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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似道却随即摇头,说道:“不过这方法对付其他人可以保得万全,对付长孙弘,却是不大行得通。原因有三,第一此人长居军中,爪牙无数,他的军队以大理蛮人为主,蛮人信鬼神,尊长孙弘为鬼王,个个把他奉若神明,很难收买。”
“其二,如无法控制长孙弘的军队,那么留长孙弘这个活口在京城就反而是个祸害,他的部下护主心切,很大可能会起兵作乱,蛮军战力彪悍,人数又多,控制着西北广袤疆域,一旦杀向我大宋国境,其危害,不下于北虏入寇。”
“第三,长孙弘是大理王爵,软禁于我大宋京师名不正言不顺,道义上说不大通,会招来非议。”
理宗刚刚兴奋一点的情绪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被贾似道的几句话打击得六神无主,不禁烦躁起来:“主意是你出的,你又说不行。是不是第二个办法就是把长孙弘杀了?”
“陛下英明,微臣心中第二个法子,就是借召他入京之际,以要论功行赏广施升迁的名义把他军中心腹一并招来,于京中将他和一众心腹党羽拿下,罗织罪名,一并诛之!”
贾似道表情愈加的阴沉,狰狞的表情在摇摇曳曳的灯火中一明一暗:“实在不行,可用莫须有的名义诛之!”
他的表情明明在笑,落在理宗眼中,却比鬼哭还难看。
暖阁中一阵没来由的风吹过,理宗不禁打了个寒颤,一股脑的把头乱摇:“那怎么行?高宗皇帝因为用莫须有的罪名杀了岳飞,到现在还不能杀,不能杀,朕可不愿做那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君王!”
理宗把身子朝后靠了靠,似乎本能离满身戾气的贾似道远一点。
贾似道不为所动,淡然冷笑,仿佛早就把理宗的反应算在心中,只是继续道:“微臣也以为这法子不大可行,本也没打算这样做。”
理宗摸摸胸口,顺口气,瞪着眼看着贾似道不耐烦的道:“罢了罢了,你说两个办法都不行,还有没有成熟点的想法?”
他开始拂袖子摸桌子,熟知皇帝心思的贾似道明白,理宗这是要发火了。
于是贾似道不敢再故弄玄虚卖高深,赶紧道出了主题。
“臣还有一计,可稳操胜券,解陛下后顾之忧!”
这回理宗也不急着催问了,只是鼓着眼珠子看他,听他慢慢的说。
“明着杀,是不行的,不过俗话讲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微臣可以暗中动手!制造意外,让他死的不明不白,自然就不会落人口实了。”
贾似道嘿嘿笑着,说不尽的阴险:“手法做高明一些,不落下证据,就算事后长孙弘的人察觉有异,也打不出喷嚏来。而长孙弘一死,群龙无首,边患自去,他那些庞大的军队自然就落入陛下手中,可谓一箭双雕。”
“暗杀?”理宗眉毛挑了挑,沉思一阵后道:“长孙弘是大理王爵,千金之子,地位与大宋皇族平齐,身边护卫无数,你要动手暗杀,如何可行?他在塞外与蒙古人作战,如果那么容易被暗算掉,他也活不到今天了。”
“所以啊,此计须借用陛下一位公主之手。”贾似道站起身,郑重的拱手:“微臣之计,是请陛下下旨,择一位皇族公主与长孙弘和亲,陛下赐婚,是无上的恩泽,长孙弘不敢不从,也不得不应召赴京,这是他无法拒绝的明谋,除非他敢造反,否则必须乖乖的过来。”、
“只要他到了京城,如何动手,我们就有无数的方法了。”
“此计不动声色,在外人看来,纵然其中疑点重重,但武将本多暗疾,突然暴毙也是常情,事毕之后朝廷众口一词,谁敢非议?陛下再下令风光大葬,选皇子扶棺守灵,堵悠悠之口,树昭昭之心,天衣无缝!定能了却长孙弘这祸根!”
