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咖啡和报纸刚端上来,林和马强两人各取一张,摊开了看,这样显得自然随便一些。
雅间里再次爆发出一阵抑郁顿挫,有板有眼的歌声:“弘安四年夏顷,なんぞ恐れんわれに,镰仓男子あり,正义武断名,一喝して世に示す。(就在弘安四年之夏,不管何种恐怖,镰仓的男子汉,
以正义武断之名,向世间大喝一声。)”
这首元寇,被里面日本人演绎的难听程度,连端咖啡的小伙计都眉头一皱。
“元寇忽必烈倾巢出动;我镰仓的男子汉;决心讨伐元寇;为天下伸张正义;就在这九州的海边;试试武士刀的威力!”
唱完之后里面传出一阵放肆无忌的狂笑声和拍手声,似乎还有杯盘落地破碎的声音,显然里面这帮鬼子玩嗨了。
雅间外面站桩的两个便衣,一抬腕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与坐在一旁的2个特务嘀咕了几句日语,那里坐着的两个人,过来换班,而他们俄做到空出的位子上,按铃把侍应生叫出来,收拾桌子,又点了两杯咖啡。
这些保镖不是中国人,自然也不是76号的,林秀轩猜想,应该是梅机关或者宪兵队派出的特工,专门执行保卫任务的。
一名侍应生从外提着一个外卖盒子进来,说是里面点的生鱼片,于是门口日本保镖查看了一下,还尝了一块,然后放他进去了,看上去保卫工作十分严密。
林秀轩利用监听器,偷听四周说话,那对形似夫妻的男女,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总共6名保镖也同样沉默,只能听到吴浊流和李香兰两人,在用日语进行问答,都是一些毫无价值的琐碎事情,这两个人一个是伪满洲国歌后,一个是台湾出生第一代皇民,私下场合用日语交谈倒也正常,尤其林香兰其实还一直隐瞒了日本国籍。
只见李香兰左手夹着烟,撑着头,自斟自饮,一会儿就喝干了一瓶酒,看似酒量不错,她言谈间带着酒意,面露惆怅,似乎流露出了一些真性情,与之前在楼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那一套装腔作势,完全不同,
“组长,我觉得这里有些问题。”马强小声说道。
“你也觉察到了?”
“门口那对,他们一直用眼神交流,那个女的刚才有一只包放在桌子上,这会儿好像不见了。”
59()
马强观察的细致,让林秀轩吃了一惊,而且他的观察和自己是全然一致的。
“另外组长,我觉得那个男的眼熟。”
“眼熟?”
“多半在哪本书里见到过,应该是一张黑白照片,他那双眼睛很亮,我记得特别清楚。”马强凝眉说道,似乎还在努力想,“照片没这么年轻,但是眼睛是一模一样。”
显然马强的回忆来自于某本他想不起来的书上的旧照片,如果他不是搞错的话,这个人应该至少是一个比较有名的,能上杂志的人物。
看来他是一时是想不起来了,林秀轩磕了一口咖啡,继续翻着报纸,等待机会。
里面雅间的帘子掀开,走出一扇门那么宽的一名大相扑,刚才开会时,介绍过此人,林秀轩还记得。是一个叫黑羽山政司是日本著名的横纲级选手,用柳雨声的话说,在日本那是神一样的人物。
相扑一只蒲扇大的手拍着屁股打牌子,嘴里哼着小曲,摇摇晃晃走向厕所,一眼瞥见了李香兰,脸上转过欣喜的神色,然后他就把小便这件事忘记了。
一时间,他酒壮色胆,如同一座山一般从后面压过去,在所有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一把抱住李香兰。
林秀轩正背对着他们,在调高音频,想偷听墙里面的声音,一声高亢、尖锐,而且被增益放大器放大了几倍功率的女声,瞬间划过他的大脑,他塞着监听器的右耳顷刻到了失聪的程度。
林秀轩龇牙咧嘴丢下报纸,好在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反常而又奇怪的举动,他再转身查看声音源头,就看到那名300斤挂零的相扑手,一巴掌将上来劝解的吴浊流主编扇到一边。吴主编当场鼻血横流,躺倒在地,不省人事。
李香兰趁机脱身,向后跑,她大概是知道后面有2名日本情报机关的保镖,以为可以帮忙。
