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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就同行吧,骑马总比听戏要好,天晓得她经过昨天的一场大戏,早就失去了看戏的热情。
于是利索的收拾了,直奔西苑而去。
时已暮春,早已温暖。云潇骑了马一路走到一处平地,绕过曲折游廊,见前面一片粉垣瓦屋,从墙头露出千百竿翠竹。早有内侍迎了上来,容舒玄正在其中大宴宾,正是热闹。
云潇便下马,径自而入。只见院中遍是竹阴,竹间一条甬路,用五色石子堆成,漫了许多花样。正面五间精舍,三明两暗,别有复室。后院两大株玉兰、木笔,紫白交映,开得都似花桑。淡淡的酒味飘来,似乎是“念奴娇”,这是上好的陈香女儿红与其他名酒巧妙勾兑而成,气味芬芳,味道绵软,但后劲却是强烈。
一时之间,闻见那若有似无的酒味,云潇微微有些失神。这样好酒,倒叫她想起纵马草原的日夜。
大约是十五六岁光景,云潇曾游历到过西域附近。遇上了一支约五六千人的柯克族人,他们自称为西夏旧部,在夏朝灭亡之后,便游牧为生。这些柯克人及其热情豪放,赛马、饮酒,皆是豪迈旷达。云潇倾慕他们的豪气,便互相引为知己,一起策马狂奔,月下拼酒。那三四个月,日子倒是十分快活。
那时的酒,烈而烧,虽没有这“念奴娇”的清醇甘香,却也回味悠长。
那时的云潇曾豪情放歌,向他们笑道:“这样好酒,这样好月,云潇先干为敬……”
柯克部落的年轻男女,大笑道:“云姑娘当真爽快……”
左不过一两年时间,似乎就是物是人非了。
那些星月、草地、牛马,似乎已是另一个世界,叫她难以触摸。
小内侍引着云潇一路进入庭院深处,忽闻水声淙潺,清如泻玉,原来是一道瀑布自山腰曲折而下,直注至下面荷塘。那段荷塘水面甚广,中有一道柳堤,从雁齿桥度过,直行至柳堤南面。陡见岛屿中间水阁高峙,一路走上去,那水阁虽不甚高,却甚宽敞。前后七间三卷,左右又各贴五间横厅,面面都是绿窗油幔。
此时正是晨光无限,水鸟翻飞,花影波光,神怡心旷。
终于进了水阁,果然看到容舒玄会同了二三十位男子,正在饮酒作乐。一般来,这种场合不会有女,但容舒玄既然刻意要她来,她也略猜了一二。
要上阳郡主咸鱼翻身,首先要堵住这帮贵族们的嘴巴。
于是欣然落座,向正在自得的容舒玄笑道:“皇上好兴致。”
容舒玄点一点头,黑眸里微微闪过一丝微笑,道:“郡主也来了?也好,朕带着众位大臣骑射了一个上午,已经有些困乏。郡主来了,也好给我们解个闷。”
这话的很轻佻。宴席上解闷的人,多是身份卑微的戏子或风尘女子,岂有贵族女子来解闷的?云潇轻轻一扫宴席上的宾,立刻心里有了底。
这些人,大多是严苛的保守派,对上阳郡主“风流放浪”的名声不以为然,或者是朝廷当中的中立派,认为上阳郡主一介女流,不足道也。
瞧瞧他们看她的眼神,一个个要么**,仿佛上官云潇的美貌和妖娆除了用来伺候男人,就不会有别的用处;要么深恶痛绝,认为此等寡廉鲜耻的女子绝不能存活于世。
好吧,让她想一想,有什么方法能够惊世骇俗并一鸣惊人,让这帮人对她的印象有所改观呢?
容舒玄转着手里的酒杯,神色颇为自得,也有几分玩味。
眼下的上阳郡主,性子仿佛变了一些,从前她总是冰冷之中带着妩媚,高傲当中带着刻薄,让他不愿意去接近。
但是现在的她,悠闲之中多了一丝慧黠,让他忍不住想要去逗一逗她。
看她一脸笃定而从容的接受他的“非难”,他心情会莫名的很好。
这一次给她出的难题,她要怎么解答呢?
