。
秦子芊心中的最后一点忐忑也烟消云散了。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但许多事她光靠猜的就能琢磨出个大概:
按理说婚书不该在萧靖的手里,定是他怕自己有个万一,为了避免留下什么遗憾,才派人飞马回去催着姑父特事特办,又随时带在身边备用……这个人,其实还是挺用心的呢。
秦子芊的眼神有些柔和了,但她的眉头却又一次蹙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他也看到了人家的身子,就算是未婚夫也很不妥当啊!
看穿了她心思的萧靖云淡风轻地道:“放心好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我怎么可能乘人之危呢!其实啊,我只涂过你手臂上的药,身上的自然都是侍女弄的,你若不信找人问问就是。”
秦子芊气得直翻白眼:这人说话怎么大喘气啊,你直接说清楚不行么?
大瑞的风气还算相对宽容。身为未婚夫的他若只是在手臂上涂涂抹抹一下,倒也不是不能忍了。
看着萧靖一脸无辜的模样,秦子芊心中的暖意慢慢战胜了委屈。一股柔情涌上心头,她终于不再绷着脸了,轻声道:“我饿了。”
萧靖笑道:“看来你终于明白为夫的一番苦心了。好,我干脆好人做到底,服侍夫人吃饭吧。”
秦子芊嘴上没说什么,脸颊上却多了两抹晕红,心中想来也是又羞又喜的。
子芊难得才显露出的少女情态让萧靖心中一荡,毕竟天才知道这妮子好了以后是不是就要故态复萌的男子力满格了,不过他还是趁着姑娘失神的机会不动声色地问道:“我和雪儿成亲当日,她不是和你了悄悄话么?若我所料不错,她是不是说了娥皇女英什么的?”
秦子芊不假思索地顺口道:“是,你怎知……”
娥皇女英都是尧的女儿,后来又都嫁给了舜,这个典故常被后人用来形容二女共侍一夫。
刚说了个开头,自知失言的她便羞愤难当地住了口,还恨恨地白了萧靖一眼。
不忿归不忿,东西还是要吃的。
谁知,好景不长。才乖巧地喝了两口粥,秦子芊就猛然瞪大了眼睛,接着便急切地问道:“我的东西呢?你是怎么让袁家放人的?”
第三百六十章 出手()
嗯,该来的总算来了。
秦子芊聪明得很,之所以迟迟没提出这问题,估摸着是这场大病让她一直精神恍惚,所以到了这会儿才想起来。
又或者……陷入爱情中的人智商会变低,甜蜜的爱情让她暂时忘却了那些与工作有关的是是非非?
见她问得认真,萧靖也收起了笑容,一板一眼地道:“怎么放出来的?自然是满足了袁家的条件。”
秦子芊刚刚有些红润的脸马上就变得煞白。
之后的那个瞬间,萧靖发现子芊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眼疾手快的他连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姑娘。
虽然只能从外在的表现来揣测,但他知道秦子芊刚才一定是眼前一黑又险些晕去。
过了半晌,深吸了几口气的秦子芊方才艰难地道:“你是怕出事才拿证物去换人的,你……夫君如此疼惜于我,我心中是万分感激的,只是……”
她明白,萧靖当时也是身不由己。若她处在同样的位置,应该也会这么决定,毕竟人命才是最要紧的。
可是,她还是觉得不甘心。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东西,若是拿出去足可以让无数人沉冤昭雪。眼下既然交回了袁家的手中,只怕曹州的无数恶事就再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了。
她也想过:如果萧靖毅然决然地拒绝了袁家,选择为那些可怜人伸张正义呢?她应该很是开心的,甚至可以说死而无憾,只是芳心里又难免会有那么一点点酸涩。
所以,这事实在没法两全,她不能因此苛责萧靖。
想到这儿,秦子芊挤出了一丝微笑,轻叹道:“反正事情已过去了,给了便给了吧,将来咱们未尝没有机会再回这曹州来,只是……唉,毕竟辜负了这许多人……”
说着,她的眼眶红了。
一旁哭笑不得的萧靖有点无语:这妮子真是急性子,怎么就不等我把话说完呢?
