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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大人,长孙大人,按朝廷规矩,您来这边,是代表制置使司,请出示公文,下官方才好安排一应事务。”擦擦额头的汗,伍昭祖怨气满腹的道。
这个团练使,太他妈没规矩了,这是老子的座位,你就算是上面派来的,也是武将,文尊武卑的道理懂不懂?就算是朝堂上,武臣最高的枢密使如果没有挂右丞相的衔头,也得乖乖的站在宰执身后,半分不得逾越。
长孙弘面不改色,朗声答道:“没有公文。”
回答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伍昭祖又是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吃吃的问:“没、没公文,大人过来是”
“当然是来主持盐产买卖的,不然我来做什么?”同样的干脆利落,还加了一句反问。
伍昭祖简直要抓狂了,没有公文,你一个团练使的身份又不是盐监的上官,管的着盐产买卖吗?盐产利重,关系着全川的税收,大哥你是来当土匪的吗?
他看着长孙弘,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秀才遇到兵,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怔了半响,他才缓过来,勃然变色,怒道:“长孙大人不要开玩笑了,盐政乃重地,制置使司有文在先,盐产买卖都由制置使司派人主持,你若无公文,这件事你就不能插手,请自重!不然若制置使司知道了,你担待不起!”
“我知道。”长孙弘看着他道,面色如常:“是制置使司派我来的。”
疯了!
伍昭祖的脑海蹦出一个念头来,他几乎是喊起来了:“可是你没有公文!”
“对啊。”长孙弘笑道:“谁说的没有公文就不能主持了?是制置使大人口头下令的。”
他的笑很古怪,皮笑肉不笑,牙齿白森森的露出来,眼中透着莫名的寒意。
伍昭祖退后一步,直直的指着长孙弘,惊道:“没公文,不合规矩,空口无凭如何能得行?你、你要做什么?”
“将陵井监的盐产,都交给瑞福祥负责,其他盐商要买盐,只能从瑞福祥手上买,谁要敢不遵从,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有没有这把刀硬。”长孙弘依然笑着,直言道,顺手把腰间的手刀带鞘取下来,“碰”的一声放到桌子上:“把外面的盐商都叫进来吧,他们等得很辛苦了。”
伍昭祖冷冷的看着,表情丰富,又惊又怒,然后朝外做了个手势。
外面阶梯下候着的盐商,呼的一声全涌了进来。
长孙弘平静的看着攒动的人头,端坐不动。
站在他身侧两边的鬼卒,如两排护法的金刚,铁面鬼脸将大堂装点得好似阎罗王的修罗殿。
第219章 立规矩()
头一回看到盐监衙门的大堂两侧站的不是衙役,而是鬼面甲兵,这些甲兵还手持一人多高的长刀,刀刃就有半人长,幻想一下这样长度的刀子扎进人体的场景,盐商们就浑身有些发凉。
一部分人畏缩起来,躲躲闪闪的站到后面,一下子就将昂首挺胸趾高气扬的几个大盐商突出起来。
这几个人站在前列,不知不觉间跟后面的人拉开了几步远的距离。
他们倒是没有感觉,也没有朝后看,一上来,先是按规矩,朝监丞行了一礼,看看坐在上位的长孙弘,稍稍疑惑的迟疑了一下,微微躬身,也行了一礼。
“免礼吧。”长孙弘大刺刺的道。
这句免礼说出来,显得派头十足,伍昭祖脸都黑得发紫了,几个盐商察言观色,知道上面坐着的这人有些不对头。
“这位大人是”户部盐铁司郎中李成远的小舅子腆着大肚子,把脸向着伍昭祖孤疑的问。
伍昭祖面无表情,冰冷的丢出一句:“这位是荣州团练使长孙弘长孙大人,他说,是受制置使司派遣来主持盐产买卖的。”
团练使?
主持盐产买卖?、
这又是头回听说啊,派个武将来主持?这不乱套了吗?
“不过本官没有接到制置使司的公文。”
伍昭祖补充了一句。
他的脸冲着盐商的方向,眨了一下眼。
盐商们一怔,旋即回味过来。
有诈!
小舅子责无旁贷,首先站出来,皱着眉头拱手就问:“长孙大人,你没有制置使司的行文,按律没资格主持这里的事,盐利事大,关系极重,你一个小小武官,瞎参合什么?”
