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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面色微变。
“入我门来,出将入相未必有门!”
有些人面色大变。
“入我门来,此生此世也许默默无名!”
有些人面色狂变。
“入我门来,金榜未必有名!”
说道这里,滕子京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一些人面色复杂,犹豫了一下,从人群中拉出了自己的孩子,悄悄的退了出去。
过了许久,滕子京睁开双目,声音高亢,穿云裂石。
“入我门来,可观九天之变!”
“入我门来,可窥九地之势!”
“入我门来,可通晓古今!”
“入我门来,可万千知识遍览!”
“入我门来,可得吾之真传!”
“入我门来,可有万般治国富民之道!”
刚刚退去的那些人面色大变,就要回来,不曾想却被锦衣卫拒之门外,不由如丧考妣,有人当场嚎啕大哭,却没有人理睬,自己要走,还想回来?莫非是想要占自家孩子的名额不成?
“开龙门!”
五位老者同时呼喝,书院保卫科的护卫象征性的把门楼的栅栏打开,三百余先生分列两旁,任由学子通过,所有的学子经过先生身边,都恭敬的行礼。
未央虽然排在最后,但是依旧是先生之列,也受了大礼,说实话,未央心中还是很雀跃的,颇为受用。
考场分布在十个教学楼,每个教学楼,足以容纳两千人同时考试,所以并不拥挤,每座教学楼有二十个考场,总共有两百个考场,一个考场五十人,外加一名先生,还有四名巡考人员,巡考人员,都是市舶司与登州蓬莱的官员小吏之类的。
至于剩下的未央、滕子京、柳永等人,不断穿梭在一个个考场之中,巡视着这批考生。
考试时间为两个时辰,足足四个小时,考试期间,遇到尿急之类的事情,自然有巡考人员陪同,免得出现纰漏。
考试完毕收卷,有的人愁眉苦脸,有的人面现喜色,还有的人直接昏厥了过去,总体来说,还算是不错。
考卷还是需要批改的,三百多先生加班加点,对照着标准答案,也耗费了足足三天的功夫,才批改完毕,最后有滕子京、柳永、未央、章得象、吕璹、韩知止六人拍板,录取了三千五百人,原定的六千人的计划,并没有完成。
“天下读书人何其多也,但是能面面俱到着实在是不多,诸位,咱们是不是过于严苛了?”章得象身为诸老之中资历最深,德行最高的人,开口说道。
未央却笑道:“章老,您没注意吗?这次考生之中,登州的考生普遍成绩较好,就算是此次不中,明年开考,也能一举考中,这其中的原因固然是因为登州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这近一年来,大家都是舍得让家里的孩子读书识字,商业繁茂,也造成了学子不拘一格。
但是其他地方的学子,依旧是思想陈腐,有一些固然才华出众,诗词文章都是一时之选,比如这位冯京,已经二十几岁年纪,诗词皆是一流,才华也算不菲,但是路子已经固定了,我们书院不会录取。
还有这两位,程颢程颐,都是少年神童,才华不凡,只要能在书院潜心学习个几年,当为当世大才。”
章得象苦笑道:“就是有点可惜,这冯京乃是状元之才,若是能入书院,他日高中,也能给咱们书院扬名。”
滕子京身为山长,这时候却断然道:“章相公,咱们书院教的乃是经世济世之才,而非腐儒,就算是状元之才,胸无一策强国富民之法,又有何用!”
第120章 苏轼战冯京()
五月九日,暨行书院发榜,招生三千五百名。
蓬莱城顿时热闹无比,书院门楼下的榜单,更是万众瞩目。
“榜首苏轼?苏轼是谁?”
“吕惠卿,章敦,程颢、程颐。。。。。。”
一个个名字被人念了出来,引起一阵阵欢呼之声,三千五百名学子,一个个兴奋无比,他们的家人甚至比他们更为兴奋。
“我不服!”
人群一种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榜上之人籍籍无名,我认为书院录取不公!这章敦、章楶,乃是书院副山长章得象之孙,那吕惠卿,乃是书院另一位副山长吕璹之子,
绝对有黑幕在其中,我不服!”
