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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到缠人草处,不见有怪兽,心下稍安。
谯运道:“虽无怪兽,这草也讨厌,那馬儿不在,如何能尽快通过?”
向导馬儿道:“丁兄弟,不妨吆喝一声,看不是你家的馬。”
丁衍长嘘了数声,那白馬儿果然从路上跑来。众人大喜,骑馬过了草路。
送了众人,那白馬又是一声长嘶,后腿直立,随后飞身跑了。
天骥道:“这是一匹神馬。有它相助,此次取茶可全身而退。”
众人心情如阳光一般明媚,回头路上格外轻松。
不觉又到野人沟。
丁衍道:“上次救了个野人,过野人沟就当走自家菜园子。”
看太阳偏向,近酉时,天骥道:“前面不远就是上次宿营的地方,地势较平,是这一路上最宽阔的地面,名叫天斗坪,视线又好,可扎营煮食。再只一日,便可到丁家沟。”
天斗坪,四周大树林立,独此处地势为缓坡,多为小草、矮树。
扎营休息,安排了两名武哨。在帐外架起石灶,支起铜釜,找到上次寻到的一处小水源,首先补充了水囊。
茗花、若花在帐外生火做饭,炊烟升起。
众人自从来取茶叶,前后半个多月,疲倦不堪,如今大功告成,又料此处较安全,便放松警惕,两个哨兵打起盹来。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食香溢出。
突然,只听茗花、若花大叫:”救命!”
其声似一道急急如令,武士各提剑执弓冲将过来。
天骥反应最快,只见三个野人,身长一丈有余,全身红毛,其中两个各抱一个女子,在前飞奔,后面一人在断后,离密林还有三百多步远。
天骥边追边大叫道:“快追!千万不能让野人进了树林!”
话未落地,众武士如箭从弦发。
野人本是善于奔跑,因抱有女子,见后面有人追来,料来不及进入大丛林,转而向一条小路跑去。
天骥边跑边搭上一箭,正中断后的野人后心,本想再射杀野人,又怕误伤女子,跑动中大叫道:“师弟 ,你几人在后追,我赶到前边去。”
众武士用尽全身之力堵住两个野人。
两野人见被包抄,丢下女子,分别向离得最近的荼天骥和丁衍冲来,舞动长臂,咆哮如雷。
天骥见来势凶猛,低身闪过,抢入野人怀中,短剑已刺入野人腹中;与此同时,野人一爪已抓到天骥后背。只一合,野人倒于地下,一命呜呼。丁衍也将野人捅死;荼十九、荼四将两女子扶起,只剩气若游丝。
荼七见天骥后背衣衫被抓破,问道:“受伤没有?”
天骥道:“不妨事。制服野人不难,但容易受伤,我看他不管防招,只管进招。赶快离开此地!”
说音刚落,四周丛林中呼呼作响,众人心惊,天骥道:“快退到扎营处!”
众人急退,形成圆周形防御,将茶姑护在中心。
刚才布好,四周野人四五十余,出了丛林,占住大小路口,有的持木棍,有的持树杈,有的持尖石,已将众人包围。
天骥大叫道:“看来野人是不讲义气的!一经接战,立下狠手,不要犹豫。再有,先用箭射。”
野人形成了包围圈,并不急于进攻,只见几个野人把那三具野人尸体抬过来,平放地上。
随后,丛林中怪呼了一声,走出一个野人来,身材比这一群野人要稍矮,意外的是,他手执一把青铜短剑,后面跟有三个野人。他们走到尸体边,手舞足蹈,哀声长呜。
荼七道:“应是在做什么仪式。”
天骥喊道:“十九,趁这时把茗花二人弄醒。再有,收拾东西,除茶叶、水,其他一律不要,随时准备轻装突围。”
向导馬儿答道:“喂了她们点的水,已经醒了。”
丁衍道:“可否突围?”
天骥道:“不行。就算轻易突围出去,一路之上,到处是丛林,野人又熟悉路径,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跑不了多远。这里宽阔,先杀死一部分野人,或是可以退敌。”
布好防御,天骥才缓过来细心观察,道:“四哥,七哥,你们看,那野人头长相与其他野人有异,好象是个一个长发的男人!”
