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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瞥了眼,见是个十岁的少年,便放下了戒心,“算了,看他那脸色,估计是有些日子没吃饭,饿得来找食物了,跟我过来吧。”
“我?”少年指着自己问道。
“不然呢?”女子嘴角划过一道微笑,“如果你还想睡在上边也可以,到时候被前边那些兵卒发现了,当成刺客,直接就是一枪扎死你了。”
少年打量着陌生的车队使团,眼珠子转动着,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跟着女子,走在车队围成的圈内。
一些正在歇息做饭的男子看着女子身后还跟着个少年,露出猥琐的笑容。“没想到藏姑娘喜欢小白脸,还是这么嫩的。只是不知道这小家伙发育好了没?”
“哈哈,阿蛮打,你当初吃了那一脚的亏,还不甘心吗?”一边有人笑道。
被人讥讽的男子不自觉的两腿一紧,忿忿道:“有什么的?至少我还碰过藏姑娘的脚,你们有吗?有吗?”
“去去去,个贱骨头。要不要让藏姑娘再赏你几个巴掌?”
“”
嘲笑声此起彼伏,让阿蛮打直接入了搭好的帐篷内,气得发狂。
女子对少年说道:“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取些食物来,你收好了就走,别让前边那些兵差发现了。”
少年抿了抿嘴,点头道:“嗯嗯,谢谢姐姐。”
藏摸了摸少年的头,“这小嘴真甜,可惜是个南人,不然带着你回大夏也无妨。”
少年微笑着,说道:“我是库坤族的”
藏一愣,忽然回头,要知道,这里还是大京朝的王土,玉门关都还有百里之遥,“你说,你是库坤族的?”
少年认真的,说道:“我爹是,不过我娘是南人。可惜我走丢了。”少年脸上一副失落的表情。
大夏部族林立,不过都称大京朝的人为南人,南边的人。
藏拉起少年,道:“走,跟我去见公主殿下!”
大帐之外,两个贴身侍卫弯刀一横,道:“他是谁?”
“阿路,阿雷,你们让开。这个少年是库坤族的,流落在大京朝,我这就带他去见公主,说不定能帮他找到部族。”
两个侍卫眉头一皱,呢喃道:“库坤族?听闻库坤族的男娃娃一出生,就要在眉头刻三道伤口。”说着,他便撩起少年垂散着的头发,见到那隐约的三道疤痕时候,便拍了拍少年的后脑勺,“去吧。”
藏一笑,见到阿路都确认了,便喜道:“看吧,我就说他是的。”
大帐之中,唿延明烈看着从各个地方搜罗来,有关林岚的情报,眼眸之中皆是震惊。“工于诗词,博闻强识,还有如此多的赚钱门道,这样的人,真的是个棘手的存在。”
“公主,我们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少年,是库坤族的,和家里人走散了。他说是他的阿爸带着他要会部族,后来在这里走丢了。”
唿延明烈抬头看去,见到灰头土脸的少年,问道:“你叫什么?”
“杨明。”
“南人的名字?”
少年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我的阿妈是阿爸抢来的南人,名字是阿妈取的。”
“这样啊”唿延明烈看着少年一直盯着她桌上的肉食,便笑道:“拿过去吃吧。”
少年嘴角露出了笑意,缓缓地走过去。
噗!
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就在唿延明烈不注意的一瞬间,刺入了她的身体之中,少年的笑,变得冷酷起来。
在身后的藏大声尖叫!
闻讯而来的侍卫见到这一幕,也是亡魂皆冒!
唿延明磊,遇刺了!
仿佛是大京朝回以林岚遇刺的敬意。
见到那对金麒麟,一双鹰隼似的瞳眸终于露出了笑意。“终于又能吃喝上两年了,我西宁兵卒多久没拿到朝廷的饷银了。”
“郑擎南,京师交给你了。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是有一点,不管怎么震慑,西宁军一步也不能踏入皇宫,这是底线!”
“大丈夫戍守国门,定当马革裹尸而回!”
