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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贞道:“如此说来,此酒大有来头,不品品,着实可惜!”
巫城平生最好酒,说到酒,便来了兴趣,道:“巴乡清酒与其他的酒大有不同,是何物所酿?”
五源道:“巴乡清酒是加了文草浸制,故其醇味天下少有。”文草,据说就是五加皮。
巫贞再细心捧起酒盏,深嗅,但觉醇绵之气直惯肺腑,再喝上两口,已觉梦生不如醉死。
酒又过数盏,巫氏三人心情在酒精麻痹之下,渐次开朗,巫贞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迟去早去,皆是一去。俗话说:死要死个明白,请问老丈,这天坑之刑,究竞为何样刑法?值得如此大操大办?”
“三位有所不知,瞫氏境内有五处著名的险地,巴国人皆知大名,分别为金巴山、梦幻谷、万风林海、龙峡、天坑。进了这五处,能活出来的都是神鬼保佑,因此当地流传了几句顺口溜:金巴山,有公子杉(银杉),野人脱你衣衫穿;万风林,深如海,日头出来看不见;梦幻谷,多歧途,不知归家是何路;龙水峡,长夹夹 ,十人进去九成渣;大天坑,无底深,妖魔鬼怪把人吞。”
巫贞惊道:“这里为何多险境?”
“这却不知,枳都、江洲有个口前话:养儿不用教,丹涪水去一遭。瞫武子时,全境皆归瞫氏,独有梦幻谷、龙峡、天坑三处,未有人来归降。瞫武子说:‘当地人所谓的天坑、龙峡、梦幻谷险地,我料是自我白虎巴人进入虎安山,逃脱的土人进了深山、峡谷,世代与我们为仇,历代都有虎族人不明不白被杀的事情发生,曾多次清剿,总不能除根。什么险地不险地,危言耸听!我看不过是土人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他那些不地道的巫术,不信胜得了白虎神和鹰神的法力。在我的领地内,岂容他人在旁边睡好瞌睡!’于是派三队武士,各二十名高手,前去探路,然后打算用兵。众人劝止不住,求占卜,又是凶,武子道:再行一次。第二次才是吉,于是坚持派人去。结果,三队武士去了数月之后,梦幻谷中活回来四人,龙峡中活回来二人。天坑用长绳坠下二十人,上面的人等了整整一年,一个人也没回来。”
巫贞再惊道:“知道发生何事了吗?”
“从梦幻谷和龙峡中回来的人说:有的失踪了、有的被杀了、有的被吃了、有的没到河中了、有的不知什么原因就死了。瞫武子因之大惊,说:他不听神鬼所示,致使死了五十多勇士。五处险地,今后再不可轻易进去,并在天坑和龙峡边缘施法术,布下鬼兵,防妖魔出来。后来,他又说:龙峡和梦幻谷还活出来几人,那天坑一个人渣渣也不见,以后,将罪大恶极的人,打入天坑,算是处决,若是能探得消息回来,免他的罪,还要重奖。瞫武子是个不服输的人,临死都想要弄清天坑秘密,于是下令建了这处天坑牢营,并让下坑之人享受好景、好菜、好酒、好歌舞,以记住要回来报信。因此,后世虎安伯记住他的话,都想完成这件事。最开始,天坑牢本来很简陋,后世有人想超越瞫武子的功绩,对天坑牢营的规矩也就越做越大。连氏雄祖瞫武子都怕了天坑,除了被打下天坑的人,哪里还有人敢去?多少年过去了,又哪有人回来?”
第075章 杜漪寻书()
三人屏住呼吸听果五源讲:“单说这天坑,在林海之中,到底有多深,多大,从无人晓得。
“传说天坑以前本是一片大山,远古时,有巨龙从山底飞出来,就形成了一个大坑。附近还有一个龙峡,传说是龙出入的通道。天坑看不到底,四周悬崖绝壁,绝壁之外是茫茫林海。传说里面是毒蛇巨兽、妖魔鬼怪,人一下去,就被撕成碎片,也有传说里面就只有几条龙。
”但究竟如何,无人能知,能知的就是一条:没有一个下去的人能回来。更残酷的是,打入天坑里的人,死了做不成鬼,不能享后人供品。因此,打入天坑是瞫氏最残酷刑法,人人闻之丧胆,宁可千刀万刮,也不愿下天坑。”
听到这,恐惧重袭三人而来。
五源又请喝了一盏酒,接着道:“说白了,打入天坑,就是让犯了死罪的人提起脑壳下去探看下面到底有什么。没有人会自愿下去送命的。”
巫城酒已七八分醉,听到这里,大笑道:“原来是这样!何不早说!不过是去探个险!何可惧哉!见了那虎狼、妖魔,一剑下去,便要结果!”猛然醒悟:“我的宝剑在何处?”
