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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卫们慌不迭的出去找来几张椅子,搬进来让两人坐了,范用吉又瞪着眼吼道:“都出去给老子盯着,这间屋子谁也不能靠近,你们也不行,都给我退远点,谁让我看到了,老子等下就废了谁!”
众人忙答应着,一溜烟的跑出去老远。
屋里清静了。
文士扭了一下屁股,调整一下坐姿,在范用吉的目光中有些奇怪的笑了下,道:“大人,属下有件事,早就想跟大人提的,但恐怕大人怪罪,所以一直没有说,现在”
“无妨,不就是跟你那个在四川有旧的朋友联系的事吧?我早就知道了,没事。”范用吉摆摆手,没有表情的道:“你说正事。”
文士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后背有冷汗冒出来。
舔舔嘴皮子,文士继续道:“这个,呃,这个,我那朋友吧,他是恭州人,现在荣州团练使帐下做事,呃,也不是什么大官,只是个小吏,不过他知道我在大人手下当差后,一连给我寄了好几封信来,给我谈了些事,当然了,都是些小事,家长里短的,上不得台面,也不好意思给大人说上个月,他也来了封信。”
文士说到这里,抬头瞄了一眼范用吉,发现他在聚精会神的听之后,胆子才大了点,道:“这人有些喜欢兵事,他猜测了这个月将要发生的事,很奇怪,他猜中了不少呃,他还说,他的主子,就是荣州团练使长孙弘,他的上司,也是蛮帅。说这个人,有些想法,希望跟大人谈一谈。”
范用吉的眉头皱起来,一旦恢复了常态,范用吉的逻辑思维能力和判断能力还是很出色的,他立马抓住了问题的要点。
“长孙弘要跟我谈?还是上个月的事?”他语气严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文士挠挠头,道:“大人忘了,你上个月的时候,还吊死了那个从北面来的人,我怎么敢提。”
范用吉一说就明白了,上月的确吊死了个人,那是北面刘黑马的使者,来劝降的,当时为了向贾似道表明忠诚,他连人都没有见,就吊死了他。
是这么回事,倒是理所当然的。范用吉朝文士点点头:“你继续说。”
“我那朋友说,长孙弘长孙大人喜欢结好四面豪强,他是大理王爵,在大宋只是挂的一个官职,对大宋的差遣,愿听就听,不愿听也没人能奈何,连官家对他都只有拉拢,而不敢得罪。”
“现在蜀中能战的兵,第一号就是蛮兵,前些年蒙古入寇,多亏了大理蛮兵出马,才夺下成都,现在夺下汉中,也是靠的蛮兵,可知长孙大人手底下资本有多厚,属下想啊,如果大人趁着现在就投奔过去,长孙大人必定会高规格的接待大人,一旦拖延,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去投奔,那可就晚了。”
范用吉摸着下巴,听了之后,整个脸渐渐的恢复了如常的黄色,他的眼珠子转了转,笑了起来。
“这位长孙大人,是要挣个名声啊。”
第339章 争功()
“你在我身边多时,什么时候起了投靠蛮人的心?”范用吉斜眼撇着自己的文士,似笑非笑,皮肤牵扯着刚刚发狂时抖动的横肉,令人看了有些发怵:“我知你与故友有所联系,但却是没有料到你跟他却有这么深的钩挂。”
文士不敢跟他对视,低着头答道:“属下其实为了大人着想,我那故人”
“多的就不扯了,你且答复我,你跟他们,到了什么程度了?”范用吉问:“仅仅是传信的差遣,还是已经投靠蛮人了?”
文士眨眨眼睛,捏着手犹豫了一阵,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出示给范用吉看。
范用吉瞄了一眼,那是一个两根手指宽的长方形木头牌子,黑漆底色,上面刻了一个小小的鬼面,獠牙顶角,用白色颜料勾勒了轮廓。
“属下入了蛮人的一个组织,他们叫做暗鬼,现在还在考察期,他们说如果我能让大人率军投靠过去,就让我正式加入。”
“所以属下现在也没有什么权限,只能当个传话的人,大人信或不信,听或者不听,都没有关系。”
范用吉神情麻木的看着他,心头翻江倒海,一会凉一会热,又怒又惊。
蛮帅长孙弘这号人物,并没有跟河南地面上的人物打过交道啊,放在以前,范用吉连听都没有听过,怎么就在自己心窝子里布了棋子了?这得花了多少心思和时间啊?
