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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弘正用一块用一个劲装大汉身上扯下来的衣襟,去擦拭自己身上打斗时染上的一点菜汤痕迹,毕竟是官服,弄脏了不好洗。
听到阎彪发问,他抬起头来,跟虎视眈眈的阎彪对上了眼。
大致辨别了一下对方的身份,看清楚不是官差之后,长孙弘放松了。
然后长孙弘笑了一下。
“我叫***。”他的口气铿锵有力,不容置疑:“这些人不是我们打的。”
阎彪本在恼怒,听了这话,下巴都要掉了。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原以为自己欺男霸女很无耻了,这小官撒起谎来连眼皮都不眨啊。
“一个也别放过!”阎彪眼神都变了,由愤怒变成了暴怒,咬着牙道:“都他妈还在等什么?!”
身后的家丁们,发一声喊,蜂拥而上。
春风楼里的西川诸将,稍稍往后收了一收,聚集在一处,这是人少对人多时的应对方法,人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拳头,任你对方多少人都不怕。
不过落在混混出身的家丁们眼中,这就是退让了。
街头打架第一法则,气势很重要,气焰熊熊的往往是赢家,一上手就往后退的必然是输家。
众家丁胸中义愤填膺,同袍被痛殴的场景令他们同仇敌忾,这帮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家伙,竟然在临安地面上殴打阎府的人,这不是扇大伙儿的耳光吗?临安官府的衙役捕快都不敢这么对阎府家丁。
是可忍孰不可忍!
“打!”
“打死他们!”
口中疯狂的怒喝着,家丁们潮水一样涌上去。
阎彪站在后面,冷笑着,心头火气很大。
把酒楼弄成这样?等下怎么跟董宋臣交代?让这位内官坐在垃圾堆里吃饭?娘的,看来要换家酒楼了。
定这种酒楼得提前,包场赶人又很麻烦,阎彪心头越想越气,这几个孙子,坏了老子大事,不打死几个,今天真的难消心头之恨!
牙齿咬一咬,触碰到了嘴皮上的伤口,火气更大了!
他阴着脸,看着前面乱成一团的人堆,扭头冲身边守着的两个最为能打的家丁道:“你俩也上去,掏家伙出来,放放血!”
两个家丁心领神会,答应一声,从怀里摸出短刀,目露寒光的冲了上去。
阎彪不怕死人,来京城这么久了,又不是没打死过人,不打紧,事情完了,掉头就走,然后派人搞定苦主,官府那边打声招呼,一般都能压下来。
如果对方实在后台硬,大不了摆一桌请出来,大家谈一谈,赔点银子就是底线了。
所以阎彪底气很足。
他根本没把对方是个官当回事,绿色官服的品级,五品以下的位置,打死了就打死了,街头斗殴找几个证人说对方先动的手,提点刑狱也不敢真的查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逼急了弄个家丁出去抵罪,谁还敢抓阎贵妃的弟弟?
他低下头,看到了那个仍然在昏迷中、刚才撞了自己一头的二管家,迁怒于他,狠狠的踢了几脚。
“不中用的东西!连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何用?”他咒骂着,狠狠的踢了两脚:“等料理了这几个杂碎,回去我再收拾你这没用畜生!”