果五源道:“按瞫武子当年定下的天坑牢规矩,人犯被打入天坑,其所有物品,均当归还,并为下坑之人备好各种用具、用品、干粮。”
巫城抬手道:“多谢多谢!只要宝剑在手,就是龙潭虎穴,又有何妨!”
五源道:“不用谢,这原本是规矩。”
又喝一盏酒,果五源更醉了,道:“先人有传说:能自由出入天坑的,非仙即龙。因此,不管是谁,也不管犯了多大的罪,都以隆重的仪式壮行。”
三人酒后神经不作主,听他这一神吹武吹,又旷达了许多。
果五源只管敬酒,三人如云里雾里。
正在此时,卫士进来叫道:“时辰已到!”三人酒醒一半,悲复重聚。
果五源领路,三人出了思乡酒园,穿过“长生轩”,再过“来去亭”,便看到“思乡舞园”牌扁。上有两行字:“莺歌燕舞起,鬼哭狼嚎来”。
适才饮酒时,场地已经布置停当,早有人在此等侯,招呼入座,五源中间坐定。珍木长几上早已摆好茶具、果品。果品自然是果氏最有名的鸭脚果等。
三人酒已到位,任从安排。
一会儿,歌舞声起,几名花花绿绿的男女在表演。
三个客人无心细赏。
巫贞却只管与果五源谈说风土人情。
“这一场歌舞,分为三场。第一场名为离乡,第二场名为思乡,第三场名为归乡。 ”
五源侃侃而谈,忘了对方的身份,“几样果品,不过山野土产,不足评说,唯有这茶叶,却是极品,是虎安宫赏的。”
五源招呼品茗,一名穿绿树叶子的少女上前来焚香,五源祭茶神,又一名少女上前洗烫茶具,再才开始泡茶。
出身楚国的巫夫人不懂茶道,也忘记了自己是将死之人,暗暗观察,见茶具上图案特别,似为手心纹(蛇纹),当然她不知后人叫这名称,看那少女这套手法,觉得新奇,想不到这蛮夷之地道理不讲,却偏讲茶礼,忘了这是送行茶。
品茶之际,歌舞已至第二部分。五源看巫贞三人对所演歌舞兴致索然,对侍者道:“去把扶英叫来。”
这扶英乃是天坑牢的小头目,也姓果。
扶英领命而来,道:“寨主有何吩咐?”
“前些日新练的曲儿好了没有,这几位不是本地人氏,哪对这些歌舞有兴趣。巫夫子读书之人,去把那新曲儿请来一演。”
“演排尚未成熟。”
“不妨。”
扶英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一事:“果春之子屁巴虫在等寨主,他说等了近两个时辰。”
“我有贵客,让他等一等。”
扶英领歌舞的小队人出去,不一会儿带进一个少女,两个乐师,年纪较大。音乐起处,一人敲小土鼓,一人吹竹笛,少女唱起曲来。
唱了半曲,扶英带进来一个后生,径直到五源跟前道:“寨主,他定要见你,说是送书。”
五源轻怒道:“简真荒唐!天牢重地,岂可轻入!”
扶英道:“这人我认识,不是歹人,确是来送书的,之前听艮风说起过。他说事急,便让进了来。”
五源对屁巴虫道:“你也是想下天坑?”
屁巴虫面如土色:“不敢不敢。确是等了两个时辰,家中有急事,母说须亲手交给寨主,不敢交与他人,才央求扶大哥带了进来。”
说完,他取出一竹简交给五源。
五源顺手放在茶几上,喝道:“快滚!”
