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说道:“和明白人谋事就是痛快。蘇州知府是那位的门生,还有办不成的事儿?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可那背锅的小子也不简单呐。揚州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子嗣,背后的大树也不得了,那位确定非要把关系弄这么僵?”
“林如海终究是边缘人。后边的靠山也不过将他当做可有可无的一枚棋,至于这个小子,他的一首诗,坏了那位的好事,如今朝堂之上再起变故,全拜他所赐,当然要除之后快。”
汤天昊看了看即将亮堂的东方,喃喃道:“那位还真是心狠手辣。这人,物尽其用,然后就这么随意地扔了,连自己的门生都是如此,着实让人心寒呐。”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说道:“人没了作用,那和废物有什么区别?所以汤千户呐,您可别做那没有的人。”
太湖山庄同样被这一声爆炸,搞得灯火通明。
王言看着手中的情报,呢喃自语道:“这一回,岚小子是真遇到麻烦了。”
血徒站在一边,道:“您准备怎么做?”
“不做。”王言坐在太师椅上,清风徐来,他扯了扯膝盖上的毯子,“这事情我插手,只会更加难办。”
“那就看着岚公子这样被人栽赃陷害?”
王言十指交叉放在毯子上,“百叟宴之前,不能出任何岔子。既然他事发之后折返,必然是有把握。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天刚蒙蒙亮,林岚便被几个衙役弄醒,押送到了班房。
班房最初为了防止延误审判,州县衙门常将一些民事案件的当事人、轻罪犯人以及干连佐证等投进班房候审,并派差役看管,以便随传随到。后来,一旦关进班房,落在衙役手里,便成了衙役们凌虐、敲诈的对象,用刘典史的话说,到了他们手里,就得揭他一层皮。
刘典史喝着水,见到林岚被押送过来了,放下了手中的瓷碗,笑道:“林公子,牢房睡得可好?”
林岚打着哈欠,说道:“托您的福,安稳地小睡了几个时辰。”
啪!
刘典史刀落在桌上,“谋杀县令,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刘典史说话可得讲究证据。”
“哦?要证据是吗?左右,给我将他绑起来,本典史现在就给他找证据!”他冷冷地邪笑着。入了班房,不死也要脱层皮,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岚嘴角一扯,说道:“刘典史,可不要被一些大人遮蔽了双眼。您这是要对我用私刑来逼供?”
“呵呵,林岚,进了这班房,嘴硬都是不讨好的。”刘典史手中拿着皮鞭,一脸地阴险。
“来啊,先给他上个杀威棒,尝尝滋味。”
林岚笑道:“刘典史可知我爹乃是揚州巡盐御史林如海?也许替你撑腰的那位是比我爹位高权重,但是倘若我公堂之上,将刘典史酷刑逼供一事讲出来,虽然那位没什么影响,但是堂堂四品巡盐御史,想必要搞倒一个未入品的典史,您觉得难吗?”
刘典史满头是汗,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他绝对不会愚蠢到直接投靠林岚,这样的结果,很有可能就像昨日的李登云那样,从生死薄上抹去。已经上了船,就不要想着下船了。
刘三举棋不定地看着林岚,最终还是放弃了用刑的想法。
“林岚啊,你被想着翻案了。你的罪名必然是要被坐实的。所以您还是乖乖招供,这样等知府大人传唤前,还有减刑的机会。”
林岚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道:“如果刘典史要诱供的话,也不必了。我本无罪,何必减刑?”
刘三挠着头,看着油盐不进地林岚,也是头疼得厉害,说道:“好!你给我等着!”他咬牙切齿地离开了班房。原以为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吓唬吓唬他就什么都认了,没想到自己却被林岚吓唬住了。
班头儿跟在刘典史后边,问道:“刘典史,这刑还上不上?”
刘三刮了眼不识相的老班头,呵斥道:“你想死的话,就十八般刑具都用上吧。”
老班头脖子一缩,跟在了刘三的身后。
两人准备到城防营一趟,这事情还得和那头商量着来,自己贸然做主,自讨苦吃的事情刘三可不会干。
“唉,听说了嘛,咱们县太爷是被炮轰了。”
“唔,我也听说了,这天杀的,到底是谁,敢拿炮轰衙门,真是胆大包天了。”
刘三眉头一挑,一把抓住两个路过的百姓,吼道:“喂,胡说什么东西?什么拿炮轰的,别瞎说!”
