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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周延儒说话的当口,温体仁的脑子却一刻也没有停下,不停地分析着周延儒的意见、揣摩着皇帝的心思、准备着自己的回答,因此当皇帝现在询问他的意见的时候,温体仁已是胸有成竹。
只听他轻咳了两声,说道:“周首辅的话,臣有些是同意的,有些却有些非议。臣虽是主审官,不过袁崇焕一案事关重大,刑部衙门,最后还得是皇上自己拿大主意。”
这算是开场白了。
接着,温体仁便将自己的意见全盘托出——在他看来,其余的罪名都不算是必死之罪,只有皮岛杀毛文龙、京师城下畏敌避战、未完成五年平辽这三条罪过算是死罪。
崇祯听了微微点头,问道:“这么说温爱卿所见,袁崇焕是理当处死了咯?”
第三八七节 松了口气()
温体仁不出意料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皇上,臣方才列举的三条罪名,寻常人犯了任何一条,那都是必死之罪。”
崇祯眉毛一挑,道:“你的意思是,袁崇焕不是寻常人咯?”
温体仁拍了句马屁:“圣上天资英睿,果然洞悉微臣的心思。如今天下大事纷起,正是朝廷用人之际。虽然自京师之战以后,也冒出了洪承畴、卢象升,还有姬爵爷这样的有用之人,但人才还是多一个好一个。因此,臣从大明社稷考虑,觉得袁崇焕虽然该死,但从眼下的形势考虑,还是留他一条性命比较好,对满洲鞑子也算是一个压制。”
崇祯听了这话,顿时陷入了沉思——如何处置袁崇焕这件事情,温体仁不知同他秘密讨论过乐多少次,最终拿出来的办法是要将袁崇焕明正典刑,用以整肃朝纲。可现在看来,要杀袁崇焕的阻力实在太大,要是强行将他斩杀了,理由未免有些不够充分,容易引发朝野上下的非议。看来这些情况,温体仁是看出来了,因此才临时改变了主意。
崇祯虽然脾气不好,却也不愿当个孤家寡人,想来想去都不愿下达明确的处死袁崇焕的旨意;而要他就这么放了袁崇焕,崇祯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崇祯仔细盘算了一下,忽又问姬庆文道:“姬庆文,你前几天是不是去过一次山海关?见到孙承宗老师了吗?”
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姬庆文立即点头承认道:“回皇上,见过了。”
“那如何处置袁崇焕,孙老师是个什么主张?”崇祯追问道。
姬庆文斟酌了一下,说道:“孙老师的意见是这样的。说如今辽东正缺袁崇焕这样的人物镇守,最好能够让他戴罪立功。不过到底如何处置,还是应当由皇上决断。”
“那么,你也是这个主张了?”崇祯问道。
姬庆文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是的。袁崇焕此人虽然做事不规矩,可本事还是有的。他现在犯了这么大的罪过,皇上依旧能够饶过他一命,可见皇上天高地厚之恩,足可让袁崇焕感恩戴德,今后他定然会对皇上忠心不二,加倍努力地为皇上效力。”
崇祯听了这话,禁不住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其实给袁崇焕列的六条罪名,其余五条都是可以商议的,唯有袁崇焕答应他“五年平辽”这件事情,崇祯始终耿耿于怀。要知道,时间虽然只过了三年,可这三年之间,袁崇焕要钱崇祯就给钱、要兵就给兵、要调走哪个文官武将二话不说就调走了。
为了平定辽东局势,崇祯好端端一个皇帝竟搞得好像小媳妇似的,对袁崇焕那叫一个千依百顺。
可整整三年过去,虽然在辽东也算收复了一些土地,可最后换来的却是满洲皇太极一直打到京师城下的结果。而这样的委屈,是前任昏聩的天启皇帝都不曾承受过的,乃是崇祯短短四年皇帝任上最大的污点,着实让崇祯帝丢了面子。
而崇祯最看重的一样东西,就是他作为天下至尊的面子!
