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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萧靖休想再有什么理想抱负,只能忐忑的在夏家羽翼的庇护下苟活下去。
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啊。
现在萧靖明白在暗处保护他的夏家人为什么在危急时刻没有现身了。
有皇帝的人在,夏家的人不会贸然出手。万一抢先救人激怒了陈伯锐,姑爷那边反而会变成死局,那就得不偿失了。
到底该怎么办呢?
萧靖瞪着眼睛思考着。尽管一夜没睡,但此刻的他没有丝毫的睡意……
大牢外面的世界一如往常。
如果说今天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当第一缕阳光洒在街道上的时候,镜报的反击也正式开始了。
这些天诡谲的气氛为报纸蒙上了一层阴影。除了读者减少了一些,部分比较敏感的人甚至停掉了自家店铺的报纸销售,只为观望一下形式,以免惹祸上身。
在这样的环境下,镜报又一次脱销了!
街头巷尾几乎到处有人拿着报纸啧啧称奇。今天的镜报居然用了好几个版面的篇幅做一件事抨击新报!
两家主流报纸之间的直接交锋可是读者们从来没看过的西洋景!
“据记者调查,南岗县占地一案并非部分媒体此前所报道的‘乡民主动将田产托在谢举人名下’,而是地方豪绅巧取豪夺,以权势逼迫的结果。”
“丰宁县的赵屠户家业殷实,仗着手下养着的泼皮无赖数十人横行一方,连官府都不放在眼中。十年来其恶行无数,光是犯下的人命案就有三起,当地百姓敢怒不敢言。
日前,有媒体称其为铺路架桥、造福一方的楷模,但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就在上月还有因赵屠户煎迫而流落他乡的妇人投缳自尽,只留下了几岁的幼子……”
镜报没有指名道姓地说出新报的名字,但一篇篇报道都是针对新报曾报道过的事进行的重复调查,得出的结论却与新报有着天壤之别。
“真是奇怪也哉。”一个儒生放下报纸,若有所思地道“两张报纸对同一件事的说法全然不同,到底该信谁的?”
他的同伴摇头晃脑地道“小弟平日里是更喜欢新报的。但这次镜报言之凿凿,将每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写得一清二楚,前前后后的说法比之新报更加禁得起推敲……哎,且看看吧,以前你我都曾斥责镜报逐利,现在看来,它至少没有见利忘义……”
日常有看报纸习惯的人基本都参与到了这场争论中,无论读者们支持的是哪一方。
随着讨论的发酵,越来越多的事大白于天下,报上提及的很多东西也得到了人们的印证,批判新报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
“新报比镜报来得有趣,可谁知都是胡编滥造的,既然这样我还不如去看话本咧。”
“好好的报纸竟然为他人文过饰非,用一些骗人的假话来欺骗读者,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可悲可叹啊,信口雌黄之辈居然大言不惭地夸夸其谈,信义的败坏竟到了这般地步么?”
镜报赤果果地打了新报的脸。世人这才知道不光是小报,声名在外的新报也会做些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也会被人指使着为虎作伥。
不负责任的媒体必然会失去公信力。一旦别人不再相信它上面的话了,那么它就和一张厕纸差不多了。
当天下午,牢里的萧靖就收到了这个让他有些意外的消息。
听闻此事后,他先是沉默了半晌,而后又纵声长笑,许久都不曾停歇……
女人果决起来,比他这男人还要强上几分啊。
此后不多时,就有刑部官员来到了大牢里很是客气地将他放了出去。来人满口的歉意,说什么误抓了好人,事情已经查实了,你和百仙教确无勾结等等。
萧靖明白,这些都是场面话。是有人想做个顺水人情好让自己感恩戴德,否则他指不定还要在牢里待到什么时候。
既然获释了,那就回家吧。
出了大门,夏家的马车已经等在了外面。一路颠簸着回到家,夏鸿瀚并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在廊下候了快两个时辰的夏晗雪不顾怀着身孕,如乳燕投林般扑到了他的怀中。
“夫君……”雪儿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哽咽着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不过,她到最后也是只轻轻抬起头,红着眼睛理了理头发,轻声道“您回来了就好。”
多么惹人怜惜的姑娘!
