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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从火光冲天的轰炸区过去,日军投下的炸弹威力不大且散乱,边的停着的车辆造成了杀伤。路边一些伤员显然受了重伤,身上的衣服如破布条般挂着,有人向林秀轩伸出手来,祈求帮助,但是他不能在这里停下来。
火光映衬下,那些半埋在土里的未爆弹,零星插在地里,有一枚就在英军弹药车边上。战争中是死是活,往往取决于一些偶然性。他随机路过的另一辆英军卡车就没这么幸运,它被炸翻在路边,从卡车里散落下来的巨大武器,是博伊斯反坦克枪。
隐隐约约的坦克轰鸣从山那边传来,林向那边望去,借着远处的篝火,可以看到一辆接着一辆坦克,从一道山沟里开出来。
他花了一些时间,从短小的炮管上,辨识出了这是日军坦克,坦克后面还站人。但是轰炸形成的混乱中,没有人向这些穿插进来的敌人开枪,甚至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坦克在快速行进。
它们是怎么钻进英国人乱糟糟的防线而不被发现,没时间追究了,也许只是碰运气。眼看着,林秀轩大约15辆坦克向着西部缓缓开过去了。转眼间,那些坦克隐入了起伏地形后面看不到了。林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些坦克是直奔亚历山大指挥部去的。
他赶紧跳下自行车,从路边翻到的卡车边,拖起一根沉重的反坦克枪和两个弹夹。他将弹夹放进挎包,然后跳上自行车,单枪匹马追赶过去。
在一轮晦暗的月色下,他奋力踩着踏板希望能赶上敌人。博伊斯反坦克枪大概是战争初期最失败的反坦克武器,这会儿背带勒的他肩膀生疼,他感觉这个东西有40斤重。
越过一道小坡,发现自己与一溜敌人坦克隔着100多米平行前进。站在坦克后面的日本兵向他这里张望,他赶紧钻到树丛后面。
他用尽全力踩着车,终于在下一个路口抢到了这些坦克前面。英军指挥部外围警戒部队的哨卡就在这里,有两辆维克斯装甲车占住路口,路中间假设距马拦住去路,大约一个排的士兵站在路边水沟里抽着烟。他迅速冲去,直到到了哨卡跟前,那边英军正在拍打着蚊子,眼看着一辆自行车冒冒失失到了跟前。车上这个人衣着古怪,还背着巨大武器的人。
“赶快报告你们长官,日本坦克到了。”他用英语对着装甲车喊道。
“你是什么人?”一名英国少尉从装甲车里探出头说道,“日本坦克怎么可能到这里?”
“我是96师”
林秀轩知道自己不必多说了,背后隆隆的声音已经逼近。
“听,那就是他们坦克。”
“不,那是我们自己的坦克。”英军中尉很肯定地说道。他身边一辆从指挥部出来,传递情报的挎斗摩托,迅速向前面开过去。
摩托车手到了前面路口,发现一队坦克拦住了去路,被迫减速,这让车手有些恼火,他带着紧急军情,却被一群走错战场的坦克拦住,而且这些坦克没有按照行军规范沿着道路左边开,而是占据道路右侧。挎斗上的通讯员站起来,举起手电打量对方,想看清是哪支部队,但是迎接他的是一发炮弹。
眼看着己方摩托车被炸上了天,英国军官才放弃了纠缠,下令准备战斗。但是他没有忘记指派两个人盯着赶来报信的林秀轩,因为他觉得这个人同样很可疑。
林卸下肩头反坦克枪,独自跑到远离装甲车的制高点上,后面两名英军紧跟着,不知道上级语焉不详的命令是让他们逮捕这个人,还是只是跟着他。
燃烧的摩托车,使得英军装甲车,在远距离上看清了为首的日军坦克在路口笨拙地转弯。英军装甲车抢先开火,当然用的是两挺机枪。
机枪打出的曳光弹撞击到坦克正面装甲上,向四处飞溅出去,这些弹药根本不可能击穿这辆坦克的正面。日军坦克转动车体完毕,开始从容调整炮管高低,第一炮就摧毁了一辆装甲车。另一辆装甲车企图倒车逃走,十秒钟后挨到第二发炮弹,刚才与林秀轩说话的少尉,就在那辆车上,没看到有活人从开始燃烧的装甲车上下来。
