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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最初横渡黄海之外,船队一直是沿岸短途航行,补给起来十分方便,因此动身的时候,武凯便吩咐尽量多带了些水手官兵。
只是这般一来,船上难免便有些拥挤,所以每到靠岸时,便会分出一半人马,到岸上放风休息。
曹阳领命去了,却并未亲力亲为,而是把事情交代给了混江龙李俊,然后又巴巴的凑到了武凯身边伺候着。
约莫花了一刻钟挂零,那四艘五百料的战船又运来了四百多官兵,眼见这码头附近便有些施展不开,韩世忠正打算让林冲带一部分人,去西南方山林前的空地列阵,却忽听那山林里传出一阵叽里呱啦的动静。
循声望去,却见一群猴子似的土著正在山林边缘探头探脑,他们大多衣不遮体,手里拎着根削尖了的木棒或者竹竿,便充作防身的武器。
唯有一个身材矮壮的土著,非但手里拎着把武士刀,身上竟还套着件朱红色的扎甲——方才大喊大叫的也正是这厮。
“大人。”
这时庆尚道知府特意委派的向导凑到近前,卷着舌头解释道:“他是在质问咱们是什么人,为何要率领军队入侵对马国。”
“乖乖!”
韩世忠夸张的一拍大腿,咂舌道:“这巴掌大的一座岛,竟然还特娘建国了!”
武凯却是好奇道:“你还会说日……咳咳,倭人的语言?”
“回禀大人,那人说的不是倭语,而是我高丽国的语言。”向导颇有几分自得的道:“对马岛的宗氏一族对我高丽国甚为仰慕,经常派人前去朝贡,所以他家中几个武士,或多或少都会说一些高丽话。”
“俺明白了!”
韩世忠恍然道:“这就跟你们高丽国的王孙贵族,都爱说汉人的话写汉人的字是一样的。”
那高丽向导顿时涨的满面通红,吭吭哧哧的嘟嚷道:“这怎能相提并论、我高丽国与大宋……”
武凯却那耐烦听他掰扯这个,劈头打断了他的话,吩咐道:“既然那倭人武士懂得高丽话,那你就把我们的身份告诉他,让这岛上的领主前来拜见。”
高丽向导满面幽怨的收住了话头,上前几步,扯着嗓子与那日本武士对吼起来。
那日本武士先是愕然,继而是加倍的惶恐起来,最后竟慌里慌张的缩回了山林里,只留下几个瑟瑟发抖的土著民兵,在那里进退不得。
根据高丽向导的说法,那厮是急着回城请家主出面去了。
左右也不是很着急,武凯便传令火头军埋锅造饭,先让将士们把肚皮填满。
眼见得炊烟袅袅而起,第二批水师官兵也被运了回来,这次人数略少些,只有三百人上下,如此一来这码头左近便密密匝匝挤了千余人,最早上岸的那一批士兵,都被挤到了山林边上。
这可把那群土著给吓坏了,又苦于那名武士的吩咐,不敢随意离开,结果一个个抖的跟鬼附身似得,也不知尿湿了几条兜裆布。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才看到西南方的羊肠小道上,有几骑匆匆而来,离着还有一段距离,那为首一骑便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大踏步向着码头行来。
后面几骑忙分出一人留下来照看马匹,其余人如影随形一般跟在那首领身后。
武凯正要示意那高丽向导过去迎一迎,免得语言不通,闹出什么误会来。
谁知那为首之人走到哨兵身前,忽然学着宋人的样子拱手行礼,朗声道:“在下对马岛守护宗重尚,闻听天朝上邦的国师大人亲自莅临,特来拜见。”
那声音字正腔圆,乃是地道的汴梁官话,比那高丽向导的口语水平可是强多了。
这倒省事了!
