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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前几天来慈幼局闲逛的人都跟他们有关。有一部分人丢孩子的年头较早,那会的管事还不姓严,于是他们便自己跑来当眼线;不方便露面的,则找来了七大姑八大姨,反正要有人盯着这里,以防有人对孩子们不利。
即便是夜里,也有人在院外守着。万幸的是,这段时间严管事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去埋尸。
同仇敌忾给了这些苦人一个共同的理由和寄托。可是,眼下一切都风平浪静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宝儿,你在哪里啊!”
一位母亲痛彻心扉的呼唤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有些人哭了,有些人像她一样声嘶力竭地呼唤着孩子的名字,还有人咬着牙在孩子中间搜寻着,期待着能看到相貌上哪怕有一点点像自己孩子的娃娃。
有个愤怒的男人涕泪交流地跪在地上,大声吼道:“慈幼局这群杀千刀的,我操他十八辈祖宗!老子找遍了十里八乡都没找到孩子,他肯定是让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账玩意给害了!”
院子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这样的声音:
“娃儿,娘对不住你。要不是前两年家里穷,娘又怎么会把你送到这鬼地方来,也不知道你走之前到底遭了多少罪……”
“老天开开眼吧,你怎么不把这些恶人都收了!俺这么老实本分的人辛辛苦苦地干了一辈子,到头来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我家的俊儿小时候一直好好的,五岁的时候来慈幼局寄养了两年,回去就变得沉默寡言,连句话都不愿意说!呜呜,谁能告诉我,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夫君啊,你走得好冤!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答应你来这儿找活计!去年,你来了才一个月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里的人说你进山走丢了,我呸,谁信他们的鬼话!报到官府,官府也不管!依我看,肯定是他撞破了这地方的恶事,所以被人灭口啊!夫君要是在天有灵,一定要这些畜生不得好死!”
很多人在来之前还对找到亲人这事抱着一线希望。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想找的人也没找到;当希望瞬间变成了绝望,他们也只好用言语来发泄心中的愤懑;也唯有这样,心里才能好受些。
忽然,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叫,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那声音非常沉闷,可是有高分贝的声音铺垫于前,所有人都已经把目光投了过去,自然也目睹了那边的惨状。
有个妇人一头撞到了墙上。她的额头满是鲜血,身子也软软地倒了下去。离她不远的人们纷纷上前查看……还好,她还有鼻息。
幸好刚才有人拦了一下,减缓了她冲向院墙的势头。没人知道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或许,她也像这里的许多人一样,失去了至亲之人?
人们脸上的哀戚之色更重了。在很多场合,悲伤与绝望会蔓延、传染;再这样下去,保不齐会有人步她的后尘,尝试着以最愚蠢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诸位静一静,请听我一言!”
萧靖站在人群中央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托广告招商会的福,他的嗓门足够大,就连那些仍在痴痴寻找孩子的人都望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鄙人姓萧。各位可能没听说过镜报,不过这也不要紧。我知道大家很难过,可在下有一番良言,无论如何都希望你们能听进去。”
他清了清嗓子,道:“我知道,在场的每个人都有故事。有的人失去了孩子,有的人失去了丈夫;或许,还有些人的一生都被这慈幼局毁掉了。对一个家庭来说,孩子是未来,是一切;而这,也是你们失去希望的理由。
不过,无论多么悲伤,生活也要继续。为了找孩子,你们尽力了!如果一辈子都找不到,难道你们就要这么消沉地活下去?”
“站着说话不腰疼!”有个暴脾气的男人大声喊道:“你年纪轻轻的,肯定不曾失去家人和孩子,怎么可能体会我们的心情!”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被安慰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出言安慰的人不能将心比心,在他们看来这样的怜悯和同情是极其廉价的。
萧靖摇了摇头,轻笑道:“大家可能不知道:失去亲人的苦楚,萧某也很清楚。不说别的,如今我便和所有的亲人天人永隔了,所以我才明白诸位的心情!”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谁都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这般坎坷的遭遇!
