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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坚高兴起来,击掌道:“两万人?听说飞虎、龙骧都是北方武人组成的悍卒,可以一当十,两万人足以打得吕文德找不着北,这下大计可成了!”
李贵凝重的摇头:“不过,两军入京,都不可能携带甲胄兵器,否则在路上必然会败露行踪。兵无刃则如虎无爪,如果不解决兵器问题,让他们赤手空拳去跟宋军对战,也不行的。”
他勾住王坚的臂膀,正色道:“所以今天请你来,就是要商量一下兵器的问题,禁军军器库,你可有办法夺下来?”
第445章 风波亭()
南宋都城临安的构造,如果站在全城的制高点凤凰山巅朝下望的话,是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
其右侧临江,钱塘大潮从古城之畔汹涌向东,左侧临西湖,温婉宁静,苏堤横于其中,与临安外城钱湖门隔湖对望。
钱湖门内临近七宝山脚,街巷纵横间有一片偌大的恢弘建筑,建筑高墙大院、简朴壮观,与寻常市井间的热闹喧哗红墙绿瓦有动静之别,这片建筑就修筑在坊间街头,却难得的没有受到已经突破街坊限制的商铺瓦肆影响,有闹中取静之意。
行人游客,往往在街口就驻足不前,虽然这里并没有横眉怒目的兵丁持械守卫,但人们自觉的这里转弯掉头,不敢在往前分毫。
就连那些横行市井、嚣张跋扈的泼皮流氓,连临安衙役都不大放在眼里的帮派地痞,走到这里都会低眉顺眼的不敢声张,相反的还会面露惧色的噤若寒蝉,一般都不敢靠近,实在绕不过去也会顺着墙根快步走过,头都不敢抬一下。
他们倒不是害怕其他,而是觉得这里自不自然的有股肃杀之气,高墙之内仿佛有洪水猛兽一般散发着阴测测的味道,里面经常有人的惨叫声传出来,听之撕心裂肺,一旦接近似乎就会沾染上身,甚至有传闻说,曾经有不信邪的走得过近,被染上不干净的东西,回家后没过多久就一病不起,直到一命呜呼。
传说如此,真实的情况就更加吓人了。
这里是临安城大理寺。
临近西湖这一面,是大理寺天牢。
大理寺面对钱湖门的,是一座小桥,飞架在两扇黑漆铜钉的气派大门前,桥叫做风波桥,虽然是寻常的石桥,在临安居民们看来却犹如奈何桥一样可怕,因为走过这座桥的囚徒,能活着出来的,少之又少。
经常有犯人家属想进入大理寺天牢看望家属,却不得门而入,只能在这座桥边哭泣,于是久而久之,这座桥又被人称为哭魂桥。
风波桥有了,当然也有风波亭。
大理寺内外堂断案房,就在风波亭边上。
大理寺断案八房,是大理寺下设的八个审理案件的单位,统称法司,归左断刑司直管理,为了提人审案方便,断案房的隔壁,就是天牢。
“断案房是个血腥气很浓的衙门,却设在这西湖边,闲情雅致与肃杀果断,未免有些冲突啊。”
贾似道坐在风波亭内,不住的朝四周打量,眉头微微发皱。
一股西湖水从临安城水关引入,接入这大理寺内院,形成了一处小小湖泊,风波亭就筑在水波之上,从某种程度上讲,大理寺的确就修在了西湖湖水上。
大理寺签事刘宗申恭敬的站在他身侧,闻声眼珠一转,拱手笑道:“殿帅说的是,不过这正好给那些乱臣贼子提个醒,高墙内外,赫然有别,外面是花花世界,里面是修罗地狱,若要抵赖顽抗,只有死路一条,若是坦白交代,则可活着出去,尽享人间繁华。我朝自从在这里设大理寺衙门以来,不知多少顽劣之辈被我大理寺以法度震慑,老实认罪。”
贾似道笑了笑,也不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指着亭子上悬着的匾额,道:“这亭子的名字,什么时候换的?”