武凯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对林冲使了个眼色,林冲会意,手按腰刀面无表情的到了宗重尚面前,挑剔的打量了他几眼,这才冷冷的道:“你随我来,其余人在这里候着。”
旁人倒也罢了,宗重尚身边一个少年却是勃然变色,身子往前一挺,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怎敢……”
这少年却也说的一口汴梁官话。
宗重尚慌忙伸手拦住了他,满面堆笑道:“犬子年幼无知,还请上差莫怪。”
“是你儿子?”林冲略一犹豫,便把手一让,道:“那你们父子一起随某来吧。”
宗重尚跟在林冲身后,见四面八方都是雄壮的大宋军汉,一个个刀枪在手、身背强弓,心中便又多了几分忐忑,于是来到武凯面前,不等吩咐,便拉着儿子上前大礼参拜,口称:“对马岛守护宗重尚,见过上邦贵人。”
宗重尚的儿子虽然不是很情愿,但见父亲大人如此,也只好随着他一起跪伏于地。
第3章 你怎么能是日本人?【下】()
只见这宗重尚约莫三十出头,矮个、宽肩、粗胳膊,标准的日本武士体形,头顶月牙盔,身上套着件铜片串成的扎甲,正迎着朝阳烁烁放光,看起来平时没少对其进行保养。
儿子宗庆悟相貌要清秀不少,衣着打扮和父亲相差无几,只是身上的扎甲轻薄了些,头上的月牙盔也换成了一根二指宽的白布条,正中间写着个墨汁淋漓‘忠’字,竟是仿自王羲之的行书。
却说这父子二人通名报姓之后,武凯并不急着让他们起身,反而眉头紧锁的问:“你说你叫宗重尚?却不知究竟是那几个字,能否用汉字书写出来?”
韩世忠在一旁听了,忍不住诧异的扫了武凯一眼,当初在高丽国庆尚道时,武凯就曾差人详细打探过这对马岛的情况,此时却好像头一次听说‘宗重尚’这三个字一样,显然别有猫腻!
但宗重尚却那知这其中的关窍?
见国师大人动问,忙伸手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了‘宗重尚’三个字,他显然还专门练习过汉字书法,水平比韩世忠这个正儿八经的汉人还要强上不少。
武凯又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好半响,这才沉声问道:“你是倭人?”
宗重尚将额头往地上一贴,恭恭敬敬的自报家门:“回禀国师大人,外臣乃是天皇陛下任命的从六位下对马守,掌管对马岛一切……”
“什么对马守不对马守的!”
不等宗重尚把话说完,武凯便又蛮横无礼的打断了他,逼问道:“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倭人!”
宗重尚被问的莫名其妙,自己身为天皇陛下任命的对马守,怎么可能不是日本人?
不过考虑到双方实力与地位的对比,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禀国师大人,在下能被天皇陛下任命为一国守护,自然是纯正的日本人。”
话音未落,便听‘沧浪’一声,一柄雪亮的腰刀便抵在了宗重尚颈间!
宗重尚先是身子一僵,继而连忙伸手摁住了反应激烈的宗庆悟,诚惶诚恐的叩头道:“外臣因何冒犯了国师大人,还请大人明示!”
武凯攥着刀柄,身子微微前倾,一脸怒形于色的呵斥道:“用汉人名姓、书汉人文字、还讲了一口流利的汴梁官话,你怎么能是日本人呢?!身为我华夏苗裔,却数典忘宗,认那番邦小国为祖,岂不是罪该万死?!”
这番话,却是让宗重尚哭笑不得,他出身伊势平氏,乃是正宗的日本皇室苗裔,如果连他都不能自称日本人,哪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再说他本来是叫做‘惟宗重尚’的,只是为了方便与高丽、大宋的商人打交道,才刻意改成了两国惯用的单姓。
至于汉人文字和汴梁官话云云,那就更是冤枉了,日本打从汉末开始,就一直以汉字作为官方文字,而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官话,更会被上层贵族视为风雅高洁之士。
宗重尚作为一个有野心的贵族子弟,自然免不了要迎合这股风气,因此还在少年时,便专门请了曾旅居汴梁的名僧为师,精研汉家文化十几年,这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国师大人。”
宗重尚苦笑道:“外臣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武凯却压根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轻蔑冷笑道:“是不是实在舍不得这番邦的官位,所以宁愿不要祖宗了?!”
宗重尚被他几次三番呵斥,虽然心中恼怒,却还勉强控制的住,但一旁的宗庆悟却没这等耐性,猛地跳将起来,手舞足蹈的咆哮道:“八嘎!我父亲出自名门平氏一族,才不是什么华夏苗裔呢!你这……”
“大胆!”
林冲、袁朗二人齐声爆喝,八尺高的身躯往前一挺,便如两座大山当头压下,宗庆悟即便是梗着脖子直跳脚,也还没有二人的胸大肌高,对上这二人如狼似虎的气势,当即浑身的骨头就软了许多,嘴里的咆哮也变成了无力的哀怨:“你这……你这国师大人,怎么能乱说呢?”
