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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报的发展蒸蒸日上,有目共睹!可是,俗话说得好,树大招风啊。就是因为有人妒忌,才会有这些腌臜事情!”萧靖朗声道:“还请大家安心。几日之内,萧某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再不让任何人滋扰邻里!”
街坊邻居们轰然叫好。萧靖又笑着挥了挥手,大家便各回各家了。有几个青壮留下来主动请缨要替萧靖看守院子,被萧靖好言劝了回去;还有几个老成些的欲替他将此事报官或者告诉里长,也被他婉言谢绝了。
进得院子,他简单的和被惊醒的董小雅说下了前因后果,便安然睡下。
第二天一早,门前又出了新的状况。
最早起床的董小雅刚推开残破的院门就被吓得花容失色:一个淋着血的巨大猪头吊在了门前,看上去十分狰狞;这景象,就好像是有人在坟茔前拜祭,而接受拜祭的对象正是这院子里的人。
没过多久,又有好心的邻居带着她去看了院墙的侧面:不知什么时候,那上面被人用血写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虽然这种诅咒十分无聊也绝难应验,但不管是谁家被人搞了这么一出,那都是十分晦气的。
邵宁一到报社便听说了这事,性子火爆的他站在门口不停地破口大骂,可是骂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我回去就跟爹说,给咱这派几个护院来。”终于骂累了的邵宁喝了一口茶水,恨恨地道:“娘的,居然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这不是打我邵公子的脸么?”
萧靖白了他一眼,道:“打你的脸?你还真看得起自己。省省吧,你叫来几个护院,让人家住哪儿?”
邵宁顿时语塞。东厢的三间已经占了两间,总不能让那些壮汉去西厢和董小雅姐弟比邻而居吧?
“不过,你这个提议不错。”萧靖沉吟道:“报纸火了,就总有人惦记。以后要加强安保,另外咱这块地方也确实有点小了……嗯,等下次招商会吧!”
正说着,董怀远从堂屋的门外跑了过去。以前,他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每天都能看到他天真灿烂的笑容;如今,他的笑脸少了,一个人在院子里玩的时候也是闷闷不乐的。
听到萧靖呼唤,他慢吞吞地跑了回来。无论萧靖问什么,他都认认真真地回答着;只是,小孩根本不会去刻意掩饰,任谁都能看出他那一脸的无精打采。
临走时,他还瞪着大眼睛满怀期冀地问道:“萧靖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出去玩呀?”
萧靖沉默了片刻,才微笑道:“快了,就这几天吧,小远你再忍一忍。”
董怀远欢呼着跑走了。灌了个水饱的邵宁一步三晃地踱了过来,鄙夷地道:“就会骗小孩。现在这个样子,让他出去玩,你放心?”
萧靖收起了脸上的温情,冷笑道:“当然不放心。走,回去开个会吧。”
很快,编辑部的人都集中到了堂屋。
看到众人到齐了,萧靖毅然道:“眼下的情况,各位也了解。叫大家来,是要宣布一件事:明天,记者不用外采;卖完报纸,邵宁和小潘就在报社里待命。哦对了,子芊放假一天,你愿意去外采也行,总之到时你不用过来。”
说罢,萧靖又拿出自己定版的报样给所有人展示了一番。
这才是最让人震惊的部分。邵宁的眼神马上就直了,董小雅也把小嘴张成了O型;连一向不太敢在萧靖面前忘形的潘飞宇,都搔着头喘了几口粗气。
“这……恐怕不太好吧?”邵宁“语重心长”地道:“你就算被人惹急了,也不用自暴自弃哇?别的不说,咱报纸的名声还要呢!”
董小雅也道:“公子,事情还未到不可为的地步。如此这般,是否有些操切?”
平时开起会来一向话多的秦子芊倒出奇的安静。她看了看萧靖,又看了看报样,最后也只是苦笑着叹息了一声。
看到大家的反应,萧靖嘿嘿笑道:“你们别大惊小怪的,这也没什么,借力打力而已。哥的花样还多着呢,敢折腾咱们?以后有他好瞧的!”
邵宁还想说话,秦子芊却道:“萧兄是社长,自然是他说了算。虽然他这人有的时候不算可靠,但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走错过什么棋。大家不妨看看再说,万一有好结果呢?”
