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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一聚,他就已经作了决定,继而向手下们发问:“殿下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有人答道:“下午的消息,殿下已经出了均州城,听说见到均州被焚城,还发了一通火。”
刘黑马怔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明白过来,思虑着说道:“均州是重镇,南面就是荆襄,又紧邻唐、邓两州,据有此处可作为南阳左侧倚重,现在一把火被烧了,对有心南下的殿下来说,当然气恼了,他发火是情理之中的事。”
“是啊,大帅,殿下生气,又在我们后头不到百来里地,我们的进度可要加快一些,以免殿下在气头上,见我们动作缓慢的话”刘重进进言道。
话未言明,却不言而喻。刘黑马当时就站了起来,喝道:“说得有理,马上吩咐外面的人,今晚早早吃饭,都给我安静的歇息,养足精神,明日一早天亮就出发,现在五月天,太阳出得早落得晚,白日悠长,脚程快的话后天晚上日落前就可赶到洵阳地面,否则殿下马快,追上我等就不妙了。”
几个千户心知肚明,一齐起身应诺。
忽必烈动作的确很快。
当天晚上他就在均州城外二十里地的荒野中扎营立寨,过了一夜。
第二天就入谷,连日疾行,第三天日落,就到了刘黑马与完颜承嗣战斗的土坡下。
三天奔驰了近三百里,这个速度,对于骑兵来说也许算不得快,但忽必烈随身带的骑兵有限,除了两部蒙古兵之外,还有四五千汉地万户的骑兵,拢共七千骑马的人,其余的步卒,都被遥遥的甩在了后头。
光靠骑兵,到了兴元府也打不下汉中城,骑兵不可能直接冲上汉中城头的。
所以为了等候拖后腿的步卒,忽必烈不得不耐心的放慢了速度,纵然如此,还是把步卒们跑得疲沓嘴歪。
土坡上的壕沟还在,烧得发焦的木头栅栏和战斗的痕迹依旧醒目,忽必烈就在刘黑马扎营的位置,立下了王帐。
从前方传来的情报,在立账之后一条又一条的送到忽必烈的手上。
“先锋刘黑马两日前击破范用吉残兵,其溃兵四散奔逃,范用吉遁入山岭不知所踪。”
“先锋刘黑马半日前率兵疾进,击破山匪一股,占领洵阳县城,城中百姓战前四散逃离,城乃空城一座。”
“截止目前,先锋刘黑马已经进至安康府金城附近,探知金城中有金国余孽据城作乱,刘黑马距城十里扎营立寨,准备一夜休息后天明攻城。”
一切都很顺利。
从这些消息来看,刘黑马做得很不错,逢敌开路、逢水架桥,推进速度也十分的快,现在还不到七天,他就已经接近安康府镇城金城,深入汉水河谷近三百里,打通了一半的路程。
汉地第一能战万户,名头的确不是吹出来的。
天色已经晚了,大帐中寂静无人,唯有忽必烈独自靠着软垫倦懒的休息,一天的奔波着实辛苦,铁打的汉子也要养精蓄锐的。
火塘里的余焰在发着红黄色的光,映照在忽必烈的脸上,一闪一闪明暗交加,分外诡异。
他半闭着眼,脑中在思索,他极喜欢在无人时安静的思索,许多点子往往就是此刻并发出来的。
“刘黑马麾下有兵十万,比其他万户要雄壮得多,地盘也够大,虽然史天泽等人有所不服,但真要较起真来,恐怕也不是刘黑马的对手。他管控的秦凤路、永兴军跟河东路又是金国故地,多产良马,民风彪炳,的确有称雄的资本。”
“此人势大,又懂得为人,大可拉拢,日后汉地经营,可刻意栽培。史天泽忠义无双,很可靠,也可注意培养,壮大后能与刘黑马互为对手,以免一家独大尾大不掉。”
“其余的万户,有些不大可靠,需要一一甄别,立场不坚者坚决淘汰。”
“汉中收复后,就把王府中的汉臣们搬过来,寻个接口逐步接手汉地的财权。现在的十个征收所跟汉地万户多少有些矛盾,可以从中挑拨,借万户们的手架空征收所,把财权收为我用。”
“下一步,就该韬光养晦,暗中发展了。有钱有粮就能招兵,大蒙古国十来万劲卒,想来也抵不过我汉地百万雄兵,成吉思汗和窝阔台汗重视汉地,不就是看重汉地人口规模吗?”
