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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锦柒见叶仲卿一下寒了脸,抬起的脸上也有薄怒之色,怕不说她要乱猜,可说了只怕她不会再好好喝药。那一片雪,可是还差两顿才能补全药力。
这么一犹豫,叶仲卿已经皱紧眉头,压着火气将纱布拆开了。
不消再多看一眼,叶仲卿已经辨认出这是刀伤,而且是新伤。冲着师父的面子,凭借着锦柒的身份,叶仲卿不认为在这日免阁里有人敢伤锦柒分毫。那这么一来,难道,竟会是谢姨么?虽没听师父过多的提及,可是谢姨的名头早在江湖上响亮的很,中立于各国势力之外的杀手组织——“屠人国”日免阁的主人,的确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事了。只是……锦柒一向有礼,怎么可能犯下这样的错误?但是以谢姨的功力,杀了锦柒不过是挥手间的事,动了刀却又只伤了皮肤,这又是为什么?
想不通,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虽然现在自己功力只剩三成不到,谢姨又是长辈,可事已至此,为了护锦柒周全只能硬着头皮拼一拼了……大不了,如果能事态缓和,再负荆来给谢姨请罪。
念及此,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七七,你如实告诉我,你怎么惹上谢姨的?”
锦柒看见了她眼中翻涌又平息的肃杀气,又听她这样问,心下雪亮,知道叶仲卿已经想岔了。
先是伸指将她眉间的纹路抚平,锦柒才软了目光,道:“阿卿,不干谢姨的事,谢姨很好。”
叶仲卿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闻言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追问:“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锦柒想了想,尽量放缓声音,没什么情绪的去解释:“在医理上,有许多方子需要用到一些特殊的药引。比如老酒、生姜、灯心炭。”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目光在叶仲卿脸上游离一下,才又道:“你先前伤得重,有副药若是以血为引,可增效十倍。”
叶仲卿一直望着锦柒的伤口,锦柒大略解释完,怕她内疚自责,又补充道:“其实一点也不痛,如今,你听我的话再喝两顿……”
叶仲卿目光一转,出言打断了锦柒,“这个药,我不要喝了。”
叶仲卿拉过她的手臂,将细密的吻落在她伤口周旁,而后重重的摇了摇头,抬眼望着锦柒正色道:“说什么,我也不喝了。”
“别让谢姨等太久。”不给锦柒再劝的机会,叶仲卿放开她,抬手扯了搭在一旁架子上的布抖开,从桶中起身的瞬间已将自己围住,“七七,我要更衣了。”
锦柒当然不好意思留在这里看叶仲卿换衣服,红了脸,转身小声丢下一句话:“我在外面等你。”
她走得急,没看见身后人心疼的目光。
。
。
叶仲卿进庄那天是昏迷的,而萧楚一向躲谢十五还来不及,就更不可能带她来串门什么的。所以说起来,今天才是她第一次见到谢十五。
只是先前虽然说的是阁主差人去催,可实际上谢十五来的很迟。叶仲卿和锦柒打点好落了座,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主座上的人才到。
“谢姨。”
谢十五和叶仲卿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所以锦柒行了一礼,叶仲卿才后知后觉的起身行礼。
“嗯。”谢十五有些淡漠的扫她一眼,随意的应了一声。
阁主一向不喜欢人多,平日多半是自己单独吃饭。今天难得有兴致和人同桌吃饭,高看叶仲卿和锦柒两眼的同时,下人们就服侍的越发仔细起来。不肖多说,谢十五一落座,一道道在暖箱中保持的温度刚好、精心炮制的美味佳肴就端了上来。
青梅酒烫的刚刚好,因为特意再次蒸过而有着果酒罕见的浓醇,装在不断加温的空心炭炉银托上,由一个手长得尤为漂亮的素衣女子端上来。
那姑娘将银托小心放在桌上,手腕一转,不知从何处提出了一个精致的乌木镂雕的长嘴夹,她镊起造型朴质的粗瓷酒杯依序放在三人桌前,而后缓缓的将碧色的酒液倾满了三人的酒杯,弯腰行了一礼,一言不发的退到一边。
