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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堂说到这里,在马背上将胡须一撩,慷慨激昂的道:“故而我有刘将军强于刘元振的说法,此乃公心,并无参杂个人感情,请鬼王明断!”
长孙弘看着他,脸皮抽了抽,似笑非笑。
不过他没笑,后面的一伙蛮将却笑出了声。
初初是还是压抑的偷笑,笑得几声,这些拿刀砍人的粗汉实在控制不住,禁不住哈哈大笑,笑声豪迈,如雷贯耳。
笑声里,刘堂的面色青一阵紫一阵,偏偏还要强装没事,硬生生要挤出笑容,实在辛苦。
“好好好。”长孙弘拍拍手,如拍中了一只嗡嗡响的蚊子:“刘元礼将军家国大义,实在好!我很钦佩,看来我这次大军出击,乃大义所在,不枉此行啊!”
刘堂嘿嘿的笑,又想说几句话来表白刘元礼的诚意,却听到后头远处,一阵疾如流星的马蹄声似玉珠落瓷盘,纷叠而来。
众人侧目回视,看到一个黑甲骑兵,从窄窄的栈道边上沿着大队兵士的身侧挤了过来,马蹄就踩在湿滑的栈道边缘,速度却飞快,惊险无比。
那陀智的脸顿时收敛了笑容,大军在险地行进,若无要事,严禁这种冒险的行径,这是犯军法的。
他缰绳一勒,坐骑就横在了长孙弘后面,厉声喝道:“何事?!”
那黑甲骑手骑术精湛,奔到近前,人马合一般的原地一转,就停了下来,骑手未等马儿站稳,就滚了下来,单膝跪地嘶声禀报:“后军指挥刘整将军差末将来报,说大宋枢密院从临安派出金牌使者,持朝廷圣旨尾随而来,现正在后军休整,顷刻便至,刘将军唯恐旨意有异,特派末将紧急先来通报一声!”
金牌使者!
在场所有知道这四个字含义的人,都面色骤变。
长孙弘本来微笑着的脸,瞬间扳了起来。
他的手捏着牛皮缰绳,用力的紧了紧。
第411章 火中取粟()
金牌传递一日五百里,的确很快,刘整虽然故意让部下堵住了栈道,但长孙弘还是在眉县城下,见到了金牌。
眉县是县,却是一座兵城,城坚而高,牢牢扼住秦岭崇山峻岭中一道狭窄隘口,如堵住水壶口的软木塞子。
此时满城百姓逃散了一大半,留在城里的只是少数跑不动听天由命的老弱病残,城头上半个兵都看不到,城门大开,连堵门的拒马也七零八落的到处乱摆。
刘整的后军来到城下时,长孙弘还停在这里,奉着金牌的驿卒汗流满面的立在一边。
刘整心头满是忐忑,朝廷的金牌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甚至随同金牌一起到来的文书里面写的什么,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心中咚咚咚的暗暗敲鼓。
“长孙大人,这个”他眼睛瞄着长孙弘手上的金牌,搓着手:“末将下一步怎么办?”
“继续走。”长孙弘毫不迟疑的回答他,眼睛看着长安的方向:“兵贵神速,刘堂说,刘元振还没有得到我们出兵的消息,他也想不到刘元礼会从背后捅他刀子,他的嫡系兵马都集中在潼关方向,长安空虚,这正是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长安,然后以它为饵,引刘元振急急回头、打他个措手不及的大好时机!”
“末将领命,不过,我不是说这个。”刘整吞口唾沫,眼神一直在金牌上游离。
“其他的事,我自会处理,你不用管。”长孙弘道:“后军都是辎重,行动起来要慢上几分,你要加快速度,不要落后。”
“唔”刘整犹豫了一下,心道大宋朝廷的金牌难道长孙弘也不放在心上?这要是抗命不尊,神武如岳飞也抵不住啊。
他心里犯着嘀咕,脚下却毫不迟疑,答应一声,挥鞭而去。
长孙弘扭过脸来,朝驿卒点点头,道:“辛苦了,东西我收到了,你下去休息下,就回去吧。”
嗯?
