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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熙载与李谷是好友,而李谷与范质同殿为臣,韩熙载几次出使也与范质认识,今日未在百官之中见到范质,故问其他大臣才知dào范质生病的事情,故此来看望范质。
“是的,殿下,文素身体如何?”
刘翰在一旁说道:“下官刚刚给太傅把过脉,太傅现在身体尚在休养中,过一段时日才会慢慢恢复。”
正在这个时候,陶谷也赶了过来,见到魏王和韩熙载都在,他一一问好,然后眼色无意间触碰到韩熙载,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殿下,范太傅醒了,他要见你。”这个时候,范府的仆从气喘吁吁地从后面出现了。
“范先生醒了。”赵德昭忙道,“两位尚书,我们一道前去。”
韩熙载、陶谷随赵德昭、刘翰二人一道去了范质房间。
范质斜靠在床榻前,见到魏王,陶谷以及韩熙载前来,他欲起床拜见,赵德昭走过去立即制止了他。
韩熙载见到范质,高兴道:“文素老弟,好久不见。”
“殿下,陶尚书和韩尚书也来了。”
刘翰这时候继xù为范质把脉,“范太傅,平时的时候千万不要随便动怒,保持心平气和,心情愉悦,平日饮食主以清淡为主,辅以肉汤。”
范质点点头,道:“多谢殿下厚爱。”
赵德昭则道:“范先生乃是我大宋之栋梁,这些年范先生为天下百姓操劳,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如今为国事操劳而病倒,德昭这不过是尽了自己的一点心意。”
一旁的韩熙载则看着宋国的魏王以及太子太傅两人,心中有些臆动,不过转瞬间即逝,自己居然不如范质,而李煜也不是赵德昭。
韩熙载遥想当年,父亲韩*光嗣受牵连,他只好南逃,不得不化作一个商贾逃离中原。在颍州,韩熙载遇见好友李谷,韩熙载依稀还记得当年与好友间的一个对话。
李谷比自己小一岁,已经离世快五年了,记得李谷曾道:中原若用李谷为相,则取吴国如探囊取物;韩熙载道:吴国若用韩熙载为相,则取中原。最后,周世宗用李谷为相,周国取江北十四州,而韩熙载在南唐一直到今日,自己却无所作为。
遥想过去,韩熙载觉得自己的才华不错,为何就没有遇上明主,自己蹉跎半生,换来的是帝王的猜忌,而他不得不韬光养晦,如今唐国国势日蹙,且自己乃是以北人南来,身处疑难之境况,韩熙载遂广蓄女乐,彻夜宴饮以排遣忧愤。
臣子若是遇上明主就好比龙入大海,任意遨游,韩熙载心感自己为何没有遇上真zhèng的明主,就像好友李谷一样。
赵德昭并不知dào韩熙载此刻心中会这么想,若是他知dào了反而会很高兴。
不过赵德昭素知韩熙载此人,行事不喜逢迎君主,因此在南唐并没有得到多少重用,而且唐国自身因为党争损耗了不少国力,若是自己能够将韩熙载挖来,想必也是极好的。
“韩夫子【江左称其为“韩夫子”,时人谓之为“神仙中人”】,不知住在开封还习惯否?”
