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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顿时傻了。孙少爷斯文又心软,看着就好说话;可邵宁不是一个易与的人物,混混有混混的气质,他一拿出那泼皮劲儿来,再凶悍的妇女也要心生畏惧。
于是,她乖乖地让出了路。邵宁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在了最前面,萧靖紧随其后;孙少爷和刘氏带着孩子走在最后,临出门时刘氏还对她道了声“谢谢”。
就在一行人要走出院门的当口,被刘氏领着的孩子忽然高声叫道:“我不走!”
第一百六十四章 线索()
你不走?难道,还要留在这个阴暗潮湿、饱受欺凌的地方么?
在前世,萧靖从新闻里看过无数被拐儿童和家人团聚的场面。可惜,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没什么温情可言。
孩子早已不知谁是他真正的父母。当涕泪交流的亲生双亲激动得抱紧他,他只会觉得眼前的这两位是陌生人。从他的眼睛里,你能看出彷徨、冷漠、抗拒,一些性子急的孩子甚至还会挣扎;人都是有感情的,他们拼命想挣脱出去并回到养父母身边,因为他们觉得那里才是自己的家。
这就是拐卖给人间书写的悲剧。
听到小孩这么说,刘氏也有些失神。就在她愣住的时候,瑜儿用力挣脱了她的手,跑到了那村妇的身旁。
沉默了片刻,萧靖走过去蹲下身道:“瑜儿,她是你的养母,后面的才是你的亲娘。现在,你爹娘来接你了,你应该跟他们回去才对。到时候,你有好衣服穿,有好吃的吃,还不会挨打。你不喜欢么?”
瑜儿先是点了点头,又使劲摇了摇头。他依旧靠在村妇的身边,一步都不愿离开。
没想到,还是个“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孩子呀。
刘氏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幸好孙少爷搀住了她。脸色苍白如纸的刘氏深吸了几口气方才颤声道:“瑜儿,你真的不愿跟娘走么?”
男孩的眉头动了动,似乎有点不舍;可是,他转了转眼珠,还是毅然决然地指着村妇道:“她才是我娘!”
解铃还须系铃人。孩子是无辜的,他就像第一眼看到母鸟就将她认成妈妈的幼鸟一样,只认得自己的养母。幸好他还不大,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而说服工作就要靠这村妇了。
话一出口,就连一向冷静自持的孙少爷都神色黯然地低下了头。孩子的养母倒是面有得色,大有一种“看你们怎么办,反正我只管看热闹”的劲头。
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邵宁眯着眼望着她,神情十分可怖。那感觉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老虎正准备扑向猎物,让人不寒而栗。
村妇想了想,还是板起脸道:“俺不是你亲娘,她才是。既然亲娘找过来了,你就跟他走吧,以后也能少吃些苦头。”
说着,她伸出手捂着身上装钱的地方,不知是怕揣好的银子掉出来,还是怕急红了眼的邵宁过来抢。
男孩的眼泪掉了下来。他拽着村妇的衣角,高声道:“娘,你不要我啦?”
“都说了你不是我儿子,你听不懂么?”村妇不耐烦地道:“赶紧走吧,以后家里也没有你的地方了!”
瑜儿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在萧靖的上一世,两个家庭为了照顾孩子的感情而达成一个折衷的共同抚养方案是完全有可能的。可惜,这妇人有了自己的儿子后根本就不在乎瑜儿,家里有这么个孩子就是多了张嘴,对她来说也是种负担。所以,打骂甚至虐待什么的才成了家常便饭。
如此,就算孩子还很在乎这个家,也不能让他在这里生活了。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让他早点开始新生活吧。
刘氏冲上来抱住瑜儿,在他耳边温言劝慰着。过了一会,孩子总算答应和妈妈走了,一行人这才离开了村妇的家。
前前后后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大家都很累了,可精神却很振奋。瑜儿在刘氏的怀里睡着了,孙少爷几次说把孩子接过来抱着,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刘氏都不肯放手,他也只能顺着妻子的意思。
“今天多亏了两位兄弟。”孙少爷感激地道:“日后有机会请到舍下来,孙某一定尽地主之谊……”
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个梳着小辫的小萝莉跑到萧靖跟前,奶声奶气地道:“你是萧靖嘛?”