对于美女,邵宁一向是言听计从的。也正因为这个弱点,他明明来得最早,在报社的地位却仅仅比潘飞宇高些。
既然秦姑娘发话了,邵宁便噘着嘴扭过了头,用这种特别的方式表示了同意。
讨论完报样,这临时的会就散了。待其他人离开了萧靖的身边,秦子芊才走过去低声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喜欢胡闹?真没想到,萧社长居然这般顽劣呀。”
才把话说完,她便翩翩然走出了堂屋,只给萧靖留下了一个婀娜的背影。
翌日。
这一期镜报又成了读者和藏家们的宠儿,全城再次进入了“一报难求”的疯狂状态中。
每个版面上,一个广告都没有!所有原来是广告的位置,都只剩下了一个个大白块!
第八十章 我不是故意的()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报纸印刷的时候出问题了?
“都印成这样了,还敢发出来啊?”
“啧啧,偌大一张纸上就‘本版为广告版’这六个字,剩下的都是白的,拿回去给娃儿练字用应该不错!”
“这样也好,报纸看着干净些……只是,这模样就有点奇怪了,一块有字一块没字,跟打了补丁的衣服似的……”
镜报再一次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众说纷纭间,各种离谱的说法都出来了:有人说,镜报被一位大人物勒令不能再刊登广告;有人说,总编辑萧靖已经携款私逃了,剩下的人没人会弄广告,所以只能给空着;还有人说,是镜报欠了印刷作坊的钱,萧靖好说歹说才求来了赊账的机会,可作坊里的人还是本着“我不挣钱你也别想挣钱”的想法,直接省掉了广告这一块。
在浦化镇稳坐钓鱼台的萧靖美滋滋地咂了口茶。
自打报社建立后,他还没有机会像今天这样好好休息一下。邵宁和苏玉弦在陪董怀远玩,董小雅在一旁微笑着,潘飞宇这厮难得动手自己洗一次衣服……
这才是生活嘛!
院门敞开着。被斧子劈过的大门根本就没修理,已显得残破的它摇摇欲坠的,看上去就像是在控诉着什么。
萧靖放下了茶杯,悠然道:“时间差不多了,这就该来人了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一声呼喊:“萧公子可在么?”
“人在呢!”萧靖正了正衣冠迎了出去,待看到了来人,他“又惊又喜”地道:“范先生!您可是稀客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来来来,快些入内!小雅呢,把我前两天刚买的好茶泡上!”
萧靖很是热情,范先生却不冷不热地道:“还道报社这边出了什么大事,原来公子这般闲逸。在下过来非是为了别的,只是有件事想请教公子:今天的报纸上,为何没见我家的广告?”
原本面带微笑的萧靖猛然换了脸色。他愁眉苦脸仰天长叹了一声,又向前比了一个“请”的动作。
刚走进院子,范先生忽然皱了皱眉头。很快,他又用手捂住了鼻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好臭!”
放眼望去,只见南墙东侧的墙根下面有几坨又黄又黑的东西,许多苍蝇正围着它飞来飞去。
是便便?
范先生是在豪商家里做事的雅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赶忙转过头去,又捂着嘴干呕了好几下。
难怪报社的人都在南墙靠西厢的那一侧活动,原来是因为这个!
范先生愤愤不平地道:“公子,我等非是乡野村夫,岂可随地便溺?就算是小孩子所为,也该教其如厕之法,最不济也要把秽物收拾了,可你这……”
萧靖又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可奈何。
范先生不禁顿足道:“自打范某提及广告之事,你便愁眉不展长吁短叹。如今,说起收拾地上的腌臜之物,你还是这副模样。敢问公子,可是犯了气虚血亏的毛病么?”
见对方有点着急了,萧靖才不紧不慢地道:“先生请看,秽物又岂止是在墙下?”
范先生扭头一看,可不是么?那面墙上还有粪水流淌时留下的痕迹,看上去就像是山水画中树木的枝杈。
他忽然心中一动,道:“秽物可是有人从外面丢进来的?”