于是,他轻抚着秦子芊的背,待她的情绪渐渐缓和了,才道:“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说什么?哎,你家相公什么时候因为儿女私情耽误过公事了?你倒是说说看。”
这人脸皮太厚了,你耽误得还少么?
秦子芊小嘴一撇想要反驳他,萧靖却笑着转身走到外屋拿了一摞东西放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
只看了一眼,秦子芊的嘴就张成了O形。
萧靖神秘一笑,道:“我早就说过,山人自有妙计。那袁家是什么东西,跟我玩?他们还嫩了些。再说……”
彻骨的寒意涌上了萧靖的脸颊。他转头透过窗子望着袁家所在的方向,一字一句地道:“杀妻之仇不共戴天。这家人本就恶贯满盈,又差点害了你的性命。如此大仇,岂能不了了之?就算前些日子你还不是我的妻子,你我二人情深义重,我又怎能放过他们?
再说,我是夏家的女婿,丈人或许不便出手,我却不能坐视家中的亲人被人这般折辱。于公于私,我也要与袁家做个了断才行。”
秦子芊似水的眸光柔柔的在他脸上划过,口中却幽幽地道:“这话讲得倒是漂亮,只是不知若我没遭遇凶险,你还肯为那些人鸣冤么?”
萧靖摇头道:“不会,因为时候还未到。”
秦子芊有些黯然。
萧靖又道:“之前开会时我提过,报社存的那些材料有些已可以开始曝光了,事实上咱们也是这么做的。光是过去的一年,报纸就曾针对其中的四、五件事刊载了数十篇稿子。有的有效果,有的没什么效果,可至少也是尽了一份心力。
而这件事呢?它不再是一个村、一个镇乃至一个县了,而是涉及了整整一个州。偏偏曹州又离京畿之地很近,让人不由得不谨慎。不过……”
他忽然话锋一转,激昂道:“自己的女人让人打到这个份上,若不让行凶者付出代价,我还是个男人么?就冲这,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份私仇与报社的公义本就没什么矛盾之处,扳倒袁家既能为你报仇雪恨又能伸张正义,何乐而不为?”
秦子芊赧然啐道:“休要胡说,谁是你的女人了,咱们可还没成亲呢。”
萧靖微笑道:“那也**不离十了。你知道么,总有一天咱们要让这世上的丑恶无处躲藏,要为所有真正受了冤屈的人仗义执言……当然,我在有生之年估计是看不到这一天了,不过咱俩的儿子、孙子还是大有希望的。”
秦子芊本来被他颇具理想主义色彩的说辞打动了,还差点就闪起了星星眼,谁知这家伙居然还夹带私货地调笑起来,她在一阵错愕后真的感觉无言以对了。
“好了,吃饭吧。”萧靖笑着喂给她一口粥,意味深长地道:“等你养好了身体,咱就回家!”
半个月后。
秦子芊总算恢复到了能乘车的程度,萧靖二话不说就带着她回了京城。
到了府中,翘首期盼了很久的夏晗雪直接把相公丢到了一边,流着泪扑到了秦子芊的身上。
夏夫人虽不像女儿这么激动,却也红了眼睛。诚然,她对萧靖是有些不满的,毕竟秦子芊是以工作的名义跑掉的;可是,她又十分感激这女婿,若不是他当机立断又忍辱负重,子芊只怕就回不来了。
再说,阴差阳错地“亲上加亲”的他已成了夏家的双料女婿,子芊嫁出去也是萧家的人了,她更不好说什么。
直到戌时,一对分别月余的新婚夫妻才聚到了一处。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小两口自然少不了一番温存。到了后半夜,一切终于归于沉寂。
夏晗雪枕着萧靖的手臂,红着脸蛋嗔道:“看来奴家要和娘说一声,尽早办了你与表姐的亲事。”
萧靖奇道:“为何?”