这个横纲选手还真的是酒疯上来了,一路跌跌撞撞追赶李香兰,嘴里还骂骂咧咧:“混蛋,明明是种甘蔗的高砂人,也敢档我老爷我的路?”显然人虽然醉了,但是还是可以从吴浊流不标准的日语里,听出他的出身。
那2名日本特务并没有保护李香兰的意思,相反,其中有1个竟然猥琐地大笑了起来,然后起哄的冲着相扑手大喊:“她在这,快过来。”、
另一个人从后面推了一把,将李香兰推向相扑,似乎中国人心目中的女神,在他们眼中其实就是可以肆意侮辱的女人。
李香兰用小包抽打张开手迎上来的相扑手,反而撩拨起对方的兽性,黑羽山进而推开桌椅,加快步伐冲向她,李香兰再躲,那相扑手快,一把抄到头发,用力一拽,将盘起的发髻抓散。
林秀轩注意到,即使在这样混乱的情形下,门口那对男女仍然没有挪窝的意思,只是小声耳语了一下,还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可惜他右耳暂时失聪,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他不难推断出,这对男女绝对不简单,如果自己和马强继续这么处变不惊,应该也很容易引起他们的猜疑。
林秀轩朝桌上丢了一张钱,然后向马强使了一个颜色,示意离开。他确实不想掺乎这摊子多余的事情,李香兰挨不挨揍,那都是她自找的。并且他已经隐约地察觉到,因为自己的出现,历史已经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在他所知道的历史中,歌后李香兰没有爆出过被相扑手欺侮的新闻,当然也可能确实有过,只是低调处理了,要知道在场只有吴浊流这么一个媒体人,并且他还是日本人这边的。
两人起身来到门口,披头散发的李香兰正从这边跑,一下子闪到了林秀轩的背后,并且拽住了他的衣服。林想一把甩掉,怎奈那女人拽的死死住不放手。
“助けてください,”一双泪汪汪眼睛直瞪着林秀轩。
她真的找错人了,林秀轩可是打定主意要赶紧脱身,当然不会救她。林确实花了一个小时照镜子、梳头,想装扮成一个老派绅士样子,不过甩开一个身处险境的女子,并不需要太多时间考虑。
“中国人はみんな臆病者たろう(中国人都是胆小鬼),”那相扑步步逼近,洋洋得意道,“你看,他们是不会救你的,还是”
林秀轩当然能听明白对方挑衅的言语,但是此刻绝对不是乱来的时候,他倒不是真的怕了这个比自己重一倍不止的横纲,只是咫尺外那对男女仍然稳如泰山坐在那里,并且手已经放到了台子下面,他预感到马上就要有事情发生,而在这种历史时刻,自己最好不在场。
他用力摆脱掉李香兰,然后整了整衣服,转身就走。身后一声凄厉的呼救声:“誰か助けてくれ”
林秀轩走到门口时,意识到一件最坏的事情,马强没有跟上自己。
“说中国话!”
一个雷霆般的声音,在餐厅中回荡,这是马强在说话,不是对横纲黑雨山正司说的,是对他的东北老乡说的。
“救救我”李香兰迟疑地说道。
马强移步,挡到了她的前面。林秀轩脑子里嗡的一下,心想,真不该带这个闯祸胚子出来。
马强昂首站在那里,迎面一阵恶臭的酒气,是2米开外那条巨汗嘴里喷出来的。黑雨山开始震怒,作横杠级选手,他习惯于将每一个挡路的家伙扔出去,没有人敢挡在他眼前太久。他积攒着怒气,同时给马强2秒钟时间屁滚尿流逃走,但是对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相扑被彻底激怒,他嘿嘿冷笑一声,隆隆向马强推过来。
远处4个日本特工,都吃惊地呆立在原地;旁边来历不明,一直面无表情男女,也显出了无比的震惊;只有日后的新潮流大诗人吴浊流没有变化,他仍然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人事不省。
黑雨山冲到跟前,发现马强竟然还高出他半头,他探双掌向前,想抓住对方。马强是练家子,哪儿那么容易近身,只见他单拳虚晃,对方一愣,攻势慢了下来。
那黑羽山双手猛张开,再次扑过来,马强想退,却碰到了后面的桌椅,躲闪不及,被黑羽山整个抱住,然后被巨人般的相扑一路被推行倒退,最终抵到墙上。
“快帮帮他?”李香兰在一旁求林秀轩道。
林叹息着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个横纲是自找苦吃。
