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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段祥兴从屏风后面闪身出来,他刚刚回来,碰上麻束正在禀报,就留在屏风后,听了一席话。
“父皇,看来石门蕃比想象中听话啊。”他乐不可支,手里捧着一叠册子:“一番言语就让他知难而退,长孙弘也不过如此。”
“不要这么高兴,他畏忌的是宋朝,不是我们。”段智祥摇摇头,对他说道:“长孙弘这人,比高氏还要可怕,我们借他的手除去高氏,还能维持着现在的局面,已经难得可贵了。原本朕思量着,如果他欲求不满,朕还可以给他一个相国的位置,既然他拗不过宋朝的压力,相国的位置却也帮我们省下了。”
“石门蕃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蛮部,哪里敌得过我们与宋朝。”段祥兴笑道:“父皇把相国给他做,他也没那本事做长久啊。”
段智祥看看自己的儿子,摇摇头,却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只是问:“高氏一族抄家所得,清点出来了吗?”
段祥兴把手中的簿册一举:“都在这里了,高家真是贪婪,搜罗出来的东西简直堪比国库了。”
“累世为相,有些积累是必然的。”段智祥眼睛亮了亮,微笑着把身子靠在龙椅靠背上:“从里面把该给石门蕃的东西抽出来,找人立刻运到龙首关去。”
“啊?”段祥兴张大了眼睛,颇为不解:“立刻?”
“是啊,立刻,不要拖延。”段智祥沉稳的说道:“石门蕃守在龙首关,对我们来说如鲠在喉,随时都可以挥军大理城下,早一刻让他们走,早一刻能让朕安心。”
段智祥说的很直白了,段祥兴当然明白。对靠外援除去强敌的人来说,狡兔死、最好要走狗烹,否则走狗也许会成为下一个强敌。
虽然有些不舍,毕竟这么大数目的钱粮就这么白白从手头流走,但是该送的必须要送,不然让人家自己过来拿吗?
于是段祥兴点点头,肉痛的又抱着簿册出去了。
调运车辆,搬运财物粮草,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成了,段祥兴的手下也没有那么高的效率,当晚御宴开始的时候,连三分之一的东西都没有准备好。
不过人们也不是很担心,一天两天,耽搁得起的。
皇城西侧的选文殿,是夜灯火通明,鼓弦声远播宫墙之外,穿梭如翩飞蝴蝶的宫娥往来进出,为满座贵卿送上酒食。粉黛佳人,美酒佳肴,配上高悬的红烛明珠,将偌大的殿堂衬托得热闹非凡、富丽堂皇。
更有霓虹薄衫顾盼生姿的舞姬于中央的地毯上跳跃舞蹈,彩带织锦姹紫嫣红,于明亮处看艳影,于昏暗处闻幽香,满堂贵人目眩神迷,觥筹交错,酒色醉人暖风袭人,在座都是雅人,此处独领风骚。
段智祥独坐鸾台上的御椅中,椅子镀金,一条蟠龙扬爪飞舞,大大的龙头就摆在段智祥的脑袋上面,咋看一眼,仿佛段智祥的脑袋就是龙头,天子之威无与伦比。
大理虽然地处偏僻,而且是蛮族立国,但中原文化早已远播此地,不但习汉语、穿汉服,连科举考试、官僚体制,都是仿效中原王朝的儒家文明,所以龙椅上学着中国皇帝的样子,也盘的蟠龙。
他把着晶莹剔透的名贵琉璃盏,琥珀色的酒液在里面摇摇晃晃,反射着殿中夺目的光芒。醉眼朦胧的微笑挂在他的脸上,身子半躺在龙椅中,略有醉意的盯着舞姬跃动的身体,双眼放射着淫邪的光。
御宴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气氛已然达到了高潮,不时有大臣站起来,高声向他宣示忠心,拍一通马屁,敬一杯酒,君臣彼此勉励,相互吹捧,然后痛饮美酒,满座掌声,不亦乐乎。
段智祥很想喝酒,很想大醉,满足啊!大功告成后的满足成就感极大的充斥了他的虚荣心,多少年、多少代,多少大理帝王没有完成的事,他做到了,并且完成得很圆满,兵权政权重新回到大理段氏手中,这是一种圆满。
傀儡的帝王就像被阉割的太监,始终不完整的,每日里都会提心吊胆,担心权臣会不会突发异想,虽然锦衣玉食,却味同嚼蜡形同鸡肋,捏不到的权利如太阿倒持,刀柄在别人手里,生死不由己。