锦柒在日免庄也呆了几天,每每见到谢十五,总见她酒不离手。可也从未见她醉过,似乎这个无酒不欢的人,只是喜欢这种整日沉在微醺中的感觉罢了。
果然就看见谢十五并不动筷吃菜,直接端起了面前酒盏,朝两人微微抬了抬便仰头自己喝掉了。
按理主人敬酒不该推却,可锦柒略一犹豫,还是按下了叶仲卿举杯的手。
叶仲卿知道锦柒心意,她身上有伤,酒是发物,会加重伤势,还是不喝为好。但她朝锦柒一笑,而后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举杯一饮而尽。锦柒见状,心底叹了口气,也端起酒杯喝掉了。
谢十五将她二人的小动作收在眼底,挑挑眉,提起酒壶给叶仲卿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对锦柒不咸不淡道:“你既不喜欢杯中物,就别浪费我的酒了。”
说罢,端了酒杯将目光转回叶仲卿脸上,遥遥一晃,而后又一饮而尽。叶仲卿看见锦柒面有急色,淡笑着朝锦柒摇了摇头,干脆的喝光。
谢十五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意思的光,她伸手又去拿酒壶,叶仲卿却已经先她一步拿了酒壶在手。
“谢姨,我来。”她笑嘻嘻的说道,将两人的酒杯都倒满。
谢十五也不和叶仲卿讲那些虚礼,举杯,和她一齐喝掉。
桌上三人谁也没有吃菜,锦柒坐在一边,一脸忧色的看叶仲卿和谢十五的酒杯不断的被倒满、举起、放下、倒满……
很快,一壶酒就见底了。
叶仲卿脸上笑意不减,晃一晃空了的酒壶,朝站在屋角的素衣女子招了招手,“劳驾,再送些酒来。”
那素衣女子上前,接了酒壶,悄步出厅。
叶仲卿将目光落在谢十五脸上,抬抬眉,得到首肯后,她起身为谢十五盛了一碗白粥,“谢姨,空腹喝酒伤身,也容易折了酒味儿,不如先喝些粥垫垫胃吧。”
谢十五拈起调羹,抬起眼皮面无表情的望叶仲卿,叶仲卿坐下回望她,还是微笑的样子。
半响,谢十五忽而松了目光,声音中有了些暖意,叹息:“还真是她的徒弟……”
第27章 骁骑校尉()
在这个世界上,幸运的有心人可能不会被埋没。
叶仲卿,果然拿了个状元。
武举之后,照例是金殿宣见同批三甲。
“叶爱卿年少有为,不知是何处人士?”此次科举,无论文武均有不少人才,所以此刻君臣对答间便是一派轻松语调。
叶仲卿弯腰一揖,收了笑脸正色道:“回皇上话,草民祖上乃是江南望族叶氏。不过家道中落,现在仅剩我一人了。”
“江南叶氏,朕也有所耳闻,确实是可惜了。”江南叶氏,曾经在玄央显赫一时的望族,世代经商,富甲一方。后来因为树大招风而遭人陷害,可偏偏又碰上了一个别有用心的贪官,最终落了个一族离落的结果。说起来,也正是因为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玄央如今的官制才完善了起来。眼前的人分明还是少年的模样,却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身世,周荣年想着,出言问话时就有了些忌惮:“爱卿对朕可有怨恨?”
“没有。圣上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呕心沥血,草民这几年游历四方,所见所闻皆是皇上一片爱民之心,玄央百姓无不交口称赞。要说怨恨,草民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怨我叶家没有早作打算。”叶仲卿见皇上似是不信,皱起眉,一片懊恼神色,“我叶家当年正直鼎盛时期,要能有居安思危的意识,如何会如此快就败落?”
“好一个居安思危,爱卿可否对这居安思危再做解释?”
叶仲卿早从景王那里有所耳闻,玄央边界连年遭受小国骚扰,朝中大臣多半贪图享乐,一味采取求和,是以那些小国更加放肆。三天前边关又有报来,原本臣服玄央的乌牢似有心造反,如果再一味退让,恐怕将有大变。
况且打仗其实是打的是后勤、国力,玄央三年风调雨顺,中原和江南等富饶地粮仓又熟,实在是天时地利齐备。而且今年取试成绩斐然,皇上的龙体几经妙手调理大有起色,又占据了人和——所以玄央有足够实力和乌牢一战,平乱不提,也好震慑周边诸国。
胸有成竹,叶仲卿不屑拖泥带水,遮遮掩掩,直截了当的说:“草民认为,玄央已居安,当思国事变动之危。尤其是连年的求和政策,使得边关部族屡屡进犯,当挑选时机出军,好杀一儆百!”
