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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长孙弘的胸膛将会在下一秒被刺个透心凉。
那是一把长剑,还是很锋利的那种。
洞里飞出来的黑影一纵一丈远,在长孙弘的面前落了地,落脚处那一片草皮好像被真的被一只野猪踩中,轻易的陷了下去,于是长剑即将刺中长孙弘的前一刹那,黑影掉进了土坑里。
土坑是长孙弘挖的,也是他唯一的后着,本是用来把野猪逼出来后,捕捉它的陷坑,所以挖得够深,上面还覆盖了草,看上去跟平地一般别无二致,其实却是个陷阱。
“咚!”的一声,土坑中传来一声闷响,黑影踩在了虚掩的草皮上,哼都没哼一声就直直的掉了下去,腾起一阵烟来。
土坑上方,长孙弘张大着嘴巴,一只眼闭一只眼睁,保持着挥舞木棒的姿态,维持了半分钟。
然后他才慢慢的回过神来,满脸都是惊骇,太快了!
黑影的动作太快了!比二叔长孙进还快,真的是动若闪电,长孙弘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快得如一点寒星的剑尖就递到了眼皮子底下,如若不是自己瞎猫装着死耗子设了个陷阱,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本想打个野猪,却差点被雁啄了眼。
心有余悸的往后连滚带爬的退了好几丈远,躲在一棵大树后面,长孙弘才敢朝山洞的方向看去,如果再有拿剑的人从里面冲出来,可没有第二个陷坑救他的命。
好在除了浓烟,再没有别的物体出来,长孙弘又在地上寻了一块大石头,一步三望的来到坑边,远远的朝里面砸了过去。
“砸死你个鳖孙!”长孙弘骂道,使足了力气:“问都不问就拿剑刺人,老子招你惹你了!?”
说完才想起,好像是自己先用火熏烤人家的啊,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可是先喊了的,你自个儿不出来,可怪不着别人。
这么一想,长孙弘就理直气壮了,侧耳听见石头在坑中闷响,却没有其他声息,长孙弘的胆子才大了起来,举着木棒警惕的靠近土坑边,伸出脑袋,想坑中看去。
土坑里烟雾缭绕,一个浑身被熏烤得漆黑的人形生物,一动不动的躺在坑底,那块丢下去的大石头静静的砸在那人的腿上,一把亮闪闪的长剑,插在一边。
“真的是个人啊”长孙弘眉头皱起来,这下问题大了。
第33章 劫人()
这块玉牌,多半是唐门的信物,这个小妞身上背着它,足以证明她的身份,昨天嘉陵江张公滩上的火船袭击官船,多半也跟这小妞有关系,只是不明白,昨天没有人跳出来跟官兵动手,没有厮杀,刑狱司的人押着人犯连夜赶到石照县城里去过的夜,这小妞又在哪里受的伤?又怎么会躲藏在这个山头的洞里面?
莫非这小妞昨晚上偷袭县城,受伤后逃到这里的?
石照县距离李家村旱路三十多里地,走水路倒是便捷一些,顺水而下一两刻钟便到了,不过此刻张公滩堵塞,船下不去上不来,只有走旱路一条道。长孙弘看看女子肚皮包扎着的黑布上渗出来的斑斑血痕,连连摇头,如果真是这样,眼前的小妞堪称宋代兰博。
那道刀伤换成砍在自己身上,足以要命,血流了这么久,失血性休克就能导致人的死亡,小妞此刻还活着就是奇迹,联想到她刚才还奋起余力从洞里飞出来刺人,是奇迹中的奇迹。
长孙弘不由得对女子的身份,越发的感兴趣,唐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如果里面的人都跟这个小妞一般厉害顽强,组个别动队进京闹皇城,理宗的脑袋大概在他脖子上呆不了多久的。
对洒在女子伤口上的瓷瓶粉末,长孙弘并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坐在地上思量一番,觉得还是回去搞点酒来消消毒稳当些,村里有个蹩脚大夫,讨些消炎生肌的药粉回来也是好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个小女子,任她自生自灭于心不忍。
架起藤蔓,做了个简易的支架,从女子的双臂下穿过后,长孙弘爬上坑去,费劲的把人拉了上来,由于在这个过程中小心的不要加重她的伤处,花了不少时间。
那个山洞已经成了灶膛,高温把洞壁都烤得通红,显然不适合把人放进去,长孙弘看看日头,晴朗无云,不像要下雨的样子,干脆就把女子拖到一棵大树底下,靠着树干倚着罢了。