云潇双手拨弄着案前的茶盅,淡淡一笑:“皇上的是……那就让我为皇上献一幅字,解一解烦闷。”
容舒玄挑一挑眉,似是十分惬意:“请。”
云潇轻移莲步,慢慢行至水阁正中,早有内侍搬上一架小几,又安放了笔墨纸砚。
上一次的作诗风波,让她早有防备,这些日子着力练了字,看上去与绮月有八分相似了,倒也不怕被众人识破。
于是干脆利落的做豪放不羁状,左右开弓,各执一毫,俯身便写。
v17 忠诚于君()
“上阳郡主上官云潇,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奏为奸相窃操国柄,外藩赎乱朝纲,伏沥愚忧,仰祈圣鉴事:臣闻万乘之尊,威权不移于群小;九重之遂,聪明不蔽于签任。*。**/*故欲治天下,必先择人。欲择人才,必先正心。欲正其心,必先清君侧。
此微臣才伏草茅之时,固夙夜不忘,思得陈一时之愚,以报皇恩于万一也。今陛下不弃鄙陋,侧臣请阮,目击权臣僭窃,不敢不以窥管之见,谬为越礼之谈。
窃见首相代镇方、石中塘,中外交通,上下侧目,舌摇簧鼓,指人主若耍孩;屠戮剑锋,毁官民如草芥。官爵之升迁,视金钱之多寡;刑狱之出入,观贿赂之有无。腹心暗结于掖庭,爪牙密饰于朝左。陷尽忠良,固彼党羽。种种凶恶,擢发难书。臣固知投鼠忌器,不敢以怒螳当车。第恐政事日非,奸谋愈炽,将来有不可知者。故不避斧钺之诛,以请雷霆之击也。如果臣言不谬,伏祈陛下旨下廷尉,明正其罪:或风邈荒,或质斧钺,举朝幸甚!天下幸甚!臣不胜激切屏营之至,谨奏。”
这份奏折的意思,翻译过来很简单。就是,我上官云潇,看到了朝廷当中奸贼当道,朝纲已乱,所以上奏,希望皇帝启用忠良,废除奸臣。如果皇上觉得我的对,就听我的整治朝纲,如果觉得我的不对,就把我给废了。但是,无论如何,如果纲纪能正,那么就是天下大幸了。
道理很简单,谁都会,但是上官云潇这般大刀阔斧的,当着几十位大臣的面写出来,无疑是郑重的宣告,她忠于自己。//
容舒玄平静的脸上,居然有一丝丝的动容。
“众位爱卿,对上阳郡主的这奏本,有何见解?”
代镇方,是代家目前的族长,大周右丞相;石中塘,石家嫡出子孙,大周太尉。
代家原本是功臣宿将,名门大族,仗了军功,抢占土地,争夺人口,几乎可算富可敌国。之后又与皇族结亲,以裙带关系争夺权利,获得更高的权力和地位。代太后为了巩固自身的地位,也召父兄入参大政,掌握军政大权。因此代镇方作为太后之兄,早就是朝堂之上炙手可热的人物。
至于石中塘,乃是石皇后之叔父,专擅朝政,结党营私。他本人又嗜饮酒,爱女色,擅赌博,专横凶纵,阴狠毒辣,见者无不“侧目切齿”。他曾任清州太守,在他任期,吹牛拍马的佞人升官,直言极谏的勇者遭害。石皇后最近不得势,他气焰虽然渐灭不少,但影响力依旧有增无减。
上官云潇这一封“清君侧”的奏折,无疑显示了她坚定的立场——远离外戚,拥护皇帝。
“郡主的文采越发好了……费大人觉得郡主的想法怎么样?”容舒玄状似无意的收回目光,
“言辞恳切,语气铿锵有力,感情倍感热切,臣只见郡主的一片忠诚之心……”
“朕问的是,费大人觉得郡主的想法怎么样?”
被问话的人轻轻的颤抖了一下,顿了一会儿,方道:“郡主的想法,臣认为正确。”
“哦?”容舒玄点一点头,又看向另一人。
“臣以为,郡主……一针见血,这奏折十分的切合……”
容舒玄漫不经心的将酒杯放在桌上,抬眼看了一看在座众人。
“朕乃容氏嫡子,承嗣丕基。自亲政一来,纲纪法度,用人行政,因循悠忽,苟且目前。以至国治未臻,民生未遂。诸位臣子,或历世竭忠,或累年效力,朕意图虚己延纳,于用人之际,务求其德与己,却屡屡未能随才器使,致使才华高者不能见用。”
“然,如此贤不能举,又岂是朕之过错?”
他冷冷一叹,立起身,道:“朕为外戚所制,不能一展宏图,却还望众位大臣,协助朕除奸相,削外藩。朕自当设官分职,唯德是用,进退黜陟,不再忽视!”
