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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长乐县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李哲才发现还有两日就要一个月,不由得有些犯难,毕竟他还没忘记李宽只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但他又不想回台北。
闽州一共有七个县,少了长乐一个,也还有六个,再加上龙溪和莆田的情况基本明朗,用不着他亲自前去,那也还有四个县。
当然了,这四个县其实也不用李哲亲自前去,只需下一道命令,上任的县令自然能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可是他现在已经喜欢上了这种处理政事的感觉,不愿意离去。
发现自家小主子皱眉,怀恩心领神会的安慰道:“小王爷,不必担忧,老奴已经派人去台北禀告了陛下,不日,陛下的吩咐便会来长乐,以老奴对陛下的了解,应该会给殿下充足的时间。”
“真哒?”李哲兴奋道。
怀恩点点头。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李哲刚到长乐后不久,怀恩见识了李哲拟写的政令便给李宽去了一封信,将李哲的作为毫无隐瞒的告知了李宽。
远在台北的李宽收到书信后,看过之后,便笑了。
将书信递给了身边的儿子,李宽问道:“臻儿,你认为你弟弟在闽州的作为如何?”
将问题问出口,李宽也不急,等到李臻也看过之后,才听李臻笑道:“倒是不错,就是有些稚嫩了。”
从大儿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李宽愣住了。
在他看来,李哲的本事已经不弱于许多成年人了,单单是李哲自己能想到将所有犯案人员留在当地处决,便已经算不错。
更何况李哲亲自拟写的政令,在李宽看来,相当不错。
首先,便说明了楚王府这些年为何没有查办闽州发生的事情的原因,说明了是因为自己父皇出征海外四年,对闽州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如今回来了,知道了,就特意派自己来了。
其次,又从关中前来的百姓树立了信心,说只要是闽州的百姓,一切都按照闽州的律法来处置,对他们之前歧视僚人的作为既往不咎,占取的良田只要在五亩以下者,不必归还。
最后,还不忘闽州当地的百姓,减免了闽州当地百姓赋税一年,以罚没的钱财和良田赔偿所有当地百姓。
虽说言辞不够华丽,但恰恰是这种平淡的言语才能让百姓真正的明白,他对小儿子亲手书写的政令很满意。
不过大儿子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想来也是有自己的见解。
李宽顺水推舟,问道:“那依臻儿的意思,怎样的政令才算是成熟呢?”
李臻也不客气,直言道:“若是弟弟颁发的政令中的第一点能将大唐陛下无视闽州发生的事写出来,便可越发表明父皇的宽厚,表明咱们的宽厚。
毕竟大唐陛下都对闽州之地发生的事不管不问,咱们如今能做出这样的动作,那便是天大的义举,闽州的百姓便越发敬重咱们,敬重弟弟,甚至有可能将弟弟视为闽州的帝王,闽州将彻底脱离大唐,成为弟弟治下之地。
至于第二点,弟弟做的还算不错,儿臣亦想不出比他更好的好办法。
不过最后一点,却显得小家子气,若是减免赋税那便减免三五年,毕竟闽州的赋税皆上缴到长安,于咱们而言并未有任何损失,反而能加深弟弟威望,彰显弟弟的宽厚之名,而且大唐陛下此前对闽州不管不顾,理当如此。”
听到大儿子的解释,李宽点了点头:“倒是比你弟弟见解深一些,但却显得过于冷漠了。
虽说你提出的第一点看法是不错,甚至可以说得上完美,但此举有些过了,咱们与大唐陛下终归是一家人啊!
若是闽州一旦脱离大唐,且不说闽州是否能抵挡大唐的大军,也不说大唐陛下对此会不会追究,就说做出这样的举动,又有何颜面面对大唐陛下呢?
别人待你以诚,将闽州所有的权利交予你手,你却反咬别人一口,此乃忘恩负义之举,不是咱们该做的事情。
你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害人之心也不可有。
不过,最后一点令为父十分满意,人与人之间大多都是利益的来往,国与国之间更是如此,咱们要念亲情亦不可忘记自己作为帝王的职责,为百姓谋福,为自身增添名声。”
“儿臣记下了。”李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于自己父皇和曾祖父之间的差别教导有些疑惑。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他听自己父皇的。
“对了,你对于怀恩替你弟弟求情说多给些时间怎么看待?”