心头的火,从脚头上稍稍去了些,阎彪摸摸了嘴唇,从怀里摸出一方洁白的帕子,擦去血痕,他不能在董宋臣面前丢脸的。
收拾妥当,他把帕子放回怀里,抬起头来。
然后看到长孙弘那张带血的脸,就出现在自己跟前三步开外的地方。
在这个穿绿色官服的人身后,刚才还群情激昂鸡飞狗跳的家丁们,全都变成了死狗,软哒哒的倒在地上,或昏迷,或呻吟,或动弹不得,连那两个抽刀子上去的厉害家丁,也趴在不远处的地上,不知死活。
而那些陌生人,一个不少的依旧站立着,虽然有些人身上带着伤。
阎彪的腿,一下子就软了。
标志的小白脸,一下吓得愈加的白了。
“你看,我说过了,那些人不是我们打的,你怎么不信呢?”长孙弘笑着说道,逼近了一步,一如他刚才自称***时的模样:“现在怎么办?你误会了我,要赔偿的。”
第270章 反诗()
“赔赔偿?”阎彪的脸,比扑了白粉的唱曲姑娘还要白上几分,长孙弘那张溅了血的面孔,就在跟前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自己冷笑,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从头顶冷到了脚后跟,透骨而生,遍体发颤。
他觉得,只要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异动,这个穿绿色官袍的人,一定不会顾及自己的身份,举手间就会杀人。
春风楼偌大的底层,到处都是呻吟的人,许多人爬不起来,不知道死了没有,那群陌生人,正在相互处理伤口,表情轻松,不以为意。
这帮人是硬茬啊,亡命徒啊。
他的腿已经软得站不大稳了,哆哆嗦嗦的。
横行临安欺负良善,不可一世的蛮横,只不过是靠的显赫身份下的掩护,没了这层身份,阎彪只不过是个好看点的混混。
他很想把姐姐抬出来,高声大喝:“阎贵妃的弟弟在此,谁敢乱来?还不跪下叩头!”
但是这句很有气势的话,在喉咙里转了几圈,在对方眼神漠然的瞪视和身形有威胁的靠近中,冲口而出时,变成了结结巴巴的两个字。
“对啊,赔偿。”长孙弘接口道,点点头,伸手抹了一把脸。
这个动作看似不经意,却让阎彪产生了很大的误会。
他因为长孙弘要打他了。
颤粟的腿再也支撑不住身躯,双膝一软,他跪了下去,嘴皮子哆嗦着,一迭声的喊:“别、别、别!”
长孙弘愣了一下,抹脸的手顿住了,想一想,他忍不住笑了,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
他也蹲下去,保持跟阎彪视线平行的对视。
“今天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我们是来吃饭的,你的手下上来就打人,是他不对。”长孙弘耐心的说着,仿佛是个教训小弟的大哥。
“你看,已经伤了这么多人,再闹下去,就不好收拾了,大家不如谈谈,看看有什么办法了结这件事,你叫做阎公子是吧?有什么后台啊?”
阎彪看着长孙弘,惊惧之余,眼神里浮起了奇异的光。
“这人不认识我?”他想道,是外来的官?
一定是这样,不然怎么敢如此对待自己,在临安地面上,只要是官,谁敢不给自己面子?
颤抖的腿,慢慢的恢复了原状,因为害怕而发白的脸,也渐渐的有了些许血色,虽然爬起来还有些困难,但阎彪的心里,惧意已经不再那么浓郁了。
他咬着牙,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还保持着纨绔固有的气度,然后克服面对绿袍小官那充满杀气的脸而有些抽搐的面部肌肉,恨恨的道:“我是工部员外郎阎彪,我姐姐,是今上最宠爱的贵妃,你伤了我的人,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算了!”
“哦,阎贵妃啊。”长孙弘脑子里转了一转,历史上好像理宗皇帝的确有个阎贵妃,是贾似道姐姐贾贵妃极为强劲的竞争对手,而贾贵妃应该在今天就会染疾而死,阎贵妃很快就会一人独大,艳绝后宫,成为理宗最为宠爱的妃子。
“哼哼,怕了吗?”看着长孙弘若有所思的样子,阎彪越发笃定的相信,这个绿袍官儿,一定是个不知天高地厚外地来的小官,冒冒失失莽莽撞撞,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自己给惊吓了,是个愣头青。
他吞了一口口水,手撑在地上,打算爬起来,再抖抖威风。
“天子的小舅子,那也得赔偿啊。”长孙弘一把按在他的肩头上,不阴不阳的带着笑,说道:“你也说了,没那么容易算了。”
“大胆!”阎彪终于怒了,咆哮起来:“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无礼!我是阎贵妃的弟弟,是皇亲,你想干什么?!”
他被压在地上,站不起来却声色俱厉的样子很滑稽。
“我说了。”长孙弘认真的道:“你可以叫我特先生,我是从海外过来的客人。”
“胡说!你穿的明明是大宋的官袍!”阎彪虽然是个纨绔,但并不是个傻子。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长孙弘扭过头,朝旁边打了个招呼。
杨小磊过来,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他。
纸上有些墨迹,看上去刚刚写好不久。
“喏,阎公子,把这个看一下,然后临摹一遍。对了,你识字的吧?那就好。”长孙弘把纸塞到阎彪手里,和蔼的说道:“来,纸和笔墨都准备好了。”
阎彪莫名其妙,这剧情,转得好奇怪,为什么要写字?
