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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印象就更好了。
于是客套两句,他忍不住问:“听说长孙大人乃是蛮帅,世居西南,也不曾上京做过官,为何对南方的运河也这么熟悉?”
“我的确从未来过南方,不过好男儿志在四方,既然从军卫国,当然要熟读兵书,知晓天文地理。运河是我朝立国之本,理当熟悉。”长孙弘微笑道:“我虽是汉人,但出身蛮境,幼时贫寒,无钱读书,靠着给富家子做工来听窗习字,长期下来,也懂得这些道理的。”
“哦?”李庭芝对长孙弘的印象,顿时又好上了几分。
宋朝虽然印刷术已经非常发达,印装书很普及,长孙弘目前的金主瑞福祥就是靠造纸发家的大商铺,不过书虽然多了,但识字的人却仍然偏少。
这当然跟教育普及程度有很大关系,穷人家吃穿尚且不够,哪里还有余钱送子弟入私斋去念书?
李庭芝家境也不好,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寒门子弟,努力起来比寻常人更好刻苦几分,靠着自己的毅力终于成才,进士及第当了孟珙的参议,此刻闻听长孙弘也是穷苦人家出来的,那份同病相怜的感情,立刻将两人间的关系再次的拉拢了一些。
“原来长孙大人是汉家人,当理得汉家事,对大宋山川,了如指掌是应当的。”李庭芝又问:“大人久居西川,我辅佐孟大人久镇京湖,两地一衣带水,前两年北虏南下,我还随孟大人到过恭州,对四川地形,有所了解,不过毕竟不是本地人,一些具体的地方,就不甚了了,于王夔大人提出的山城锁川的方略,有所不解,不知大人了解吗?”
长孙弘差点笑出来了,心想你算是问对人了。
谈别的,可能我这个半路出家的人还说不过你,但论起山城锁川,那我就不输给这时代的任何人了。因为这方略就是我教给王夔的。
“当然了解,太了解了。”长孙弘扬起下巴,作高深莫测状,又带着一点点故意的谦逊,虽然明眼人一看就是谦虚是假、求夸奖是真:“这条方略,正是我献给王大人的。”
“啊?果真?”李庭芝大吃一惊,倒退了一步,上上下下的打量:“是长孙大人提出来的?”
装逼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不然李庭芝这样的猛人怎么会佩服自己呢?心生佩服,再露两手,就会变成折服,折服之后,再说收服,那就简单多了。
孟珙上京之后,就会被朝廷打压,一代名将悲愤下挂印辞职,几个月后就郁郁而终,离世前把李庭芝推荐给了贾似道,从此李庭芝跟着贾似道,走上了南宋的末路,这是长孙弘不允许的。
南宋不缺将才,缺的是称职的相才,一百多年里有无数次机会翻盘,都被掌舵的人因为各种原因,把一手好牌生生的打成了死局,可惜了下面数不尽的忠臣良将死的不明不白。
李庭芝要收到自己手里,这是很明确的。
长孙弘仰望天空,目露忧郁,淡然的说道:“山城锁川,乃不得已而为之。唯有将四川建成一座打不烂、攻不下的堡垒,长江京湖才会稳如泰山。四川在,则京湖稳,一旦两淮有变,至少西面还有个去处,不至于一败涂地。这方略是我辗转四川各地,历时多年才得出的法子,其中多少心血,多少神伤,一言难尽。”
“原来如此,大人真是高瞻远瞩。”李庭芝目光中流彩四溢,看着长孙弘又惊讶又叹服,自问自己是不可能想出这样的战略的。
“但是大人为什么要锁川自保呢?当年吴阶吴大人镇守川北时,靠的是五州三关,以陇西秦川为屏障,进可攻退可守,又能得到养马之地,比起自锁川中,要好很多啊。”
“这是因为,我们没有能力出剑阁。”长孙弘摇摇头,面色暗淡下来:“北虏与金人不同,他们更加强大,若论骑兵,这世上三百年内都找不出跟他们匹敌的对手。我们步卒居多,在八百里秦川上跟他们对冲,败得只能是我们。”
李庭芝皱眉:“但是吴阶当年,靠的也是步卒”
“是,吴阶当年,靠的也是步卒,但他手头还是有骑兵的,并非全是步卒。”长孙弘断然道:“而且吴阶是纵深防御大师,他并非一味死守一城一地,而是因地制宜,选择合适的战场迎敌入瓮。和尚原之战,他以三万破十万金兵,就是明证。”
“步卒战骑兵,必须避开开阔平原,否则死无葬身之地。吴阶守川,依仗的也是秦岭大散关一线的高山深涧,否则跟金国骑兵硬拼,十个吴阶也没了。如果我们趁着蒙古人北退,出剑阁攻河洛,去守西北黄河之间广袤的平原,日后北虏反扑,那我们必将陷入守不住、跑不掉的尴尬境地,而蒙古人完全可以舒舒服服的围点打援,一点点的磨去我们抵抗的斗志。”
李庭芝认真的听着,仔细的琢磨,他心窍通透,一点就明,这些话都是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的,一细想就全明白了。
“那若要出川,大人的意思是再无希望了?”他迟疑的问道,心有不甘,毕竟出秦岭攻关中,是困在四川的唯一出路,锁川是死局,只是为了保住四川的权益之计。
“希望是有的,不过要等。”长孙弘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满怀信心:“有时候战争的胜利,靠的不是刀和剑,战争是政治的流血方式,换一个方式思考,就能得到不同的答案。”
第260章 忽悠式招揽()
“换一个方式思考?”李庭芝不明白:“换什么方式?”
