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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曾在诗中写过,连续吃三五个月的羊肉,看到它就感觉腥膻。不过对于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肉的沈耘来说,羊肉羹泡素饼,一碗地道的西北风味便出现了。饕餮一般吃过之后,由内侍收了碗筷,一行人再度谢恩。
此时的赵顼也有些疲惫了,点点头,便要离开集英殿。临走的时候,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冲恭敬站立的士子们说道:“唔,特赐一甲第四名沈耘车马一套,夸官游街。”
沈耘一下子变成了众人羡慕的焦点。虽然名次未入前三,但是这待遇,似乎跟前三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新晋进士们小心地退出殿外,看着赵顼离开,争相在殿廊下取过袍笏。淡黄绢衫,淡黄绢带,绿罗公服,玉石笏板。有几个年纪老迈的进士,甚至来不及脱掉外衫,便直接将衣衫套在上边,看起来鼓囊囊的。
沈耘并没有着急抢夺,等许多人都领完了,这才取过来一套,在僻静处褪下外边青色布衫,将这一套穿戴整齐,又将原本的衣衫收拾好打成包裹,这才一手拎着包裹,一手持着笏板。
应谦一便排在沈耘之后,此时看到这位有人的样貌,登时鼓掌:“沈兄有了这一身衣衫衬托,越发英姿勃发了。可惜应某家中并未姊妹,不然定要与沈兄结下婚姻。”而李之仪亦在一甲之列,此时也穿上了公服,笑着点头赞叹。
只是两人的言行,却招致不远处这位状元公的不满,虽然并未说什么,却看着沈耘冷哼一声,随即一手持着笏板,一手将方才得来的御笔诗抖一抖。随即阔步走远。
叶祖洽这状元怎么来的,其实在这些进士里头也传遍了。不少生性正直的士子都不满这家伙的谄媚。此时见他还端上了架子,纷纷心里泛起了嘀咕。
而前头一直不停叫嚣着要与沈耘比个高下的韩扬,如今也不过得了一个二甲。见沈耘的目光扫视过来,也冷哼一声,低下头不再说话。
笑着朝应谦一和李之仪拱拱手,又看着赵文清三人将衣衫穿戴好,这才说道:“诸位,咱们是不是应该出去了。”
从集英殿出来,由内侍带领,一行人缓缓来到东华门。
此时吏部早就准备好了车马,见这一群绿色公服的进士们走过来,立即有人掏出名册,高声念道:“一甲第一名,状元,进士及第,邵武军叶家窠,叶祖洽。恭请状元郎登车。”此时的东华门外除了车马,还有数之不尽的百姓。
集英殿唱名,是为了彰显天子恩德。而东华门外唱名,则是让进士们获取无尽的荣耀。
真不知城中有多少家花圃遭了殃,叶祖洽登车的时候,那一个个妙龄的女子,竟然疯也似地将手中的花瓣抛洒出来。看的不少进士由衷地羡慕起来。不过,羡慕也没用,状元也不是大白菜,三年只出一个,也只有他能当得这等嗲与。
当然,叶祖洽享受这待遇,就让很多人心里不快了。
上官均和探花的待遇也没有差到哪里去,一个个都是接受了无数少女的尖叫和掌声才登上车。三人的车马距离也放宽了些,待到前一人的车马游过街,下一人的才会开始。
及至沈耘这里:“一甲第四名,进士及第,沈耘……”呼唤声就没先前那么热烈了,毕竟看脸的年代,才华赚来的掌声终究比不过上边那三位。当然,百姓们听到那句“特赐夸官游街”,还是心里产生了不小的震撼。
想来这位与探花的水平也是差不多了。
不远处的高楼雅间里,两个俊俏的公子哥这会儿正吃着果酒,看着东华门外的动静。如果沈耘在这里,定然会笑着招呼:“苏兄,梅兄。”
“大哥也真是的,让他说说那沈耘究竟考的如何,居然连连摇头,还卖关子说天机不可泄露。难道跟自家人说说也不行么。当真是官做的不大,这官威倒是厉害的紧。还要劳我今日亲自前来观看。”
苏昧很是不高兴地抱怨着,让一边的梅何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随即劝说道:“小姐,或许大爷只是想要让小姐亲自来看看。哎呀,看,他们出来了。今年这个状元长相不好啊,你看面色黢黑,颧骨高耸,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善于之辈。”
