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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力量也可以为我所用。只要我好好躲在暗处,一搏之力还是有的,最不济也足够自保”
她“信心满满”地说了一大通,萧靖在一旁也不接话,只待她说完了才幽幽地道:“你认为可信的人,难道真的可信吗?比如,咱们逃出来的时候大喊大叫引来追兵的那个女子?”
陆珊珊身子一僵。
萧靖这人说话很有分寸,一般不会干“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事让人为难。但是,他深感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给陆珊珊泼一盆冷水,于是才有此一问。
他的性格稳重,除非必要否则不喜欢冒险,也不愿看着身边人无故涉险。
到瑞都当个编辑踏踏实实过日子不好吗,草原上兵荒马乱的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莫非你还没过够那种担惊受怕、日夜劳神的日子?
除此之外,他也有其它的考虑。作为一个大瑞人,他恨不得北胡各部为了争权夺利打上个十年、二十年,这样力量受到损耗的他们就无力再南侵,整个中原地区也能过上很长时间的安生日子。
陆珊珊垂首良久,方才神色黯淡地道:“她是我的侍女。我被掳到父汗那里不久,她就在我身边了。以前,我俩一直相依为命,情同姐妹。”
萧靖点了点头。难怪那女子一眼就能认出易容后的陆珊珊,这种事也只有与她多年相伴的人才能做到。
所以啊,幼时的闺蜜都如此轻易地背叛了,你还能指望那些被查木昭喂得脑满肠肥的人有什么忠诚心吗?
陆珊珊的眼角有些湿润,但在夜色的掩护下也不怕被萧靖看到。她稳定了一下情绪又叹了口气,续道:“虽然她险些害了我们,但我并不恨她。在北胡,失去了倚仗的女人就像无根的浮萍,我失势后她指不定受了多少欺凌
等回到草原,她要么凄惨地度过一生,要么干脆尸骨无存。如果这件事后她的处境能变好些,那我也会为她高兴,权当是全了这份姐妹之情吧。只是,连累了你和曹驰兄弟”
说着,她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却又飞快地抬手拭去了刚刚流下的泪水。
“今日便言尽于此了。”两人相对沉默片刻后,陆珊珊几乎在一瞬间收起了所有的悲戚,平静地道:“若有机会,我还是会回报社去的,但那一定是在收拾好了旧王庭的局面之后。若有缘的话几年后再见吧,请萧社长多多保重。”
说罢,她娉婷地施了礼,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才走出几步,萧靖忽然道:“别走了。”
陆珊珊的脚步明显顿了顿,但她没有停下来。
待她又走出了一段距离、眼看就能摸到房门的时候,身后的萧靖猛地向前几步,高声说出了四个字:
“我不舍得!”
陆珊珊停了下来。
她慢慢回过头,用迷离又蒙着一层雾气的眸子望去,只见萧靖已然抬起双臂,张开了那宽广的怀抱。
猛然间,陆珊珊的泪水再次溢出眼眶,而她的身形几乎化作了一道白色的光芒径直冲向萧靖,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纵体入怀。
折翼的天使终于抛却了种种留恋与杂念,停靠进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港湾。
温柔的月光洒进了院子和房间,似是在看顾所有历经劫难才得以真情相拥的人儿,祝福他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两个时辰后,萧靖睁开了双眼。
正值凌晨时分,他却先醒了过来。
因为嗅到了陆珊珊的发香,他稍稍侧过了头。
这妮子睡得正香。即便是在睡梦中,她的脸上也写满了甜蜜和安适,与以往那种严肃得就好像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睡相全然不同。
萧靖悄悄为她掖好了被子,又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点起油灯后,他走到桌前坐好并摊开了一张白纸,继而以手托腮地陷入了沉思。
不多时,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披上衣服的陆珊珊已带着一阵微风来到了他的身边。
“珊儿?”正在发呆的萧靖回过神来,微笑道:“你怎么也起来了,为何不多睡会?”
可能是因为不习惯这个新的称呼,陆珊珊的俏脸微微一红。初为人妇的她看上去少了些泼辣和坚韧,多了些许女儿家的软糯和娇羞,一颦一笑间都是令人心折的绝代风华。
“郎君不睡了,妾身便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衬的地方。”很是害羞的她不敢直视萧靖,于是一边低头研墨一边道:“您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原来,一向让人难以捉摸的陆姑娘也有如此温驯的一天不过,萧靖并没有为这件事大发感慨,因为此刻他的脑海里一直反复琢磨着某个念头。
听陆珊珊问起,他笑着应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不知怎的心中稍微有些不安,总觉得这几年里我自己似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细节,但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
这个回答云遮雾罩的等于什么也没说。一头雾水的陆珊珊有点不明所以,但她也没有追问,反正眼下她更享受与爱郎相处的温馨,其它的一切都只能先靠边站。
沉吟良久,萧靖忽道:“珊儿,还记得我和邵宁遇险被你救下的那次吗?”
第四百五十七章 还是走了()
虽然不知道萧靖为何忽然提起这件事,陆珊珊还是道:“自然记得。”
在红烛摇曳的旖旎夜晚说起这个有点扫兴,但一想到和他一起经历的那些往事,陆珊珊的心中便涌起了阵阵的甜蜜。
“那伙人被你放箭射死几个后跑掉了一个,你还记得吧?”萧靖凝眸沉吟道:“后来我们看到驾车跑掉的那个人也死在了路上,是面门中箭的……这可是你的手笔?”