“儿臣认为,可以多给弟弟一些时间,其实只给······”
李臻没将最后的话说出来,但李宽已经明白了大儿子的意思。
李宽笑道:“你认为为父给你弟弟一个月的时间有些短对吧!”
李臻点点头:“父皇,处理闽州一州之地的杂事,并非一个月便能处理妥当的,各县的情况不同,弟弟必须前往各地查看,仅仅只是花费在路途上所用的时间亦不止一个月了。”
李宽能说自己就是不想让小儿子接下闽州的烂摊子才只给一个月的时间吗?
这种想法,李宽自然不会告诉大儿子,而是感叹道:“为父给你弟弟一个月的时间,只是因为你和弟弟实在是年纪太小了,本打算是让他留在闽县等着官员处理各县的事务就好的。
若是你弟弟再过十年,为父也不会如此。”
李臻点点头,问道:“那父皇是准备让弟弟回台北吗?”
“那你是想让你弟弟回来还是不想让他回来呢?”李宽反问道。
“儿臣自然想让弟弟回来了,毕竟历练那里都可以,在咱们华国亦可历练,儿臣自然是希望一家人能在一起,毕竟弟弟已经去闽州快一个月了,想来也明白了一些道理,该回来了。”
作为哥哥,李臻是疼爱弟弟的。
之前让弟弟去闽州,是为了弟弟能在闽州积攒威望,可以从闽州拉百姓去将来打下的地方立国,弟弟亲自去了趟闽州,威望有了,那便该回来了。
在他看来,弟弟留在台北也可以历练,留在父皇身边比在闽州学到的东西更多,对弟弟帮助更大。
听到大儿子的回答,看着大儿子的表情,李宽笑了,这些年他别的不敢说,就是这看人的本事,他还是有几分的。
不过李宽依旧摇了摇头:“父皇暂时没打算让你弟弟回来。”
“为何?”
“儿子,你要记住凡事不可半途而废,既然你弟弟已经去了长乐县,又岂能不到所有的县去看看呢,而且据怀恩送来的信件,你认为你弟弟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吗?”
李臻想了想,摇头不止。
在他的印象中,弟弟从来不是半途而废之人,就像当年在台北行商贾之事一般,哪怕受到了极大的挫折,弟弟也依旧在休沐之时出门寻找商机。
“既然知晓,你认为该多给你弟弟多少时间?”
沉默了片刻,李臻言道:“半年,闽州只有七县,弟弟若是加紧时间可以在五个月之内处理完各县的事务,剩下一个月可召集所有县令商谈闽州近年发展之策。”
李宽点头,笑道:“那就依你之见,咱们再给你弟弟半年的时间,让前往闽州的官员留任两年返回台北。”
“那孩儿可就代弟弟谢谢父皇啦。”
李臻笑呵呵朝李宽拱了拱手,父子二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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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 万民相送()
此时尚在长乐县的李哲自然不知道自己哥哥和父皇又给了他半年的时间,自然心中有些烦闷。
自上次怀恩给他说过李宽将有可能多给他一些时间后,他便一直在长乐县等着,等了好几天也不见有护龙卫将李宽的命令送来,他等不及了。
将自己所有的打算写了出来,李哲便吩咐道:“怀恩叔,吩咐人收拾行李,咱们回台北。”
作为一个守信的孩子,尽管李哲很想去其他县,很想亲手处置所有人,很想再次领略大权在握的那种感觉,但他还是决定遵从自己和李宽订下的时间,遵守承诺返回台北。
而作为亲眼看着李臻和李哲长到现在的怀恩,他自然能从言行上看出李哲最真实的想法,而且他还跟随李宽多年,对于自家主子的作为,他也能了解一些。
所以怀恩劝说道:“殿下,不管如何,陛下总会给一个答复,咱们不妨在多停留几日。”
听到怀恩的劝说,想到自己父皇会派人前来给出答复,自己晚几日返回台北亦不算言而无信,李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怀恩还是依旧吩咐人开始收拾行李,因为长乐县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得看王远这个县令了,他们要赶往其他地方,在长乐县也呆不了几天,是该准备收拾行李。