“小丫头莫不是也要在这进士里头挑个如意郎君出来不成?那个榜眼,叫上官均,我看就不错。而且正是大好的年华。”
“小姐,你就不要戏弄我了。我不过一介婢女,如何敢如此攀附。更何况梅香还要伺候小姐一辈子呢。”梅何带着几分娇羞,看着一脸笑意的苏昧,连声高呼冤枉。不过刚说了几句,便惊叫道:“小姐快看,沈公子出来了。”
苏昧闻言,登时放下酒杯站起来,看着自东华门中缓缓走出的年轻士子,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还真看不出来,沈公子穿上这身绿罗公服,居然有这般英姿。”梅何一声赞叹,引得苏昧越发高兴起来:“唔,若是他穿上朱紫,不知到时候又是什么模样。算了算了,我什么时候也成了这般喜好权势的人了。”
苏昧正摇头的时候,忽然听得吏部那人高呼沈耘的名次,随之而来的,是梅香一阵喜色:“小姐小姐,沈公子他居然是一甲第四。”
此时心满意足的苏昧,忍不住调侃起自己的哥哥来:“我就说大哥为何久久不告诉我,原来沈公子的甲第要比他高许多了。哈哈,今夜回去,看我如何捉弄他。”
第九十一章 天子御赐琼林宴()
夸官两日,当真是让沈耘知道了什么叫做死要面子活受罪。
车驾上沈耘必须正襟危坐,虽然汴京的街道还算是平坦,可是马车依旧有些摇晃。后世都说坐久了生痔疮,可是谁又能直到,在没有软绵绵的垫子的时候,坐着硬梆梆的凳子,吹着凉飕飕的春风,整整两天到底是什么感觉。
当然了,还有往车里抛各种各样的东西的。
荷包啊,杏花啊,这些也就不用说了,但是投几文铜钱是什么意思?沈耘彻底明白了后世为什么总有人往各种只要是个空隙的地方投硬币,大抵都是想粘粘喜气。怀着几分恶意猜测,叶祖洽此时是不是头都被砸肿了。
不过沈耘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夸官的头一天,大学士苏轼的府上就发生了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
在学士院枯坐了一天,回到家中的苏轼无比期待今日的晚饭。大抵是午间看到进士们吃羊肉羹,这心里就有些馋了。只是一脚踏进正堂,却发现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
不顾这桌子上,却是放了不少美味的菜肴,苏轼想也不想,提起快起便夹了一块炖的酥烂的排骨。细嫩的羔羊肉,被葱韭去了味,又用茴香肉桂等一起煮,这会让的味道让苏轼忍不住再度夹了一块。虽然没有饭食,不过料想一碟子排骨吃完,也就不用再吃饭了。
“老进士皓首群经,犹馋羊羹滋味。”
苏轼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自家小妹。得了,想也不用想,这羊肉肯定也是她吩咐厨间做的。为的就是要调侃自己一番。而且原因他都直到了,就是为了埋汰他先前卖关子不告诉她殿试结果的事情。不过这上联肯定是难不倒这位文豪的。
吮了吮筷间的骨头,苏轼笑眯眯地回一句:“小姑娘满面春风,才知桃杏芬芳。”
“三旬老进士,皓首读群经。犹馋羊羹味,恁地卖关子。”或许读书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有意思,就算是小女儿家心里头有些不舒服,也硬是要用这样的方法来发泄一番。看着自家大哥居然又捞起一块排骨,女郎银牙暗咬,就是不想给自家大哥喘息的机会。
于是眼睁睁看苏轼再度将一块肉啃个精光,随即在满足的笑容中回答自己:“二八小姑娘,满面露春风。才知桃李芳,又慕进士郎。”
越来越明显的调侃,让女郎一阵气恼:“大哥当真是好才学,我还有一联,对的好,今日厨间还有几个好菜,另加一瓶女儿红。算是小妹敬大哥的。”
“那若是对的不好呢?”苏轼促狭地追问。
“哼,对的不好,我便拿去送给府外的乞丐,就说这是苏学士对不出对子,输给人家的。”
“好好好,你且说来,什么对子。为了这美食美酒,为兄我定要拿出十二分的本事来。”
“集英殿里传胪,谁可相较三英?”