叶仲卿说这话时,脸上温和的暖意再,像是出鞘的快刀般满是锋锐。
皇上听完,面沉如水,只是一双眼睛牢牢盯着叶仲卿。
叶仲卿虽然有了景王的信消息,自己除时莺馆外也另有一些门路获得消息,断定此番策对当是万无一失。可毕竟眼前的人是天子,虽然眼中并无退缩之意,额上已显细汗。
“好好好。少年英雄,深得朕心!”皇上忽而一笑,连声夸赞,滔天的迫人气势收回,“爱卿可愿往军中建一番伟业?”
叶仲卿心中松了一口气,一揖到地,沉声道:“草民定当为我玄央大好河山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来,新科武举状元叶仲卿听旨:封五品骁骑校尉,昭告天下。”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五品官对于科举取官已是极高,况且骁骑校尉是个直接领兵,有实权的位置。要是日后真的有战争,叶仲卿自信很快便可凭借军功立业,心下也算满意。
“爱卿不必多礼,在京中可有府邸?”
既然已经封了官,就成了君臣,彼此关系更近,说的话就也不再那样格调高远。
“微臣家中有一旧宅,正在洛阳。”
“如此。嗯,那朕便再赏你黄金百两,银千两。”
“谢皇上隆恩。”叶仲卿面上平淡,私下微微咂舌。纵然她生财有道,这份赏赐也是极为厚重了。
玄央新科取试官制,都是即刻调令上任的,所以叶仲卿也不敢耽误,下了朝堂牵出回风便向城外军营赶去。
远远的还没到营门口,就有小兵冲出来把她拦下。
“站住!什么人!”左边的小兵跨出一步断喝。
叶仲卿勒住回风,下马从袖中取出兵符,送到那小兵面前,“骁骑校尉叶仲卿,速速传报,令营内武将不论大小,一刻钟后西校场见。”
“还不快去!”一个看似是队长的人,冲那还要细究小兵喝道。而后在一个背转的角度,他冲那小兵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虽然隐秘,可没逃过叶仲卿的眼睛。
他回转来面向叶仲卿,状似亲热的牵起叶仲卿的马,左臂向前一挥:“校尉这边请”。
“多谢。”叶仲卿嘴上说道,心下却暗笑,只怕很快就有人要给自己来个下马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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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仲卿在茶凉透前,喝下了最后一口。
军中常见的粗茶,苦涩难免,她抬眼扫扫底下只有一人的校场,朗声问道:“一刻钟已到,都尉在哪里?”
“禀将军,都尉大人抱病在身,还未到。”满场只有两个人,所以那人抱拳回禀。
“哦,”有些意味不明,叶仲卿放下茶盏,“那你是什么职位?”
“小的是副都尉”那人说着,挺直了身体。
副都尉算是个从六品,他家都尉大人则是是六品。没想到他家都尉为玄央出生入死多次,到头来竟比眼前的小白脸还低了一品。早听说玄央科举可以买官,眼前的这个什么叶仲卿看起来弱不禁风,只比三块儿豆腐高那么一点,想来一定是仗着家世的纨绔子弟。
这样想着,他面上不由就有了些愤懑不平的轻蔑,耳中也完全没有听见叶仲卿说的话。
“副都尉?”叶仲卿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一盘豆腐,“副都尉,你上来点一下还有哪些将领未到。”
叶校尉是眼睛不好吗,看不见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场下?要不是猜拳技术太差,他也不用来见这个看起来就是绣花枕头的校尉。
所以那副都尉一边腹诽,一边不情不愿的回答:“禀校尉大人,除小人外,其他将领都抱病在身,所以未到。”
话音刚落,叶仲卿放声大笑,直唬的那副都尉一愣,退开两步狐疑的望着她。
“好!痛快痛快!”叶仲卿起身抚掌道,“这正是男儿该有的血气。”
她敛了笑,目光锐利的探向校场外一处,“骁骑校尉叶仲卿,前来拜见诸位将领,如有得罪,还望多多海涵。”
叶仲卿既然已经挑破,营中诸人便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叶校尉何须多礼,真是折杀我们了。”一个虬须大汉朗声回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