这个文士是一个,还有没有其他人?想到这里范用吉就暗暗心惊。
“你为什么要投靠他们?”范用吉皱眉:“我待你不薄啊。”
文士又把头低下去,有些惭愧:“大人待我很不错,当年我穷困潦倒一无是处,是大人收留了我,赏识我给我一个职司,令我有了一处坐落。我对大人感激不尽,纵然今后肝胆涂地,也当为大人舍掉这条命。”
“不过,大人也明白,如今的河南,已经不可收拾,今后的结局,现在就能看得到,属下如果一个人,陪着大人死在均州也无妨,但属下拖家带口的,幼子老母,实在放不下,在江南没有熟人托付,唯一想的起来的可靠之人,就是恭州的那位故友,所以在上次送家人过去时,加入了他们。”
“大人,我那故人,其实也是个心高气傲之辈,一般的寻常官吏,根本入不得他的眼,他肯死心塌地的为蛮帅做事,内中真的有道理。我听他说起长孙弘的言谈举止、思想道理,那是一个惊为天人,属下为之折服,方才甘心接了这块牌子。”
“大人如若觉得我三心两意,做的事情对不起信义二字,大可一剑砍杀了我。不过大人且先细细思量,属下确实是拳拳之心,如果我真的起了反叛的意图,大可在回来之前,去往蒙古大营,还可换取一世富贵,比起蛮帅那边可要富足多了。”
文士说着,站了起来,冲范用吉深深的一躬,把脖子伸得长长的。
范用吉的剑,就在不远处的地上躺着,捡起来在这脖项间随手一剁,就能砍下头来。
范用吉脸上阴晴不定,坐着没动。
他的手脚在微微颤抖,内心里在天人交战。
良久,他深深的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喉咙里咕噜咕噜一阵响。
“暗鬼啊”范用吉嘀咕着:“我杀了你,他们会不会明天就来砍了我的头”
他的目光,在地上的剑和文士的脖子之间来回的转,最终他站起身来,从身上摸出一个铜印。
文士抬起头,看着他。
“这是我的私印,你可以当做信物,带去给蛮帅看。”范用吉道,模样落魄至极:“你传话给他,我愿意归附他,请他尽快拿出方略来,教我如何做。”
范用吉的语气低沉,充满着难言的无奈。
文士双手接过铜印,看了看,放入衣袋,拱手道:“属下一定送到。”
“让他快些,迟一点,就来不及了。”范用吉踏着一地的狼藉碎片,走到窗前,看着窗外一个挂在屋檐的鸟笼子,幽幽的道。
笼子里,一只精巧的漂亮鸟儿正在倦懒的打盹,微风吹过,鸟笼摇了摇,把它惊醒过来,鸟嘴张了张,不满的啾了一声,睡眼惺忪的抬头望了望,又复把头埋进翅膀里,安然睡去。
忽必烈心情很好。
来到漠南汉地已经两个多月了,一应事情的发展,都按照固有的计划在进行,没有丁点的破绽。
坐在位于均州以南大概一百多里地的行军大帐中,他正在惬意的与几个万户把盏言欢。
“来来来,军中本应禁酒,但今日不同寻常,可畅饮一回。”他豪爽的笑着,端着大碗,大声的说道:“河南之地,已然半数入我怀中,剩下的,不值一提,平息这场宋国挑起的战事,指日可待,诸位说,该不该庆祝一番?”
“该!当然该!”
“殿下神威,当以酒祝贺!”
“我等恭祝殿下旗开得胜!”
“哈哈哈,哪里应该祝贺我,应该是祝贺列位才是!”忽必烈一口把碗中酒液饮干,上好高粱酒顺着他的胡须滴滴往下流:“河南遍地财富,人口多而富庶,以后都是诸位囊中之物了!”
众人跟着大笑,笑声粗犷,如狼啸于山林:“这都有赖于殿下神武盖世,方可取得如此的大捷啊!”
“说句实在的,殿下,这次发动两淮万户全面攻打宋国,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笔!”喝得舌头有些大的史天泽涨红着脸,起身拿着酒坛子高声道:“要不是殿下在此坐镇,我们这些人再过一百年,也做不出这等大事来!战事一开,宋国就怂了,忙不迭的派人来求和,一点没有当初抢我领地的强横劲头,真他娘的酣畅淋漓!嘿嘿嘿,末将敬殿下!”