苏轼这下子是更加明白了,合着还不光是为了埋怨自己前几日卖关子。不过为了接下来的吃喝,反正自己面对的也是自家小妹,因此全然不顾面皮,眨巴下眼睛,略作遗憾状:“东化门外唱名,沈耘屈作四名。”
说完之后,很是得意的样子:“小妹你说说,为兄我对的好不好。”
女郎立即巧笑嫣然,玉手轻拍两下,不久便有酒菜端上来。苏轼这下子可是开心极了,毕竟肚子还饿着,冲自家小妹笑了笑,立马狼吞虎咽大吃起来。
夸官游街之后,总算是清闲了不少。不过沈耘还记挂着范纯粹,因此抽空去了范府一趟。这次倒真的是不醉不归了,反正最后两人同时喝醉,次日日上三竿沈耘才强忍着头痛起来。问起仆役是,却得知范纯粹已经早早上朝去了。
不得不说故人的酒量,当真厉害。
又喝了些醒酒汤,强行拒绝了婢女的服侍,独自洗个热水澡祛除浑身的酒气,这才回到客栈来。当然,这几日前来拜会的人也络绎不绝,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中第天下知。科举的威力便在这里,能够瞬间改变一个人既定的命运。
而沈耘几人之所以逗留的原因,还在于四月初还有一场琼林宴,需要他们这些新晋进士参加。待参加完了琼林宴,便可以在获准回想省亲之后授官到任。
四月,癸亥日。
天气尚未摆脱春末的影子,但是城中一夜之间梨花开时,又有杏花争艳。
琼林苑位处城西顺水街,与金明池相对,甚至还将金明池的一部分包罗进去。苑内锦石缠道,宝砌池塘,柳锁虹桥,花萦凤舸。莫要看汴京天寒,可是苑中却盛开着自闽浙等地快马运过来的各种花草。池中更有水戏,颇为靓丽。
当一干进士们来此时,礼部早就备好了一应的陈设。
依照甲第,一甲前三独自一桌,当然,也可以邀约其他人一起。一甲剩下的两三人一桌。二甲三五人一桌,其他全都是十人一桌。桌椅全都摆设在芳草地上,坐在这里不仅能够品尝到美味佳肴,还可以欣赏亮丽风光。
沈耘等人就坐时,赵顼尚未前来。
听礼部的主官说,是到金明池去看水戏了。此处自然是由陈升之和曾公亮两位宰辅代为主持。不过按制赵顼是要前来的,因此哪怕一干士子辰时未到就前来,可是赵顼不来,依旧不敢擅自开席。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一群人在诡异的沉默中僵持着,终于听到了一声通传:“陛下驾到,诸官与新晋进士,前来参拜。”车辇缓缓驶过来,明黄的帐内,赵顼还未看到沈耘这些人,便很是悠闲地让众人免礼。
想是在金明池看的畅快,说话是也带上了几分高兴:“诸位卿家,今日遍邀诸位前来,正是为了奖赏尔等英才。来,为我大宋之兴盛,饮胜。”
天子敬酒,莫敢不遵。这等礼仪的时候,每个人手中所持都是酒爵,一爵下去,便是差不多一两水酒。而一敬大宋,二敬苍天,三敬后土。到了第四杯,便是这些进士们敬天子。
赵顼很是开心地饮过这一杯,便非常开明地说道:“诸卿既然已经敬酒了,那朕也就不再久留。此处就供尔等尽兴玩乐。今日过后,却是要劳烦诸位,为朕好好的狩牧地方了。”
或许,这便是赵顼对于这些进士最大的期望。说完了这几句话,赵顼便在众人恭送中离开琼林苑,甚至之前的陈升之和曾公亮两人也离开了,就剩下服侍沈耘等人的婢子。
没有了皇帝和高官们的存在,这酒宴便开始变得有些意思起来。
沈耘本就与应谦一关系非常好,此时自然坐在一处,只是不过片刻,便有岑士望,赵文清,曾明礼,周青云几人围过来。看着桌子不够,李之仪也笑着主动将其靠过来,这下子瞬间就成了一个小小的团伙。
其他人自然是有样学样,支持新政的几个,纷纷靠到叶祖洽那里攀关系去了。至于支持旧党的,则靠在上官均那里。
对于琼林宴,礼部也是废了心的。设置了专门的四司六局,周密的分工之下,没有一处让进士们感觉到不适的地方。
美食更是不用说,南北的时鲜在桌上应有尽有。单就律例中禁止的牛肉,便被做成了五种菜肴送上来。而酒水用的也是最好的,或许是考虑到进士们籍贯不同,从西北的烧酒,到汴梁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