萧靖冲着孙少爷点了点头又微笑着蹲在了她的面前:“正是。你有什么事啊,小妹妹?”
小女孩伸出小手递给他一张折好的纸,道:“有人让俺把这个给你。”
萧靖接过纸后飞快地展开看了一眼,奇道:“小妹妹,是谁让你给我送纸来的呀?是男人还是女人,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小女孩为难地摇了摇头,道:“俺也不认识他,就知道是个男的。”
“好吧,谢谢你了。”萧靖拿出两个铜板塞到了她的手里:“我收到了,你快回去吧。”
小女孩欢天喜地的去了。萧靖思索了一小会,对孙少爷抱拳道:“孙兄,我俩还有些事要办,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去了。咱们结识的时间不长却甚是投缘,他日我和邵宁定将上门拜访,到时再见吧。”
孙少爷虽有些不舍,却也只能和二人道别。临走时,萧靖还特意低声和他交待了些什么。
待那一家三口走远了,邵宁方才幽幽地道:“那纸上写了什么,可以给我看看了么?”
萧靖却大手一挥:“走,就近找地方睡觉去!”
临近子时,两人以“有急事”为由叫醒了客栈的管事,鬼鬼祟祟地离开了镇子。
萧靖收到的纸条上只有八个字:“明日丑时至慈幼院!”
所以,萧靖才没回县城,因为回去的话等关了城门就出不来了。
至于这字条是谁给的……
两人都觉得是在树林里发箭相救的神秘人。只是可惜这字写得极为寻常,看来看去都找不出半点特色,简直就是中规中矩的公文体,随便换个公门中人来都能写成这样。
“你还真是说风就是雨,别人给个字条你就信,还不知道送信的人是敌是友呢。”邵宁无奈地道:“万一是个圈套怎么办?”
“咱俩有让人家设圈套的价值么?”萧靖翻了翻白眼:“你别想那么多了,早点到了找地方躲起来才是正经。万一有什么事,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一路拌着嘴,他们终于在丑时之前赶到了慈幼院外。四周能藏身的地方不少,两人蹲在了一片树木的后面,屏气凝神地望着院门。
好不容易熬到了丑时,院子里终于有了动静。随着吱呀一声响,有个人从侧门走了出来;他一只手扛着铲子,另一只手背着个麻袋,借着月光大踏步地走向了北边。
“跟上他!”
萧靖一把拽起邵宁,两个人放轻脚步不远不近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可怕的真相()
在这样月黑风高的晚上走夜路实在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更何况,是走在阴森的树林里。
扛着铲子的人走得很快,无论多么复杂的地形都难不倒他。看着他健步如飞的样子,萧靖轻声道:“或许是因为他经常走这条路,所以才特别熟悉吧?”
这一走,就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其间,前面的人曾经好几次回头张望,多亏两人反应够快,才没被他发现。
终于,那人停在了一处树木相对稀疏的林地里。他又十分小心地向四周环顾了一圈,才放下身上的麻袋,又拿起铲子在离山石不远的地方铲起土来。
邵宁蹙眉道:“大半夜出来挖坑,还背着个大麻袋,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话说,他是慈幼局的,这地方也不产什么东西,能装在麻袋里又需要出来埋的……”
邵宁愕然站起了身。他怒视着远处,满脸激愤地张大了嘴巴,一句脏话也冲到了嘴边。
所幸,萧靖的反应很快。他一把捂住了邵宁的嘴,在他喊出声之前把他整个人按回了藏身的石头后面。
“你是有病么,想前功尽弃?”萧靖愤然道:“先踏踏实实看着,你现在上去又能做什么?”
邵宁撇了撇嘴,不吭声了。
远处的那人挥汗如雨地干了好久,才扛起铲子往回走。他刚经过两人藏身的大石头,邵宁就要前去他刚才所在的地方一探究竟;萧靖轻轻拽了他一把,又对他摇了摇头,拉着他跟上了神秘人的脚步。
扛着铲子的人径直回到了慈幼局,没有再去其它的什么地方。
邵宁恨恨地道:“咱们还跟他回来干嘛?直接去他埋东西的地方看看不就好了!”