众人相视,似已震撼。
皇帝年轻有为,郡主一力推荐。
他们又岂能坐视不理?
上官云潇在旁淡笑。她早就瞧出,众人心思都已活络起来,于是轻敛衣衫,盈盈而上。
她的笑容,比她的步履还要轻快温柔。
“臣,上官云潇,誓死效忠圣上!”
费大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也扑腾一声跪在云潇身侧。
“臣,费恪,誓死效忠圣上!”
容舒玄,慢慢自高座步下,黑眸深深,略过众人。
又有一人,缓缓跪下。
“臣,江滨,誓死效忠圣上!”
容舒玄轻轻一叹,笑道:“甚好。”
他这样一跪,众人再也不能迟疑,纷纷起身,拜下,无比虔诚,无比郑重。
“臣等,誓死效忠圣上!”
乾元三年四月初二,帝于西苑水阁集会,召集心思至纯,尽忠职守者二十四人,议定剿除外戚,匡扶朝纲。
史称,“水阁密盟”。
注:
1、云潇写的“奏折”摘自《第一美女传》,此乃古典艳情,未满十八岁者不宜阅读哈~~
2、左丞相
官名。春秋末齐景公置左、右相各一人。战国时秦武王始置左、右丞相各一人。秦统一后,仍以丞相为百官之长,有两人时,分为左右,以右为上。西汉惠帝、高后时亦有左右丞相,文帝后只置丞相一人。北齐、北周也有左右丞相。唐武后曾改尚书左右仆射为文昌左右相。玄宗开元时又改左右仆射为左右丞相,但不理政事,并不是宰相。天宝时仍恢复仆射原名。而改侍中为左相,中书令为右相,后亦复旧。南宋、元及明洪武十三年(1380)前,都有左右丞相,为执政的真宰相。
3、太尉
官名。秦置,掌全**政,与丞相、御史大夫并列。西汉前期同。武帝建元二年(公元前139)省。元狩四年(前119)以大司马名重置。东汉建武二十七年(51),改大司马为太尉,为三公之一。魏、晋、南北朝时期,除北周不置外,均为三公官,一般无实权。隋、唐、北宋亦为三公。宋政和二年(1112),改以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以太尉为武官最高官阶。习惯上又为对武官的尊称。元以后废。
v18 残忍禁锢()
上官云潇在西苑奔忙,凌寄风在郡主府也没有闲着。。。。。凭借“郡主府**”的独特地位,他最近在府里混的如鱼得水,连丛兰对他也敬畏有加。
这一日黄昏,他与云潇的计策终于得尝,因此唤来了丛兰,打算给她下一剂猛药。
“上京城南,有一处赵家屯,地处偏僻,物产不丰,却时常有些山贼滋扰,昨夜又有贼人打劫放火,齐先生恰巧路过,便顺手搭救了一户姓白的人家,他们有亲戚在郡主府,齐先生便将他们带来到了府里。”
凌寄风抚弄着指甲,看着丛兰,娇滴滴的刚完,丛兰的脸一下子白了,嘴唇哆嗦着似是惊恐,又似是期待。方从西苑赶回来的上官云潇斜靠在凌寄风身边,留意到丛兰的神色,眉心微动。
凌大侠见她形容可怜,不忍再下去,只是道:“因为事情隐秘,便将他们安排在天香园中,眼下正在临波轩,你可以去看一看。”
丛兰愣了一下,方强笑道:“凌公子为何……事情隐秘?奴婢却是不知。”
云潇品了一口香茗,瞟了一眼凌寄风,淡淡道:“别推不知了,那些事,以后再罢。你十年不见家人,还不快去一见?”
丛兰颤抖着看了看凌寄风,又看了看云潇,忽的跪下大哭道:“郡主!郡主,奴婢有罪,奴婢有罪……奴婢万死不辞,只求郡主放过奴婢家人……”
云潇慢慢起身,将她扶起,道:“何时过要杀你了?快别瞎操心了,去瞧瞧家人罢,他们都挂念你。**你父母身体不好,我都请过大夫开了药了,快去。”
她嗫嚅了唇,脸色乍红乍白,终究是一跺脚,飞跑着去了。
云潇见她惊喜模样,心中亦是感慨万千。十年亲人相隔,她必定是常常思念的,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悉心服侍郡主,还要应对太后的责骂,这是多大的忍耐?
代太后以为挟制了丛兰亲人便可以令她心狠手辣,却是失算了。真正敦厚善良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真正狠心下来的。丛兰孝顺,存了思念父母之心,必然是善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