“你一露面就把人家折腾得要死要活的,天长日久的谁受得了?”夏晗雪扮了个鬼脸,道:“既然是姐妹,怎能只让奴家一人受苦?哼,表姐来分担一下也好。”
萧靖大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一提到秦子芊,夏晗雪又不禁面露忧色:“表姐伤得不轻,家里的郎中说至少还要养上几个月。哎,那袁家人竟然这样残忍,难道真的不能为表姐讨回公道么?”
萧靖朝她眨了眨眼,高深莫测地道:“谁说我们不能还手?呵……你夫君已经出手了呢!”
第三百六十一章 论战()
瑞都已沉寂很久了。
人与自然有着奇妙的关联。到了秋冬季,万物便开始了蛰伏,渐渐寒冷的天气也让人少了外出的兴致。
不仅市集,连青楼楚馆都萧条了不少,那些走在街上的人也大都是无精打采的模样。
这倒不怪市民们。朝堂上一片风平浪静,民间亦是出奇的安定祥和,街头巷尾的好事者就算想找谈资都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不过,这短暂宁静总有被打破的时候。终于在某天,有人对着如镜的湖水投下了一颗小石子。
那天恰好是萧靖回到瑞都满第二个月的日子。
镜报第三版有个叫“积善阁”的区块,会刊登一些正能量的事。一直以来,士绅们对这部分内容都是很欢迎的,因为他们也得到了露脸的机会。
虽然很多刊载出来的事是发源于寒门子弟的,比如饥寒交迫却还尽心照顾父母的孝子、家中一贫如洗仍悬梁刺股用心苦读的读书人,但有钱有势的士绅们毕竟掌握了更多的资源,他们要做些好事实在太容易了。
诚然,这些人的屁股大都不那么干净,但总算有人还记得吃相,至少没做过什么堪称“伤天害理”的事。不仅如此,他们还经常出钱修个桥、补个路什么的,在地方上有着不错的声望。
士绅们没什么太大的追求,在乎的只是名声。如今,镜报开辟的这个栏目提供了一个绝好的平台,所有人都以自己做的善事被登出来为荣,还有人专门收购了大批刊有自家事迹的报纸,估计是准备留着给子孙看了。
“积善阁”的存在帮助镜报赢得了士绅的好感。很多以前对报纸颇有微词的人都改了口,甚至有人表露出了与报社建立良好关系的意愿。
点燃导火索的文章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的。
那不过是篇四平八稳的宣传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然而,就在报纸发售后的第二天,有家叫做《明报》的报纸突然发难了。
镜报的流行带动了报业的发展,京城周边曾如雨后春笋般涌出了大大小小上百种报纸。经过一段时间的竞争,小报已被淘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二、三十家虽然跟镜报比起来仍是云泥之别,却也有了稳定的读者群体。
明报便是这其中的一家。这报纸也是做坊间秘闻起家的,本来被人归入了“小报”的行列,可后来人们慢慢发现它刊载的东西虽然看着有点浮夸乃至匪夷所思,但最后往往被事实证明颇有道理、绝非空穴来风……于是,明报赢得了读者的信任,在激烈的竞争中生存了下来。
这次,镜报发布的是一位孟姓善人的事迹,赞扬他关照邻里、体恤贫弱,为当地人树立了榜样,乃乡贤之典范。
然而,对此极是不以为然的明报刊文指出:这位孟善人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他早年曾占了乡邻的田产,又曾强逼着良人为奴,据说还坑蒙拐骗地弄来了不少油坊之类的小产业。如此不堪的一个人,怎能成为典范呢?你们镜报是不是眼瞎啊,连这都不查证的?
起初,明报的指责并未引起多少人的关注。
镜报是报界当之无愧的巨无霸,自然是不少人眼热的对象。此前有很多报纸都试图通过“碰瓷”镜报来赢得声誉,可最后都是弄得灰头土脸,狼狈收场。
原因很简单,镜报的每一篇报道都做得极为扎实,想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是绝对不可能的。
人们深信这次的结果也是一样,明报必将偷鸡不成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