大树位于密林之中,又有灌木遮蔽,不走近看,根本不知道这里还躺着个人,弄完了这一切,长孙弘又探了探女子的鼻息,依旧是微弱的,看上去伤势加上脱力的跳纵,已经让这个女孩儿耗尽了精力,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之中。
人的昏迷,是一种神经系统的自我保护,为的是阻断痛苦和身体自我修复,昏迷的时间越长,表示受到的创伤越重。长孙弘明白这一点,依他判断,至少一两个时辰内她不会醒过来的。
看看天色,时间还早,长孙弘匆忙下了山,得赶在村里那个游方郎中关门前赶过去买药。
顺着上山的小道一溜小跑,刚走到村口,就见除了村里本来就有的丁壮之外,另有一队十余人的队伍守在那里,这些人拿着长枪长刀,有两个领头的,穿戴着县里衙门中捕快的服色,提着铁尺锁链。
是县里的扑班带的土兵!长孙弘心中一沉,越发的卯定了山上女孩儿的身份,昨晚上县里多半出事了。
厢军只有州府才有,归团练使管,而县里除了壮、皂、快三班外,应急时招募的土兵算得上是极为使唤得动的人手了,土兵其实就是服徭役的乡民,发杆长枪就称之为“兵”了,一般由快班的都头衙役率领,做些缉盗抓捕、设卡盘查的差事。
县衙的马快步快,统归快班,俗称衙役捕头,领头的叫都头,听上去很神气,实则不然,在宋代人的眼中,在衙门里当差的是很低贱的工作,老百姓把他们叫做“不良人”,非官非吏,是仅高于罪犯的下等人物,子弟终身不得参加科举,一辈子都在尘泥中打滚,讨些辛苦钱苟且过活。
但是贱是贱,却权利不小,拿人抓人找个由头就行了,随意的污蔑一个罪名可以将一个中等之家搞得灭门,是以大部分没有靠山的老百姓见了这些人,都是很客气奉承的,唯恐得罪了惹祸。
所以这当口虽然守在路边,两个差人却是坐在条凳上,吃着乡人奉上的瓜果,拿眼睛瞪着土兵们做事盘查,并没有亲自下地。
长孙弘那些丁壮是认得的,跟土兵说一声,也就过去了,他偷偷溜到一边,拉着一个熟识好说话的丁壮打听,那丁壮也是好事之人,悄悄的低声告诉他:“昨晚上县里出大事了!有匪人溜进城里,趁官府不备,杀进大牢里,劫走了上差押送的要犯,还杀了些官兵,逃出城外,厢军一路追击,八面设卡,要拿人问罪!你可快些回去。”
丁壮偷偷指着远处坐在凳子上的衙役步快,吓唬道:“瞧见没有?县里来的捕快!腰间的刀子是要杀人的!你爹和你二叔都快从江边赶回来了,你快回去耍子,别呆在外面惹事了!”
长孙弘在乡民眼中,就是个十二岁的孩童,虽然识文断字,但依旧是个孩童,对他的态度玩笑的意味居多数,这时候吓唬他,却是好意,免得小孩在外面碰到什么事。
长孙弘装作一副被吓着了的表情,点点头,一溜烟跑了,那丁壮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
在村里转了一圈,找到了游方郎中的屋子,这郎中医术不高,也就比巫术强上几分,懂得些初浅的药理,会配些感冒肚泻的中药,在村里就算御医级别的良医了,地位很高,靠在村民中卖些药材收些少得可怜的诊费为生,这时候正在家里坐着无事。
长孙弘撒了个慌,说村里有人在江边挖石头时受了跌打伤,流血不止,特来讨些药物,郎中见是保正的儿子来跑腿,倒不生疑,翻箱倒柜的摸出一瓶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的金疮药来,收了长孙弘五文钱,眉开眼笑的送他走了。
长孙弘又回到家中,家中依旧无人,张氏应该还在地里忙碌,他直奔灶房,从角落里摸出父亲长孙豪的酒坛子,倒出一碗劣酒来,酒是村里人偷偷自酿,送给保正喝的,这时候无处找酒,只能将就了。
将酒用上学装水的小瓦罐盛了,长孙弘拿着瓦罐药瓶,临出门时又转回来,拿了张氏的针线包,从村子的另外一侧出去,绕了个大圈子,弯弯折折的上了山,爬了一身汗水,方才回到了练武的山头上。
林间空地依然寂静如常,下午的风吹过树梢,树叶舞动,惊起一群鸣叫的鸟,在空中飞一阵,然后懒洋洋的落到另一片树枝中,互相啄着羽毛,四下里张望,寻找着果腹的虫子。
被火烧得漆黑的山洞余烟袅袅,大堆的草灰积在洞口处,被风吹得到处都是,长孙弘懊恼的拍拍脑袋,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急忙过去,在洞口外面一通翻找,从一堆石头下面翻出包裹着残余烧鸡的荷叶包来,看荷叶完好,方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等美食如果被灰污损了太过可惜。”探鼻嗅一嗅肉香,长孙弘的馋虫差点又被勾了出了,他用了极大的毅力,方才止住将肉吞下肚子的欲望。
“留着给狗子,不能吃不能吃!”长孙弘流着口水一个劲的自语,将荷叶包了回去,一边包,一边勉励自己:“这等粗陋的烧鸡,上辈子吃都不吃,有什么好吃的?不吃不吃!”
