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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君役-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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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启的手猛地一抖,轻声道:“我的?”

    “那天,正巧农忙你大哥二哥也去地里帮忙,孩子们都到外面去玩儿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那些人就这样闯了进来,和我说……你在中州重伤不治……”

    “爹……”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偷偷将你的骨灰藏了起来。我总觉得,那些人在骗我,我家小七一定还活在世上。”

    萧启低下头:“爹……小七不孝,让家里担心了……”

    大锤摇头道:“一直以来,都是这个家亏欠你……得知你的死讯后,我偷偷将你的骨灰和军牌藏了起来,没有告诉任何人。现在看来,我是做对了。”

    萧启略一犹豫,问道:“爹,他们说我……”

    大锤抬眼看了萧启一眼:“展邦将军,别来无恙啊……”

    萧启一怔,低声道:“爹……”

    大锤无力的摇摇手:“你的性子,无论做出什么我也不奇怪……我不想知道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要我的小七,活的好好的……”

    萧启低头不语,只感觉父亲的手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脸:“你看你,瘦成这个样子……”

    “爹……我和娘很像吗?”

    “很像……虽然你是男孩子,可……你的五官,和你娘几乎一模一样……”大锤轻轻叹息着,粗糙的大手划过萧启的眉眼。

    “真的很像……”

    萧启努力咽下几乎已经冲到嘴边的话,母亲的事,还是不要让爹爹知道的好……

    大锤慢慢将手放下。叹口气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萧启一愣,没想到父亲会这样问自己,但还是垂下眼皮答道:“十五天后。”

    大锤点头道:“好。朝政的事我不懂,但是……你要好好保重。”

    萧启垂下眼帘,缓缓点头。

    “山水本来定的下个月成亲,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和亲家商量一下,改在这几天,咱家也算是双喜临门啊。”

    “全凭爹安排。”

    大锤笑着点点头,又摸了摸萧启的胳膊,叹道:“真瘦……你成亲了吗?”

    萧启垂下头,将星星点点的哀愁都掩在下垂的眼皮后面,声音也清冷的不带任何情绪:“未曾。”

    大锤打量了萧启一会儿,道:“我像你这么大时,你娘已经怀上你二哥了。山河就要娶媳妇了,你这个做叔叔的怎么能没成亲呢?”

    见萧启垂着眼皮不说话,大锤摇摇头,叹了口气,道:“算了,你是在外面闯的人,随便你吧……我困了,睡会儿!”

    萧启叹口气,服侍大锤睡下后,悄悄走了出去。

    午后的阳光正好,四月天气虽不炎热,但也让人觉得有些无精打采。萧启随意在院中走动,八年了,家中的陈设大多换了新的,但大多还在原来的位置,门板窗棂也都焕然一新。萧启放下心来,至少,自己离家的九年里,家里过的还是不错的。

    转到墙角的鸡笼,萧启才注意到鸡笼前靠着一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儿,萧启认出,他是二哥的第三个儿子山河。萧启撩起衣袍,蹲在山河旁边,才发现山河正在专心削着一匹木马,丝毫没有注意到萧启。

    萧启拍了拍山河的肩膀,轻声道:“山河,干什么呢?”

    山河手猛地一抖,木马和小刀掉在了地上,又慌乱的捡起,藏在身后。看到是萧启,山河忙站起来,恭恭敬敬的鞠躬道:“七叔好。”

    萧启拉山河过来,道:“山河啊,干什么呢?”

    山河回头看了看二哥的卧室,悄悄把手里的木马交给萧启。萧启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发现木马刻得极其精细,连鬃毛都栩栩如生。

    萧启笑着摸着山河的头,道:“山河很厉害啊。”

    山河看了看萧启,垮下小脸摇了摇头。萧启心中明白,定是二哥他们不愿山河做这些。庄户人家,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做一些可以安然过日子的营生,无论如何,也不愿山河沉迷于这些毫无用处的雕刻。

    萧启打量这木马,对山河道:“我认识一个人,他做出来的木马会走呢。”

    山河撇撇嘴,嘟囔道:“我也会做!”

    说着,把手伸到鸡笼里,掏出一匹刻好的木马,递给萧启。萧启看到,马尾上有一根线绳,于是轻轻一拉,放在地上。木马竟然哒哒的向前跑了几步。

    萧启一手拿起木马,一手抱起山河,道:“山河啊,这是你自己做的?”