“兵者,国之凶器,非危而勿妄动。”长孙弘道:“如果正面打不赢,换个角度来解决问题,你想到了什么?”
“。。。反间计?”李庭芝眼睛里有东西闪了一下:“或者离间计?”
“中华文明博大精深,有用的法子数不胜数,就看我们会不会用,能不能用好了。”长孙弘没有正面回答:“你说的方法,只是其中两个。”
李庭芝想了一下,有些认同,却又有异议:“不过,北虏势大,这些年来为求知己知彼,我也对他们做过功课,了解到他们不但野蛮残暴,也有大智慧的人物,酋首铁木真号称成吉思汗,纵横大漠扫荡草原,听说历次西征还打到了极西的大食国,麾下能人猛将无数,这样的对手,光凭智谋就能瓦解?”
“光动嘴皮子当然不行。”长孙弘看着他:“我只是说我们可用的法子多,并不是说就不动刀兵了。”
“那大人的指的是”李庭芝迷惑了。
“战争,是一个系统性的过程,靠的不止是军队,还要考量国家的外交、经济、动员能力、民心向背、底蕴等等,最终决定胜利归属的,是这些方面的集合。”长孙弘思考了一下,尽量用对方听得懂的方式来阐述:“其中我认为最为重要的,是统治集团内部的团结程度和执政能力高低与否,因为中央政府高度集权,控制整个国家,下决定的是少数人,他们决心有多大,能力有多强,拥有什么样的心态,掌握着什么样的资源,决定了战争的方式和走向。”
李庭芝听得有些发蒙,不少新鲜词儿还是第一次听到,不大懂,但也明白大致的意思。
长孙弘进一步道:“正所谓将熊熊一窝、兵熊熊一个,领头的态度犹豫、三心二意,前怕狼后怕虎,既想吃狗肉又怕狗要自己一口,那就很危险。恰到好处控制战事以求和谈,不是不可以,但那需要绝对的军事水平和高超的指挥艺术,以及巧妙的腾挪能力,这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你觉得我们现在有这样的能力吗?”长孙弘瞧着李庭芝的眼睛。
“。。。呃,大概没有吧?”李庭芝被说懵了。
“当然没有。”长孙弘断然道,挥手在空中舞了一下,像赶走了一只秋天的蚊子:“所以,我们想要赢下这场战争,必然要先修内,内强国力、锻炼军兵,而后外拒敌,用尽手段,不但强兵压境,还要暗度陈仓,让北虏内部起火,自相残杀,如此内外结合,我们的胜算,才能更大一些。”
说完,他总结性的捏了捏拳头,在胸前锤了一下胸口。
不但李庭芝,包括西川众人,都傻愣愣的看着他。
大家都是一个感觉:虽然听不大懂,但是好厉害的样子!