萧靖组织了一下语言,续道:“我并没有让你们放弃希望。恰恰相反,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怀揣着希望,只有这样,你们才有望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想找的人。在萧某看来,人决不能消沉,如果不能积极地面对生活,谁能保证自己能等到亲人归来的那一天?如果你等待的人回来了,你却变得不再是你了,那该是件多么遗憾的事?
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振作起来。实不相瞒,在下也有些招数,将来若有机会,必能为大家出一份力。”
环视了一周,他又道:“官府的人都走了,这慈幼院一时半会可能没有人来接管,可有谁愿意留下来帮忙照看这群无依无靠的孩子么?”
“我!”
还没等别人答应,邵宁第一个跳了出来。
萧靖点头道:“萧某要在这儿看着孩子们,你就算不报名也得留下来。还有别人么?”
等了好久,终于有人举起了手。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萧靖笑了。他扬起头,高声道:“说到这儿,我还有一件要事想和大家商量!”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家人()
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
慈幼局的孩子们已经睡了,萧靖和邵宁却还在院子里望天。这会若能放上一曲《虫儿飞》,应该还挺应景的。
邵宁看了他一眼,道:“你那招有用么?万一没人来可怎么办?”
萧靖微笑道:“怎么会呢?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打赌!”
邵宁摇头道:“老子才不跟你赌。跟你赌八成赢不了,为啥要做赔本的买卖?”
三个时辰前。
萧靖环视着众人,说出了他想和大家商量的事:“诸位可曾想过从慈幼局领走孩子么?”
大瑞朝的规定比较人性,五岁以下的孩子都可以“虽异姓,听收养,即从其姓”;而从慈幼局这种公益机构领养孩子,条件就更宽松一些。萧靖粗略地算了算,光是此处就有三、四十个符合条件的小孩,如果有人愿意把他们领走,那这里的负担也能减轻很多。
年龄较大或有疾病的,就先养在慈幼局。但,那些膝下没有子女的人可以先认下义子、义女,之后再不定期来探望,双方不断培养感情;这样既能让失去子女的父母们有个寄托,也能让孩子幼小的心灵有所依靠,堪称两全其美。既然能把一个孩子认作干亲,说明义父母们对他至少是看对了眼的。一来二去的,弄不好还真能擦出点火花呢。
这样,当孩子长大了走上社会,就不会无依无靠;万一这些苦人一直找不到孩子,也有人给他们养老送终。
萧靖讲出了他的道理,而在场的许多人都或多或少的有点意动。他们以前未尝没考虑过领养,可心里总还是抱着些侥幸心理。当下,残酷的现实就摆在眼前,只要熬过了心里的那一关,大多数人还是理性的。
“此事不急,列位回家可以再考虑考虑。”萧靖笑道:“十日后,我们将在这里举办一场收养会。如果大家有兴趣,到时来看看就是!”
……
回想着众人五花八门的表情,仰望星空的萧靖又是一笑。他也不管邵宁在没在听,自顾自地道:“下午我又找了趟孙哥。有些话我一介布衣不方便说,就让他代劳了。定和的知县已经答应了,这几天就找人来接管这慈幼局;咱们办领养会的事也跟他说了,他也同意了。
咳,他有什么可不同意的?本来这地方就是可以领养的,只不过一直没人给宣传,才弄得门前冷落车马稀。老百姓多领走点孩子对他来说没准还是件好事呢,吃空额什么的就更方便了……对了,我让你办的那件事,你可办妥了么?”
没人回话。萧靖转头一看,邵大公子已经斜靠在椅子上,看样子是进入了梦乡。他略显无奈地拍醒了邵宁,哂笑道:“过几天咱们还有得忙呢,你可千万别着凉!”
原本算着也就十天的出差计划被延长了。第三天,接管慈幼局的人就来了,两人也回到了客栈。他们一边整理稿件一边忙领养会的事,飞逝的时间就又走过了好几天。
时间到了第七天正午。萧靖正在伏案书写,小二忽然跑来道:“萧公子,外面有位姑娘找你!”