林秀轩将沉重的武器架在土坡上,将枪托顶在肩头。他注意到,附近有日军步兵移动,看来就是刚才车后搭载的士兵。他不去管步兵,而是等着那些坦克前进,他无法从现在的角度打穿坦克,但是等着它们从自己正面过去时,或许可以从侧面击穿那些装甲。两名目瞪口呆的士兵,蹲在他边上,完全不知所措。
348劝降()
“都蹲下些,别让步兵看到。”林秀轩一边提醒英国兵,一边慢慢移动枪口,想象敌人车长应该站立的位置。
即使能击穿坦克侧面,但是敌人车长仍然可能被火炮摇架挡住。所以他觉得可以稍微低一些。第一辆坦克无论如何要干掉,这样可以阻挡后面一串,为警戒部队从慌乱中恢复过来争取时间。敌人坦克并未展开,可能是通讯不灵,或者还想隐藏数量。
他扣动扳机,感觉肩头重重挨了一下。
中弹后,为首的坦克仍然在前进,但是当它驶过燃烧的英军装甲车时,可以清楚地看到侧装甲上被打开了一个口子,并且开始从里面冒出火焰。林秀轩在仓促间捡来了弹药,并不知道弹药种类。
他确实比较走运的,英国人在缅甸仍然使用库存的,侵彻力不足的穿甲燃烧弹,在其他战场,这种半穿甲的弹药已经不再使用。这种早期14。5毫米弹药,在北非表现极差,大部分的评价是对坦克无效,只能打打掩体、卡车或者人体。反坦克枪配发到缅甸后甚至没有下发,装在卡车上,跟着英印17师的运输队一路走,没有人想起利用这种笨拙的武器,但是今天它发挥了作用。日军95坦克单薄的侧面装甲,使得这种初速偏低的弹药能一击而穿,其燃烧效能,则可以增加车内的破坏,虽然日军坦克使用了不易起火的柴油发动机,但是仍然使用了容易被高温点燃的机油。
林秀轩拉动机柄,然后继续射击。这次洞穿车体后方,击中发动机。战车彻底停了下来。由于日军坦克一直在行进间射击,所以并没有人听到他两次开火的沉闷响声。
第二辆日军坦克的车长从炮塔里钻出半个身子,他想查看一下前面车辆为什么停下,并开始着火,他犯下了这辈子最大的错误。林秀轩直接向着60米外人体射击。子弹击中人体,巨大的动能将车长甩出车外,落地时尸体已经开始燃烧。
他的这次射击,终于被附近日军步兵开到。一名拎着歪把子的机枪手,以抵腰方式向他扫射。他赶紧缩下头,所幸扫射没什么准头。他拖着这条沉重的步枪从制高点后面下来,两名不知所措的英军,只能跟着他行动,跑出50米,他感觉有些吃力,于是将反坦克枪交给其中一人,继续向英军指挥部方向前进。他估计司令部的守备队会在半公里开外的地方,希望还来得及找到一名军官,让他投入反击。他的四周枪声大作,但是很散乱,看来突入英军脆弱腹部的日军还不止一股,日军在失去统一指挥的情况下,仍然发起了错乱的进攻,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天兵天将了。
就在前方,一个伪装良好的博福斯高射炮阵地上人头攒动,士兵们正在往卡车上爬,看来要丢下阵地逃走。如果不是卡车车灯大开,他根本看不到这里还有一个阵地。
他快步跑到车队跟前,身后只剩下一个人跟着,那名背着反坦克枪的二等兵,已经被甩掉了。
“这里的指挥官是谁?能不能找到。”他向身后下士说道。
“是皮尔斯中尉,我去找他。”下士立即答应下来,他全程见识了林的果敢行动,看到他摧毁了一辆坦克,阻止了敌人前进,所以他知道这个中国上尉是可以信赖的。就在下士钻进车队里,找指挥官的功夫,林秀轩已经拦到了第一辆卡车前面,防止他们逃走。
“都给我下车。”他站在车头大喊一声,当然并没有人理他。卡车司机打开车门,半探出绳身子,怒视这个挡住自己去路的中国军官。
“混蛋,快让开。”
这名司机被从未谋面的日本人吓的屁滚尿流,倒是在中国人面前长了脾气。
林秀轩三两步蹿到车下,一把将这个威尔士胖子拽下车来,狠狠甩到地上,然后对着他的肚子猛踹一脚,他知道自己这一脚的轻重,估计他半天都爬不起来了。
混乱喧闹的场面一下子停顿了下来,所有人吃惊地看着这个中国人。
一名中尉军官从车后钻了出来,可以看到他的手放在左轮手枪枪套上。