“呵呵,姚师说得好,先冒头的不一定就是最强的,好戏往往在后头,贵由汗和拔都两雄相争必有一伤,汗位一旦不稳,我拖雷家就有机可乘,毕竟忽里台大会上有不少贵族是向着拖雷家的。”
“姚师说过,得汉地者,今后必得天下,这话看来极正确!”
“汗位啊,有了汗位,又有兵势,大蒙古国迟早会归于拖雷系,父亲,你在天之灵,想来会瞑目的!”
忽必烈的目光陡然亮了一下,如夜空中最明亮的一颗星星,在漆黑的帐篷里,闪闪发光。
第348章 金城()
金城作为安康府的府城,已经有一百多年了。
在没有包砖的黄土城墙上,青苔密密,不少地方露出了或大或小的孔洞,每每下雨的时候,落在城墙上的雨水聚集成小溪,从密如人体毛细血管般的夯土缝隙中流下来,从这些孔洞里喷泉一样流出去,令整段城墙看起来像一处景致一般壮观。
城墙下,沿着泥巴道路来到城门处,这里有石头切的门楼,上头还有木头搭建的望楼,距地好几丈高,足以俯瞰全城,是全城的唯一制高点,也是金城人自豪的一处地方,四县百姓来府城,路过这里时总会用敬畏的目光偷偷瞄一眼望楼上威武的戍卒。
从城楼下穿过粗木镶铁叶的巨大城门,顺着铺了零零星星青石板的大道走上几步,就能看到金城大街了。
金城纵横七里,十字街的布局,圆圈状的城墙把十字形的街道裹在其中,从空中看下来,有些像个异形的“田”字,也暗合天圆地方的古训,城虽小,规矩还是有的。
城内有居民千余户,人口上万人,几乎整个安康府的主要人口都在这里了,散落在荒僻县城里的人数连府城的零头都比不上,金城就是安康府四县居民心中的繁华所在,他们没有见过外面的天空有多大,只是固执的认为,到了金城,就到了天下的中心。
金城能聚集人气,当然是有优势的,不仅仅是因为府城定在这里的缘故,而是别有原因,从某种意义上讲,府城能选址在这边,也是拜这个原因所赐。
城外五里,就是汉水,奔腾的河水每年汛期都会淹没沿河的上好肥沃田地,某一年发大水,还会暴涨着淹到府城的墙根下,从历史上看,汛期带来的危害都是严重的。
不过水如猛虎,却也有如佛颜,汉水正是金城鼎盛时的倚重。
从南阳盆地顺水逆流,下可达扬州上可到西京,而如果沿着汉水上行,又能到汉中,这就是南阳襄阳一带为天下定夺的关键地域的核心元素,说开了话就长了,这里不细说。
从均州坐船,七百里河谷短短数日就穿越,汉中宛如咫尺之遥,不过时间虽短,中间总要下船打尖的,否则天天在船上也憋闷。而金城,恰巧就在这七百里河谷的中间,天时地利都很赶巧,于是河边的码头,就发达起来了。
金城立城,正是在商路通畅的基础上顺势而立的,也曾繁荣了几十年,但随着战乱的爆发和延续,河运废止,江面上除了几艘孤寂的渔舟就只有树叶漂流,金城也慢慢的颓废下来。
城内十字街的交叉路口,坐南朝北有一间三进的院落,门楣高大、门庭广阔,门口一对看门石兽威武狰狞,门槛高得到了寻常人的小腿。
这里就是安康府衙了。
不过已经荒废了好多年。
金国人和宋人,来了又去,门头上的招牌换了好多次,这几年来,索性无人去挂了,就那么光秃秃的露在那里。
完颜承嗣以金国遗民自居,但国君都没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自处,所以牌匾也没有去弄新的,左右城内的人都知道,这里是他的官署也就行了。
不过此刻,官署里没有人。
完颜承嗣正在城外十里开外的地方,陪着一个人查看地理。
“从这里到洵州,都是一片坦途,中间没有大山大沟阻隔,便于骑兵通行,想必刘黑马看到这样的地形,一定会很满意的。”完颜承嗣在这里呆了好几年了,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他站在一座高岗上,朝下面指指点点,手指到处,金城附近的地形都在眼前一一展开。
“不过河谷到了这里,却猛然收紧,君山与父山从河道两侧突然伸出来一截,河水从夹缝中流出,有些像长江上的夔门一般惊险,两边都没有通道,一些采药人走的鸟道大军根本不可能通行,唯一的途径,就是沿江的栈道。”
“当年金国在这边立了水关收税,如今商贸断绝,水关废了,但原址仍然在,如果刘黑马通过之后,从山上下来一支精兵,放把火就能烧掉栈道,那么刘黑马除了一条路向前走,再也回不了头了。”
长孙弘用心听着,却摇摇头:“你把栈道烧了,忽必烈岂不是过不来了?不妥。”
完颜承嗣眨眨眼,沉声道:“大人,刘黑马带在身边的,有一万多人的精锐,后头络绎不绝的人马还有两万多,我看得很清楚,一口吃掉他们并不容易,金城周围地势不够宽广,敌我几万人在这里拥挤在一起,根本没有迂回的空间,把他的先头部队吃掉就算不错了,再贪图过多,会不会吃不下噎着啊?”