萧靖道:“不瞒先生,正是如此。”
待两人进屋分宾主落座,萧靖方才无奈地道:“先生进门时,可曾留意门上的斧印?”
范先生点头道:“范某还在奇怪,为何大门已毁坏如此,公子却还不找人修缮。原来……”
萧靖自嘲地笑了笑,道:“修缮又有何用?再让人来劈一次么?”
他起身用双手撑着桌子,一脸心酸地道:“广告的效果,先生想必比谁都清楚。镜报刚凭本事赚了些银子,广告这块便被人觊觎了。前些天有人送书要挟,想以极低的价格占据广告位,让报社在下次拍卖前为他预留位置,被萧某严词拒绝。
广告位从来都是价高者得。诸位员外大气得很,也都知道做生意有进有出的道理,谁会在乎这点银子?要是报纸迫于威胁为他行了方便,就会有很多人拍不到广告位。这样一来,萧某便会失信于人,此事岂能做得?”
没过多久,这些人又来信了。信上说,如果我不登他家的广告,那么就不要登广告了。否则,报社将永无宁日。起初,萧某就当这是一个笑话;可是,这人竟然真的敢说敢做:不止大门被劈,院子里被人泼粪,还有人在院墙上写血字,在院外纵火。这些事,所有邻里都可为证!
报社这些人,都是因为喜欢报纸才在这里聚齐的。院子里住着的不止萧某和潘飞宇,还有弱质女流,还有十岁的稚童!昨日,火烧到了墙外,谁知明日火头又会在哪里窜起来?昨日,这斧子是劈在了门上,谁知道明日斧子又会劈到哪里!萧某枉为七尺男儿,却无力护得众人周全。为了大家,我也只能委曲求全,撤掉了报纸上的全部广告。”
说到这里,悲从中来的萧靖抹了抹眼角,才道:“萧某自知有负于诸位广告主,可此事关系到家中诸人的安全,容不得萧某多做它想。还请范先生勿怪,萧靖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说罢,他做势弯下身去,早有准备的范先生赶忙扶住了,义愤填膺地道:“岂有此理!范某还道镜报失约,原来公子也是有苦衷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种恶人的眼里可还有王法么!”
他扶着萧靖站直了身子,又小心翼翼地道:“敢问萧公子,那两封信可还在?能否借范某一观?”
萧靖用颤巍巍的手拿出了那两封信。范先生越看表情越难看,最后,怒不可遏的他高声道:“公子的难处,范某知道了。报社的事情,在下回去定然如实禀报老爷,请他定夺,也请公子且宽心!”
人家虽然留的是活话,没说“一定帮忙”什么的,但敌情尚不明朗,敌人是谁也还不知道;能把话说到这份上,也算是表达过“愿意帮忙”的意思了。
萧靖一揖到地,朗声道:“如此,多谢范先生了!”
谁都没看到,在躬身行礼的时候,他微微扬起了嘴角……
第八十一章 等着看戏()
范先生走时,萧靖亲自送到了家旁边的路口,才和他依依挥别。
进得院子,萧靖已经哼起了小曲。邵宁白了他一眼,不屑地道:“瞧你刚才那慷慨激昂的劲头,都快潸然泪下了……啧啧,这一转身又跟没事人似的。可怜人家范先生,居然还信了你的话!本公子回家就和爹说,让他以后再也不要听你胡说八道了!”
萧靖笑道:“这话就不对了。我刚才所说的,哪句不是实情?至于最后那段,也是说到了动情的地方嘛。”
正聊着,就有个闷雷般的声音在门口嚷道:“这里可是萧靖那小崽子的家么!”
得,叫门的又来了。
萧靖面带笑容地迎了出去,道:“原来是霍老板。好久不见了,近来一切可好?”
门外站着的那个汗毛粗重的精壮男人怒极反笑:“好?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个好字?”
他说起话来声势极大,再加上他的语速又很快,听起来就像连珠炮一样。
萧靖站在他对面听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脸上就溅上了不少飞沫,不过他还是笑道:“霍老板为何生了这么大的气?”
“姓萧的,我日你祖宗,你少给我装糊涂!”霍老板怒道:“老子投了钱,说好的要上广告。可是,广告呢!”
他一挥手扬起了今天的镜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