萧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只见那人轻轻敲了敲门,不多时,就有个小厮打着灯笼给他开了门。
在某个瞬间,他露出了一个侧脸。邵宁惊得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这人不就是慈幼局的严管事么?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这里总共就那么几个服务人员,刚才两人就觉得身形有点像他,只是这时刚刚能够确定而已。
萧靖用拳头在大石上轻轻捶了一下,道:“走,回去看看。”
话音刚落,他就走在了前面,邵宁赶紧跟上了他。
适才跟踪严管事的时候,两人并未做记号,因为怕他在回来的路上发现;不过,他走的虽然很远,那路却并不难找,只要走过一次就能有些印象。
萧靖带着邵宁沿原路走回,终于发现了严管事埋东西的地方。
两人没有铲子,便一人拿着一块尖石在地上挖掘起来。刚刚翻动过的土质还算是松软,向下挖了一米左右,萧靖手里的石头就碰到了什么东西。
邵宁晃亮了火折子。才看清地上的物事,他就大叫着向后退了好几步;眼前的东西让他受了太大的惊吓,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都被吓成这样,可见有多恐怖。
萧靖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直接被埋在地里的死人。
稍稍定了定神,他咬着牙扒开了尸体上的土,露出了脸部细嫩又惨白的肌肤。
是个孩子!
萧靖不懂刑侦,却也能看出这孩子死的时间并不长。就在他准备挖出遗体一探究竟时,火光忽然熄灭了。
“来帮个忙,别光看着。”他沉声道:“被吓着没关系,要是老半天都缓不过劲来,就表示你怂了。”
“谁说老子怂了!”邵宁哆哆嗦嗦地靠了过来,连牙关都在打颤:“这不是第一次见死人么!谁跟你似的,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不去当仵作简直屈才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说不下去了。刚才,他借着月色看到萧靖闭紧了嘴巴做了个干呕的动作,想来他也在苦苦忍耐,并不比自己强多少。
想到这儿,邵宁蹲在了萧靖的身旁。为了不破坏尸体,他们小心翼翼地挖掘了很久,才把它完完整整地挖了出来。
重新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好不容易才看清了尸身。死者是个小男孩,身上穿着一套还算干净的衣服;可不知怎么,萧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沉吟片刻后,他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什么,便脱去了小孩身上的衣服。
之后,他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孩子的肚子上有一道可怖的伤口。看上去,应该是有人用刀从胸口向下生生剖开了他的胸腹。眼下,肚皮上有用桑皮线缝合过的痕迹,可不知是缝合的手法太差还是行事太匆忙,许多缝过的地方已经开了口子,连线头都露在了外面。
萧靖狠下心揪下了一段线。他把自己的火折交给了邵宁,才用颤抖的手轻轻分开了肚皮。
他借着火光看到的,是被胡乱塞回去的内脏。应该说,肚子里的器官是幸运的,至少它们还在主人的身上;可是,有些器官就没那么走运了,比如心脏。
这孩子顶多四、五岁。萧靖和他一样大时,还是个聪明活泼、满地乱跑的顽童。这个年纪,本就应该和小伙伴们一起愉快的玩耍,享受童年的欢乐。可他却变成了这副惨相,实在是惨绝人寰。
虽然覆上了一层土,却也能看出他的双眼仍旧圆圆地睁着,仿佛在用眼神质问这个残酷的世界,诉说他的愤恨与冤屈;萧靖轻轻用手帮他合上了眼睛,咬牙道:“小小一个慈幼局,竟然有如此耸人听闻的勾当!”
这种靠财政拨款活着的机构,通常都没什么余钱。这也很好理解:在大瑞朝的官场,层层盘剥几乎是家常便饭;上上下下的官员你伸一下手我伸一下手,真正能用在慈幼局的钱可能也就剩原来的三四成了。能留下一半,都算是那群人有良心。
慈幼局没什么余钱,有孩子病了实在治不好也没办法,谁都能理解。所以,虽然早有不详的预感,可回来松土之前,萧靖还抱着“万一”的侥幸心理,期盼着是严管事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