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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围棋水平很高,高到在织田家中,连织田信长也不是他对手,而织田信长这个“人来疯”又爱耍无赖悔棋,父亲偏偏又很倔强,从不让棋。于是经过几次不欢而散,主仆二人从此再也没有一起下过棋。
不是我跟你吹,我从六岁就开始下棋,下到今年差不多快十年了,全都是父亲一手指点,我倒也真有这方面的天份,从去年开始,父亲就不需要再让棋给我,虽然面对他,我屡战屡败,但一般不会中盘认输,输的目数也不会超过五目以上。
可是,今天,我这个“围棋天才”却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啪嗒!”最后一声违和的声响,我投子认输。
“庆次郎君棋艺高深,在下万不能及。”我真心实意的向对面的前田庆次认输。
“承让,承让!”前田庆次的脸上满是畅快之情,却没有说那么得意之色,“好久没下的这么痛快啦,明智大人的棋艺真是高啊,只输我庆次半目的人,即便是京都的棋手和公卿,也没有几个。”
我们一行人,跟随前田庆次去了他的“寒舍”。
不知道是不是我瞎了狗眼,前田庆次的家就在我的领地内,就在那个花山镇上,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说是寒舍,我本来还以为是什么茅草屋呢,去了之后,我们一行人都瞪大了眼睛。
好精致的宅第啊!
高高的围墙,赤红色的玄关,上面有个大大的牌匾,写着“前田馆”,门口被扫的干干净净。
走进去之后,宽阔的院落,廊腰缦回的走廊,檐崖高啄的亭子,三进三出的房屋,还有假山与池塘。。。。。。就算是父亲在京都的官邸,也没有这么豪华。
“庆次,这真是你的家吗?”一路上,我们也混熟了,我就直接称呼他的名字了。
“难道会是别人的家吗?”庆次有点得意,“怎么样,布置得还可以吧,这可都是我的手笔。”
“看不出你这么有钱啊,”细川忠兴说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个嘛。。。。。保密!”前田庆次一脸骚包的说。
看到有客人来,前田庆次的父亲,前田利久的父亲连忙带着几个仆人出来迎接。
前田利久是我见过的前田利家的哥哥,不过他与前田利家长的并不像,身上也没有前田利家身上那样的肃杀之气,虽然才四十多岁,却已经有了不少白发,脸上也满是沧桑之色。
在前田家督被织田信长强行剥夺并赐予前田利家后,不堪受辱的前田利久带着前田庆次愤而出走,十年来,他们父子在近畿四处流浪,前田庆次因此得以在京都受到高等教育。
“前田老大人。”我快步上前行礼,他是前田庆次的父亲,必要地礼数少不了的。
“明智大人!”他急忙还礼,经过刚才仆人的通报,他也知道我是谁了。
我是领主的儿子,而他只是一介白丁,无论怎么讲,他都受不了我的“大礼”。
“前天老大人,在下冒昧来访,还请您不要怪罪。”
“明智大人太客气了,”他面带微笑的说道,“您是朝廷委任的带刀先生,老夫只是一介草民,当不起什么‘大人’您能大驾光临,真是使蓬荜生辉。”
看来多年的流浪生活,已使这位曾经的武士,懂得了如何弯下腰说话。
我正想把来意说出来,前田庆次却在一边大叫道:“父亲,午饭做好了吗?明智大人早就饿了,您总不能把人将放在这挨饿啊。”
“对,对,对,”前田利久这才想起现在已经是正午了,是该吃饭了。他急忙对我们做了个“请”的姿势,“明智大人,不介意的话就在寒舍用一碗粗茶淡饭吧。”
也只有这样了,现在的确不是说话的时候,关键是我实在受不了细川忠兴那可怜巴巴的眼神,仿佛只要我不答应,他就要倒在地上饿死一样。
一场不是很隆重的筵席上,主客间推杯换盏,气氛虽然并不热烈,但却充满温馨。
前田庆次确实是个很懂得享受的人,他府上的饭菜味道真的很不错,我注意我的下手的细川忠兴与可儿才藏,这两个正在那里狼吞虎咽的家伙,恨不得连碗一块儿吃下去。
我跟前田父子只是唠了几句家常,每当我要说到正题时,前田利久还没说什么,他儿子便抢着岔开话题。
现在我算是看出来了,在这个家里,其实当家说话的,还是前田庆次,前田利久早就不发表什么意见了。
看来突破口,还是在前田庆次身上。
“明智大人,”吃过饭后,前田庆次突然问道;“令尊是天下知名的棋手,据说连织田大纳言与国手本因坊算砂大师也不是对手,对吧?”