“对极,大宋律法,文武有道,武官不得擅权,长孙大人带兵入不属于自己职司的盐监衙门,这是要干什么?”
“莫非窥伺盐利,想要强买强卖吗?”
“哼!岂有此理!真的没有王法了吗?我等行商一辈子,就没见过这等怪事!”
“咄咄怪事!咄咄怪事!”
有人当出头鸟,盐商们顿时如烧开了的水,沸腾起来,纷纷义愤填膺的嘈杂吵嚷,你一言我一语的吵闹于堂上,指手画脚。
伍昭祖背对着长孙弘,冷笑连连,暗暗欢喜,心道不管长孙弘来这里是不是真的得到制置使司的授意,都下不了台了。如果是假的,这家伙一定是脑袋疯了;如果是真的,说明西川制置副使王夔也不敢担这个责任,故意的不行文,事后查不到他头上去。
盐产暴利,做一年就可以在江南当个富家翁,这帮大头兵想来插一腿,哪有那么容易。
哼哼,他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想瞧瞧长孙弘的反应。
“啪!”
一个物什擦着他转过去的脖子,飞了出去。
“碰!”
准确的砸中了户部盐铁司郎中小舅子的脸。
那物什砸中人之后,伴着脆响炸开,迸飞的碎片集中了身边好几个人。
众人大惊,不由自主的朝四周散开,留下一个仰面朝天跌倒在地的小舅子。
他额头上一个大肿包,鼻梁出血,哼都没哼一下,竟然昏过去了。
他大概昏过去之前,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
再看那物什,居然是衙门里堂案上都有的签筒,黄铜所制,非常的沉重,这玩意砸在人脑袋上,昏迷是轻的。
迸飞的碎片,正是签筒里面的竹签,签筒击中小舅子之后,竹签乱飞出来,散了一地都是。
伍昭祖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张着嘴,抖了几下,又急回头看向签筒扔出来的方向。
长孙弘保持着右手发力投掷、身体稍稍前倾的姿势,舒服的转了一下脖子,慢慢的像散功一样,坐回了椅子上。
刚刚还闹嚷嚷的大堂,立刻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懵了。
打人了!
真打啊?
头一回看到有官员在大堂上用签筒砸人的,骇人听闻!
“不好意思啊各位,跟蒙古人打仗动粗习惯了,一时间没忍住,条件反射条件反射。”
长孙弘呵呵的笑着,一点没有诚意的冲众人道歉。
无人回应,谁敢说话?
长案上还摆着铜镇纸、惊堂木,哦,还有一把刀。
这些东西都比签筒重,万一这个兵首又没忍住,砸出来不管砸中谁,下场都不会比小舅子轻。
“把这位客商抬出去吧,随便找个大夫看一看。”长孙弘没事人一样吩咐墙角的小吏们,仿佛那个砸到人的签筒不是他丢的一样。
“你、你、你”伍昭祖身子抖成了个糠筛子,不知道是因为惊还是怒,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伍大人嘴巴不利索,就不要说话了。”长孙弘好心的朝他点了一句,就不再理睬他,把脸转向了一众盐商。
“各位远道而来,是为了求财,何必多生事端呢?闹烦了,不但赚不到钱,还很容易丢掉性命。”长孙弘诚恳的说道,一副“为了你好”的表情:“蒙古人大军虽然退去,但留下的散兵游勇可不少,四川多山,躲在哪里官兵又不知道,所以这边世道很不太平,常常有商旅在路上被人劫道,人财两空,这又何必呢?”
众人脸上白了一白。
赤裸裸的威胁啊!
“这一个月发生了好几起这样的事,大家都明白,制置使司虽然竭力在跟他们对抗,但苦于军饷不足,粮食短缺,没法招兵买马,只能能保则保,不能保的时候,就请大家自求多福了。”
长孙弘两手一摊,爱莫能助的无力感很真实。
众人的脸色,白得愈加白了。
这些事,是真的发生过的,正月以来,成都平原上的确游荡着许多蒙古军队的小股劫掠队伍,基本上都是色目人和北地汉人,三五百成群,都有马,呼啸来去,专挑结队的商旅,杀人掠货,防不胜防。
不过因为没有听说有盐队被劫道的消息,所以盐商们只是听说,没有切身的感受,不过此刻从长孙弘嘴巴里说出来,意味就不一样了。
“大家一定很担心是不是?制置使司也很担心啊,本将作为荣州团练使,镇一方平安,又紧邻两处盐监,同样忧心忡忡。”
长孙弘站起来,与众人一道,目送门外进来的几个小厮用一个匆忙扎起来的担架把昏迷不醒鼻梁上还在流血的小舅子抬出去,一边继续说道:“问题在于我们没兵,西川又这么大,怎么办?朝廷也很困难,指望上头拨钱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所以我们唯有自救,但是怎么凑钱呢?”