    山河回头看了看,点了点头。萧启搂着山河,道:“我们山河最厉害了!七叔见过一种木马,不用丝线也会走,下次回家带给你好不好。”

    山河笑了笑,紧紧搂住萧启的脖子,然后握着木马指了指鸡笼。萧启会意,帮山河把木马藏好,叔侄二人回头看了看,见二哥的卧房门还在紧闭着,才放下心来。

    萧启抱着山河,回了自己的卧房。八年了,自己的床铺还和当年离开时一样,桌面床铺都未见尘土,萧启抱山河坐在床上,刮了刮山河的鼻子,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一只竹鸟,轻轻一拉尾巴,竹鸟就扑棱起翅膀来,萧启一松手,竹鸟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绕着屋子飞了一圈,又回到萧启手上。

    山河跳下床,道:“七叔!我看看!”

    萧启点点头,把竹鸟递给他,和一般孩子不同,山河拿到竹鸟并没有去试,而是上下打量,似乎是想把竹鸟拆开。

    萧启坐在山河身边,笑道:“此人做的竹鸟,旁人是拆不开的。”

    山河想了想,问道:“七叔认识做竹鸟的人?”

    萧启点点头,抬头看到老大提着两只野鸡走了进来,看到山河,道:“山河也在啊!小七,你看,我从猎户家要的野鸡,新鲜的,一会儿就炖了,好好尝尝家里的味道。”

    萧启转过脸,不忍看老大,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也好。”

    老大不以为意的走上前,摸了摸山河的头,道:“山河乖啊,你七叔赶了几天路,让你七叔好好休息休息。”

    萧启揽住山河,道:“没关系,山河很乖呢!”

    老大还想说什么,只听大锤在屋里喊:“老大,回来了是吧?进来。”

    老大不敢停留,忙去找大锤,不一会儿,又见大锤匆匆走了出去。

    山河看了看萧启,又看了看竹鸟,歪着头,恋恋不舍的把竹鸟递还给萧启。萧启心知山河喜欢,便道:“这个竹鸟七叔不能给山河,但七叔可以再给山河做一个,可好?”

    山河摇头道:“我自己做!”

    萧启摸着山河的头,道:“好,七叔告诉你怎么做。”

    山河笑着抓住萧启的衣襟,将湿漉漉的小嘴贴到萧启脸上:“七叔,你最好了。”

    萧启抱着山河,轻笑道:“山河最乖了!”

    晚饭时,按照大锤的意思,做的丰盛无比,看到满桌的鸡鸭鱼肉,孩子们分外兴奋,山桃和山勇甚至为了一块鸡肉小小的打闹了一场,大锤等人也不阻止,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孩子们打闹。

    席间,山河一直黏在萧启怀里,即使是小二过去,山河也不肯松手。萧启不得不一手抱着山河,一手吃饭,大锤呵斥了山河几句,却丝毫不起作用,也只得作罢。

    席间,老大等人都细细问了萧启这几年的经历,都被萧启轻描淡写的带过,而大锤却是一脸阴沉的看着萧启,让他感觉心虚无比。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看着昏昏欲睡的父亲,手脚利落的媳妇们快速的收拾了碗筷,汉子们也都将桌椅放回原处。

    萧启本想帮忙,可他们坚持不让萧启动手。

    于是萧启便坐在父亲对面,父子两人相对无言。

    昏暗的烛光下,父亲脸上的沟壑更加明显,而眼睛也不似记忆中那么有神和威严。

    大锤似乎已经睡着了,花白的头颅一点一点,萧启忙起身道:“爹?我扶您回去睡?”