当初崇祯刚刚登基的时候杀掉魏忠贤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他准备杀掉袁崇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看眼下的形势,似乎朝廷百官对杀袁崇焕这件未必就全然支持。
这一点,让崇祯皇帝又是失望,又是高兴。
失望的是,自己处心积虑想要杀掉袁崇焕的打算似乎必然要落空了;高兴却是,这么多大臣反对杀死袁崇焕,毕竟是从维护江山社稷、从维系老朱家的统治考虑的,也算是一片良苦用心了。
虽然之后的事实证明,那么许多官员并不像崇祯想象中的那么高尚,可现在的崇祯皇帝,胸中隐隐间似乎涌上了一股热流。
于是崇祯皇帝细细思考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江山社稷,不是朕一个人的江山社稷。而是朝廷百官的江山社稷,是黎民百姓的江山社稷。袁崇焕应当如何处置么……不如这样,让在京四品以上的官员、各地五品以上的官员,上奏章公议处置袁崇焕一案。若是袁崇焕犯了众怒该杀,那朕绝不留情;若是众议袁崇焕该留,那就留他一条性命戴罪立功!”
姬庆文听了这话,已然松了口气,袁崇焕的性命终于有了重大专辑。
同样松了口气并且更多加了几分得意的事周延儒——他毕竟是内阁首辅大臣,党羽遍布天下,只要由他居中调停指挥,那朝野上下必然是同意留袁崇焕性命的人多,自然也就能将此人保救下来。而救下袁崇焕事小,在同温体仁的斗争中取得优势却是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而温体仁竟然也松了口气。这件原本被自己挑起的政治波澜,随着姬庆文、孙承宗、高起潜等人的介入,慢慢变成了一场政治海啸,而他能够在这般近乎失去控制的海啸中全身而退,已然是值得庆幸的了。
于是众人各怀鬼胎,又同崇祯皇帝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行礼退出了乾清宫。
一出宫门,却见司礼监掌印太监高起潜还跪在地板上,有气无力地左右挥动巴掌,朝自己的面孔上抽去。这么长的时间,高起潜少说也抽了自己一百多下耳光,饶是他脸皮厚得针扎不透,也被打得肿得好似个发面馒头。可即便如此,乾清宫里的崇祯皇帝没有叫停,高起潜又根本不敢停止掌嘴,只能接着打下去。
高起潜见周延儒等人从宫门内鱼贯而出,好似看到了救星,赶忙爬跪上前两步,近乎哀嚎着对几位大臣说道:“各位大人,各位大人,是小人不懂事,求几位大人开开恩,在万岁爷面前替小人求个情,饶过小人一命吧!”
这高起潜虽然可恶,可到底也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是时刻在崇祯皇帝面前伺候的人。对于这样的人物,要么将他的政治生命和自然生命一同摧毁,否则是不能将他得罪到死处的。
因此听了高起潜这样还算诚恳的求饶,几位大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将这份面子留给年纪最大的徐光启,让他去向崇祯皇帝求情。
这高起潜本身就是崇祯皇帝派出去的一条狗,看在这条狗咬人还算卖力的份上,崇祯皇帝还是决定原谅他,申斥一顿之后便让他原职留任了。
今日这次会审袁崇焕一案,算是先抑后扬,虽然被高起潜这厮搅闹了一番,可最后面圣的时候,却将局面硬生生扭转了过来,而且看形势,袁崇焕是不必死了。
这让姬庆文十分高兴,回到云来客栈美美吃了一顿,又美美睡了一角以后,便亲自跑了一趟刑部衙门,将事情的结果同袁崇焕讲了。
袁崇焕虽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不过能捡回一条性命也是值得庆幸的,听到这样的消息,立刻对姬庆文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李元胤听了姬庆文的吩咐,收集的高起潜的黑料也源源不断地送到云来客栈。这高起潜看来还真不是什么好人,贪赃枉法、强买强卖、草菅人命的事情做得还真不少,随便哪条罪名送到崇祯那里,都够这位高公公喝上一壶的。
不过想起高起潜在乾清宫门外被打成猪头一样的脸,姬庆文又产生了一丝恻隐之心,让李元胤停止调查高起潜,将事情先压一压再说。
可李元胤却提出了反对意见,说高起潜这人似乎还有些猛料没有发觉,可以继续调查下去,等到了关键时刻,可以作为克制这位高权重的大太监的撒手锏。
李元胤是资深大特务,是调查研究、搞人黑料的行家里手,姬庆文叮嘱了一句不要惊动东厂和锦衣卫,便由他去了。
第三八八节 第三种势力()
不过姬庆文对李元胤搜集高起潜黑料的法子倒是极有兴趣——要知道,高起潜不光是个位至极品的大太监,更提督了东厂这么个特务组织。
虽说自从崇祯皇帝上台之后,东厂的责权已经大幅收缩,可作为老牌特务机构的负责人,自保的能力总还应该有吧?又怎么会被李元胤在不动用锦衣卫的资源的前提下,就被查了个底掉呢?