“得了,屁大点的事儿,还马革裹尸。赵德芳的五千杂牌,还有城里的那三千娘们,是我八千西宁军的敌手?他们父子、叔侄,爱怎么争皇位,那是他们的事儿。既然赵德芳给老子送来了这对金麒麟,咱老吴就帮衬他一把。”
一边阴沉着脸的男子看着远处京师的轮廓,没有一点仁慈和怜悯,道:“赵涵一辈子想方设法要扳倒王爷,倒头来桀桀,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暗算呐。”他一边说着俏皮话,一边随手取来赵德芳送来的美酒,小酌起来,似乎并没有因为亲手导演了一场惨剧而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唔,这酒是什么酒,真烈,好喝!不过吴帅,你这唾手可得的皇位,就不想着争一争?当个皇帝,总比当个郡王要好,你说是不?”
吴忠平呵呵一笑,说道:“当皇帝?乱世能争这郡王,如今老赵家的天下,我这个外人,敲山还怕震到山里头的老虎,这宫斗,咱不掺和。若真是大军南下,陷入僵局,北线一旦失守,那是要亡国的!这罪名咱老吴虽说背得起,但也不能让这群蛮子落了好,不是?”
两人举杯碰酒,谈笑间,大乱拉开了帷幕。
战火硝烟,大京朝的天,已经要变色了。(。。)
第299章 弑君(三)()
长安宫戒备森严,即便是离皇宫最偏远的地方,四处都围着禁军把守。阮慈文慢条斯理地喝着酒,撇嘴道:“早就说过,赵德芳留着就是个祸患。当年圣上登基时,我与你说过什么?不要让就藩的王爷进京表态,你呢?”
赵肖眉头一挑,怒道:“够了!你得说多少遍才爽?啊?成年旧账有什么好翻的?当初我姑侄二人,朝中没个倚仗,凭何扶涵儿坐稳皇位?凭陈之策?还是凭阮慈文?啊?你告诉我啊?”
听到肖大家肆意张狂的诘问声,就连周围戍守的禁军,都感觉到背后一阵恶寒,这样的母老虎,谁敢睡在她的枕侧,说不定那一日心血来潮,把你吃了都浑然不知。
阮慈文一口酒呛到喉咙间,他嘀咕了一句,被疯婆子连珠炮弹似的反问了不知道几句,没有沙场上杀伐果决的样子,反倒像极了一个常年气管炎的软汉,耸着脖子不说话。
肖大家意犹未尽,单手叉腰继续怒骂,“你们一个个大老爷们的,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女子!”
“我哪里欺负你了?”
“你哪里都欺负我了!”
阮慈文翻了翻白眼,喝道:“你这是无理取闹!”
“对对对,我就是无理取闹!行了吧,你满意了吧!”肖大家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我愧对兄长,愧对皇嫂的托付,没有让涵儿高枕无忧地治理整个大京朝。”
方才还霸气四射的肖大家,一下子哭得像个小孩。
阮慈文见到无助的赵肖在原地慢慢蹲下来,过去抱住了她,拍打着背,安慰道:“你做得已经够多了。没有哪个女子能比得上你。人嘛,谁能料得到所有事情呢?要是能料事如神,当年那场仗,我也不会打输了。当时年少气盛,想着一战成名,回京娶你,结果”
赵肖掩面而泣,忽然停住了,眼眸红润地看着阮慈文,道:“真的?”
阮慈文从怀中摸出一支玉簪,“这是我在玉门关得到的一块玉璧,让工匠雕琢出来的簪子,上边还有你的名字。”
赵肖一看,蝴蝶图案的尾端,细细看去,还真有一个肖字,便故作不信地说道:“谁知道你是什么时候从那个姑娘家首饰盒里偷来的。”
“那不信就算了,爱要不要。”阮慈文说话间欲夺回玉钗,却被肖大家机智地躲过了,藏在袖中,“既然你对我有意,为什么要等二十年?让我空耗二十载青春,该打!”
长安宫内,不停地传出疯婆娘、蠢货、榆木脑袋等互骂声。
守在外边的禁军一脸地无语,这是软禁之人应该有的样子吗?
一道遗诏,忽然从宗庙之中传出来。
赵涵暴毙,传位赵颢。
一时间,整个大京朝都癫狂了。
还负隅顽抗的肱骨大臣,在文华殿破口大骂着。
御史大夫高呼着:“弑父弑君,大逆不道,何德何能,登此皇位?崩乱朝纲,乱臣贼子,若是他登基,老夫一头撞死在这文华殿上!”
