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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江战纪-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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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虎安山,瞫伯最先做的是祈雨,然而没有任何效果。

    丹涪水的天气并不影响江洲的权力之争。

    巴国世子南安去逝,新世子人选立马被提到议事日程。

    都城江州的大臣,暗里分作两派,一派力挺四公子巴东安,一派力挺六公子巴平安,两派势均力敌。

    巴国主心知,论能力,东安强于平安,论嫡庶,平安出于正室。一时难以委决,竟至拖了数月。

    巴东安、巴平安两公子及其一党,先是暗中较劲,渐至人所共知。

    正在此关键时刻,已进夏季,发生了一件大喜事,给巴平安一方的天平上加了一个重要法码。

    却说这件喜情,与瞫氏有关。

    当月,丹涪水峡门口相氏部族相俭来报“数日前相山飞来一只凤鸟!”

    相山,就是相氏部族所在的后山,因此称相山。也是这个原由,当时也有人称丹涪水峡门口为相口,此处两边山峰对立,相距很近,中间就如一道大门,锁住丹涪水。因出了凤鸟,后来,人们将相山称为“凤山”。

    相氏部族首领相善的族弟、管事相俭并说,有一个远方客人过路,看了那鸟,说是它头部的花纹像“德”字,翅膀的花纹像“义”字,背部的花纹像“礼”字,胸部的花纹像“仁”字,腹部的花纹像“信”字,出了这种鸟,天下就要和平安宁了。

    占卜,大吉。

    瞫伯大喜,众人又到虎安宫中来贺。

    大觋师瞫瑞道:“因为战事,原来每年一次的花节,都是简单的办了。虽然今年天干,但有神鸟飞来,此天佑我虎安山,大吉大利之兆,花节也应当大办才是。宜将神鸟请到草原,众人朝拜。”

    中卿相善道:“此大吉祥事,宜报知枳都、江洲。”

    瞫伯道:“理所应当。”

    于是,一面申报,一面令瞫瑞亲自到相山迎请神鸟。

    喜讯传到枳都,巴平安大喜,急请心腹鄂仁来共享。

    大夫鄂仁道:“凤凰来仪,国之大喜,也是六公子的大喜。”

    “此话怎讲?”

    “箫韶九成,凤凰来仪,暗意国有贤者,六公子多年经营丹涪水,正应在六公子身上,意指六公子储位早登;雄凤雌凰,既有凤来,必将有凰来相伴也。可喜,可贺!”

    “全凭卿吉言。”

    鄂仁按捺不住喜悦,道:“应速报江州,君上必喜,再从中周旋,大事可定!”

    “就烦大夫亲自到江州走一遭,凡用物品,不计老本。”

    “定然不负使命!”

    鄂仁次日便上江洲。

    巴国主接巴平安喜表,欢喜不尽,急召众臣共享好消息。

    卿相尚趁机先颂扬了一通巴国主的大德,然后才道:“微臣以为,凤鸟飞临丹涪水,还应在六公子身上。六公子多年掌管枳及丹涪水、郁水,功不可没。请君上立六公子平安为世子,此是天意,不可违也。”

    巴主未语。

    上卿郑峥属意四公子巴东安,道:“立储,国之大事,岂可为一只鸟儿所左右!岂非天大的笑话!”

    巴国主自从闻知国内飞来凤鸟,眉梢眼角都是喜,以为神佑,听了这句冷言,大怒道:“你胆敢亵渎神鸟!”

第171章 筹备盛典() 
郑峥的政友暗暗为他捏一把汗,政敌则暗中叫好,却听巴主补充道:“不看你素日功劳,打入死牢!”

    郑峥汗流浃背,不敢再言。

    巴国主遂有立六公子巴平安之心,乃道:“令六公子平安到虎安山代寡人朝拜神鸟,保佑我大巴国安宁荣昌,国中大觋师巴天意前去主持朝拜仪式,并安排数人同行。

    “另:准六公子平安及枳都诸卿所奏其余各事,另行下旨。加鄂仁为枳都上卿、国之中卿。”

    来报喜事的鄂仁先收获一件喜事,立即拜谢巴主。

    且说将要主持虎安山凤鸟朝拜重大仪式的巴国大觋师巴天意,不明姓氏,隶儿出生,少年时被择用为祀白虎神的贡品(人牲)。

    正当前任大觋师做完程序,举法器向他击去,放血供白虎神享用之时,突然夜空中一道强烈的闪电,“咔嚓”一声巨雷!

