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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起分析,就能把追本溯源的把事情摸个八九不离十。
一批货是谁发卖的?它途径哪里,经了几次手,经手人都是谁?存储货物的地方在何处,又有哪些人为走私商开了方便之门?
一颗颗的珠子只要串起来,就是一条完整的信息链了。
陆冲或许也意识到了手下人自作聪明撞到枪口上的愚蠢,但他没有点名,萧靖也不会把话说明白。
起身在帐中踱了会步,陆冲忽然饶有兴味地道“你我的仇怨不会一笔勾销。坦白说吧,如果本汗非要杀你,你能如何?”
萧靖平静道“如果大汗有此一想,萧某便是屠刀下的羊,只能引颈就戮了。不过,每天都会有在下的人带着密信南归,如果在边境接应的同伴没收到信,那些帮着大汗走私的人只怕就没有活路了,估计没几个人能逃出生天。”
陆冲凝视着他,问道“如果本汗扣下你,逼你写信报平安后再一刀杀了你呢?”
萧靖点头道“这是个办法,但萧某的信有密押,只有我和收信的人才知道样式。大汗不知道密押是什么样子,我随便弄出点错来南边就会知道我出了状况,到时那些走私贩子一样没有活路,还请大汗慎重行事。”
陆冲呵呵笑道“南人最是狡诈,你既然在来之前就算计好了这些,本汗又怎知你不会在返回南朝后出尔反尔,对他们不利?”
萧靖耸耸肩,道“大汗说笑了。只要有十天的时间,您的人就能脱离险境,到时大不了您再逐渐换人做同样的事情就是。只是他们要小心了,萧某毕竟是大瑞人,莫要再让我逮到什么把柄。
如果我在半路上做了什么对北胡不利的事,您完全可以挥师南下啊,临州的旧事不就是您的手笔么?短短时间走不了多远,护卫的这点人根本就不够看,车舍里的铁骑要取萧某的首级还不是易如反掌?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陆冲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酒,眯着眼道“倒是不错,本汗就信你一回吧。明日王庭的人就与大瑞的使节会盟,然后你们有多远滚多远,莫要再留在这里,看着就让人心烦。萧靖,你可记住了,你的人头就暂时保管在颈上,到本汗南下之日,第一件事就是拿它祭旗!”
萧靖颔首道“若真有那一天,萧某一定拼劲全力阻止大汗的伟业,至死方休,我们不妨到时再分个胜负吧!”
。
第三百九十七章 招揽()
从成为北胡大汗的那天起,陆冲就是一个真正的政治家了。
身为车舍里的少主,他可以恣意妄为,可以快意恩仇,当年对萧靖下手就像玩弄一只蚂蚁……因为天底下没什么需要他来负责的事,他只管随心所欲就是。
当上大汗后,一切就不同了。
他是北胡人的王者,要对整个族群负责。政治家看问题的视角和一个热血少年完全不同,理想中的生杀予夺只是一方面,他更要考虑的是王庭的利益。
旧王庭中仍然有人对汗帐的号令阳奉阴违,甚至干脆没有归附;要一统草原、万众归心至少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在那之前车舍里本部决不能生乱,也不能和大瑞彻底撕破脸皮。
数百年来,北胡人和他们的祖先曾强盛过很多次,每一次都离不开中原的技术和物资。比起掳掠人口、大兴刀兵,走私才是和平时期最好的解决方案。纵观历史长河,大草原与中原王朝之间的走私从来就不曾断绝过,这便是明证。
一旦走私的渠道被切断,王庭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必然会大幅下降,反对者们也会蠢蠢欲动。就算最后陆冲能通过各种手段挽回局面,也会耽误很长的时间,这对于他建立统治、实现心中抱负是极其不利的。
两相权衡之下,和萧靖的一点点私仇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根本就不算什么。
不过,陆冲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虽然他的眼中看不到杀意,但萧靖相信他只是暂时掩藏了情绪。至于刚才说的那番“祭旗”什么的话,百分之百是真的。
最关键的事情说开了,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有人端了酒上来,萧靖毫不客气地举杯说了声“饮胜”便将入口辛辣的烈酒一饮而尽。
到了草原就要入乡随俗,豪迈一点没有坏处。因为陆冲还是有怒而杀人的权利,萧靖也不敢在别人的地盘上太嘚瑟——表现出一副“最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是找死,只有充满王霸之气的中二少年才会这么做。
酒喝过了,竟然还上了烤羊。萧靖很珍惜这正副使都没有的礼遇,一口肉一口酒的吃得怡然自得,仿佛是在自己家里。
“本汗对南朝的风土和人物一向是崇敬的。”陆冲朝萧靖举了下杯子,微笑道“依本汗看,大瑞的青年俊秀当首推萧兄。”
萧靖大笑两声后啃了一口肉,摆着油乎乎的手道“大汗谬赞了,萧某实在不敢当。大瑞的俊才何止万人,萧某不过是其中最不成器的一个,比起那些文采风流的名士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陆冲正色道“这话可不对。说到浮华虚夸、言之无物,这些人绝对是天下的翘楚。难道酸丁在笙歌曼舞间吟上几句软绵绵的歪诗就算是俊彦了?不见得吧!