陆珊珊闻言先是哑然失笑,继而没好气地道:“当时林子里那片空地少说也有十丈宽吧?妾身不会隐形,没法从你们眼皮子底下跑过去截杀他,那就要从长草里绕路过去;可那是多远的路啊?人家也不是兔子,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里绕到他的前面截住他?再说……”
她挺起胸膛,傲然道:“那些宵小之徒杀散也就是了,何必对没有战意的人穷追猛打?妾身还嫌脏了自己的手呢!”
萧靖搔了搔头,道:“那,是不是你同伴下的手?”
陆珊珊摇头道:“那次是去做一件机密事,妾身全程都是独来独往的,并未带下属。”
百思不得其解的萧靖有些头疼。这就奇怪了,莫非正好有什么大侠路见不平地见义勇为了一下,替天行道地收了这些恶人?
低头思索了一会,他拿起笔开始在纸上涂抹。陆珊珊饶有兴味地凑过来看,却发现他写写画画的都是些奇怪的文字和符号,完全看不出个头绪。
她当然看不懂,因为萧靖正在用思维导图整理思绪,试图从纷繁复杂的信息中挖掘什么。
不过,萧靖毕竟刚刚伤愈,此前情浓时又是一番恩爱,所以精力远比不上平日;结果,看似有些精神的他没熬多久就打起了哈欠,最后干脆丢下笔一头趴在桌上沉沉睡去,都没理会试图叫他回床上去睡的陆珊珊。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睁开眼,萧靖发现自己是躺着的。他还依稀记得睡前的事——我不是趴着睡着的吗,为什么……
莫非本座是被人家姑娘一个“公主抱”给“端”上来的?
满脸黑线的他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床。
“珊儿?”
他轻唤了几声不见人,又来到院子里转了转,陆珊珊还是不在。
萧靖的心头升起了不祥的预感。回到房间后,他果然在桌上发现了一封书信。
“……此番不告而别,郎君万勿怪罪。妾身每每念及全族正有覆亡之虞,便食不知味、夜不安寝,故而虽万分不舍,虽甘愿与君长相厮守,此时也只能挥泪北上。
此去短则数月,长则经年。待一切料理妥当,妾身定赴京城相会,到时再与君偕老,永不分离……”
萧靖放下书信,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妮子还是走了啊。
陆珊珊就是这么执拗的一个人,哪怕她真情流露的在信上写了很多绵绵情话、尽显女儿家对情郎的依恋,也不会改变她终究选择了离开的这个事实。
侧目望去,桌上还放着个香囊;轻轻把它打开,里面不出意料地装着一缕青丝。
这既是陆珊珊给萧靖留下的念想,也是她留下的深深的情意。
下次再见是何时,或许只有天知道吧!
萧靖收好香囊,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北方战事已了,是时候回家了!
数日后。
曾经残破不堪的兴阳县城如今已经恢复了几分人气。萧靖故地重游时,才知道约好在这里碰面的曹驰已在二十多天前动身回边镇报到去了。
走得匆忙的他也曾留书一封提及之前的事。看过信,萧靖大笑着带领夏家的随从继续南行,未在兴阳县多做停留。
亏得老子那么担心他,原来曹驰带着他的人在敌营玩了半天刺客信条,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了二十多个北胡人!要不是我和珊儿惊动了胡人,这小子能乐不思蜀地玩上一晚上吧?
呵,总是一惊一乍地让人担心,下次见面再跟你算账!
陆珊珊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曹驰也平安无恙……确认值得挂念的人都无大碍后,归心似箭的萧靖加快了南下的速度,他真想早些见到分别已久的家人。
快马加鞭下,一行人在半个月后回到了瑞都。
可惜,你的心情越是急迫,就越有人不想让你如愿。
比如,在城门附近拦住了萧靖的家伙。
那人递上了一封信件,说是故人送来的。萧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他没想到有人一直关注着自己的行踪,还用这种明摆着告诉别人“我在监视你”的方式请他去赴宴。
“萧社长是否愿到府上一叙?”送信的人倨傲地道:“我家主人已恭候多时了!”
身边的夏家护卫正要出言呵斥,萧靖忽然一摆手,道:“也罢,我便随你走上一遭。当先引路吧。”
送信人好像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似的,带着得意的笑容走在了前面。
宴饮的地方并不远,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才走到门前,萧靖就看到里面有位敞着衣衫、举止浪荡的公子哥正举着酒杯自斟自饮;即便两人非常熟悉,他也费了很大力气才认出这位便是请他来赴宴的人——潘飞宇。
“哎呀,这是谁来了?”
看到萧靖,潘飞宇大笑着放下酒杯,迎上前道:“萧兄一向重情分,这次出门很久,对家中的娇妻幼子应该想念得很吧?嘿,能让你暂且放下阖家团圆、尽享天伦的机会来吃酒,看来我潘某人的面子大得很呢。”
萧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笑道:“潘兄此言差矣。咱们好歹曾共事过几年,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性?萧某做事,从来都是把不愿做的放在前面,免得享受的时候也要想着后面的难事,没的坏了心情。
吃饭也是,难道你没发现我先吃的永远是别人布到我碗里、我其实并不爱吃的菜色?至于潘兄这里……”
他挑了挑嘴角,玩味地笑道:“回府后萧某确实要陪伴家人,若今日不来,恐怕一两个月内就难以赴约了。潘兄一定有要事相召,在下没说错吧?”
潘飞宇似是没听出萧靖话中的讽刺之意,笑呵呵地道:“被萧兄言中了,潘某的确有事要说。在下的新报……关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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