这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大理就姓段,不会再有人骑在皇帝的头上,段智祥扬眉吐气。
皇帝有醉意,下面的人就是大醉了。殿上有些乱,许多人都醉了,蛮人首领们开始对宫女们动手动脚,惹来一片暧昧的惊叫,平日里稳重矜持的大员们跟着起哄,每个人脸上都红彤彤的,白胡子的老头也呼朋唤友的碰杯,气氛很热烈,很和谐。
在这样的喜庆的氛围里,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官员堆里,站起来一个看上去很清醒的人,他端着一个酒杯,从排列在大殿两侧的桌子堆里走出来,踏上了舞姬们表演的地毯。
这是很平常的,刚才有不少人也是这么走出来的,他们端着杯子,向皇帝歌功颂德,敬酒鞠躬,一个臣子不能站在自己的座位上向皇帝敬酒的,那样不礼貌。
第152章 刺客刺客()
于是纵然看到这人的举动,也不会在意,大不了笑吟吟的端着杯子,等这人向皇帝拍了马屁之后,一起起身,与皇帝喝一杯。
大家都有醉意,迷蒙之间,看人都有些模糊,纵然有不喜饮酒的人保持着几分清明,发现这人很是面生,好像并没有见过,也不会很意外。因为大理初定,段氏短时间内提拔了很多人,填补高氏党羽落马后的真空,有些人从低级别提上来,面生也不奇怪。
这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的走到了大殿中间,笑容满面的望着龙椅上的段智祥,步步靠近。
这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长像平常,丢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长相,穿着一身锦袍,腰佩白玉,美须洁面,温文尔雅,大概不是蛮部的,而是文臣之流。
段智祥也瞧见这人,他身子越来越歪,几乎是躺在椅子上了,龙椅宽大,坐两个他也绰绰有余,舒服的躺在上面,一点也不显挤。
他醉醺醺的瞅着这人,那人也看着他,越来越近,他在大脑里搜了搜,好像没有这人的印象。
也许喝多了吧。
御案上的杯子里还有残酒,亮晶晶的惹人喜爱,段智祥把身子撑起来一些,露出笑容,想伸手去抓杯子。
那人脚下没有停,已经越过了大臣们不可逾越的距离,走过了地毯边缘,走近了鸾台的台阶。
这就不大对了,起码不合礼仪,被酒液弄得有些昏沉的段智祥没有说话,一边的伺候太监就不能不说话了。
两个站在鸾台左近的太监抬起手中的拂尘,踏前一步,正欲开口,却见那笑着走过来的人,将杯子突兀的砸了过来。
酒杯是细瓷所制,贵重细腻,被当做暗器使出来,一样把一个太监鼻梁都砸得飙血,力道很足,那太监仰头就倒,发出一声痛呼。
这身惨叫在闹嚷嚷的大殿上,如此的尖利不凡,大部分人都惊诧的抬头,看了过去。
明亮的烛光里,那人从容不迫的探手入怀,手再伸出时,多了一柄锐利的匕首。
他将衣袍一撩,面容一变,狰狞的表情跃然脸上,双腿一弹,一个箭步就跳上了鸾台,另一个太监也是忠心,横着身子就扑了过去,却被他单腿一踢,倒栽葱一样跌下台去。
段智祥被酒精麻醉,傻愣愣的毫无反应,大概在他的意识里,还停留在怎么这人敬酒不知道规矩的臆想中。
大臣里,有反应快的,已经在惊疑的呼叫起来了,但是这是御宴,庄重喜庆的场合,最近的武士侍卫也在十余步之外,他们不可能站得很近。
除了一张御案,刺客和大理皇帝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障碍。
刺客很轻松的跳过去,扬起雪亮的利刃,毫不迟疑的刺进了段智祥的胸口,前胸进,后背出,力道很合适,几乎没有血柱飙出来。
段智祥睁大的眼睛充满了恐惧,也有一点点的迷惑,眼珠子差点鼓出眼眶。他伸出手去,想去抓住什么,但什么也没有抓住,就软绵绵的垂下来。
抽刀出来,把毫无意识的尸体推到地上,刺客转过身,镇定的看向或坐或站或冲出来的满殿大理官员,把带血的匕首指向天空,血珠四溅,厉声大喊:“昏君无道!擅杀大臣,高相国无过,横遭屠戮。此仇不共戴天,我为天下诛此贼!”