    大觋师大惊:“此人通天!”于是将他放了,收为徒,传授巫术,改姓更名为“巴天意”。

    巴天意今年六十有五,为巴国第一有名大觋师,尊称“巫公”,这是巫师的最高荣誉,地位崇高,主持重大祭祀活动。

    数日后,巴国主用原上卿郑峥为闲职,授相尚为上卿(相当于“相”)。

    鄂仁回枳都报告巴平安,平安大喜过望,准备进虎安山草原,派人送信到瞫氏。

    枳都信使到了虎安宫,瞫伯命安顿了使者,召要人商议。

    瞫伯道:“六公子及大巫公要亲自来草原朝拜神鸟,并参加花节,祭拜花神。不仅如此,还要请丹涪水郁侯、酉水共君前来。各位有何高见?”

    行人若春沛道:“想不到一只凤鸟,却引来这件大麻烦,光是食、住、行,一应用度,枉费多少,如今全力应付战事,手长衣袖短,哪有那么多物资来供挥霍?”

    瞫伯道:“是当节俭办事,今年的收成恐怕又不太好。”

    虎安山觋师瞫瑞道:“节俭办事,自然大有道理,只是我这些日在想,战事胶着,人心疲倦,甚至有人开始怀疑是否能打得胜这场盐巴战争。

    “恰好凤鸟来仪,又逢花节,正是神鬼眷顾,或是预示战事将有好转,不可拂了神意。并且,正可利用两件大喜事,振奋人心。”

    几人都点头。

    相善道:“你们所议,确有道理。有君上旨意,也不须多说,我等只作好准备便是。据可靠消息,六公子不久将立世子,他到草原,照例应修行宫。”

    瞫伯道:“立储之事,尚无明旨,虽然如此,也不可太过简陋。”

    压力最大的是粮草总管,苴怀道:“目今正在修建凤鸟居住的宫室,不如就一起准备材料,扩建目今的馆舍,做为郁侯、共君及其随从居所。

    “并在附近新建一座,为六公子居所,这样少费些人力柴盐。

    “至于其他人,正值天热,只须多搭帐棚便可”。

    瞫伯道:“这法最妥。朝拜凤鸟的亭台、祀花神的亭台等事,皆由相卿、苴总管酌办。迎来送往之事,由春沛处之。朝拜礼仪、文书由瑞叔、虢昌担当。其余诸事,悉按旧制。”

    相善道:“朝拜凤鸟、祭拜花神,都是大事,须仍是请各部族首领同来共镶盛举。”

    瞫伯道:“这是当然。”

    消息传到瞫氏所属各部族,虽然都有很大压力,乱世逢此盛事,如同奄奄一息的人突然得到一颗起死回生的丹药,境内人人兴奋,以期能改变战场不利形势和改变恶劣的天气,各部族愿多送物资及人力到草原。

    草原之上,木柴、草料、粮食、美酒、山珍、水味堆积如山。

    巴国连连战事,人财物消耗巨大,战争物资的筹备,也多费力气,再加今年的鬼天气,更是难上加难,这一次,为一只凤鸟,各子部族打肿脸充胖子,慷慨支援,物资问题迎刃而解,瞫伯大喜。

    众人在欢喜中忙碌,接到水巴山句氏部族首领句思祖报告,其部族本已选取句同菊为祭花少女,不料曾经的盗窝锅圈岩要争这个名额,差点打起来。

    瞫伯听说来人报告的情况,笑道:“这还不好办?两名少女都来就是了。”

    瞫瑞因为两个仪式的事,正在向瞫伯请示,这时道:“虎安山祭祀花神,定例是十六名十五至十七岁的貌美处女。”

    瞫伯道:“不必拘泥。”

    因此,这一年,将有十七名少女参祭花神。

    虎安宫又命令各部抽调部分武士,如战时组成完整的军事编制,开进草原及各要道戒严。

    朴延沧、荼天尺率三河口舟师大部分进入草原,协同山师,加强安防,相真留守三河口。各部族并严防不法之徒进入瞫氏境内。

    其他各项准备,无不俱细,不一一分说。

    却说虎安山大部族上下忙碌,早惊动了在盘瓠洞的几条蟒蛇。

    蟒天王(虎安宫虎贲盐龙)虽然不得已回到盘瓠洞;一时也没有忘记虎安宫中的美人,听到凤鸟和花节的消息,又忍不住要去虎安山。

    蟒天王对兄弟们道:“既然是有凤鸟来仪,或是还有喜事,我看便是那经书或是不日就要译破出来。我兄弟不可再在洞中逍遥,只等几个小幺儿来回禀报情况,须又亲自去万风林海。”