众人一惊,尤其是那些落榜的人,一个个叫嚷道:“就是就是,苏轼是谁?何德何能能占据榜首之位?莫不是走关系走后门的吗?”
书院之前一片吵嚷,保卫科的人见势不妙,赶紧去蓬莱阁报告去了。
几位书院实际掌权者一个个愁眉苦脸,只有柳永这老头笑道:“有事弟子服其劳,二郎,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是干不了这活了,还得你去。”
几人闻言,一个个笑道:“正是此理,年轻人就该多走动走动,锻炼一下筋骨。”
未央二话不说,站起身来,谁让咱小呢?不过转头,他一把抱起了才六七岁的苏轼,这小子胖墩墩的,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让未央不爽很久了,词仙词圣又如何?小爷去顶雷,你也要跟着去,不是谁有事弟子服其劳吗?好歹咱也算是师傅一枚不是?
苏轼一脸的无所谓,傲然道:“先生,弟子去帮您解决这些闹事的,您有什么奖赏吗?”
未央眼珠转了一圈,笑道:“我亲自给你做一桌子菜怎样?先生的手艺,可不是吹的,风雅阁的大厨孙天成都是我的徒弟。”
苏轼闻言,哈喇子流了老长,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未央带着苏轼,十几个锦衣卫紧随其后,一路风风火火,杀气腾腾的来到了门楼下。
苏轼迈着小方步,缓缓来到前面,颐指气使道:“我就是苏轼,哪个不服?咱们比划比划?”
六七岁的孩子,很多还在玩泥巴呢,苏轼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彻底惹恼了众人。
“冯兄,你是我们的主心骨,更是数位大儒都欣赏的天才,当仁不让。”
有人起哄,那个最先叫着不服的,正是冯京,想他出身书香门第,拜了大儒为师,这些年游学,更是得了许多当朝大员,知名大儒还有在野名士的指点与夸赞,所以他不信,自己连一个六岁的孩童都比不过。
大宋盛产神童不假,但是他冯京,不也是神童吗?
冯京傲然上前,朗声道:“苏轼,你不过也是走了后门,靠着你爹是书院教授,才能占得榜首,今日我也不为难你,谅你区区少年,能有多大本事?咱们就来对对子,最简单的,省的别人说我以大欺小。”
苏轼满不在乎的道:“随意,诗词歌赋,经史子集都不算什么,区区对联又有何难?我让你献出。”
冯京成竹在胸,微笑道:“既如此,我也不拿乔了。松叶竹叶叶叶翠。”
苏轼当即想也不想的道:“秋声雁声声声寒。”
冯京面色微变,没看出来,这小子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老道,对的竟然如此工整,看来一般的对联是难不住他了。
他抬头一看,面上一喜,计上心头。
“风声水声虫声鸟声梵呗声,总合三百六十天击钟声,无声不寂。”
这是书院门楼上的那副对联给他的灵感,加以变化,难了不知多少倍。
苏轼双眼一眯,这小子有点本事啊,不过想难道我苏轼,你还差的远。
“月色山色草色树色云霞色,更兼四万八千六峰峦色,有色皆空。”
冯京心中一惊,知道碰到对手了,这为苏轼别看年纪小,才思敏捷,智慧通达,不可小觑。
“花花叶叶,翠翠红红,惟司香尉着意扶持,不教雨雨风风,清清冷冷。”
“蝶蝶鹣鹣,生生世世,愿有情人都成眷属,长此朝朝暮暮,喜喜欢欢。”
“佳山佳水佳风佳月,千秋佳境。”
“痴声痴色痴梦痴情,几辈痴情。”
冯京大怒:“闲人免进贤人进。”
苏轼哈哈大笑:“罪客勿来醉客来。”
“暑鼠凉梁,提笔描猫惊暑鼠。”
“饥鸡盗稻,呼童拾石打饥鸡。”
。。。。。。
两人你来我往,各种绝对不断从嘴里冒出来,连未央都目瞪口呆,这两位的才华,那当真不是盖的,一个是将来的三元及第,一个是将来的词仙词圣,这番交锋,看似平分秋色,实则是冯京已经落了下乘,因为是他出题,苏轼对答,本就占了先机,而且苏轼的年纪小,比不得冯京阅历丰富,能与这位三元及第平分秋色,实属难得。
“该我了!”苏轼阻止了冯京继续开口,笑道:“你已经出了数十联,我只出一联,只要你能对的出,我立刻自动滚出书院,如何?”