周遭一片混乱,武士们冲过来,撞翻了许多乱跑的人,有人在大声反驳刺客的言论,有人在冷眼旁观,交头接耳,而更多人的,则慌张的看着血泊中的段智祥,很显然,他已经死透了。
大理怎么办?
太子段祥兴的座位,在鸾台下面左首第一个,他距离刺客,是最近的。
他的反应极快,当刺客把刀子刺进老爹的胸口时,他就已经跳起来,往后退,不停的退,一直退到大殿四面武士侍卫的人群中,方才止步。
“擒下他!抓活的!”段祥兴很焦急,他看得很清楚,皇帝已经死了,刺客说是代高氏复仇,不管是不是,先抓住再说:“别让他跑了!”
他的声音很大,成功的吸引了刺客的注意力。
那把指向天空的匕首,疾如流星般的朝他飞了过去,锋利的刀刃化为一道光,直插他的胸口。
大理的侍卫并不是庸手,让刺客得手杀了皇帝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参加御宴的宾客都搜过身,那把匕首是不可能带进来的,这时候无论如何不会让刺客在身份暴露的情况下再杀了太子。
几把刀同时格挡过去,匕首在空中被拦下,“铛”的一声,落在地上。
扔出匕首的刺客似乎有点遗憾,惋惜的摇了摇头。
长刀已经逼了过去,无数的侍卫包围了刺客,刀子抵住了他的喉咙,有人厉声的叫道:“跪地免死,抵抗死无全尸!”
刺客诡异的笑起来,脸色变为青色,又慢慢的发黑,整个人如一团面,突兀的瘫了下去,用刀抵住他咽喉的侍卫还吓了一跳,唯恐刀锋割破他的喉管,慌忙撤刀。
有稳重的侍卫慢慢靠近,探手摸了摸一动不动倒在地上的刺客鼻息,表情更加凝重了,然后用衣襟包住刺客的嘴巴,用刀撬开嘴,嗅了一下。
“是鹤顶红。”他站起来,面色难看:“最毒的鹤顶红,入口即死,撑不过一息。”
侍卫们面面相觑,都是一副死了老爹的表情。
皇帝被刺杀,刺客自杀,这下大伙都等着被追究问罪吧!
远处惊魂未定的段祥兴正在朝这边观望,一群侍卫围着他,刀影瞳瞳,刺客身边围了许多人,他一时间弄不明白到底抓住人没有。
“太子请先走,避到安全的地方。”有侍卫统领谨慎的道:“刺客未免会有同伙,为保周全,且先离开。”
段祥兴一想也对,正要点头,却突然觉得,嘴里似乎有了一股甜味。
刚才吃的酥香芙蓉鸡好像不是这个味道。段祥兴不自觉的用舌头在嘴里搅了搅,甜味更浓了。
下一刻,他只觉天旋地转,什么都在转,站都站不稳,脚下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太子殿下!”侍卫们大惊失色,赶紧扶住他,段祥兴跟他爹一样鼓着眼睛,死不瞑目一样,断了气。
大殿上,看没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乱做了一锅粥。
第153章 石门蕃围城()
段祥兴是中毒死的,毒物霸道,从发作到人死,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
不知道他怎么中的毒,不过事后大理精于此道的老手们发现,在太子座位上的杯盘里,发现有毒物残留,应该是有人在他吃的东西里下了毒,被他吃进了肚子。
想一想都可怕,一个皇帝,一个太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之下,被人杀了。
在自己的皇宫大内里,在自己的宴会上,被刺杀了。
还有谁是安全的?
惶惶之余,大理群臣发现,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谁来继位?
家不能一天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死了,法定的继承人太子也同时死了,谁来当皇帝?
段智祥儿子倒是不少,还有好几个,分封各地为王,但是谁当皇帝,都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当天晚上,哭成了泪人的大理皇后与几个老臣武将,聚于一处偏殿中,隔壁就是皇帝和太子的灵柩,商议接下来怎么办。
白幔帷幄,明烛青灯,寡妇皇后抽抽涕涕的坐在正中,几个各怀鬼胎的大臣在屋子中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烛火将拉长了的背影投在墙上,黑影瞳瞳的显得分外阴森。
“照例,应按照长幼之序,立国主第二子镇东王为帝,如此方可堵众人悠悠之口,也附和常理。”
“不可不可,立长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