就在李哲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从闽县接到李宽旨意的护龙卫赶到了长乐县。
“殿下,这是陛下给您的书信。”护龙卫给李哲敬了礼,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李哲。
李哲急忙撕开信封,展开书信,只见信上写着。
原本打算只给哲儿你一个月时间,不过哲儿在闽州做的很好,为父很欣慰,同时为父也在信中给你赔礼道歉,是为父太小看哲儿了。
经过为父与你哥哥商议,特准许你在闽州多停留半年,将闽州的政务处理妥当后返回台北,不过你也要妥善安排时间,能尽早返回台北便尽早返回。
为父与你母亲,还有你哥哥、姑姑,曾祖父曾祖母都记挂着你,切记尽量早些回来。
爱你的父皇。
这样的信不像是一个父亲该写出来的,因为父爱如山,父爱向来都是沉默的,体现在行动之中,很少有直言“爱”的父亲。
但李宽不同,他了解及时说爱,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有多重要。
要不然,两个儿子还不都跑到苏媚儿身边去了。
看过书信后,李哲笑了,看着怀恩笑道:“怀恩叔,还是你了解父皇,咱们前往候官。”
怀恩笑了笑,谦虚了一番,便派人通知了王远,毕竟李哲离去,作为县令的王远应该知晓,然后相送。
王远倒是实在,在得知李哲即将离开长乐县,便派遣差役在城中将此事宣扬了出去,然后等到傍晚下班,带着一干手下给李哲摆了一桌酒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前的莫管事如今的莫县丞,仗着胆子朝李哲跪下了。
没喝酒的李哲很清醒,笑问着莫县丞所求何事?
莫县丞红着脸,将自己的意思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所求之事,不过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是莫县丞如今还是奴仆之身,想要求李哲给平阳公主去封信,求求情,为了自己赎身。
既然是官员了,自然不能还是奴隶,李哲自然点头答应,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写了一封书信,还煞有其事的将李世民赐给他官印和王印都盖了上去。
总之,这顿饭吃的是所有人都开心了。
翌日一早,李哲和怀恩便带着护卫们出发了。
刚出府中出门,就见着不少的百姓提着篮子跪在大门前,篮子中不是装着白白的鸡蛋,就是黄黄的饼子,再有就是一两块黑黑的腊肉。
见到李哲,众人便同口不同音的说着话。
从出生时候起,李哲就在闽州,哪怕是去了台北之后,台北之中亦有不少人说僚语,李哲自然能听懂百姓说出来的话。
像似这种百姓跪地相送的场景,李哲从未经历过,但他能明白其中深厚的感激之意。
若是年长者或许······肯定会感慨一番,老泪纵横的表达自己的感情,不过李哲只有六七岁,他只会用笑容来表现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李哲笑道:“最近几年,大家都不容易,你们的感谢本王心里记住了,东西本王就收下了,不过本王亦将这些东西赐给你们,让家中儿女也吃上一顿好的。”
说完,李哲再次用当地方言给僚人说了一遍。
等到李哲说完,一个老汉在儿子的帮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朝李哲行礼道:“老朽在闽州活了八十年,经历过前隋官员治理,经过闽州土王的治理,亦经历过楚王殿下当年的治理。
最近这两年的日子虽不好过,亦比当年土王治理时要好上些,在楚王殿下治理闽州时,咱们也是积蓄丰厚,虽最近几年日子惨淡,家中亦有粮。
福王殿下如今救咱们出水火,这点东西都是咱们的一点心意,还望福王殿下收下。”
说完,老者又跪了下来。
李哲笑道:“都起来吧,本王不是说了么,你们的心意本王收下了,而你们赠与本王的东西,本王再赏赐与你们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