他笑眯眯的看着盐商,两眼放光,如同看着金灿灿的钱堆,看得众人毛骨悚然。
“就只能仰仗各位配合了。规矩很简单,所有西川盐产,都从瑞福祥出,各位买盐,都在瑞福祥买,我算过了,瑞福祥的价格只会比盐监的价格高一点点,各位运出去,不过会少赚一点,对腰缠万贯的诸位大商家来说,无足轻松。”
第220章 优惠卡()
“两三成的利润,买在四川境内的平安,多好啊,划得来的。”长孙弘老练得活像一个做了多少年生意的商贾,扳着手指头算账:“大家想啊,如果大家自己组织护卫,先不说那些庄稼把式能不能挡得住蒙古兵,单论请那么些人来,要花多少钱?人少了不济事,人多了拿刀持枪的在官道上走,要干什么?造反吗?”
盐商们眨着眼睛,慢慢的品味他话中的意思,心头都开始打起了算盘。
长孙弘继续循循善诱:“这些钱省出来,买个平安,诸位盘算盘算,对不对?瑞福祥是大商号,独家经营也方便制置使司对盐业的控制,这兵荒马乱的,谨慎些总是好的。而且瑞福祥赚的钱,要抽八成的税额出来,用于制置使司军饷开支用度,一笔笔的帐记下来,可能还不及你们赚的多。”
他最后把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很大度的张开胳膊:“当然了,如果有谁愿意代替瑞福祥来做这独家买卖,也是可以的,不过记着,我们要抽八成的税额,八成哦!”
一个盐商忍不住了,在后头喊起来:“八成!?那瑞福祥还赚什么钱?利润太薄了!”
“正是如此!”长孙弘似乎就等着有人问这句话,振奋得一下站起来,慷慨激昂:“瑞福祥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西川平安稳定!他们冉大器冉掌柜说了,瑞福祥挣不挣钱不重要,只要能保证盐税不少收、不漏收,每一文钱都用到刀刃子上,他就算为西川抗击北虏做出了一份贡献,这样的胸襟,这样的气魄,不愧是商人中的楷模,诸位学习的对象啊!”
他的话正气凛然,整个人仿佛一下拔高了许多,站在那里,像一颗青松般刚直不阿,目光从门口望出去,直抵天际。
问出刚刚那句话的商贾没料到长孙弘一下引申到这么高的高度上去,舌头都不知道怎么转了,愣在那里,惶然发呆。
不过盐商们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其中的猫腻,相互交换着眼色,不以为然。
伍昭祖鼻子里哼哼有声,在一旁低声自语:“八成?鬼知道你收不收!”
他这话声音不大,却听得到长孙弘的耳朵里,闻声他温和的看着伍昭祖,单手把玩着那只铜制的镇纸,细细抚摩,问道:“伍大人,你说什么?”
那只铜镇纸,起码有半斤重,陵角分明,砸在头上不砸个洞出来就是怪事了。
伍昭祖心头一跳,吓得后背上汗都出来了,这个兵首性格之暴躁,刚才砸户部小舅子丝毫没有手软犹豫,说砸就砸,要是他一时狂性大发,把自己给砸了,找谁说理去?
他退后一步,双手乱摇,慌不迭的矢口否认:“没有、没有,我说长孙大人说得好,说得对,就是这个道理!”
“是吧!大家听,伍大人都说好了!”长孙弘面向众盐商,如诓骗引诱小女孩的金鱼佬,笑容满面:“诸位怎么看?”
众多盐商或疑惑,或冷笑,或面无表情,站着没有动,他们当然不会三言两语就被长孙弘几句话就吓住了唬住了,能站在这里的人,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