他孤疑的看看长孙弘,长孙弘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
阎彪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赶紧低下头,去看纸上的字。
“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有什么特别的?
听上去不怎么押韵啊。
作为一个纨绔,不喜读书厌恶学习是正经的常态,阎彪作为标准纨绔,当然执行这一条执行得无比的坚决。
于是他当然不怎么看书,南宋年间已经出版的宣和遗事作为水浒传的早期版本,虽然是本,但纨绔也不会去看的,里面文言大段大段的,看不懂怎么看。
其中宋江写的这首反诗,阎彪自然没有看过,此时看了,以他的文化水平,也不觉得怎么样。
不就是一首诗嘛。
但是,纨绔的自尊令他拒绝抄写。
阎彪阴沉着脸,断然道:“我不写!你最好把手拿开,不然等下我的人来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穿着官袍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这条街上我打过的官儿多了!”
“不写?”长孙弘皱了皱眉头,伸手过去,把地上捡来的那把尖刀拿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阎彪警惕的想往后挪身子。
长孙弘的手牢牢的扣着他的肩,令他不能妄动半分,拿那把刀子,干净利落的朝坐在地上的阎彪两腿之间插了下去。
“啪!”
刀刃贴着阎彪的关键部位入地三分。
阎彪怔怔的看着裆部,呆如木鸡。
刀锋的锐利好像就在皮肉边上慢慢摩擦,只要再往里面一点点,阎彪就能跟董宋臣一道当同僚了。
“不好意思啊,偏了一点。”长孙弘道歉,把刀子拔出来,刀锋又一次贴着皮肉摩擦。
“这次我一定看准了。”长孙弘举着刀子表态。
“大胆!大”阎彪歇斯底里的吼起来,剧烈的挣扎:“你他妈是个疯子!我是啊!”
刀子疾如闪电,快如霹雳,这回插得很准,即使隔着衣服布料,也准确的扎进阎彪腹股沟的位置,也就是大腿根部,在皮肉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猛然飙了出来。
阎彪杀猪一样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啊!
长孙弘把刀拔出来,站起身来,举刀看看刀刃上滴落的血,叹口气道:“你看看,你闹个什么劲呢?我又扎歪了。”
然后看着抱着大腿痛呼的阎彪,眼神上上下下的搜索。
阎彪的脸变得惨白,长孙弘不怀好意的目光就像他手里的刀一样那么锋利,看他那样子,好像随时会再次把刀子剁下来。
他到底要剁哪里啊?
“你就写吧,又不是什么大事。”杨小磊蹲在下来,蹲在阎彪身边,悄悄的道:“这位爷是个专门切人命根子的主,你再不顺他的意,以后你就不是男人了。”
不是男人?
那是什么?
阎彪夹紧了大腿,哆嗦得像个筛米的筛子。
“写了,就没事了。”杨小磊把纸和笔递过来,如一个传销里的白脸客。
“。。。写,我写。”阎彪绝望的望望春风楼的大门,只怪自己的人刚才清场清得太彻底,外面的人都知道阎公子要在这里请客摆宴,生人回避,现在连个人影都不敢靠近,在里面叫得再大声,外面也听不见。
外面艳阳高悬,风和日丽,秋日的街景有落叶缤纷,树叶飘在街上行人的头顶上,随风而舞。人们熙熙攘攘,享受着城市的繁华和盛世的兴隆,鸟儿在叫,人群在笑。
谁也不知道,春风楼里,正在发生一出啼笑皆非的戏。
纨绔公子阎彪,用扭扭捏捏见不得人的字,临摹了宋江的反诗。
完了,长孙弘还不罢休,拉过阎彪的手指,随意粘了些红色的血,在手书的反诗下面按了手印。
“成了。”长孙弘吐了一口气,心满意足的把墨迹吹干,收好那张阎彪手写的那张纸,然后把自己的范本给他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