一股寒意慢慢的贴上了颈脖,甚至凉的有些发痒,待到长孙弘惊觉时,陡然发现,地上太阳投射出的影子后面,多了一个影子。
那个影子正拿着一把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剑锋锐利,正如从山洞中刺出来的那把剑一模一样。
“啪!”的一声,荷叶连带着小半烧鸡掉在了地上,鸡肉满地乱滚。
“小、小、小姐、姐,我、我没有恶意!”长孙弘低着头,满头冷汗的盯着地上的影子,用皮肤感受着脖子上的嗖嗖寒意,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是来给你送药的!”
影子没有说话,只是把剑锋贴得更紧了。
第34章 解药()
长孙弘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汗毛倒竖,高高的举起双手,一个劲的道:“小娘子,别冲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我不是坏人,真的,你看,我身上没刀没枪,就是来给你送药的!”
剑锋搁在脖子上,停了下来,没有再贴近,长孙弘小心的用余光撇了下,瞧见那涂了毒的剑尖就在自己的喉咙位置,稍稍往里面递一递,破皮就要见血,额头上的汗顿时冒了出来。
林间鸟儿鸣叫,微风习习,叶子“飕飕”作响,倒是一派自然闲暇时光,换做平常,长孙弘正在此间愉快的挥拳练武,累了席地而卧,望着蓝天打盹,非常的惬意。
如今却被人用利器指着脖子,动也不敢动,懊恼后悔的情绪,油然而生。
后面拿剑的人一直没有说话,耳边唯有风声鸟声,紧张感如影随形,等死感觉比死还要难受,就在长孙弘要受不了的时候,一声冷冷的女声传了出来。
“你是谁?”
声音疲惫而谨慎,长孙弘一听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一定是那女子醒了。
他赶紧答道:“我是山下的村民,刚才上来见你昏迷了,还受了伤,回去拿了药上来,我是来救你的!”
他故意隐去了拿火熏烤的事情。
“救我?”女子哼了一声:“架柴烧洞也是你吧?”
长孙弘心里咯噔一声,暗道糟糕,这小妞居然记得。
老脸红都不红,长孙弘泰然自若的应道:“不知者不罪!我以为洞里有野猪,叫了也不见人回答,方才架柴烧洞的。。我不是说你是野猪。”
感觉脖子上的剑动了动,似乎拿剑的人动了怒,他连忙补充道:“后来你掉进坑里,我帮你救上来的,你瞧瞧,你伤口的布也是我帮你包扎的,我真不是坏人。”
话音一落,那把剑似乎松了一点,大概女子正在察看,随后剑骤然一紧,一个羞愤的声音怒道:“你撕开了我的衣服?!”
“事急从权、事急从权!”长孙弘一个劲的道:“我是读书人,自然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不过当时你流血不止,不赶紧止血,只怕会出人命!所以我才你放心,当时我是闭着眼睛的,什么都没看到!大不了我赔你一件衣服便是!”
心头却在暗道:老子过足了手瘾,亏死你个没良心的小碧池!
剑身抖了抖,女子显然犹豫了一下,在考虑话中真假,半响之后,长孙弘感觉到,脖子上的剑徐徐的收了回去。
梗在喉间的气终于松了,长孙弘仰天长舒,左右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慢慢回头过去。
那位离开时还昏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