其实这套说辞,换做古文,大概很多先贤都提出过,无非是内修内政、外练强军,泛泛之谈,说白了谁都懂,但像长孙弘这样一会儿外交一会儿系统的,忽悠得新鲜,大伙儿没听过,就很有意思了。
李庭芝眼神迷离,显然中了计,他眼中的长孙弘,形象顿时高大起来,这就是旧时读书人的通病,喜欢被人忽悠。
他一时间说不出话,需要时间来消化听到的东西。
看看他的脸色,长孙弘也不说话,只是高深的把视线移向船舷之外,看向了河岸上秋收后萧瑟的农田,运河两岸种植的全是水稻,沟渠密布,稻田阡栢,远远看去是一幕极为震撼的江南水乡良田景象。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长孙弘目光深远,嘴巴里轻轻的吐出唐朝李贺的诗,声音低沉,意境深远。面部表情又极为配合,悲国忧民的样子配上诗词的壮烈,构成了一幅最为打动人心的伟岸篇幅。
“投笔从戎,心怀万民,乃读书人的夙愿。国家养士两百年,所为的,不正是我辈在国家危难时挺身而出的举动吗?国家危难,匹夫有责!”长孙弘轻吁一口气:“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我都跳不掉的。”
李庭芝看着他,满脸通红,拳头捏得紧紧的,几乎不能自已。
“我等愿追随鬼王,天涯海角,刀山火海,万死不辞!”伴着一声大喝,西川众将已经跪了下去,群情激奋的向长孙弘表忠心。
鬼王在他们眼里,本就是极为尊敬的存在,此刻近距离的听他洗脑,专心的被他催眠,情绪一上来,早已不能控制自己,大家都是真性情的汉子,唯一能表达感情的,就是这样直截了当的举动。
“诸位都是好汉,跟着我长孙弘,家不能归,妻女不能照顾,受苦了。”长孙弘将他们一一扶起,口中感概:“石门蕃本是世外桃源,诸位肯出来帮我,已经比多少口中仁义道德,实际却贪生怕死的人强多了。”
众人斩钉截铁,抱拳齐声道:“鬼王也是如此,我么做的,哪里及得上鬼王万一!”
看着充满男子荷尔蒙的热血一幕,李庭芝已经热泪盈眶了,他憋了半天,大脑一热,“噗通”一声,也跪了下去。
“往日听闻西川长孙弘,以为是不通汉话的蛮王,为王大人感化才出山救国,没想到竟然是一位不世出的大才!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家中万卷书!方知大人原来是大贤!”李庭芝单膝跪地,诚恳得无以复加:“李庭芝有眼无珠,以往怠慢了大人,还请大人原谅!”
长孙弘心里已经乐开花,这场戏,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李庭芝对自己的观感,看样子已经不止是对同僚的认可,而是达到了尊敬崇拜的地步,要拉拢他,似乎水到渠成了。
“李大人切勿如此。”长孙弘赶紧的拉起李庭芝,把他的手握住,双眼瞬间就堆满了泪,哽咽道:“你我同为大宋臣子,今后应当相互扶持,于惊涛巨波中乘风破浪,共创一番事业才是!”
“长孙大人说的,正是李某心中所想。”李庭芝越发激动了,天下知音难觅,今日得缘,碰上了长孙弘,他觉得简直是苍天送来的挚友:“来来来,我舱中有酒,有肉,请列位哥哥一同赏脸,我们边喝边谈。”
他把手一招,朝众人做了个请的架势。
长孙弘哈哈一笑,豪迈的道:“好啊,今日煮酒论国事,正是好男儿该做的!”
心中却想,看来吃吃喝喝,称兄道弟,在酒精麻醉下发誓结盟,是古来就有的定式,李庭芝啊李庭芝,得了你,贾似道那小儿还有今后的那番成就吗?
船行河上,没有一点颠簸,几人吆喝着,下了甲板,去李庭芝的住舱中饮酒去了。
第261章 行在临安()
接下来的几天里,在这艘船上,每天都能看到长孙弘和李庭芝形影不离的画面,两人仿佛相见恨晚的情侣,巴不得睡觉都在一块。
李庭芝当然被长孙弘忽悠得更深了,一些后世的治国理论如源源不断的流水,哗哗的灌进他的脑子里,既新颖又高深,听起来有道理,细细一思量觉得更有道理,把个熟读四书五经的李庭芝听得如痴如醉,恨不得把长孙弘的脑袋扒开,看看里面还有什么不懂的东西。
而长孙弘对李庭芝,也是叹服,这位没有接触过现代教育的古代读书人,接受能力真的是异常强悍,一通百通,往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