“是。。。是啊。”他突然提到这个无关紧要的话题,我有点措手不及。
“那大人是否通晓棋术?”这个问的有点小问题,谁说老子会下棋,儿子就一定得会?
“略懂,略懂。”我还是不太懂他的意思,只好很金城武很诸葛亮很赤壁很骚包的的答了一句。
“不介意的话,请与在下下一局吧。”
我正想推辞,但看到他居然连棋盘都拿出来了,也只好陪他厮杀一场。
到底是“战国第一倾奇者”,无所不精啊,他的棋艺比起我只高不低,我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一到了棋盘上,他一直嘻嘻哈哈,不正经的样子全消失了,转而是一阵杀气,我感觉到,森林里那个杀虎青年又出现了!
在下到三百三十五手时,望着满眼的棋子,败局已定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虽然严阵以待,但前田庆次棋风诡异,并不主动与我交手,而是一路上攻击我的破绽,牢牢的把攻击的主动权我在手里,只能消极防御的我自然招架不住。虽然在收官时拼命死战,却仍然以半目告负。
接下来的事,就跟开头说的差不多一样了。
正当我有点沮丧时,前田庆次却说:“明智大人,你知道吗,吃饭与开局时,我都在注意你的表情。”
“哦?”
“吃饭时,每当你想提起那件事时,我都故意将话题引开,”前田庆次正色道:“那时的你,脸上更多的是失望,却没有多少生气,而一般的大人物,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后,肯定是要发火的,如果是织田大纳言的话,他肯定要拔刀砍人的。”
“。。。。。。”
“当我说到要与你下棋时,你更多的是惊异,却没有不耐烦,你有正事在身,却在我的故意拖延之下,始终说不出口,如果是心胸狭窄的人,肯定会以为我是在戏耍他们。”庆次接着说道:“最让我触动不已的是棋盘上的你。”
“输棋的是我,有什么值得你触动吗?”我对他的这句话话完全不能理解。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庆次摇头说道;“你不仅棋艺高超,而且棋品也了不得,虽然我侥幸赢了,但自始自终,你都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所下的每一手棋都是经过认真考虑的,没有一手是敷衍了事的。。。。。。虽然我一直表现的都很无礼,但你始终都很有耐心的迁就我。”
“是嘛。”我自嘲的笑了笑,下棋保持专注,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要将心放在棋盘上这是父亲给我的教导。没想到到这里反倒还有这种用处。
“所以,你的诚意,我前田庆次全感受到了,”他终于把话题拉了回来,“我愿意为您效力,这回是真的!”
“那再好不过了!”我感到一阵轻松,今天总算把事情办好了。
“不过,”就在我感到高兴时,他却又补充道:“我这人花钱一向大手大脚惯了,俸禄上。。。。。。”
“没事的,你尽管提!”父亲现在是十万石的领主,庆次的工资,他自然出得起的。
“那在下就斗胆了,在下要两千石的田地来供养家父!”
客厅里的气氛陡然降了十几度,所有人都不说话,都用紧张的眼神看着我与前田庆次。
“庆次,你太过分了!!!”前田利久急忙为儿子的无礼开急刹车,“大人,庆次刚才只是胡言乱语而已,老夫颓废之躯,当不得那么多的田地。。。。。。”边说,他还一边磕头。
“太无礼了!”
“真是太贪婪了!”