“名门平氏?”
武凯笑道:“宗岛主倒是挺会攀亲戚的很啊——可人家姓平你们姓宗,如何算的上是一族?再说了,除你父子之外,这日本国内貌似并无其它姓宗之人吧?”
“国师大人,您有所不知,其实这宗姓是我上岛之后才……”宗重尚正准备把自己改姓的前因后果讲出来,忽觉那刀刃在脖子上轻轻蹭了蹭,然后一股温热的液体便顺着他的脖子淌到了背上。
哪血明明是热的,但宗重尚的却只觉得冷彻骨髓,忙不迭的闭上了嘴巴。
“你上岛之后才如何的?”
武凯愈发笑的和煦了,偏一双眸子里没有半丝暖意。
宗重尚僵着一张面孔与武凯对视了几秒,便缓缓垂首,颤声道:“国师大人果真法眼如炬,小人父子确实是正宗的华夏苗裔,这些年来所思所愿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认祖归宗!所以小人来到这对马岛之后,才特地改成了‘宗’姓!”
“哈哈哈……这就对了嘛!我第一眼看到你,便知道你是个地地道道的炎黄子孙、华夏苗裔,怎么可能是什么日本人?!”
武凯哈哈大笑着收刀入鞘,欣慰的在宗重尚肩头拍了拍,又顺势把血全都抹在那金光闪闪的盔甲上,这才豪气干云的把手一挥,道:“既然都是汉人,那我也就不和你客气什么了——走吧,带我们去你的领地转一转,让我瞧瞧你在番邦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到底都从倭人哪里学到了什么。”
宗重尚一颗心这才算是落回了腹中,想要站起来前面带路,却发现两条腿软的一塌糊涂,只好将宗庆悟喊来搀扶,这勉强站直了身子。
虽然不认为这对父子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威胁,不过为防万一,武凯还是留下曹阳、李俊临时驻扎在码头,林登万掌控船队,这才带着韩世忠、林冲、袁朗并数百官兵,去了宗重尚的对马城。
第4章 送妹()
整个对马岛将近有七百平方公里,约等于大宋一个中等县的面积,不过岛上的人口却并不多,按照前几年人口普查的结果,四个村落加上城下町,一共也才有三百七十二户人家,总人数堪堪突破两千大关。
前任守护阿比留氏一族统制对马岛时,岛上可以说是一贫如洗,当时所谓的对马城,其实就是一栋稍大些的茅草屋罢了。
直到宗重尚击败了阿比留太郎,正式接掌对马岛守护一职之后,积极开展中转贸易,组建商队来往于日本、高丽之间,渐渐积累了些浮财,才不惜工本的建造出了岛上第一座城堡。
说是城堡,其实也就是个二层的小楼,一楼约莫有一百五十坪,二楼起码缩水了近半,好在楼上那几间卧室还算敞亮,于是武凯便老实不客气的搬了进去。
原本他还想发发善心,把一楼施舍给宗重尚父子,结果林冲、袁朗以安全问题为由坚决反对,于是宗重尚一家便只得搬到手下武士家中暂时寄宿。
是夜。
走出十几步远,宗庆悟回头看看依旧灯火通明的城堡二楼,忍不住酸溜溜的骂了句:“这些宋国人真是一群奢侈的大马鹿【傻瓜】!”
要知道在对马岛,即便是宗重尚这个岛主,轻易也舍不得点一根蜡烛照明,而这些宋国来的家伙,却恨不能用烛光填满每一间卧室!
这在宗庆悟看来,简直已经奢侈到该下阿鼻地狱的程度了!
当然,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在嫉妒那些宋国人。
宗庆悟就这么一路碎碎念着,来到了大田一郎的家。
因这大田一郎娶了宗重尚的妹妹,算是宗家的一门众,所以被赶出老巢之后,宗重尚一家便临时寄居于此。
进门之后,只见宗重尚正盘腿坐在堂前灶旁闭目养神,灶上的陶壶里水雾升腾,倒衬的宗重尚显出几分仙风道骨来——只可惜他脖子上的绷带实在有些碍眼。
宗庆悟在门口脱去草鞋,腾腾几步到了灶台前,一屁股坐到了宗重尚对面,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