徒有其表又只知醉生梦死之人,在本汗眼中不过是几具只会夸夸其谈的枯骨而已。所谓的英雄、名士,必须有胸怀天下之志,有万夫不当之勇抑或是神鬼莫测之能。进能开疆拓土,退能保境安民,虽无法化身为龙挥云布雨,却能在谈笑间纵横捭阖,做出人所不能之事。
萧兄虽然官职低微,却掌管着镜报。报上随便发条消息便能让天下人侧目,只要萧兄有心,就能左右一户商家和甚至一个家族的兴衰,更能在弹指间让平静的百姓变得群情汹汹。有了这样的力量,又是天下第一大豪门的女婿,难道还不能算是青年俊彦中的魁首么?
萧靖悄悄咽了下口水。
陆冲的话很对他的胃口,他自己每次批判那些腐儒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在这个问题上,两个人的观点是一致的。
如果陆冲不是北胡的大汗,不是无数惨案的制造者,不是对那近百兄弟下了毒手的乖戾嗜杀的罪魁祸首,萧靖感觉都可以和他斩鸡头烧黄纸拜个把子。
最了解你的果然是你的敌人,看来人家平时就没少下功夫。
只是……为什么他的话里有了招揽的意思?
果不其然,陆冲又道“本汗迟早要挥师南下、一统中原,萧兄觉得大瑞羸弱的军士挡得住数十万虎狼之师么?知道你的心中念着天下苍生,可南朝君臣个个都是脑满肠肥、尸位素餐之辈,谁又将百姓的疾苦放在眼里了,你见过的恶事还不够多么?
北胡吊民伐罪之时,便是天下气象一新之日。萧兄这样的英杰若能投效本汗就好了,你虽然不能在战阵上厮杀,在战场之外却有无尽的妙用,绝对能助我成就不世之功业。
只要你立下功绩,你我过往的一切恩怨都可以一笔勾销,夏家作为中原大族能保住千年的富贵,你自己成为王、公亦不在话下。如何,萧兄是否有意?”
陆冲说话的时候萧靖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很显然,他是真诚的。
能够不记私仇地争取对方为自身所用,陆冲确实是个做大事的人啊。想想齐桓公的旧事当年辅佐公子纠的管仲射中了公子小白衣带上的铜勾,公子小白即位后还不是听了鲍叔牙的建议重用了管仲,最后成就了霸业?
但,萧靖绝不会投靠北胡。
他是个大瑞人,也很清楚陆冲的野心和北胡的残暴。国家大义当前,早已在明里暗里为保家卫国做了无数准备的他断不可能为虎作伥,成为胡人南侵的马前卒。
再说,统治者的许诺根本就不可信。在中原没有正统性的王庭也知道媒体的力量很可怕,万一北胡得了天下,陆冲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和夏家,到那时就不是遗臭万年那么简单了。
萧靖猛然站起身,厉声道“我乃大瑞的臣子,断不能为大汗所用。此等悖逆之言,还请休要再提!”
外交场合说的话很重要,陆冲刚才那番话万一传回去就是祸事,萧靖不得不通过大声的抗议表明自己的态度。
陆冲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道“既如此,本汗也不勉强你了。对了……还有件重要的事没和你说呢!”
萧靖正色道“大汗还有何吩咐,萧某洗耳恭听。”
陆冲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三个字
“陆珊珊!”