    三王林宗河蟒道:“天王,我这月才从林海归来,见你师父日日都要看那经书,眉角都要皱起树皮皮了,估计还是不能破解。”

    天王道:“盘瓠洞冬暖夏凉,我晓得几位兄弟是在洞中住惯了,不想去林海。可是,这次恰好草原上四四花节到,又要朝拜凤鸟,我等不如去草原看看热闹,见见盛典。”

    二王盘瓠河蟒道:“看天王说的,这点苦还受得了。”

    五王鲵河蟒道:“我是习惯于水中,虎安山顶没有大河。今年好久不下雨,草原也烦热,听说林海中都缺水。虽然如此,林海至少还算阴凉,可以养精神,我愿去林海,但不愿去草原。”

    众蟒都是此意。

    天王笑道:“众位兄弟是猴子穿花衣,枉学了人样,不知礼。听说今年祀花神是历来最热闹的一次,再加朝凤,两件千载难逢的大喜事,不去看看,诚为可惜。

    “罢了,你等偷懒,不必勉强,但要记住一点:务必轮流盯紧我师父和宝珠经书,一刻不可疏忽,若有消息,及时来报。”

    众蟒道:“天王只管放心”。

    龟相见天王欢喜,上前奏道:“天王,五毒将军已关了多时,是否放她出来?”

第172章 求人不如求己() 
众蟒也求。

    蟒天王盐龙叹道:“当初,在虎安宫中,她害我现了真身,我不得不离开虎安宫,因此误了大事。否则,我时不时去林云观服侍得师父高兴,把宝珠送与我也未可知。

    “罢了,想必五妹儿也是一时糊涂,就放她出来。不过,不准她随意乱跑,只准在盘瓠湖活动。”

    天王交待完毕,十蟒带了数条小蛇精,嘻嘻哈哈向虎安山而去。

    不觉又过数十日,进入六月中。

    虎安山草原空气清新凉爽,但因今年天干,花草不仅没有往年的这个季节旺盛,草丛还开始大片发黄、枯萎。

    巴国六公子平安、郁侯、共氏三路人马,分别出发到虎安山草原。

    共君此时生病,令其子共彪代劳,其女共桃花同来。

    郁侯亲自来,并带了最喜欢的小女儿依兰同来。巴依兰也称巴依,或是阿依。

    客人来的沿途之中,不时有消息报至虎安宫。

    这一日,瞫伯在虎安宫里听到了最新消息,大惊道:“六公子到草原朝拜神鸟,何故带一千多甲士?此是何意?要把我害死吗?”

    中卿相善分析道:“六公子一行,除了大巫公巴天意,还有江洲、枳都不少达官贵人,带众多甲士,是为安全起见。”

    瞫伯道:“那也用不着带一千人啊?一千人,要喝多少水?用多少粮?”

    粮草总管苴怀道:“是啊,就算粮食他们自己带来,就是这水,也把我看难了,要费多少人力去两河坝加运才够?”

    相善道:“上年,朐忍发生奴儿暴动,朐忍伯受伤。那次暴动,是近年来最严重的一次。还有几个部族也出了类似的事情。

    “目今,全国上下,相对平静的,反而是丹涪水一带,还没有出现奴隶惹大祸,原因当然主要是当面面对楚人,人心都集中在战事上。就算有过几处小动,皆被很快弹压。

    “可是,谁也不敢保证丹涪水就没有大胆的狂奴。因此,六公子多带甲士,既是为了保全,同时也是向奴隶们示威。”

    朐忍,指今重庆云阳、万州一带,因不堪贵族的压榨,年前发生较大规模的奴隶反抗。

    苴怀感觉后勤压力特别巨大,不悦道:“是来参加盛典,又不是来游山玩水,带那么多空人做甚?着实费解!”

    行人若春沛道:“苴总管所言甚是。这几年不知怎么了,多灾少顺,隔两年又要来一次大旱,或是大涝。今年以来,已有三个多月没有下一滴雨,又像那年一样,一些河沟又干了。

    “如今,正是夏日,人人馬馬都要饮水,虎安山的十几口大井本来水就很枯,如何满足得了?更不说其他耗费,七杂八杂,真是不当家不知盐粮贵!”

    苴怀见有人同情他的劳累,连日的辛苦稍有安慰,道:“我看灾星就是楚国人,自从他们进了盐水,坏了风水,丹涪水这一带风不调了,雨不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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