屁巴虫抱头鼠窜。
关于这册书的事,需要补叙一下。
此前,林云观杜清涟得了强盗送来的一册书,日夜攻习,不能破解。
一日,又看那书,突然想起一件往事来。数年前的秋天,果五源寨主给他送来一部书,说是族中有家放羊的,家主名唤果春,六十余岁,家里来了一个青年,身受重伤,求在他家中养伤,当以厚报,果春收留了他。
数日后,那人剑疮伤重,病危之际,对果春道:“感谢留家养伤,身上贵重的东西,皆被盗抢去,只有一册宝书作谢”。然后便说不出话来,当夜死去。
果春将其掩埋,清理遗物,果然在那人包袱里有一册竹书,却不认字,拿来请教五源。
五源本不读书,竹简上的字,他抹起不硬手,掐起不出血,他想到杜清涟肯定认识,于是携了书册去见杜清涟,请他鉴别是何样宝书。
杜清涟一看,还是个睁眼瞎,也不知是用什么族人的图案文字所刻,便放在书案之上。
一日,侍者来为他打扫书房,将此书与《山经》之第一册并排放在书几上,杜清涟回房,偶见二书并放,两书虽文字不同,字数排列很相近,猛然想到是否同为《山经》之一册,打开逐字对照,果然如此。
此事过去数年,杜清涟因此忘了。
这一日,杜清涟突然想起果五源送来的那册《山经》,其中有字似与手上这册书上的字相似。
于是,他让人到天坑牢营请果五源将上次送去鉴别的那册《山经》借来再看,以期对比译出手中这册书的内容。
不想,五源回话说,果春已死一年多,那书一时不知下落。
果五源是个有心人,也是热心人,并未忘记找书。
近日,果春之子找到了书,送到天坑营中,因五源不在,便先回去了,因此他今日特地再送来。
第076章 竹枝调()
话头打转回来。扶英正要退走,五源道:“去叫老幺来陪三位喝一盏。”
“他说有要事,已出去多时了。”
五源道:“什么事比今日的事还重要?几十年没做过这勾当,简直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原来果艮风自觉无颜再见巫氏三人,借故开溜。
巫夫人听到“勾当”二字,心中又惊,不知这刑法是何样程序,看这样子,又是酒,又是果,还有歌舞,不知下面还有些什么,越是反常,越让人不寒而栗,反不如一刀要了命来得痛快。
五源对巫贞道:“你三位是楚国人,巫子又读过书,故将这几支曲儿来一听。
“这几支曲儿,是虎安宫夫人进草原时带来的乐师所作,只在虎安宫演了一次,夫人见除了自己,别人均不喜好,就说:本来仍是取自竹枝调,那乐师稍稍作了些改动,便不讨好了,入乡随俗,以后不再演了吧。
”正好我当时公干到虎安宫,也在场观看,邑君说:正好天坑牢营乐师前不久死了,这个乐师就随果寨主去。到了我这里不久,尚未练熟,乐师就疯了,不知去向,因此很久没有演过。
“前几月突然想起乐师留有几支曲儿,便又叫重新开练。巫子见多识广,见笑见笑。”
三罪人听这曲儿,似懂非懂。巫贞看茶几案上那部竹简,心想:“曲儿听不太明白,不如看看什么书”,道:“可否看看这书。”
“有何不可!”果五源拿起竹简,递与巫贞,巫贞展开一看,全不认识,看了一会儿,轻笑了一声。
五源道:“巫子识得这些字?”
“不识得,但猜出可能是什么书。”
五源惊道:“是什么书?”
“我猜是《山经》。”五源大惊,挥手示意曲儿暂停。
五源起身作揖道:“林云观杜夫子看了多日才明白,你一眼便知是《山经》,真乃神人。可惜杜夫子不能来一见。”
巫贞也起身道:“过誉了。我并不认识这书上的字符,但曾见过一册《山经》,一看书中的字数、排列、重用字的情形,便打了个锭子,但不知是何种文字。巧合而已。还是听曲儿吧。”
音乐又起。巫贞道:“那乐师是何地人,听这曲儿,似融和了楚乐。”
五源道:“我不懂乐,但听说以前巴国与楚国相好,互有通婚,楚共王还有一位宠妃是巴国女子,称为巴姬。
”虎安宫夫人的上祖母是楚国贵族女子,乐师的先人随嫁来到枳都。后来,乐师随虎安宫夫人陪嫁来了虎安山草原。”
巫贞听了此说,暗暗点头,心想是有他说的巴楚通婚的事,但对此没有多少兴趣,道:“不妨把本地的曲儿唱来一听。”
五源对歌女道:“你就唱本地本方的。”那女儿开口,乐师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