忙活了半天、正在闭着眼睛打盹的邵宁一听到“姑娘”两个字,就像上足了发条一样跑出了屋子。萧靖翻了翻白眼,也放下笔跟在了他的后面。
还没走进大堂,便能看到俏生生的陆姑娘。从她身边走过的,但凡是男人,都忍不住要让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片刻。对这样的场景她倒一点也不以为忤,只是负着手又用一双明亮的眸子四处扫视着。
烟鬟雾鬓,香腮嫣红,樱唇点绛。这样的一位白衣妙人站在堂中,客栈的人气都被带旺了,有不少闲汉走到她身后指指点点;心里对人家女宾十分过意不去掌柜去赶人,结果赶都赶不走。
萧靖走到她面前,很是不好意思地行礼道:“陆姑娘一路辛苦了。说来惭愧,我和邵宁确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这才大老远把你叫来,真是过意不去。”
这话他说得十分真诚。信使回去需要四天,按说她乘车过来也要四天,可她居然第七天就赶到了。看她颇为憔悴,估计一路上没少折腾;下属对工作这么负责,萧靖作为领导自然也很受感动。
归根结底,还要怪他和邵宁没什么才艺。接下来的工作需要画大量的人像画,而他俩没有人精于画功;想从本地请画师,可前段时间俩人糟践了太多银子,恰好这里又没有邵家的生意。为了不被客栈赶出去喝西北风,想来想去,也只好找人捎信回去让陆姑娘过来跟着干点事情了。
幸好,她是报社里除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萧靖以外最容易安排时间外出的人。
“公子客气了。”陆姑娘点头道:“奴家本就是报社的人,工作都是份内的,有什么可辛苦的?需要奴家做什么?公子现在就请吩咐吧。”
萧靖应了一声。他正准备交待工作,邵宁忽然在一旁怪笑道:“陆……陆……陆……”
陆你个球啊!
人家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没错,可你也不是第一次见她,至于花痴成这样么?
萧靖还在鄙视邵宁呢,陆姑娘却撇了撇嘴,干脆地道:“邵公子想叫奴家什么就叫什么,不用这么支支吾吾的。”
邵宁乐了。他得意地白了萧靖一眼,道:“那,我可就叫你珊珊了。哎,咱们都这么熟了,还公子来姑娘去的,多生分啊。还是这名字好,亲近。以后你就学小潘叫我邵哥就行……”
萧靖耸了耸肩。这小子还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用下半身思考,我这儿说工作呢,他倒惦记着怎么和姑娘套近乎。不过,这么一搞也好,既然人家女孩自己都不在乎闺名什么的,那以后就可以怎么方便怎么叫了。
陆姑娘在报社里主要负责图片,所以她经常有机会在编辑办公室作画。每一幅画她都会署上“陆珊珊”三个字,有幅山水图她还送给了报社,现在还挂在堂屋的墙上呢。
邵宁还想再说,陆珊珊却把头转向了萧靖,似笑非笑地道:“那,萧社长到底想让奴家做什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俺叫地瓜()
陆珊珊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态都有点奇怪。怎么说呢,感觉不太像下级对领导说话,倒有点像是……充满暧昧的暗示。
萧靖的心砰砰乱跳了几下。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跟大色狼邵宁可不一样!男领导叫女下属出差就一定别有所图么?叫你来自然是有正经工作,难道还要你侍奉枕席不成!
萧靖笑道:“不着急,你先在这客栈要间房住下吧。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说。”
陆珊珊却道:“奴家在定和县有位朋友。既然来了,便去她家借宿,顺便叙叙旧情。时间紧迫,萧社长还是先说工作吧。”
萧靖假装扭头咳嗽,在看似不经意的瞬间偷偷瞪了邵宁一眼。看吧,都是你小子惹的祸,把人家姑娘吓着了!
邵宁则一脸不忿地回瞪着,那玩世不恭的眼神仿佛在说:叫个名字怎么了?老子认识的姑娘,哪个不是见面才一两天,就叫本公子“冤家”了!
“既然你另有安排,咱就长话短说。”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