黑羽山以为稳操胜券,他想将马强提起,狠狠扔出去,怎料马强奋力一躬身,腾挪出空隙,然后纵身而起,就是一膝盖,撞在相扑手肋部。
黑羽山板一张扭曲痛苦的大脸,紧盯着马强,眼神中充满了谴责,显然这是一个超越规则的动作。马强单掌一推他下巴,后肘直接打中黑羽山的脸,又是一个黑羽山平时不防范的方向。他敖地一嗓子,松开了手,这下就更要命了,马强从侧面稍转身,拉开伸腿的空间,扶着墙半转身蹬中了黑羽山的肚子,这一脚要是寻常发力未必能提到一个300斤的壮汉,不过他扶着墙面,蹬出去时,还借了不少力,那横纲仰面倒在了地上,将背后的桌椅板凳砸了个粉碎。
60()
餐厅里4名保镖一时慌了神,其中有一人竟然把手枪拔出来,对准了马强。雅间里面一定是听到动静了,一下子钻出一个穿西装,蓄小胡子的中年日本人,看到保镖举枪,一把抢过手枪。
“ばかやろう(笨蛋)”他怒骂一声,抬手就是两个大嘴巴,林秀轩看在眼里,合着不是自己亲儿子,真下得去手啊,那可真是轮圆了胖揍呀。
那个被打的家伙,脚跟并拢一个立正:“はい!(是)”
“てめえらこれは何場合は知っていますか?(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场合?)”
于是另外3名保镖一起立正:“はい!”。
林秀轩想拉着马强走,他知道这个年头没有摄像头,这个日本人没见到马强出手,所以现在离开,一了百了。
“请诸位等一等。”
那个日本人用略带江苏口音的普通话说道。
林秀轩眼见走不脱,只能站立等着。
只见他瘦削身材,显得十分精干,他面带微笑走过来,走过黑羽山的时候,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直接跨了过去,他先将狼狈的李香兰扶起,然后深鞠一躬:
“给小姐添麻烦了,请多多包涵。”
然后,他走过来向正撸袖子的马强和原地站立的林秀轩微微欠身,以示抱歉,林秀轩摘了摘礼帽以示回礼,马强没有理他。这个日本人,又转身向着那对镇定的男女鞠躬致歉,那个男的很勉强地向他点了点头。
总的来说这个日本人现在的样子,确实像个绅士,不过刚才他狠揍手下的一幕,谁都看到了,分明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林秀轩想,能进里面雅间的日本人地位都不低,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呢?
“我想如果各位赏脸的话,就让我来付账吧,以示我的歉意。”那个日本人豪迈地地说道,说完一抬手,把缩在一旁的侍应生叫到跟前,从口袋里摸出一叠子钱来。
“外面怎么那么吵闹?”又有一个醉醺醺且穿着军装的日本人走了出来,不用多看一眼,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个人正是刚才会议上轻慢无礼的铃木贞一郎陆军中将。
“怎么黑羽山这家伙醉倒地上了?木下大佐,叫你的人快把他抬起来,躺在这里太丢人了。”铃木继续醉醺醺说话,他一下子把林秀轩心中的谜团解开了,这个正付钱的家伙,就是1941年上任的宪兵队司令——木下荣市,应该就是要接晴气庆胤班的新魔头。
“阁下,黑羽山不是醉倒的,他是被人打倒了。”一名边上的保镖说道。
时间如同定格一般,林没有回头看一眼日本惊愕状态的中将,他察觉到那边一对夫妇的手,正从桌子下面抽出手来,而男人额头上的汗也正在慢慢淌下来,再一转头,等着木下大佐数钱赔偿的侍应生的左手,也偷偷移到了背后,显然他们等待的目标是铃木中将。
林秀轩拉住马强赶紧出来,一转弯向左侧的通道口跑:“快走,是军统,就要动手了。”
话音未落,里面乒乒乓乓的清脆枪声如同倒豆子一样打响了,枪声中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以及女人尖叫声。马强也知道深浅,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尤其手上没枪。
两人转到楼梯口,一辆清扫车正横在那里,2名戴口罩的清洁工,从推车下面摸出2把柯尔特1911手枪,对准先一步到跟前的林秀轩,显然是在外面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