驿卒眼珠子都瞪圆了,惊讶得无以复加。
大哥,我送的可不是寻常信函,而是大宋朝廷金牌呐,是大内拟旨、枢密院发出的金牌,很少见的。一般军将接这个的时候,按照规矩,起码得郑重其事的设案焚香,看过后恭恭敬敬的写上一封回信才是。
哪有长孙弘这般轻浮,看也不看,连封都不拆,就要打发自己走的。
驿卒张了张嘴,想说句什么,却还没有来得及说,就被九龙昂德带着几个蛮兵,半拖半拉的架了下去。
长孙弘浑然没有把这当回事,回过身来,就开始看几个亲卫举着的地图来,凝目沉思,似乎开始盘算长安方向的正事来。
神弩军艾忠孝担任中军,跟着长孙弘行事,此刻就站在长孙弘身后,看着那块金牌背在长孙弘手里,晃啊晃的甩来甩去,额头就冒汗。
终于,他憋不住了,小心翼翼的开口:“长孙大人,这块金牌可是朝廷发出的,大人不看看里面写的什么?”
“有什么好看的?”长孙弘头也不回的笑着道:“无非是让我撤兵罢了。”
“呃大人知道?”艾忠孝吃惊。
“皇城司和暗鬼的信息传递速度,不比金牌的速度慢,昨天晚上,我就知道了。”长孙弘用两只手在地图上丈量着距离,一边比划一边说:“皇帝怕了,把赵葵还打了一顿,就是担心我把蒙古人惹毛了。”
他摇摇头,在九龙昂德递过来的一张令签上写了几个字,交给传令兵,扭头对艾忠孝道:“我们会把蒙古人惹毛吗?”
艾忠孝也笑起来,信心满怀的答应:“早就惹毛了,杀了那么多蒙古人,我们何时怕过他们来?”
“长孙大人跟我们说过,巩州汪家已经被打残了,从汉中直至陇右,远至河西,蒙古人再无能跟我们正面对抗的力量,吐蕃两帮人还在对战,自顾不暇,整个西面都是安全的。”
“而漠南以北,草原上的蒙古王公贵族们正在调兵,要争大汗之位,汉地的波浪根本吸引不了他们的注意力,那帮吃牛羊肉的蛮子,眼睛里只有汗位。”
“所以,这大半年到明年年底,甚至在蒙古人新的大汗出现为止的时间里,是一个真空,只要我们不主动打到和林去,谁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天赐良机,不抓住的话,实在浪费。”
艾忠孝这一席话,说得有条有理、又快又通畅,显然不是一时想起来的,而是早就埋在了脑子里。
“正是这样,你我都知道,那为什么朝廷还要发金牌过来,让我们休兵呢?”长孙弘又问他,他喜欢这样诱导部下。
艾忠孝脸涨红了几分,显然有些气恼:“朝中无人,胆怯而已!”
“纵然胆怯,但金牌还是金牌,我们奈之若何?”长孙弘道。
这个明显的激将,果然让平时睿智沉稳的艾忠孝上了当,他猛然挺身,振声喊道:“将在外而君命有所不受!长孙大人要怎么做,我艾忠孝绝无二话!”
九龙昂德拍拍他的肩,沉声道:“我等从跟着鬼王的那一天起,就豁出了这条命,其他的,不用想得太多,富贵自有天定,我们做好自己的就行了。”
说完,他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艾忠孝一眼,眼神里满是复杂的光芒。
跟了长孙弘时间也不短了,耳闻目染,艾忠孝心底也隐隐有些察觉,对这支发于大理的蛮军种种离经叛道早已习惯,长孙弘究竟要做什么,艾忠孝等宋朝军将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一想到将来,艾忠孝就有些莫名的小激动,如今形势明朗,整个大漠以南,能抵挡长孙弘的势力实在数不出来,虽然蛮军数量不高,但战兵贵精不贵多,打起仗来充当中坚的还不是要靠能打的人,像宋朝那般常年养几十万人除了浪费军饷难堪大用。
再者说了,长孙弘真要想扩军,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从京湖和北边逃到四川汉中一带的流民以数十万计,组织十来万人轻易得很,不过是他不愿意做这种打肿脸充面子的事而已。
“不能耽搁了,出发,务必在明天日落前,前军要赶到京兆府城下!”长孙弘示意护卫将地图收起,踩蹬上马:“刘元振很快就会发觉我们穿过秦岭,不能让他反应过来。今后情况不一样了,不管金牌,等于与宋廷公然对立,我们动作不快点,就会腹背受敌,要拿下汉地如火中取粟,刻不容缓!”