长孙弘和完颜承嗣,所处的高岗地势很突出,视野极佳,从这里望远,四周的地貌一览无余,十里外的金城正好建在汉水边的一片开阔地面上,因为前方君山和父山阻隔的关系,河水经年累月在这里冲击出来一片好大的平地,方圆几十里都是极好的土地,汉水河谷平地无数,就数这里最为上佳,金城选址在这里,可谓很有道理。
城池之外,阡栢交错,五月天里绿油油的秧苗满地都是,农忙时节,勤劳的山民耕耘其中,他们仿佛没有受到外面世界战乱的打扰,或者说,打仗也影响不到他们耕种的迫切需求,依旧默默的在赖以生存的田野上劳作。
长孙弘眯着眼看着充满田园风光的一幕,答非所问:“开战后,这些秧田,都会被踩踏怡尽,今年谷中的收成,很糟糕啊。”
完颜承嗣莫名其妙的看看他,不知该怎么回答,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是啊,河谷中的百姓生活,一向很艰苦。”
“汉中这段时日一直在刻意存粮,从川中运出来的粮食天天都在增长,等到金城安定了之后,就派船队下来,运一批大米下来,把粮食问题缓和一下。”长孙弘道,眉眼间里有丝丝奇怪的光在闪烁:“百姓不易,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完颜承嗣这回没有搭话,他觉得长孙弘话里有话。
长孙弘却幽幽的叹口气,继续说着:“完颜大人,你是锦衣玉食的将官世家,不了解寻常百姓的生活困苦,军旅中苦和累,与老百姓的苦和累,完全是两码事。”
第349章 一劳永逸()
“我年少时,是在石门蕃呆了很久的。哦,你大概不知道石门蕃在哪里,我解释一下,石门蕃是个地名,在大宋叙州以南的穷山沟里。”长孙弘说着,目露感概,语气充满着心酸的回忆:“那里的地理跟这里比起来还要不堪,出门就是山,一山连着一山,一山更比一山高,要想寻个平坦地界,是不可能的。”
“每逢雨季,又有山洪肆虐,洪水从山上冲下来,毁房毁地,如果赶巧你家的田地就在山洪路上,那恭喜你,你全家这一年都不要想吃米了。”
“完颜大人试想,要在这种地貌上种田产粮,难度很大的。一亩地能出半石米,就要烧高香了,所以我常常吃不饱,跟其他蛮人一样,需要每天上山挖野菜来充饥。”
他看着惘然的完颜承嗣,摇摇头,笑着说道:“如何?我说你体会不了吧,不过这都是闲话,扯远了,我的意思是说,金城百姓,都是苦哈哈,土地里刨食的老实人,如果我们不把忽必烈放进来一网打尽,那么他会每年都来骚扰,年复一年,那么安康府就算完了,以蒙古人的德性,不把这河谷弄成寸草不生的废墟,他们不会罢休。”
完颜承嗣想了一下,试探的道:“大人的意思是说,一劳永逸?”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长孙弘依然笑道:“在这里如果能除掉忽必烈,那就算为天下积了阴德了。”
完颜承嗣眨了眨眼,似懂非懂,杀了忽必烈当然好,宰了一个蒙古王子,出出心头恶气,是极好的。
只不过,没了忽必烈,蒙古人那么多王子,随便再派一个来补缺是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