韩熙载道:“臣习惯,臣世代居住北方,许久未曾归故里了。”
“小王听闻韩夫子可是韩昌黎后代,才华横溢,精通诗词歌赋,高才博学,又精音律,善书画。小王也想讨要一幅书画作为珍藏。”
韩熙载笑道:“殿下谬赞了,臣那是不入流的诗词歌赋,哪能入殿下的双目。”
“韩夫子谦虚了。”赵德昭道,“韩夫子,听说唐国有三徐,徐锴、徐铉两兄弟和江宁人徐熙,且三人皆以博才多学而闻名于唐国上下,其中又以徐铉的名望最高。唐主的文采也不错,也不知dào你们江南为何出了这么多文人,小王真是嫉妒啊。而且唐主身边的翰林待诏顾闳中所绘的人物画也不错,小王这里有一幅顾闳中所画的肖像,若是韩夫子喜欢,小王就忍痛割爱。”
“顾闳中。”韩熙载喃喃道,自己好像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对了自己家中好像有一个画匠技艺精湛,不知dào是不是此人。韩熙载感觉自己的背后有股阴嗖嗖的感觉。
范质知dào赵德昭的心思,他也在一旁也说道:“韩叔言与徐鼎臣,江东谓之‘韩徐’啊,韩兄的名声,可是让人眼红啊,此番遗憾的就是徐鼎臣没有出使我大宋,徐鼎臣老弟那张嘴可是利索,连老臣都要拜服他之下了。”
“范太傅谦虚了。”
陶谷在一旁说道:“哦,江东果真有怎么人物,若是我大宋朝廷多几个这样的人物,何愁天下不平。殿下,臣孤陋寡闻了。”
赵德昭道:“这宋唐两国乃是连襟之邦。”
何愁天下不平,韩熙载是个明白人,知dào这句话指的什么意思,韩熙载倒是没有说什么。
不过一旁的赵德昭、范质以及刘翰倒是听在耳中,陶谷与韩熙载之间有一桩恩怨。
陶谷当年过江出使唐国,原本打算挫一挫唐国的锐气,可是却被韩熙载给摆了一道,驿卒之女乃是韩熙载命人安排,后来自己唱给那女娃的词自己在唐国君臣面前丢了脸,一首“好姻缘,恶姻缘……待得鸾胶续断弦,是何年?”的《风光好》艳词传遍了大江南北,乃后周世宗也知dào了曲子自己的仕途之路遇到了挫折。
陶谷今日不是来树敌的,不过也是出口恶气而来,而韩熙载也不复当年的雄心,若是换做当年,陶谷估计还得被修理一次。
此刻范质屋外,内侍小贵子步入房间,随即在赵德昭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阵。
“韩夫子,范先生,陶尚书,小王有事,先走一步了。”
“殿下慢走。”
赵德昭出了范质府上,即刻坐车去往城北韩德让现在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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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亘古不变的真理()
赵德昭转身便走,马车淌淌而过,经过了集市,便去了韩德让所住之地。
赵德昭在车上立即换了一身寻常服侍,窄袖澜衫,幞头巾乌纱帽,俨然一副唐朝公子哥儿的模样。
“殿下穿什么都好看。”小贵子在一旁道。
“滚蛋,有你这么说本王的么。”赵德昭恨不得踹小贵子一脚,“待会儿我与韩先生说话不要多嘴。”
“诺。”
车马已经到了城西,小贵子上前叩门,自有门前仆从见了,慌忙来见,然后入内禀告韩德让。
韩德让知道魏王殿下驾到,立刻从内苑出来起身相迎,欠着身子,道:“韩德让见过殿下。”
赵德昭问道:“韩先生家人是否住的安实,若是不妥当告知身边下人,本王也好为你们打点一切。”
“殿下,有劳了,得让谢过殿下,没想到殿下将得让的家人全部接送到了开封,真是难为殿下了。”
赵德昭摆摆手道:“我既然能将先生弄过来,自然也能将先生的家人弄过来,先生有需求的话德昭也可以弄过来。”
赵德昭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德让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有劳殿下费心。”韩德让道,接着又说道,“殿下若是迟来一刻,我又得带着家人四处闲逛了。”
赵德昭明白韩德让的意思,他道:“韩先生,这里说话不方便,还是进去说吧。”
“也是。”韩德让感觉自己失礼了,就立刻欠着身子。
两人穿过影壁,沿着长廊,韩德让在院中见到自己的妹妹正在庭院中练武,赵德昭一瞥眼睛也见到一个女子身着蓝衫窄袖装束,在庭院中,举着一把长剑在习武。
“让哥哥,这是谁?”韩德让的妹妹,韩晴儿见到哥哥背后跟随着一个少年郎,立刻停下手中的长剑,追上去问,当他见到赵德昭的时候,见到此人英武不凡、相貌堂堂,遂道:“这位小哥儿长得好俊俏啊!”