“刘,刘典史县里都传开了,衙门后厅都被炸得稀巴烂,县太爷的后脑瓜子都被炸烂了。”
刘三阴沉着脸,这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他赶紧朝城防营跑去事情闹大了,若是真的被捅出篓子来,刘三不敢想象,这是一个蘇州府的知府能兜得住的事儿吗?
第一百章 被挟持的正义()
平江县县令李登云被杀一案,闹得沸沸扬扬,然而作为本案最大的嫌疑人——林如海之子林岚,同样被人口耳相传。
不知是谁放出的消息,在县里流传李登云被炮轰而死的同时,另一种说法流传开来——被林岚用手段弄死的,而且似乎更加有可信度,因为揚州葛家村,就有这么一个人,恰好也是被林岚这么整死的。
“听说了嘛,这个林岚就是前些日子揚州中秋传诗会的诗魁。”
“哟,大才子呐。这干得真不是人事,不就是不让考县试嘛,至于痛下狠手嘛!”
衙门外围着一堆农闲的百姓,对带着镣铐的林岚指指点点。
林岚扫了眼四周,并未说什么。
林庸打点了一番,穿过几个围着的衙役,走到林岚面前,道:“阿岚,揚州还没有消息,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伯不要担心阿岚,一切都会没事的。”林岚安慰了几句林庸,事情越乱,他越不能乱了方寸,既然有人摆明了要整死自己,那么他就不妨陪那些人玩玩,看最后谁玩得死谁。
县衙门口来了不少的车马,还有城防营的兵卒护道。县令被炸死,在治安良好的大京朝,已经算是个天大的案子了,蘇州知府连夜下发公文,兹事体大,这案子放在了府衙审理。
“林公子,对不住了。”一位州府来的押司将镣铐接下,把笨重的木枷换上,“知府大人说了,为了让你体面一些,特地给您备了马车,但是这木枷还是得带着。”
林岚笑道:“有劳知府大人费心了。”
“你个杀人犯!”不是谁吼了一声。
一瞬间,烂菜叶子、鸡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朝林岚坐着的马车扔来。
只要有一个带头的人,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就会点燃心中所谓的正义,越来越多的东西朝林岚坐着的马车扔来。
一边的刘典史和钱把总相视一笑。
民心?他们最懂的就是民心了。控制了舆论,这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成了他们手头最有利的武器。多少能人将相,因为民愤难消,死于这样的泄愤之下。
“这个畜生,丧尽天良的东西!”一位平日里接受过李登云恩惠的老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简直就像死了儿一样。
县衙外堵得水泄不通。一个橘子恰好从马车的车窗扔进来,林岚毫不忌讳地剥开来吃着。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公平正义,怕只怕那些站在公平和道德制高点上盲从者们无止境地暴力宣泄。
林岚并不愤怒什么。他不会朝一群无知的羔羊呐喊,亦或是解释什么。唯有沉默,是最高姿态的蔑视。
林家老宅的马车,也遭到了报复性的打击。
林庸、林谦和林封的脸色都不好看,将车帘子堵得严严实实的。脸面丢尽,林家在平江县乃是大户人家,书香门第,没想到沦落至此。
“状师找到了没有?”
林封脸色很难看地说道:“没有状师敢接这个案子。阿岚之前揚州的案底,恰好和这次的案子如出一辙,情况很不妙。”
“阿岚这一回看来是命悬一线了,也不知道如海那里怎么说了。”
在一边看戏的钱把总终于发话了,“诸位父老乡亲,相信大伙儿也都听说了,就在前几日,咱们平江县县令被人杀害,多么好的父母官,那个凶手是有多心狠手辣,竟然下此毒手!今日,这桩案子就要在州府开审了,你们要相信,知府大人会还李县令一个公道!”
“严惩凶手,不能姑息养奸!”