第430章 求贤令()
如果贾似道知道,自己在密室里和理宗说的每个字,都一五一十的出现在他所非议的对象跟前时,不知道表情会如何的精彩。
在密报的最后,胡不显加了一句自己的话,在长孙弘看来,这是胡不显显露出将他绑在长孙弘船上更加紧密而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
他写的是三个字:“鸿门宴”。
字不多,意思很到位。
长孙弘深深的看着这三个字,凝视良久,然后把头稍稍后仰,枕在躺椅的靠背上,闭上眼,任由头顶从树叶间洒下的阳光婆娑的照在自己身上,带来丝丝暖意。
官署内院闲人勿进,清静雅致,就连远远伺候的仆从,也识相的走到院门之外,不去打扰沉思中的鬼王大人。
这是所有近身侍从都知道的事,当鬼王以一种放松的姿态独处的时候,往往也是他在思考大事的时候,很多令外界翻天覆地的决策,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的。
长孙弘的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石头桌子上轻轻敲击,发出微微的叩响。
一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云雀,落在院子深处一株云竹上,东张西望,在枝头跳来跳去,又歪着头瞧了瞧院里一动不动的那个人,最后大胆起来,蹦跶着飞过去,落在石桌上去啄食茶碗边的一碟萝卜干。
那是长孙弘早饭时的下饭菜,味道酸酸的脆脆的,很有嚼头,长孙弘吃完饭把它留下来,当作闲暇时的零食消遣。
云雀啄了一下,飞快的跳到一边,等了等,发现那个只有手指头在动的人毫无威胁自己的举动之后,它又蹦过去,再次啄了一次,再次跳开。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云雀终于判定,这个人大概睡着了,于是它放心的飞到碟子边上,埋头去叼一根最大的萝卜干。
在那一刹那,长孙弘眯着的眼猛然张开,右手闪电般的惊起,在云雀来不起逃走之前扼住了这只鸟的身子,将它牢牢的抓在了手心里。
云雀惊恐的挣扎,不停的扭动,奈何一只扁毛畜生哪里是人的对手,在长孙弘铁夹一样的手里,它毫无反抗之力。
一阵微风吹过,把长孙弘头顶的软角幞头后面的长条绸巾带起来,在脑后飘飘荡荡,他坐直了身子,打量着手上的鸟。
那根被啄食的萝卜干,就掉在他的手边上。
“鸟为食亡,人又何尝不是如此?”长孙弘笑笑,在满眼都是惊恐的云雀头上摸了两下,摇摇头,随手把这被吓坏了的鸟朝天一抛。
云雀重获自由,立刻振翅高飞,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狡兔死走狗烹,古人诚不欺我啊,不过这兔子都还没死呢,就想着打狗了。”长孙弘抬头看着渐渐消失在房檐高处的云雀,复又靠在椅背上,把鸟儿啄了几下的萝卜干拿起来看了看,嘴角浮起戏谑的弧线:“一位公主啊,怎么也比这根萝卜干要贵重些吧,吃,还是不吃呢?”
他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只是静静的坐着,把萝卜干随手抛到了花丛里。
再好的萝卜干,哪怕如何的可口香甜,丢在花丛里,就再也不会有人去吃了。
两天之后,长孙弘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京兆府长安城,带领麾下精锐向北奔去,在那里,盘踞在兴州、燕京一带的汉地万户札刺儿冥顽不灵的拒绝了史天泽等人一次又一次的劝说,坚持不肯归附长孙弘,甚至还收容了逃过去的邸顺等人。
这样的瘤子,必须用血刃切除,否则会带起一大片不肯归附的小势力,长孙弘以迎战刘黑马时的严谨态度,亲自带领几乎全部力量过去,力求毕其功于一战。
他走了,却留下了一张榜。
这张榜在一夜之间几乎贴遍了从京兆府向河东、河西走廊乃至西域延伸的所有城池、集镇,甚至一些人少而寡的村庄都没有例外。
主持这项工作的,正是重新投靠了新老板的子聪和尚,这位天天穿着一件灰袍僧服的汉人亲手撰写了这张榜。
榜的名字,就叫做谕召北人通事榜文。
如果说直白一点,也可以叫做求贤令。
大体的意思,就是说北方的回纥人、契丹人、女真人、突厥人、党项人、汉人,以及西域的各色人等,不论你是哪个种族、哪个国家,只要肯归附大理长孙弘,就有你一口热饭吃,有一件衣服穿,有安定的环境让你的家人居住。
