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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高良是林耀的人，自然没有义务对李诚详细汇报。
又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直到李诚都感觉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亦将才姗姗下楼，出现在他面前。
“烦劳李兄久候，小子身体确为不适，更衣多花了些时间。”
想到刚才的战斗，李诚也放松了些，按怪自己心急。“无妨。只是大将军久候，我们有话在路上边走边说吧。”
不管亦将表现的多厉害，终究也肯定是受了伤的，怕是现在也很勉强吧。
亦将伸出手，“李兄，请。”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顿了顿，转身对高良交代了一句。“高良，记得妥善检查贼人的尸体，放置在城外义庄之中，明日我要亲自查问。”
“诺。”高良应下。
在洛阳之中，为众所周知的监狱一共有三座，分别为置于后宫的掖庭狱，看守王侯将相的廷尉狱，以及关押罪臣重犯的洛阳狱。
其中洛阳狱设置在洛阳县的官署之内，由司隶校尉、河南尹和洛阳令共同管辖。
杨氏一族人在项长和林耀派出的使者的直接审问后，便从廷尉狱转移到了洛阳狱的天牢之中，只待时间一到，便问斩上路。
当李诚和亦将翻身下马，走进洛阳狱的时候，周围一片低气压，连在外面站岗的兵卒都换成了大将军府的人，全部目不转睛的绷紧着身体。
“见过大将军。”亦将和李诚走到官署的议事厅内，拱手对林耀行礼。“下官来迟，还请将军恕罪。”
“禀大将军，小子听军士来报，说得不清不楚，只道杨家罪臣消失无踪。小子恐怕事有差池，特地快马加鞭，还望将军告知具体情况。”亦将开口，直指中心。
第八十八章 不翼而飞（）
亦将和李诚风风火火的走进洛阳官署的议事厅，合手作揖。得不清不楚，只道杨家罪臣消失无踪。小子恐怕事有差池，特地快马加鞭，还望将军告知具体情况。”
林耀也听说了三人遇袭的事情，但事发突然，没有办法亲自前往。他看到如今亦将和李诚都安然无恙的站在他面前，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无妨，贼子奸猾，竟然分兵两处，取声东击西之计，只要你们无事便好。”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如果亦将和李诚有什么闪失，那造成的后果无疑比‘劫狱’要严重得多。
最起码，如果亦将不在主持大局，林耀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野心。
“请大将军先说明经过。”
亦将扫了一眼用于处理公务的正厅，唯一的坐塌在林耀的屁股地下。周围的官员都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的样子，没有人敢坐到林耀身边。
好吧，他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看林耀的架势，心情似乎很不好，可他不想带着伤还站在那里强忍着。亦将随手扯了一个格架，把上面的摆设扔到一边，然后半坐半靠在架子上，微微休息。
林耀早就习惯了亦将的‘没大没小’，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也不以为意。
“实则并非传令兵卒说得不清不楚，此事确实另有诡异。”林耀沉吟，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此话怎讲？”
亦将嫌少在林耀的脸上看到游移的表情，直觉事情大概是有些棘手。
林耀瞥了一眼李诚。
“洛阳令刘勋，言夜晚大约戌时，李将军持骠骑将军令，要求审问杨氏众人。鉴于其理由充分，洛阳令便私自坐下主张，予与放行。李将军进入地牢后许久未出，刘勋才感觉事情有异，下去查看时才发现连同李将军与杨氏罪臣一同消失在地牢之中。”
“哪个李将军？”亦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除了李诚李将军以外，我也很想知道还有哪个李将军可以做到此事！”林耀不怒而威。