“。。。。。。”我的侍从们也纷纷开始指责前田庆次。
而前田庆次却仍然面色不变的看着我,眼中没有丝毫的惧意。
我一边扶起正在磕头的前田利久,一边对他说道:“我自己现在的领地是一万石,其中就包括花山镇这一带,我现在就划出三千石给你们。”
“?!”我不仅没生气,还多给一千石,所有人,包括前田庆次都愣住了。
我接着说道:“老大人,你原本在尾张担任荒子城主时,领地就是三千石,虽然后来出奔,但经过近十年的波折,现在又重新变成三千石了,这样做可好。”
“好好好。。。。。。”我的举动不仅只是三千石土地这么简单,更有一种重新让他回归的意思,前田利久的双眼里流出了浑浊的眼泪。
“前田庆次此生此世必只忠于您一人,若有二心,当经受七苦八难,不得善终,死后坠入畜生道。。。。。。”连前田庆次都感动了,一边磕头一边宣誓效忠。
“好了,快起来吧。。。。。。咦?”我望着客厅外,“天怎么黑了?”
“你还说呢!”细川忠兴捂着肚子,满脸苦相:“你们下棋下了都快三个时辰了,天早就黑了,我们早就饿了。”
啊!三个时辰?下了这么久?
又吃饭?不过我也感到饿了。
“好了,前田老大人,快开饭吧。”
“好的,明智。。。。。少主!”他及时转变了称呼。
前田庆次的兴致也很高,“少主,你的棋艺太高了,吃完饭后,我们在下一局好吗?”
“啊!还下?!”细川忠兴又是叫苦不迭;“那庆次你可得管宵夜啊!”
望着这一幕,我在心里笑了。。。。。。
011 巡视与挑衅()
011
前田庆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武将?我其实也不是太清楚,历史上,他最有名的就是在官原之战时,仅凭十六骑就攻入最上义光的本阵,吓得“出羽骁将”落荒而逃。
不过这个好像也只能证明前田庆次的勇武,显现不出他的智略。不过没关系,日后的打仗机会还很多,我有充足的耐心来等待一个文武双全的“花之庆次”的出现。
在前田馆里留宿了一夜,第二天,我带着前田庆次,细川忠兴等人离开。
“大哥,我们要回坂本城吗?”细川忠兴问道。
“不急,”我眺望四周说道:“我想在这附近巡视一下,这里可都是我的领地啊。
在今年元服后,我被父亲赐予了一万石的领地,就在花山镇这一带靠近琵琶湖边。
说来惭愧,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自己的领地。
“那样的话,”前田庆次说道:“不嫌弃的话,就由我来为您带路吧,花山镇这一带,我相当的熟悉。”
“嗯!”我点了点头,“就由你来吧。”。
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山岭、森林、草地和奔流的琵琶湖的支流河水,再配上蓝天上悠悠漂过的白云…真是一幅引人入胜的田园画卷!
我们从镇上的马店里买了几匹马,一路上,骑在马上慢悠悠的欣赏着风景,一点都不像是出来巡视的,倒像是郊游。
“庆次,”我问道:“花山镇以后就是你的领地了,不过在此之前,先跟我说一下,你们镇上的情况吧。”
“是,少主!”他想了想说:“镇上的人,我差不多都认识,共有三百多人,眼下近畿已经完全安定下来,近江又是个土地肥沃的好地方,所以镇上一直都有外人迁入。”
“人不少啊,那土地呢?”
“镇上的土地一直都在被开垦,而且都是收获量丰富的水田,我没细细统计过,不过肯定超过两千亩!”
“才两千亩?”我有点疑惑:“就算再怎么省吃俭用,两千亩的土地也用活不了三百多人。”
日本不同于中国,没有所谓的“均田制”,土地都是控制在各个大小领主手里,农民可以在领主的许可下开垦土地,但只又土地的使用权而非所有权,私自买卖或是隐瞒土地都是死罪。
在日本,成年的单身男子可分到四十亩田地,女子为二十亩,如果家中还有其他人另算,但无论怎么算,两千多木得土地撑死了也只能养活一百多人,难道。。。。。。
前田庆次看我脸色越来越阴沉,赶紧说道:“少主有所不知,从主公(父亲)入主滋贺郡(父亲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