    “啊!”大锤猛地惊醒,看了萧启好一会儿才道:“好……走吧……”

    扶着年老的父亲,萧启心情略微有些沉重,自己下次回家,不知还能不能见到父亲,如果,还有命回家的话……

第卌五章 质问,无言() 
大锤一沾枕头就打起了呼噜,萧启急忙掩好门退了出来。

    一回头,正碰上老大,便笑道:“大哥……”

    老大拉着萧启到井边坐下,叹口气道:“这么多年了,我最小的弟弟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萧启浅笑道:“山水也是棒小伙儿了。”

    “是啊,山水都大了,我又怎能不老呢……”

    “大哥,当着爹还是不要说老的好。”老大憨厚的笑笑:“那是自然。小七啊,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思,咱们兄弟数你为这个家牺牲的最多了……”

    萧启摇摇头:“小七也是家中男丁,自然要为爹和哥哥们分忧……而且,这些年,小七走过很多地方,也涨了不少见识。”

    “爹也常讲,这个家最最亏欠的就是你……”

    “我们都是爹的儿子,而且那时哥哥们都成亲了,只有我未成亲,而且,这些年一直不能在父亲身边尽孝,照顾父亲的职责,还要烦劳各位哥哥。”

    老大摆摆手,道:“有我们在,你放心,咱家就算再穷,也绝对不会亏欠父亲。”

    萧启看了看大锤的卧房,压低声音道:“六哥他……”

    老大叹口气道:“小六他是去年没有的。大冬天的,一个没看住,自己跑到白马河边玩儿,受了凉,回来发高烧,没救回来。”

    萧启心头一痛,六哥……

    老大道:“小六没了,爹伤心了几天,至少看起来没什么事了,你别提就好。”

    萧启点头道:“六哥的事情,我脱不开关系……”

    “你脑瓜比我们都好使,想来早就知道,那小六带你到树林砍柴,本来就是想欺负你,后来你摔昏了,他跑掉不一定是叫人救你,你就不要愧疚了。”

    萧启摇摇头,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

    老大又道:“唉,别提这件事情了。小六不在了,爹也能踏踏实实睡觉了,我们心疼兄弟,可是爹……你刚回来,白天又被山河缠着,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会去了。”

    起身送走老大,打了一桶水,脱下衣服,兜头浇下。然后又打了一桶,取了毛巾洗洗擦洗身体,洗净长发。

    待到洗完,时间已然不早,萧启刚刚披上外衣,就听到大锤屋中传来阵阵咳嗽声,接着隐隐似是在唤自己的名字,心下自然着急,便穿好衣服走到大锤屋前扣了扣门。

    大锤很快把门打开,把萧启让进来,拉他坐下。

    萧启刚刚坐在床上,大锤便指着萧启的衣带道:“解开。”

    萧启看了看父亲,记忆中父亲的威严让他不能反抗,便服从的解开腰带,脱下外衣。

    大锤心疼的看着萧启身上的伤疤,皱了皱眉头,伸手探上萧启锁骨上的伤疤,问道:“你……犯了什么案子?”

    萧启一愣,道:“我……在南景战场上曾被敌军俘获,这是当时留下的刑伤。”

    大锤摇头道:“大景律法,战俘打得肩环均为每侧双环,你受的,分明是大齐官奴的刑罚。”

    萧启全身一僵,脸色瞬间惨白,半响,低下头,声音低沉:“事过境迁,刑罚有所改变也未可知。”

    大锤叹口气道:“你休要瞒我。”

    萧启的双手紧紧抓住床铺,勉力克制住颤抖,咬了咬下唇,才缓缓道:“不敢。”

    大锤抬手拧住萧启的下巴,道:“你看着我说。”

    萧启咬了咬牙,抬起双眼,眼神平静无波:“这伤疤是在南景战场留下的。”

    大锤摇了摇头,松开手,道:“都这么大了,还是没长出男孩子的英武气。算了,到底怎样你心里清楚。”

    说完,还是不甘心的抚摸着萧启身上的一道道伤痕,道:

    “在中州城墙上,被刀刺穿身体,一定很疼吧,可你……”

    萧启抿了抿嘴唇,父亲竟然什么都知道。

    大锤又将手放在他的右肩:“这个伤疤,是箭伤吧?被箭射穿右肩还能作战,我家小七果然是大将军啊……”

    大锤的手又轻轻划过萧启背上细密的伤痕:“这些是……鞭伤对吧?小七啊,爹劝你一句,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要和那些皇亲国戚发生纠葛,会给你惹麻烦的……”

    萧启木然点头,父亲,一生未出过守陵村,靠打铁为生的父亲,似乎有着很多达官贵人都没有的智慧。

    “离开家时,你虽然瘦弱,可……身上,还是完整的。看看你现在,比离开家时还要瘦,身上又……你这个样子,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安心。”说到这里,大锤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萧启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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