忽必烈笑吟吟的,端碗虚应。
史天泽咕咚咕咚的抱着酒坛子牛饮,坐在他身边的契丹人札刺儿笑着冲左右道:“史万户抢了头功,按殿下的法子,他这回分的地皮最大,怪不得如此高兴。”
对面的郝和尚拔都立刻应道:“还有宋国赔偿的大笔银钱,史万户功劳最大,想必分得的钱币也是最多的。”
史天泽正在喝得高兴,听着这两人的谈论,话里透着说不尽的嫉妒和阴阳怪气,立时就不舒服了,把坛子一放,吼道:“殿下作证,攻打上津,我死掉了两三千儿郎,后来你们打其他城池,哪一个有我这般辛苦?要论功绩,我当然最大!得些好处,也是应该的,殿下早就有言在先,你等眼红什么?!”
“眼红不敢,但是攻一城是一城,我们付出的代价少,那是我们聪明,善于用脑袋,你死的人多,那是用的法子有问题。要说论功,你是头功不假,但后面的功绩,可得按谁打下的城池多,谁的功就大。”刘黑马闷声闷气的搭了一句。
史天泽牛眼一瞪,就欲开口还嘴。
忽必烈把眼朝史天泽看了一眼,面皮发沉,史天泽虽然喝得多,却没有醉,立马就不出声了。
“今日欢庆,功劳就不要争了,诸位放心,河南这么大地面,我自会公平分配。”他淡然的说着,声音不大,却充满着威严,令满座羁傲莽汉都噤若寒蝉:“刘黑马你也不要着急,你的汉中,过得一些时候,自会回到你手中。”
第340章 廉价的拉拢()
刘黑马赶紧站起,朝忽必烈拱手道:“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等他说完,忽必烈就用小刀割了一块面前盘子里的肉,令人递给他,笑道:“大将争功,乃好事!唯唯诺诺一团和气岂是成大事者的作风?我大蒙古国立国这么些年,诸多猛将,哪里来的?都是靠在战场上你争我夺杀出来的,你们要地要人要钱,都可以,都给我去抢!去夺!打下来我就给你!谁打下来谁就得的多,谁也别不服气。”
他呵呵笑着,继续熟络的用小刀割着肉,座上没人都分了一块,让汉家万户们纷纷起身答谢,受宠若惊。
“但是汉中不同,他本是刘黑马的,被宋人阴谋诡计站占了去,我在打这场仗之前,就与你们每个人都有言在先,汉中打回来,要还给刘黑马。不过你们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不肯用心,须知我帐下行赏论功,并非看一战一仗,如诺有利益得之就踊跃向前、无利益可得者就畏缩盘踞,那岂不乱了套?”
“所以,等过几日我们剿清附近的南人余孽,就兵逼均州,把范用吉围起来,抓住这厮乱刀砍死,然后顺着汉水而上,从宋人想不到的地方疾奔七百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汉中城下,到时候尔等一举拿下汉中城,那么这一场大战,方才算了结。”
忽必烈把最后一块肉留给了自己,小羊羔肉很肥嫩,嚼在嘴里吱吱作响,油水沿着嘴角横流,他却满不在乎,边吃边大声笑着:“等到汉中到手,可算功德圆满,诸位,那时诸位就可安稳的得到新的封地,富贵荣华,无限美妙!”
众万户跟着他一起大声的笑起来,整个帐篷里都是牙齿猛嚼肉块和纵声大笑交织在一起的奇怪声响。
刘黑马满足的在细嚼慢咽,这块肉是忽必烈给的,可得好好的品味。
说实在的,刘黑马从窝阔台大汗在位时就跟了蒙古人,前前后后见识了不少蒙古大将,也一起打了不少仗,对于蒙古人的作风和战争方式,颇有了解。
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蒙古国走,因为越是了解蒙古人,越是心惊肉跳。
那帮人不是人,是一帮无时无刻不骑在马上的天生战士,他们从记事起,就在打仗了,一辈子都在打仗,战斗已经成为本能,贯穿在他们的血肉里,挥之不去。
刘黑马想象不出,什么样的对手,才能令他们停止征服的脚步。
他们是一阵风,带着刀刃而来,铺天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