虽然朝廷上的关系错综复杂，但是基本大多数人都知道，洛阳令刘勋是李家的门生之一，又得李大人在位时提拔，才可以官居显赫。所以刘勋在政治立场上，本来就倾向于李家及世族，会做这种以权行方便的事情也不奇怪。
刘勋这一操作，明显是违反了朝廷律法。若是无事时也就罢了，偏偏东窗事发，把李诚也一起拖了进去。
李诚的背上顿时除了一层冷汗，立马跪在地上。“末将冤枉！”
亦将的脸色有点奇怪。
他打量了眼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林耀，又沉吟片刻，突然开口问道。“李将军，不知你的骠骑将军令是否还在身上？”
李诚一整晚都与自己在一起，并没有来洛阳狱的机会，更别说带着令牌‘提审’了。
而刘勋的证词中，最为明显的‘物证’便是骠骑将军令。久居要位的刘勋没可能连李诚和他手中的令牌都搞错吧？
李诚伸手一摸，从怀中取出一样金牌状物品，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双手奉上。“请大将军过目。”
“大将军，小子可以为李将军作证，此事应该与他并无干系。”亦将从李诚手中接过令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递给了林耀。“从大将军府离开开始，陈大人、李将军与小子一起，在尚德楼共饮，其间李大人并未缺席或离开。洛阳狱距离尚德楼还有不短的距离，试问李大人又怎么可能同时分身两处呢？”
“此事定然有诈。”
亦将眼睛微微眯起。
林耀不置可否，接过李诚递出的令牌，细细查看了一眼。李诚敏锐的感觉到，林耀投注在他身上的压力更大了。
林耀冷笑了一声。
“就算不是他，也与他脱不了干系了。”
“末将心系朝廷，一向恪尽职守，莫说今日，就算为官许久，也从不曾做过这种私相授受之事，还请大将军明断。”李诚看出林耀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并没有笑意。
他心中一悬。
林耀也不反驳，轻飘飘的把令牌扔回到了他面前。“你拿起来看看。”
令牌有什么问题吗？
李诚心中下沉，带着疑惑瞄了令牌一眼，脸色也随即一变。
朝廷中所下发的将军令牌皆为金制。为了防止做伪，在令牌的背后使用了许多手工雕刻的复杂纹路，并且在金子中内嵌了其他金属。不论是外表还是重量都不同于一般的金块，都不用拿在手里，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真假。
自己的骠骑将军令被人调换了！
李诚下意识的看了亦将一眼。
亦将接到他的目光，从地上拿起令牌，顿时也了然了。
“大将军，不知原本洛阳官署中的人员呢？”亦将略一思索，眼神划过议事厅内的众人。他只看到了河南尹和司隶校尉在林耀面前畏畏缩缩，而原本应该出现的洛阳官署主薄与侍从此时都被替换了过来，全都是林耀的人马。
且不说此事到底和李诚有没有关系，但既然在有人看守的情况下，整个杨家罪臣都不翼而飞，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内奸。
洛阳官署中，一定有和杨京相互勾结，促成此事的人。
“洛阳官署原本侍从及官员暂时全部软禁。”陈平此时也从门口走了进来，脸上都是疲惫。
身为长史的他在亦将和李诚更衣的时候也不能休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处理情况，也一直到此时才能进入屋子里喘上一口气。
“甚好。”不愧是陈平，果然做事滴水不漏，亦将点点头。
既然已经关押，那暂时可以先放在一边，找到线索以后再行审问。“陈兄可将他们家眷一并看管？”
“皆在彻查中。”陈平办事一向是周全谨慎的，这也正是林耀让他作为长史的原因。
在一定程度上，陈平本身便代表了林耀。他在某些场合中的话语权甚至在亦将和李诚之上。
第八十九章 ‘正式入狱’（）
陈平的思路还沉浸在这件奇诡的事件中，找不到突破口。他细细琢磨着目前知道的线索，在不知不觉中，眼光慢慢的游移到了亦将身上。
这行事风格怎么就这么像呢整个正厅之中，大家似乎都不约而同的产生了同一个想法。
“不知亦将军有什么看法？”陈平问道。
他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能有什么看法？
亦将眨了眨眼睛，猛地注意到了周围人的视线，有点无语。
所以说，做人是不能留有案底的，不然下次不管做了什么，对方都会首先怀疑你。