大家都在蒙古人的刀锋下战战兢兢生活了很多年,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过得很憋屈。现在不同了,长孙弘是大理鬼王,他给你们做主,趁着蒙古人内讧,正是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只要听鬼王的,为鬼王拼命,鬼王就带领大家重新过上好日子。
鬼王很仁慈,对过往的一切都既往不咎,不管你以前是不是为蒙古人卖过命,只要现在过来,都是好兄弟,甚至跟和林黄金家族不对付的蒙古人,都可以来。
不拘一格降人才。
榜一贴出去,就在漠南激起了剧烈的反应,识字的不识字的,锦袍华服的、衣衫破烂的,身份高贵的低贱的,都一个模子的凑在榜单前,细细的研读,一些热血澎湃的年轻人,甚至情绪激动的高声当众诵读出榜单上的文字。
高门大户内,密室暗烛间,仰或茶馆酒肆里,口沫横飞中,但凡有点本事,或者自认为有点本事的人,都在或公开或隐秘的谈论这个榜。
关中长孙弘的名头,这些年已经不声不响的传遍黄河沿岸,就连远至漠北的部落里,都有这人的名字流传。
因为杀死蒙古汉地总理的人,一定会人所共知的,虽然长孙弘手脚很干净,没有留下证据。但一些传闻慢慢还是流传开来,坊间的小道消息依然让很多人觉得比官方的消息要真实。。
他的大印盖在榜单的末尾,这就很能震撼人心了。
这个人的经历、做过什么事,有什么能耐,很容易的就打听出来。
这人不简单,这人有本事。大多数人都会轻易的得出这个结论。
刘黑马、张柔、史天泽的名头以前在河北一带,都是很响亮的,这些人要么死在长孙弘手下,要么成为他的附庸部属,就很能说明问题。
而子聪和尚等人不遗余力的奔走、说辞,在各个高门大户间奔走游说,劝这些有门阀底蕴的世家大族主动出来投靠,也成效斐然,这些在乱世中艰难度日的世家们如拨开乌云见到阳光一样,惊喜的发现一个比蒙古人好说话很多的汉人肯善待他们,就已经从心底认可了长孙弘大半。
在从众的心理和攀附权贵的念头作用下,络绎不绝的人流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钻出来,汇聚到京兆府,再由西京留守刘堂一一安置,分流到黄河沿岸早就计划的各处城里,做官的做官,为将的为将。
这股力量,如一股蓬勃的生机,汇入千疮百孔的黄土地,将被蒙古国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漠南汉地,重新焕发了生命力。
投靠了新主子,自然要显一把本事,文臣治世,武将安邦。
处处都是欣欣向荣,处处都是百废待兴。
当然了,各处紧要的官职,还是长孙弘大理系和四川系的人把持着,这是根本,不可动摇。
第431章 飞虎龙骧()
“通事令?”京湖制置使李增伯惊讶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面色微变:“长孙弘发出了通事令?”
“是的。”一个穿着西北百姓惯常衣着的黑瘦男子恭顺的站在堂前,拱手答话:“十多天前就在到处张贴,最近的就贴在均州,最远的在高昌国,整个北方都被这通事令掀翻了天,到处都能听到议论。”
李增伯脸色再变了一变,愈发的白,在堂上转了两个圈,又问:“榜贴出去后,反响如何?”
黑瘦男子答道:“有一帮读书人在到处游说,很多世家的子弟被他们说动,出来响应,这些人都被大理西京留守派了官职,基本上当天来当天封官,官帽子漫天飞,这样就带动了更多的人投靠,现在北方文的武的人才都蜂拥到京兆府,有传言甚至说说”
他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李增伯挥挥手:“你但讲无妨,我给你做主,说错了不关你的事。”
黑瘦男子如释重负,张口道:“有传言说,京兆府如今才是大宋都城,有龙腾之像,而且四方道路通达,商贾云集,长孙弘在那边广开商路,降低税赋,还减免了不少地方的钱粮,跟西域方向设立几处榷场,现在每天在榷场做生意的人有几千人。”
“另外,因为蒙古人远走和林的关系,从各处涌过去的流民也被京兆府的官员们招募,就地屯田,官府提供种子农具,规定新开荒地三年不征税,而且说也奇怪,蒙古人在的时候关中年年不是雨就是旱,天灾频发,现在却风调雨顺,愣是有塞上江南的别称,大人,我在那边乡里走动的时候,亲眼见到乡间阡栢纵横、田野青青,假以时日”
“够了!我知道了!”李增伯突然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