冯京涨红了一张俊脸,怒吼道:“怕你不成!”
苏轼不紧不慢的缓缓开口道:“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此对一处,全场哑然,所有人都沉默了起来,苦苦思索。
未央饶有兴趣的看着苏轼,双目有光芒闪烁,这小子不愧为大才子,古往今来,论起豪迈气势,也就李白能与他平分秋色,其余人都不足为论。
过了许久,苏轼不耐烦了。
“你成不成?不成就认输!我书院今日张榜,乃是为了挑选学子,本榜首岂能与你这落榜之人在这里耽搁时间?”
冯京面色难看,其他人也不言语了。
未央突然悠悠开口道:
“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
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雨尘心,雨尘染,雨尘心上雨尘染,尘心一时,尘染一时。
会诗楼,会诗友,会诗楼上会诗友,诗楼永久,诗友永久。
读书亭,读书声,读书亭中读书声,书亭万年,书声万年。”
第121章 小迷弟苏轼()
未央开口,场中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看向未央,一脸不可思议,就连苏轼的小脸都抽搐了起来。
平心而论,他是看不起这个小先生的,所以一直不假辞色,没想到自己的绝对,人家一口气对出五幅下联来,每一幅都工工整整,无可挑剔,让人心服口服。
沉默了许久,未央打破了沉默。
“我这里也有一联,只要有人对的上,书院大开方便之门,无论出身如何,无论考试成绩如何,都可进入书院之门,尔等听好了。”
众人连忙侧耳倾听。
“烟锁池塘柳。”
说完,未央抱起苏轼,转身就走,留下一地鸡毛,还有失魂落魄的冯京冯大才子。
烟锁池塘柳,这五字,字字嵌五行为偏旁,且意境很妙。看似简单好对,其实很难,五行相对,平仄相谐,意境一致。
千古绝对!绝对是千古绝对!
未央心中暗笑,当然是千古绝对,别说是你们,就算是后世集合了数十亿人的智慧,也没有一个最好的答案,古往今来,数贤人才子试对,均无佳句,无论在格律、意境,都是绝无仅有,你冯京就算是把全天下的大儒都招来,也不可能对的上来。
未央装了一手好逼,全身而退,只留下一道身影,供后人瞻仰。
自此,书院也立下了规矩,能对上此对者,免试进入书院,享受最高的待遇。
其后数十年,无数才子冥思苦想,就是为了对上这千古绝对,以前所未有的姿态进入书院,可惜无一人成功。
苏轼被未央抱在怀里,一脸崇拜的问道:“先生才华盖世,,学生先前还看不起先生,对不起。”
未央嘿嘿一笑,被千古词圣道歉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多大点事?诗词小道尔,对联更是小道中的小道,你天资聪颖,切不可沉迷其中。”
苏轼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那是当然,父亲说了,让我与先生学治国之术,学生虽然不才,好歹还算聪慧,一定跟先生好好学习。”
未央抱着苏轼哈哈大笑道:“放心,先生一定把我所有的本事都传给你,至于你能学到多少,可就不是先生能管的了的了。”
苏轼笑脸一扬,极其骄傲。
“先生小瞧学生了,我爹都说,学生是天才,既然如此,先生的学问,学生就算是全部学会,又有何不可?”
未央眼珠一转,这小子现在得瑟,以后可得瑟不起来,历史上,他与他的老师欧阳修都是妥妥的骑墙派,看到变法对大宋有利,立刻支持,一旦变法对大宋没有好处,立刻就反对,欧阳修是文坛领袖,别人不敢拿他怎么样,但是大苏就倒霉了,一生颠簸流离,不然也写不出那些好词来。
不过既然遇到了自己,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