“刘锅子,你少吵吵。你撞死了若是有用,老子绝不含糊,摁着你的脑袋使劲往这柱子上撞。如今宫里被封锁了,六部尚书、侍郎、侍中,皆有投诚大皇子的人,剩余之人,也都分批羁押,如何能够搬回劣势?”
杨为理镇定地坐在椅子上,说道:“大皇子居然居然敢弑父弑君!看来二皇子也难以幸免。如今与蛮人谈和未毕,老夫担心一旦内乱掀起,就是亡国的前兆!”
“杨阁老,怎么办?我等该如何是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初面对贾雨村的威逼利诱,那是基于赵涵还活着,他们没想到,这大皇子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做出弑君之事。如今,虽然谁都知道,那遗诏十有**是假的,但又能有什么法子?
杨为理皱着眉头,说道:“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只能等援军了,希望能尽快肃清内乱,平息这场浩劫吧。”
林岚静坐在文渊阁之中,听到赵涵驾崩,赵颢登基的消息,也是一愣,这就是底牌?搞什么名堂?
贾政皱眉叹道:“宁府已经投诚,我听了林姑爷的建议,誓死不从,这一回,怕是林姑爷也棋差一招了。圣上驾崩,这这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殿内哀嚎声不断,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他们将所有的宝,都押在了赵涵身上,坚信只要赵涵不死,他们忠君爱国之心昭然,那么定是无横祸上身的,哪里知道赵颢一不做二不休,来了这么一出。
林岚闭目,心里头很混乱。这场宫斗,从一开始,就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仿佛赵涵时时刻刻都在藏着掖着。若是宫变如此好整,那么他他妈都想当皇帝了,很明显,曹貂寺等大内高手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是一个很不对劲的信号。
“再等等。”
贾政一脸愁容,问道:“等?还等什么?等着来收拾我们?赶紧投诚招降吧。”
林岚说道:“现在招降,无疑是在走下坡路了。如今情势还不明朗,不说话便是最好的办法。”
“不明朗?林姑爷,圣上都被他们害死了。大皇子登基,平定天下是迟早的事!到时候顺者昌,逆者亡,我可不想做这刀下魂啊。”
林岚说道:“城外头还有一个老王爷候着呢。相信我,这事情远非这么容易就结束的。”林岚估摸着,这五千叛军,绝不是用来威慑这么简单,很有可能,立马就会有所动作。
一场雨飘然而至,雨幕之中,整座皇宫都在颤抖着。夏至的雨,来得没有什么道理,想下他就下。
最最要命的事情就是,这雨一下,天气一潮,火炮就点不着。五千叛军终于有了一丝动作。
声音呼天喊地,振聋发聩。
“大皇子弑君叛乱,留王起兵勤王,乱臣贼子,得而诛之!”
一面大大的赵字旗,在雨幕中挥得猎猎作响。在外城驻守已久的叛军开始攻城。
京师内城门把总,一面指挥抵御,一面不断向宫中禀报,然而总是杳无音讯。这让他们感觉到了一丝不妙,难道宫中真的乱了?
第300章 一夫当关()
开封五千城防营将士,连夜不停地朝京师赶去。
张云乃开封营卫的都司,此次骑兵勤王,将五千人马,全部的家当都带上了。孤注一掷,是成是败,就看此一战了。若胜,扬名立万,若负,尸骨无存,定然是被当成叛党罪处。
然而按兵不动,则是更加愚蠢的行为,无论京师如何风云变化,他这个开封的营卫都司接到了急报,定是要有所反应的。
大军缓慢地行进着。
副将有些担忧地问道:“张将军,若是入京之时,大势已去,该当如何?”
张云眉头一挑,怒目而视,道:“没见密旨之中的意思,当然是辅佐二皇子殿下登基为帝了!”
“可”副将侧头轻语道,“我是怕储君也未能幸免于难,这当如何办?您也该考虑考虑。”
张云眯缝着眼,纵观天下,各营卫分守州府,基本以五千户为一卫所,根本没有什么自立为王这一说,一旦如此做,纯属自取灭亡。至于说留亲王骑兵谋反功成,那么是该归顺拥立,还是骑兵推翻,这就是个问题了。
“估摸着,各路营卫都在赶来,也许圣上还未有事呢?只要皇宫能坚持到大军抵达,这些乱臣贼子容不得他们兴风作浪!”
另一个副将长叹了一口气,道:“都说乱世出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