刘宗申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钱湖亭”三个大字在头顶的匾额上如斗一般大:“不知道,有些年头了吧,殿帅看那匾额都发暗了。”
“再换一块吧。”贾似道站起来,走到亭边貌似漫不经心的道:“这件事了了之后,再换一块。”
“是。”刘宗申乖巧的应道。
贾似道两手在栏杆上拍了两下,朝四周瞧了又瞧,似乎很满意。
“那边就是天牢?果然很近,带人过去也方便。不过,等两天我们要用的时候,可不用牢房了。”他头也没回,只是看着亭子边上的湖水问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妥当了,按照殿帅的意思,到时候除了我们大理寺的兵丁之外,还会有临安府衙门里的快手过来协助。”刘宗申微微躬身答道:“大理寺本就有人手五百,再加上几百快手,又在这城池以内,就算他如何不可一世的人物,也是插翅难飞的下场。”
他回答得信心很足,言语里透着妥妥的稳当。
贾似道眯缝着眼望着湖面上弥漫的水雾,闭目想了一会,却摇了摇头。
“还不够,还不够。”
刘宗申诧异的抬起头来,有些奇怪的看向贾似道,心里犯了嘀咕:还不够?这已经是十来年里最为森严的一次了,还不够?
“从禁军中再调些人来,我来安排,起码调一千人,要把这周围所有的摊贩、店铺全都控制起来,那一天外面纵横两条街都不要做生意了,都打烊。”贾似道沉吟着,断然发布命令:“这边,这边,还有各处高墙上、屋顶上,都要埋伏弩手,夹墙里安排刀斧手,每个院子都要有人盯着,每个进出的大门更要有橹盾护着,严防有人冲进来。”
“唔,是是!”刘宗申有些迷惑的答应着,连连称是,心道这是审案还是打仗啊?这么安排有必要么?
贾似道又想了一阵,觉得没有遗漏了,才算松口气,心满意足的撩开衣袍下摆,在亭中坐了下来。
刘宗申讨好的亲手给他斟茶,贾似道也泰然受之,自从刘宗申靠大额行贿从贾似道手上讨来签大理寺事这个差事以来,两人这般仿佛主仆一样的关系就很自然的处下来了。
“好好干,把这件案子办好了,你这签大理寺事的名衔,也该换换了,反正大理寺卿陈德豫年事已高,长期请假,该换个有本事的人上来了。”贾似道言有所指的品一口茶,瞟一眼刘宗申道:“官家也有这个意思。”
“是!请殿帅放心,下官一定把这件事办好,让奸贼之徒无所遁形!”刘宗申哪里听不明白,顿时大喜过望,差点连茶壶都掉在了地上,一迭声的道谢,感恩戴德。
“你也休要大意,长孙弘是身经百战的宿将,还读书认字,也算一名儒将,麾下能人异士百出,这次好不容易让他只身入京,随身只有三百兵,但谁知道他在临安城里做了多少布置,一旦有所纰漏,到时候谁也当不起这个责任,这是一场富贵,反过来说,也是一场考量,你可明白了?”
贾似道眼睛半闭半睁,似乎随意而言,又好像无比认真。
刘宗申感觉被刀子戳了一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严肃的挺直身子,庄重的答道:“请殿帅放心,为了大宋社稷,只要我在,就绝不会让长孙弘这乱臣贼子活着离开临安城!”
第446章 前路漫漫()
临安城里的王坚、李贵,大理寺中的贾似道、刘宗申,以及无数围绕长孙弘进京而寝食难安的诸多人物,正当他们绞尽脑汁、处心积虑的做着一场巨变的铺垫之时,这件事的正主,当朝驸马长孙弘,却正在优哉游哉的靠在巨大官船的船头上,吃着瓜果甜点。
刘整心不在焉的伺候在他身边,不时的左顾右盼,朝两岸的山水看,朝身侧的其他大船看,目光警惕,神色紧张。
他的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手指微微抖动着,肌肉紧绷,似乎随时都要抽刀。
“淡定点,刘整,不要那么慌。”长孙弘啃着一只干枣子,头也不回的道:“都到这里了,如果路上他们要使绊子,早就动手了,不会拖到现在,所以安心点,坐下来吃点东西。”
刘整心事被说破,微微面红,但依然不肯坐下,含糊着答应一声,仍旧按着刀柄护在长孙弘身侧,默默的警戒。
那只从西域进贡而来的干枣子在这季节属于很稀罕的东西,一般老百姓根本吃不着,唯有达官贵人才有资格在裹着毛皮大氅的寒冬里享受,但长孙弘却不喜欢,作为后世穿越者,他觉得这年头还是蜜饯之类的小吃对胃口。
“太硬了。”他嫌弃的把枣核丢到河里,拍拍手,也站了起来。