。
第三百九十八章 直言()
听到这三个字,萧靖笑了。
他点点头,道:“大汗若有话说,只管讲就是。”
陆冲的目光很深邃。他瞥了萧靖一眼,淡淡地道:“陆珊珊是一定要嫁给本汗的。我们的婚事很快就要操办了,最晚也不会晚过今年的冬天。”
萧靖拱了拱手,脸上古井无波:“大汗乃是草原之主,萧某不过是我大瑞使团一个小小的随员。若您想议一议双方有关婚事的礼节来往,萧某不是合适的人选,您该找正使才对。”
陆冲凝视着他,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你对此事毫不关心么?”
萧靖摇头道:“大汗说笑了,萧某怎么可能不关心?我与珊珊同事多年,早已是无话不说的挚友,她的婚事重要得很呢。
只是于公来说,我不应该与您探讨这个问题,这不是我能够插手的事;于私来说,我对这门亲事无话可说,是以只能闭口不言了。”
听到他的话,陆冲的眼神立刻变得无比凌厉:“哦?不知萧兄为何有此一说?倒要请教!”
萧靖抬起头,炯炯的双眼凛然不惧的与陆冲对视着,丝毫没有半点的畏惧。
听到陆冲说起大婚的时候,他的心中很是酸涩。
萧靖知道陆珊珊是个好姑娘。近些年来两人的感情愈发深厚,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这并不妨碍他将珊珊视作亲密的同伴和友人。
一路走来,已说不清他和她到底谁欠了谁的人情。萧靖还记得雪夜初识的那个白衣飘飘、宛如画中人的清丽女子,记得河上遇险时救了他一命又出手狠辣的陆珊珊,记得一起北上时客栈里的那一抹妩媚,更记得自己被陆冲的人毒打后她低头垂泪的模样。
或许,彼此之间还有那么一点点难以言明的不清不楚。有些东西稍稍超越了友情的界限,但还远未到生根发芽的程度。究其原因,不过是两人都太理智了。
无论从夏家还是报社来说,萧靖都不可能与敌国的公主有什么太深的牵扯,否则祸事立刻就会降临到身边的人头上,哪怕陆珊珊血缘上是个汉人,哪怕她是相对温和的王庭的人。
如果他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就算在国内能勉强过关,也必将予陆冲口实并招致惨烈的报复,两国边境风起云涌、北方一片生灵涂炭是板上钉钉的事。
再说,萧靖已有了雪儿和子芊两位伴侣。夏晗雪端庄温婉,秦子芊外刚内柔,两人都是世间难得的好女子,已经十分满足的他实在生不出得陇望蜀的心思。
而陆珊珊呢?
她很清楚自己是北胡的人,也必将与这个族群共同进退。为了整个部族,她在婚事上没有任何选择,只能像无根的浮萍一样听天由命。
如果说莫劼汗还在的时候,她还有可能找个不那么讨厌的人嫁了,那么莫劼汗的死让这一切都变成了泡影。
她厌恶战争,也非常在意身边的人,更将莫劼汗的族人当做自己的子民。为此,她不可能任性的一走了之,让那些人自生自灭,她唯一的选择就是理智地沿着命运早已安排好的道路走下去,哪怕这条路会让她错过无数的风景。
若谁都不能向前一步,那么今生几乎已是注定。
萧靖沉默良久,方才坚定而决绝地笑道:“在萧某看来,大汗与陆珊珊并不合适,你们都不是对方的良配。只是在下人微言轻,这话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收服旧王庭诸部,陆冲需要陆珊珊这个女人的支持,还要把她当做一面招牌;为了同伴和族人,陆珊珊也只能嫁给陆冲,以名义上的尊荣换取大家的平安。
这是政治婚姻,从利益的角度说没什么不对,但萧靖一直都认为这种结合纯粹就是人生的悲剧。
一对各怀心事的人就算勉强在一起也不过是同床异梦罢了。陆冲是政治动物完全不在意这一点,他也可以有更多的新欢,可陆珊珊一生的幸福呢?
萧靖看得出来,当年的陆冲真的很喜欢陆珊珊。不过,他现在是大汗了,野心极大的他还会在乎儿时的那一点儿女情长么?
恐怕不会了。
陆冲眼中弥漫的杀意再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