她认为自己已是萧家的女主人,不再是那个待字闺中、可以在人前想笑就笑、笑哭就哭的小姑娘了,凡事都要有分寸才行。
可是,萧靖不想看到她故作坚强的样子。
怀孕的女人本就敏感脆弱,这些天她又顶着莫大的压力,心中一定有满腹的委屈,这些苦涩难道要她一个女孩子自己生生地憋回去?
男儿的肩膀和胸膛本就属于心爱的女子啊!
。
第四百二十章 夫妻同心()
萧靖不管不顾地拉着雪儿进了屋,又揽着她坐在榻上,让泪盈于睫的玉人再一次偎在了自己的怀中。
“苦了夫人了。”
他低下头将脸颊贴在夏晗雪的俏脸上,轻声道:“现在好了,为夫回来了,连根汗毛都没有掉,你也该安心了。”
说着,萧靖又伸出手轻抚着雪儿尚未显怀的小腹,满足地闭上双眼道:“咱们一家人都不会有事的。你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女,我们的孩子一定是个钟灵毓秀、福泽深厚的人。为夫我呢,则是个山里出来的福大命大的千年老妖,别人想伤害你们娘儿俩,也得先掂量掂量会不会先被我祸害了。”
夏晗雪的小拳头轻轻锤在了他的胸膛上。萧靖觉得自己的胸前有些湿润的温热,耳中似乎还能听到低沉的抽噎声,但他完全没有理会,只是微笑道:“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到了孩子能读书的年纪,报社也该清闲一点了。那时,咱们就丢下一切什么都不管,轻车简从地同游大瑞,如何?
为夫与夫人相识便是在路上。你我若能同乘一车走遍大瑞的名山大川,岂不是如神仙一般逍遥?嘿,将来我和雪儿也还年轻,一路上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再生他十个八个孩儿,名字便以所到之处的名胜来命名,这个主意好哇!”
夏晗雪的粉拳锤击得更用力了些。萧靖还是浑然未觉地任由她施为,静静地感受着怀中这份久别的温柔。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抽泣声渐渐听不到了,雪儿也没再对他“示威”,只是仍然伏着不肯起来。
萧靖这才稍稍调整了一下已有些僵直的身子,低声道:“抱歉,我不该让雪儿担心的。只是你也知道,为夫心中有太多抱负,又有太多想为天下人做的事情,所以才经常身陷险境。我答应你,以后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夫君一定小心从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以身涉险,好不好?”
闻言,夏晗雪离开了丈夫的怀抱。四目相对间,她星眸中的流波柔和地在萧靖的脸上流连了一番,似是满怀着不舍;不过,在片刻的迟疑后,她还是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瞒夫君,前些天事情发生后,妾身不是没有过劝您罢手的念头。”
夏晗雪深吸了口气,道:“妾身是在夏家这样的豪门长大的,打小也见过些勾心斗角和家破人亡。夫君知道,雪儿的性子很淡,从来也不曾想着让夫婿封侯拜相,只想能和您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像娘那样当一个相夫教子的普通女人……若能如此,妾身就已经很幸福了。
只是,夫君是个有志向、有担当的好男儿。您不是妾身一个人的,而是所有需要您的人的。如果您一事无成地回了家,我们夫妻的日子是快活了,可那些绝望无助、正在受苦的人怎么办,又有多少家庭会妻离子散,多少没了父母的孩子会饥寒交迫地嗷嗷待哺?
夫君或许不是这天底下最高大伟岸的男子,但在妾身眼中却是世间最好的男儿,很多事也只有您能做……这样的男人才是值得依靠的,才能是妾身的男人!
夫君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吧。妾身虽只是一介女流,却也不是只顾自己的胆小怕事之人。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妾身都要和您一起护住这个家!”
说罢,她嘤咛一声抱住了爱郎,双手捆得比刚才还要紧些。
情难自禁的萧靖垂首吻了她的额头。
将要成为母亲的雪儿为了腹中的新生命变得无比强大,自己又怎能落在后面?