他勒马夹腹,坐骑平地人立,长嘶一声,奋蹄狂奔。
艾忠孝等人拥着他,绝尘而去,一道长长的黄土烟尘,在关中大地上留下一道浓浓的痕迹,烟尘之下,黑甲铁军似水银泻地,向着远处巍然高耸的长安城,席卷而来。
第412章 枢密院来人()
四川制置使司位于成都府锦官城里的官署内,王夔身着官袍,危颜正坐。
下面还分两边坐着一群官员,左侧的,都是诸如漕司、宪司、仓司的大使,兼任一府一州的知府知州,一水的圆领大袖、高冠幞头;右侧的,则是帅司的一群将官,全穿的常服,青袍窄袖,英姿勃勃。
基本上川峡四路,能够有资格在王夔面前坐着的,都在这儿了。
这帮人是被催命一样的赶来的,让他们过来的人也不知道要他们来干什么,只是奉制置使司的命令,令他们在两天内务必报到。
所以坐在这堂上,大家还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不明所以。
一些眼尖的,瞧见王夔左手侧的旁边、太师椅上还坐着一个面色白净、着一身绯红官袍的年轻官儿,这人面目铁青,不苟言笑,雕塑一样坐在那里,宛如不会说话的菩萨。
“这人是谁?”
“不认识,不是咱们这一路的。”
“看服色品阶,起码是个五品以上的官,难道是来履新的?”
“没听说那里的州府要换人,川峡四路是王大人做主,铁板一块,谁能参合进来?”
“那他是谁?干什么来的?居然能和王大人平起平坐。”
“不知道”
下面叽叽喳喳的,如麻雀开会,王夔高坐上首,目不斜视的入定一样淡然。
他闷坐不动,旁边的菩萨却动了。
绯袍官儿扭了扭身子,冷冷的咳嗽一声,向王夔草草的拱拱手:“王大人,还要等多久?”
王夔宛如突然从梦里惊醒一般,大眼一瞪,恍然道:“哦?人齐了?齐了就开会吧!”
他的大嗓门一开口,整个大堂就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望着他。
“唔,这个”王夔抓抓脸皮,又挠挠嘴角,心不在焉:“今天请各位来,嗯,有点事,唔,有点事。”
下面的人憋住了劲,等着听他的下文。
王夔摸着嘴巴上的大胡子,撸了又撸,就是不说。
只见大胡子制置使在上面摸着胡须,两眼看天,嗯嗯啊啊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一群知府知州、指挥武将,大眼瞪小眼的等着,一炷香都烧尽了,就是听不清王夔嘴里的哆嗦些什么。
白面绯袍者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一直转成了紫色,最后终于按耐不住,拍着椅子扶手怒容满面的冷笑一失衡,道:“王大人,两天前我来,让你发兵,你说要长孙弘乃蛮官,须召集众官,计议一个稳妥的法子,现在人齐了,王大人怎么又不说了?”
“头痛,哎呀,头痛!”王夔捂着额头,作病重状:“秋寒冬冻,不知怎么的着了凉,哎呀这病,好痛苦。”
绯袍人看看王夔无病呻吟的拙劣演技,恨得牙痒痒,手把椅背抓得格格响,赫然起身,对满堂文武喝道:“既然王大人有疾,那么本官就越俎代庖了!”
他将大袖一拂,朗声道:“本官乃广西转运判官丁大全,日前奉枢密院之命,来川峡公干,现有金牌文书一封,诸君且细听!”
众人不禁听得呆了,金牌文书!好多年都没有见过了,没想到今日居然能看到。
金牌文书,可不能怠慢,众官纷纷站起,凝神细听,只有王夔,还在装疯卖傻一样坐着不动。
丁大全斜眼瞥见了,一张脸愈加气恼,变得紫黑紫黑的。
而四川官员中有心灵通透的,已经慢慢有所觉察,按道理,就算王夔病得快要死掉了,见着朝廷金牌也要礼仪周全的乖乖照办,为何这次如无赖一样抵制,莫非。金牌底下的文书,是王夔很不愿意看到的?
一些人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靠得近的,开始附耳低语。
丁大全不管这些,站直了身子,先把金牌从怀里摸出来,举在手里示众一圈,然后拿出文书,高声诵读。
文书很短,寥寥两段话。
其内容,却惊得满堂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枢密院使贾似道贾大人令,着四川制置使王夔,遣军往秦岭各隘口,若荣州防御使长孙弘抗命不尊,执意攻取京兆府,则断其粮草、收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