赵德昭尴尬一笑,道:“韩小娘子见笑了。”
韩德让瞪了韩晴儿一眼,道:“晴儿,这是哥哥的客人,你去练剑吧,哥哥有事跟客人商议。”
“让哥哥,晴儿知道了。”韩晴儿应了一声,“这位小哥儿,待会儿见。”
赵德昭听到韩晴儿的这句话,心中一愣,敢情有着草原血统的女子皆是如此。
接着韩德让就把赵德昭请到了后舍一处名叫“雪庐”的地方。
赵德昭抬头见到“雪庐”二字,便道:“先生这名字起的好,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雪下庐舍。可惜现在三四月间,春花烂漫,还有好几个月才是隆冬大雪时节。”
“殿下夸赞了。”
两人入了“雪庐”,将话题放在了正题上。
转眼间两人已经在“雪庐”商议了一个半时辰,而因为天色渐晚,赵德昭不得不起身告辞,打算明日下午这个时刻前往。
赵德昭在经过后院之时,那个身影还在,长剑飘飘,衣裳飞舞,整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剑客。
韩晴儿脱口便说:“小哥儿,会舞剑否?大哥儿、二哥儿、三哥儿都不陪我练剑,我一人在东京城也没有认识的人陪我练剑。”
“会点。”赵德昭随即不好意思道,“不过今日日暮天色晚,改日在下给小娘子舞一段。”
韩晴儿诉苦道:“好吧,小哥儿不要忘记随身带把剑来。”
“那是自然。”
韩德让躬身相送,一直送到门口,静候赵德昭的车马远去,夕阳西下,车马从皇城北门而入,赵德昭立即换回衣裳,步入皇宫,去赴今日夜晚集英殿内的国宴。
……
次日一大早,晨雾退去,卯时一刻出了宫门后,赵德昭先去探望了范质的病情,随即在范质房间内再次见到了韩熙载。
韩熙载今日一身白衣白衫,头戴幞头小帽,手里握着一柄扇子,见到赵德昭,立即欠着身子,拱手而拜:“见过殿下。”
“韩夫子,早。”
韩熙载却没料到今日在范质府上能有幸再次遇见赵德昭,有些受宠若惊,对于其他人韩熙载倒是没有这般欣喜,而自从赵德昭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韩熙载十分佩服眼前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年王爷,可若是他知道赵德昭心中存有心思收拢自己,是否会受宠若惊。
“没想到韩夫子是个有心人,对了,既然让小王遇见韩夫子,可否留个墨宝,以供小王瞻仰。”赵德昭也想得到一幅墨宝。
“昨日听闻范太傅说起殿下善书法,今日也想见见殿下执笔所书。”韩熙载说此话并不是贬低之言,而是也想亲自见识一下,宋国魏王殿下的才华。
“阿福,笔墨纸砚伺候。”范质立刻叫府上小厮阿福去领了笔墨纸砚,又备了案头桌椅等物。
待物品准备,赵德昭、韩熙载二人,开始在摊开的纸上开始书写作画。
韩熙载擅长碑碣,颇有文名,当时求其为文章碑表者甚多。其所作制诰典雅,人称“有元和之风”。
韩熙载手执毛笔,运笔如神,开始在纸上先画画,只见丹青笔墨间一条鲤鱼跃于龙门纸上,栩栩如生,十分传神。
而赵德昭那边,自然是书法为主,赵德昭的瘦筋体比之几年前的还要好,今日瘦金书运笔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转折处可明显见到藏锋,赵德昭经过几年的练习,书法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阶段,自然是心神如一。
赵德昭谢道最后,签名花押之处为“天下一人”,其下乃是赵德昭的化名:富春山居。
赵德昭已经停下手中毛笔,等候韩熙载绘画完成,同时他恰似闲庭信步,慢慢踱步而来,站在韩熙载身旁看画。
这幅画让赵德昭回忆起一首诗,“峭石激湍响,古城临水居。城东有渴叟,不及水中鱼。”赵德昭边看韩熙载作画,便在一旁吟咏明代石珝的《山中曲》。
韩熙载便画便听魏王殿下吟诵,他并不知道这世上有这一首诗词,但仅凭一首词,就看出这魏王殿下乃是一个不凡之辈。
半个时辰之后,韩熙载停下手中的毛笔。
“殿下,老朽完工。”
赵德昭走到韩熙载所绘鲤鱼跃龙门画卷旁,鲤鱼仿佛如活物一般,眼睛注视着赵德昭。
“韩夫子的绘画技艺真是高超,小王佩服。”赵德昭由衷赞道,下一刻,他道:“可惜,这条鱼中似乎暗藏哀愁,鲤鱼跃龙门本是一件好事情,可惜这条鱼却觉得自身束缚,不敢一步跃上龙门,这鱼摆尾,摆得十分无奈。”
这画本来就能体现一个人的心境,韩熙载心中就是希望借助这幅画传达他心中的情感,他渴望封侯拜相,建功立业,可是如今他未曾做过一件大事。
龙门之上,水流湍急,他感叹这辈子估计是跃不上去了。
“殿下好眼力,居然看透老朽的画作,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