“皮尔斯中尉,让你的人回到岗位。”林秀轩没有开场白,直接下达命令。
“但是日军坦克已经突破过来,我不能使防空火力暴露在敌人坦克火力之下。”
“白痴,你想上军事法庭,就接着逃走。如果不想,就和你的人回到阵地上。”林秀轩有些愤怒,他知道这个家伙在扯谎,因为那4门高炮被扔在阵地上,根本没有挂到卡车后面,所以为了保存高炮而逃跑的说法是自欺欺人。
皮尔斯中尉楞在原地,刚才他在情急之下确实忘记了可能会上军事法庭。他还想争辩两句,说他的武器只有微不足道的火力,并且完全没有战防炮那样的防盾。但是隆隆的坦克开进声打断了思绪,它们就在身后不远处了。
“还有400米,正好狠狠打他们。”林秀轩向自己来的方向张望,他刚才的阻击,有效迟滞了日军行动。
“但是,我们看不到那些坦克。”
“你会看到他们的,让你的人回到阵地,我保证你会因为这次战斗,得到维多利亚十字勋章。”他说着拔出腰间的信号枪。
军队溃败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军官首先惊慌失措,而很多时候,勇气和胆怯之间,没有明显的分界,一些人需要当头棒喝才会重拾自尊心。
皮尔斯中尉做出了决定,他开始招呼他的人马重新回到战斗位置,摇炮转向大致目标方位。林秀轩一个人向隆隆的坦克处跑去。他没有夜视仪,不过他知道如何破敌。
他找到掩护后,向着隆隆作响的敌人车队上方连续发射了3颗照明弹。照明弹相继落下时,将行驶在路基上,明显高于地面的日军坦克暴露出来。
博福斯炮四个阵位中的三个开始射击,似乎有一个炮班还是跑了,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在被连续几次短促射击后,为首的2辆日军坦克开始燃烧,火光使得后面的其他坦克暴露出来。日军向着曳光弹飞来的方向扫射,但是40毫米炮的火力迅速压制住了对手机枪。残余坦克被迫倒车后退,他们授命直插敌人内部,制造混乱,一旦遭到强硬反击,自身也容易被混乱反噬。
防空火力平射形成的火网封锁住了公路,除了挡住日军坦克,也挡住了英军指挥部撤退的路线。英军指挥部耳目不灵,如果不是林秀轩发射的信号弹,他们差点就撞到日军坦克炮口上。
亚历山大将军从吉普车后座站起来,举起望远镜向交战地带观察,数到了5辆燃烧的日军坦克。他很吃惊地发现,竟然还有一支部队在有效的抵抗,并且给了敌人重创?
至始至终,他没有搞清楚冲进来的日军有多少。他的指挥部也一直无法有效发布命令,从仰光逃出来后,他就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不知道大部分部队的位置,联络一片混乱。
眼前的小胜利稍微提振了他的信心,他下令重新回到原来设在教堂里的临时指挥部,等待各部队报告。
当然英军仍然处于惊慌失措的地步,将军本人也竖着耳朵,随时倾听四周零星交火的声音,听起来枪声渐渐远离了。
也许天亮后,敌人的情况会变得明朗,最坏的一种情况,或许是被迫向日军投降,今天一整天他都在强迫自己,不去想这种可能。当然,如果不是新加坡的投降部队受到了羞辱,他或许会花一些时间,偷偷考虑这种可能性。从大局上看,他的数万人马如果缴械,将是整个中缅印战区的灾难。缅甸境内的中国军队肯定会缩回中国,随后日军可能腾出手,在吉大港登陆,同时从英帕尔的陆路进入印度,如果印度人意识到英国人失去了往日的威力,再加上某个有影响力的家伙登高一呼,整个次大陆统治崩溃就会变为现实。
“报告,第16印度旅的哈米德少校求见。”
“让他进来。”
哈米德是印度旅的副营长,也是17师里,职位最高的印度裔军官。在北非的表现不错,但是常在私下场合表露一些独立倾向。
头上挂彩的哈米德走进指挥部,向亚历山大敬礼。
“我听说你和你的部下没能冲出仰光,能看到你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