这只船两边高、中间低,前头是作战用的台楼,后面是瞭望用的望楼,中间则是甲板,他所站的位置,是整艘船最高的望楼,从这里能一览无余的俯瞰周围。
围绕着这艘最为高大的官船,几十艘大宋水师战船前呼后拥,声势浩大,无数沿河上行下去的民船远远的被开路的水师喝令停在一侧,跪在甲板上的草民们偷偷抬眼,好奇的冲这只庞大的队伍张望,眼神里尽是畏惧。
按着栏杆,长孙弘深吸了一口空气,这时代水上的空气尽是满满的负氧离子,吸一口身心松弛,令人肺叶都觉得极度舒适。
“刘整,你看看这河上,船来船往,繁忙如梭,再看沿河的城镇,一处接着一处,一处比一处密集,大宋的鼎盛足以可见一斑。”他极目远眺,一眼就能观尽满江景色。
“这条江是漕运要道,人多城多倒是比别处拥挤些。”刘整是河南邓州人,不过在京湖供职多年,对江河水运知之颇多,长孙弘提起,他能随口就答。
“原先我在四川,哪里能想到天底下有这般巨大繁华的所在,那时候我家里穷,能吃饱饭就谢天谢地了,根本不敢奢望其他。”长孙弘摸着栏杆感叹,语气中都是沧桑,浓浓的乡愁呼之欲出:“后来避难,远走石门蕃,那里更是穷困潦倒,我刚去的时候,石门蕃连稻子都不会种,蛮人们住的地方全是石头,又不会开山造田,那日子,过得更苦。”
虽然不明白长孙弘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但刘整知趣的闭嘴不言,老大在讲话,当小弟的自然要认真听就是了。
而且,刘整本来就会长孙弘起家的过程充满好奇,这时候当然要当好听众的角色了。
“但是,日子虽然苦,却很幸福。”长孙弘语速很慢,仿佛一个字一个字的在吐出来:“男耕女织,与世无争,村子里人们关系很好,都是左邻右舍的亲戚朋友,谁家吃点好的满村的小孩都会聚过去,守在门口流口水。”
他笑起来,眼神变得柔和,看着前方,仿佛正在描述的一幕就在他的眼前徐徐展开。
“我那是还小,也是其中的一个孩子,一年都没机会吃一顿肉啊,怎么不馋呢?不过都是不富裕的人,煮的肉自然不会太多,但主人家依然会很乐意的端一点出来,给小子们分。”
“一人一口,我吃的,大概只有这么多。”长孙弘伸出小手指头,掐住尖端的一点点,给刘整看。
刘整无语。
“但高兴啊,终于吃上肉了。”长孙弘长吐一口气,仿佛因为吃了肉打了饱嗝:“那就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好日子,如果我家没有发生变故,也许我一辈子,就会为了让全家人都吃上肉,而努力奋斗,也许今日这江上贩运货物的生意人中,就有一个我。”
他又笑了一声,摇摇头。
“那样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我,也不会有今天的蛮军。”
刘整心里跳了一下,心道变故,听说鬼王少年时家中正是生了巨大的变故,才会遁入石门蕃,成就霸业的。
“宋朝害了我全家,我父亲死在官府手上,母亲死在牢里,我跟大宋,不共戴天!”
话锋逐渐转变,言辞慢慢激烈,刘整吞了一口唾沫,朝四周看了看,望楼上倒是只有他和长孙弘两人,但一些水手就在下面的甲板上操舟。
刘整悄悄朝守在甲板上的鬼卒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水手们赶远一点。
“不用怕,朝廷大佬们早就清楚我的过往了。”长孙弘无所谓的摆摆手,意思是不用这样,还仰天大笑:“可是,他们又能奈我何呢?”
“鬼王。”刘整为难的道:“谨慎一点,总是好的,毕竟这里是大宋的地盘。”
“没事、没事,他们早就想杀我了,纵然我不说这些,也会杀我的。”长孙弘笑容不改,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一样:“人们常说,崖山之后无中华,在民族大义和个人恩怨之间,我曾经很纠结,究竟应该放下小小的私仇,为国家社稷呢,还是该为父母寻仇,为无辜死去的人伸冤?这个问题曾经困惑了我很久,以至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知所措。”
“什么崖山?”刘整也曾读过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