“对!严惩不贷!”
场面有些失控,一波接一波的软暴力涌向林岚。辱骂的,打砸的,仿佛林岚是他们杀父仇人一般。
钱把总感觉差不多了,说道:“林岚,如今民怨沸腾,难道你就不解释一下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在面对如此大的舆论压力,相信即便是心理素质再强大的人,也会崩溃吧。而钱把总恰恰希望林岚就这样疯了。
“这橘子谁扔的,真他娘的酸!”
“什么?”因为钱把总之前讲话,周围的人都暂时安静了下来,所以林岚骂骂咧咧的一句话,被他们听得很清楚。
周围的人被这一句话瞬间给雷到了。
他竟然还有心情吃橘子?
我的天,他的心是有多大?
钱把总愤怒地喝道:“林岚,李县令尸骨未寒,你竟然还有心情吃橘子,不知回过,罪不容诛!”
“哼!钱把总,林县令被炮轰死,整个蘇州府,哪里有铁炮,您最清楚吧?我为何不敢吃橘子?”
林岚走出马车,站在车帘边,睥睨四周,竟然无人敢朝他投掷东西。理直气壮者,从不惧怕那些小人。
无畏之人,无敌!
“唯有真相,才能让死者瞑目,罪者伏诛!钱把总,是吧!”
钱把总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林岚一句话何等诛心,李登云如何死的,他最清楚。
周围之人见到林岚如此气焰,忽然有些怀疑起来,谁杀的李县令?
“呵,好一个真相!到了州府的公堂之上,你还能有如此气焰,再来澄清真相吧!带走!”
城防营的兵卒开道,带着羁押林岚的马车,缓缓朝州府的衙门驶去。
太湖山庄来了一位访客。
王言与之在山庄的一处露台上品茶。眺望太湖,已是早春,湖畔已有绿色。
“太傅真会挑地方,这处别苑,莫不是圣上赠与太傅的吧?”
王言笑而不语,他的目光一黯,心思飘到了其他地方,似乎今日,州府县衙就要审理李登云一案,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对坐之人似乎看出了王言的心思,眯缝着眼笑道:“年少气盛的时候,谁没做过几件冲动的傻事。有些人吃了苦头便学会了圆滑,有些人,因为吃得苦头太苦,就给毒死了。”
“是啊,毒死了。但我不晓得那些毒死的后不后悔。”
“哈哈,子安说太傅大人对这林岚很赏识,看来棱角还未磨平,就要葬送了。真是可惜了。”
王言摩挲着手中的紫砂茶杯,呢喃自语道:“谁又知道呢?他总给老夫惊喜,这一次,估计也不会让老夫失望的。”
“桀桀,孝正,你这一回恐怕要失算了。”那位锦衣老者终于喊出了王言的表字,看来和王言的关系匪浅。
风,已经不再那么凛冽了。
王言膝盖上的毛毯依旧未去,他闭目,将杯中的茶缓缓品入嘴中,道:“王家有你一人旋升江南直隶总督,已可保一世荣华,至于日后如何,得看子孙辈的能力了。”
“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圣恩不再,颓势已现,孝正你身为帝师,为何不接纳子安?提携后辈,子安将来若是飞黄腾达,王家盛世可再延续,是不是这个理?”
王言嘴角划过一丝老辣的笑容。那是历经沉浮,饱经沧桑之人才能笑得出来的。
“我若将这不成器的侄孙儿收入门下,王家不但要完,我也要完了。孝敬,你劝了我十几年,还不知道我的脾性吗?当初的那道裂痕,再也修复不回来了。我是我,王家是王家。王家缺我这一脉,也就缺了,不会少块肉的。”
王腾眼神一黯,缓缓道:“若是王家有难,你会出手吗?”
“王家有难之时,必定是我出的手,你明白什么意思吗?”王言嘴角划过一道诡异的笑容,“来人,送客。”
“不必送了,孝正,希望你念在同宗份上,放过王家一马。”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王腾脚步一顿,一阵风吹来,白发飘散了几丝,看上去仿佛老了好几岁
曾几何时,东海缺张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如今的这张白玉床,缺了个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