他轻嗅着爱妻的发香,柔声道:“有雪儿在身边,萧某这一生再无所畏惧。无论风里雨里,只要你我夫妻同心,又有什么可怕的?”
说完,他忽然口风一转,打趣道:“对了,为夫没想到啊,我那玉雪可爱、柔情似水、处处与人为善的夏小姐居然带领镜报做出了反击新报这般快意恩仇的事!就是可惜听到消息时牢里没有酒,否则我一定当场浮一大白,哈哈。”
夏晗雪不禁俏脸微红,呢喃道:“夫君尚在狱中,妾身腹中的孩子不能还没出生就没了爹,是以顾不了那么多了。是妾身越俎代庖了,请您不要见怪才好。”
萧靖大笑道:“雪儿做得很对,此事着实大快人心,我夸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再说,报社既是我的也是你的,你想做什么的话做就是了,何必小心翼翼地来问我?
你比我强多了,我就是个烂好人,还顾念着那些早就烟消云散的旧情。说起来,还多亏雪儿一番醍醐灌顶呢!”
这次他遭人构陷蒙冤入狱时,新报一直在背后推波助澜。如果说潘飞宇和此事的幕后黑手没有勾结,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打击新报的公信力,无疑是给对方一个响亮的耳光;如此一来,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也会明白,镜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夏晗雪甜甜一笑,道:“夫君重情义,可很多事都分轻重缓急,也并不是我们让人一尺,别人就会敬我们一丈的。既然人家先出手了,我们也要坦然面对才行。”
萧靖笑道:“此言极是,看来夫人才是我家的主心骨。以后不论内事还是外事,只要为夫没有主意,便听凭夫人做主好了。”
夏晗雪嗔道:“你这一家之主真是不正经,整天就会胡乱说笑。”
话音刚落,她忽然一惊,以手掩唇道:“糟了,光顾着和夫君说话,忘记表姐的事了。”
萧靖忙道:“子芊?她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状况么?”
夏晗雪吃吃笑道:“夫君还是很关心表姐的嘛。她今日要去采访,这趟要十天半个月,这会想必还没走,快去找她吧。”
见萧靖似是还有话想说,夏晗雪又在他腰间推了一把,正色道:“夫君可知是谁在短短的时日里把新报访过的事重新访了一遍,又几乎不眠不休地写成了文章发表在镜报上么?”
她伸手为萧靖理了理衣衫,叹道:“是表姐啊!”
第四百二十一章 陌上花开()
萧靖听了雪儿的话出来寻秦子芊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收拾好行装准备出门的她。
两人都是一愣。还没等他开口,秦子芊便抢在前面淡淡地道:“夫君回来了?这便好。我要出门采访,表妹又有了身孕,有您在家坐镇也让人放心些。”
萧靖只能苦笑。
这妮子婚前就是自由洒脱的性子,婚后也一如往常。除了改口将丈夫唤作“您”之外,她所有的言行都和当姑娘的时候一样。
举例来说,除了成亲当日,萧靖都没听秦子芊以“妾身”自称过。
平心而论,身为现代人的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甚至还曾为子芊没有像雪儿那样背上沉重的包袱而欣喜。
不过,丈夫刚刚才经历了牢狱之灾,你便火急火燎的跟个工作狂似的想来个说走就走,也太傲娇了吧?
想到这里,萧靖轻咳一声道:“为夫好不容易才出了狱,今天正是全家团聚的日子,你这一趟还是改日再去吧,也不急在一时。”
秦子芊却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此行早就安排妥当,怎能随意更改?夫君既已无恙,家中的事才是来日方长。再说,前些天咳,我把工作落下了很多,不尽快补上更待何时?”
看到她那急切中因为差点说漏嘴而又带着几分羞赧的模样,萧靖笑了。
面冷心热的子芊就是这样。即便她前些天为了营救自己不遗余力,这会也不会有半点邀功的心思,而几乎失言后的表现更是显得娇憨可爱。
见夫君有些不以为然,秦子芊抿了抿嘴,失笑道:“而且萧家总共也就四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没出世的,就算团聚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做些正经事。”
出乎秦子芊意料的,萧靖竟然点了点头;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就让人啼笑皆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