“单是口述，未免遗失线索，不能作为参考。可否容小子勘察过现场再做回答？”亦将想了想。
杨氏上下一百余口人，怎么可能一声不响的就不见了踪影呢？这其间必定是有人动过手脚瞒天过海。
只是过了有一段时间，也不知道现在赶去的话还能不能追查到蛛丝马迹了。
“可。”林耀等得就是这句话。
他挥了挥手，示意陈平带二人直接去狱中。
洛阳狱位于洛阳官署的一方，可是关押杨氏众人的牢房却设在其地下，因为没有窗口所以常年见不得阳光，如今在冬日之中更是寒冷异常。即使是考虑到昔日达官显贵的杨氏众人，在牢房之中还留了一闪供以换气的小窗口，紧紧也只是露出地面半寸而已。
亦将与李诚跟着陈平走入狱中，都感觉到了阴寒之气透骨而入，让人不由得就打了一个寒颤。
伴随着寒冷，还有各种难以描述的味道冲鼻而入，让李诚和亦将都不自觉得停下了脚步。
亦将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忽略掉这个气味。
他觉得自己还没来得及修养的内伤更严重了。
大狱内并没有设置厕所，也没有侍女和小厮特地来服侍这些‘贵人’们。犯人五谷轮回皆在一处，自然味道不会太好闻。
就连行军已久，没有洁癖的李诚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亦将饶有兴趣的看着李诚一成不变的脸上第一次出现鲜明的表情，一边从后面推了他一把。
李诚这才反应过来，努力屏住呼吸，继续往前走去。
在这种环境下，往日中锦衣玉食的杨氏一族，想必也并不好过吧。
三人顺着狭长的楼梯蜿蜒向下，楼梯两侧的墙壁上插着火把。
为了防止劫狱和越狱等事件的发生，作为洛阳狱唯一入口的楼梯并不是很宽，最多只能供两位身材匀称的人进入。
若是林耀或者林虎一类身材的话，恐怕一个人就可以把整个通道堵得满满当当。
楼梯其间还设置了重重哨卡。墙壁上的火把投射出火光，将三人的影子扭曲成各种形状。
亦将顺手取下一柄火把，一边坠在最后，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入狱’呢，感觉其实也并不是很好。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是比较想远离这种污秽的地方。
在楼梯的尽头之处，经过入口的盘查进入监狱的大厅，整个空间豁然开朗起来。
在狱中大厅的两侧摆放着一些刑具，两侧是沾满黑褐色污渍的单间。附近墙壁上抓挠的痕迹与根本没人想去打理的积垢都告诉了三人这些房间是做什么用的。
亦将和李诚只是淡淡一撇，就走向关押杨氏的牢房。
牢房的外面只有一扇铁门，此时是打开的状态。
“在刘勋发现杨氏失踪的时候，这扇门是被从外面如常锁住的，所以看守们都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陈平说明了情况。
从外面锁住？那这里面不就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牢房而已吗。
亦将瞄了一眼锁头，然后无视掉熏得人眼前阵阵发黑的味道，推开牢门走了进去。他举着火把大略扫了一眼，然后从门附近的墙壁开始细细打量着房间中的细节。
李诚也跟着走了进去。
门锁处没有损坏的痕迹，并没有人强行撬锁，也排除了下九流之人用手段打开锁头的可能性。
按照李诚所知道的方法，如果锁被摆弄过，那么在锁孔和锁芯的位置一定会留下利器的痕迹。
监牢的墙壁都是陈年累月的黑褐色，分不清是血还是污垢泥土。地面各种老鼠蟑螂爬过，让他对于杨氏除了厌恶以外，还衍生了一缕同情之意。
不是从牢门处离开，而换气的窗口小到连小孩子都爬不过去，可为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就好像几十个人真真正正人间蒸发了一样。
‘真真正正的人间蒸发吗？’李诚带着怀疑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亦将身上。
如果是亦将的话
他毫不怀疑，如果换成是亦将的话，想出这样一个看似不可能的主意恐怕并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亦将可以同时分身出现在两个地方，他大概也不会惊讶了。
专注在查看墙壁的亦将似乎发现了些什么，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