李元胤不无得意地说道“姬大人这就有所不知了,其实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又或是早就已经关门大吉的西厂和内行厂,其实调查别人也无非就这么几种而已。”
“不就是听壁脚、偷书信之类见不得人的勾当么?”姬庆文说道。
李元胤接话道“这都是些下三滥的手段,上不得台面。真正有用的,是收买对象身边的人,把眼线直接安插到对象身边,这样获得的消息又准确又及时,而且就算被发现了,事主也会责怪于身边人的背信弃义,而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乃是万全之法。”
姬庆文听了大有启发,道“那么说,李指挥也是收买了高起潜身边信任之人咯?”
李元胤点点头“没错,姬大人果然聪明。”
“那我又想不通了。这高起潜好歹也是东厂提督,身边的心腹就这么容易收买么?要花多少钱,才能将这些人给收买了?”姬庆文问道。
李元胤不以为然地说道“只要是人,就能能够收买。其实收买一个人有时候也并不一定要用钱的。譬如说你抓住一个人的把柄,便能要挟他;你对一个人有大恩,就能让他给你个面子;当然了,你要是有钱,那是最方便了,只要有足够的银子,没有谁是不能收买下来的。”
姬庆文笑道“李指挥这话说得透彻。我这人年纪轻、根基浅,一没有抓住多少人的把柄,二没有卖过多少面子给别人,只不过有的是钱而已。”
“那是。”李元胤道,“这次末将为了收集高起潜的黑料,颇动用了一些自己的关系和人脉,可姬大人这样的有钱人,只要放出风声去,说花一万两白银,要买十条高起潜的死罪。说不定隔天之后,各式各样的消息,便如雪片一般飞来了。”
姬庆文闻言若有所思,话锋一转,却问道“不知李指挥有没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又不知何时曾经受过别人的大恩,搞不好还有人出比我多得多的钱来收买你。到时候,是不是李指挥就要背叛我了?我这
人办事不守规矩、说话口无遮拦,黑料应该不少,李指挥可别问我个死罪哟!”
姬庆文这话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可李元胤却当了真。
只听他一脸严肃地说道“姬大人这话不知是何意思。我李元胤行得正、立得直,从来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受过的恩也都还了,只不过是从姬大人这里拿些银子,也算是取不伤廉。要说有人想要收买末将,恐怕得要好好地拿个筹码出来!”
姬庆文忙道“好了,好了。李指挥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只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这人阴险得很,似乎不是什么好人,我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李元胤却道“骆指挥虽然不讲情面一些,可做事还是出于公心。若是姬大人同骆指挥有什么误会的话,末将愿意从中作保,或许可以派遣一下两位之间的矛盾。”
姬庆文摆摆手“得了吧,骆养性这人,你还是少见一面是一面为好。就连我也不想看他那张尖嘴猴腮的脸。”
正说话间,李岩也从云来客栈二楼上房里出来,见姬庆文和李元胤说得投机,便插话道“两位是在谈什么机密事情么?要是有什么不能让我听到的,在下回避也就是了。”
李岩性格洒脱不羁,比李元胤要好相处许多,平时也难得端读书人、大才子的架子,经常同姬庆文开开玩笑什么的。
因此姬庆文便也打趣道“李兄这是哪里话?就是李指挥有话不愿意李兄听到,那我等李指挥走了,再复述一遍,不就相当于同李兄讲了吗?”
李岩“哈哈”笑道“姬兄不愧是做大生意的。这一句话分两次说,就成了两句话。就好比一笔钱分两次记账,就成了两笔账了。”
说笑一阵,李岩问道“看姬兄这么喜气洋洋的样子,想必昨日进宫时候得了彩头了吧?”
姬庆文这才想到,昨天会审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