荼四道:“有点像,莫非是个人?”
丁衍看了一会,道:“那野人头儿好象是十余年前逃跑的一个流放犯,但他太脏了,看不清楚。”
众人大惊。
天骥道:“那流放犯叫什么名字?”
丁衍道:“当时我还小,又只见过两三次,记不得了。”
天骥道:“何处人氏,所犯何罪?”
丁衍道:“好像是虎安宫的一个虎贲,武功高强,曾祖父曾让他来切磋过武功,所以见过。记得听说是偷看虎安宫夫人洗澡,因他立过什么功,饶了性命,被流放到丁家沟。一次,他在被请来切磋武功的途中,趁机逃跑了,追踪多日,没有捉住,他跑入了深山之中,都以为死了,却是做了野人头。”
荼七道:“这也不难怪,一则他武功高强,二则比野人聪明。既是虎安宫的侍卫,喊话,让他放行。”
天骥大叫道:“野人头!我知你本是人!我们是来采茶的武士,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请放行!荼天骥愿去虎安宫求情,赦免你的罪,回到家乡!”
野人头儿听喊,停了仪式。双方静止。
一会儿,那野人头叫了一声:“女人!”吐音含混。
那群野人附和叫道:“女人!女人!女人!”更加含混。
荼四道:“他意思是要女人,便可放行,这怎么可能!”
天骥大叫道:“这万不可能!其他什么都好说!”
野人头仰天吼了一声“啊”,音调十分凄凉,再不答话,继续做他的仪式。
荼七道:“听他声音,已说不清楚人话了,心也变成野人了,多说无益,唯有准备大战!”
过一阵,料是仪式结束,只听那野人头儿一声长啸,众野人手执各式原始兵器,准备发起进攻。
天骥道:“为了更准,等到五十步以内再射!我先一箭放倒那个野人头!”
荼四道:“十一弟有百步穿杨的功夫,非你莫属!”
箭拔弩张,一场血战就要开演。
正在这时,只听丛林中发出杂乱的吼声,又有数十个野人走出南面的丛林,向这边过来。众人暗暗叫苦。
新一队野人刚出丛林,大声叫喊,不知喊的什么。
先来的一伙野人也开始对喊,仍是听不懂。看野人双方情形,似在争执什么,或是在争执如何分配即将到手的战利品。
众人正在观察,突然,后来的一队野人大声吼叫,直冲过来,野人双方先斗将起来。
天骥道:“看来这两队野人,一队高大,一队矮小,一队红毛,一队黑毛,不是一路货。后来一路,或许是属于我们救过的那野人的。准备跑!茗花、若花,还能跑不?”
只听道:“能跑!”是茗花的声音。
天骥道:“师弟,你五人开路,我四个人殿后!其他的护好两个妹妹。”
丁衍提剑开路,野人本就在内战,抵挡不住,闪开一条路,众人出了包围,一路狂逃。
跑出数里,一背夫道:“有捆茶苗散了。”
天骥道:“不要了!”
直跑出十余里,汗流成汤,精疲力倦。
见后无追兵,天骥道:“前面不远,就到城门洞,到那里歇息一晚。那野人头迟早是个大祸害,要想办法灭了最好。”
丁衍道:“这却难,他神出鬼没。”
荼七道:“只有再寻机会。”
不多久,到了城门洞处,扎营安歇。天骥道:“这里易守难攻。
两组武士分别值守上、下半夜。我先守。”
几名武士在附近射得几只小野物、数只鸟儿,烤来充饥。
第090章 丁公乘白马成仙()
夜深,天骥睡不着,又到城门洞口那块石上坐下。
当夜无月,连平日夜里最爱乱叫的虫儿也似乎停止了活动。
天骥想:“或是山口风大,虫儿也不喜欢”。
想到这,自笑了一下,“可是,此时却风平叶静。”
荼天骥静静想了一会心事,突然,身后有人温柔道:“哥哥今日救了我的命,只有一辈子才报答得了。”
听声音,荼天骥知是表妹茗花,头也不回,道:“救你是我当该的,哪个要你一辈子报答!”
茗花赌气道:“早晓得这样,你就该让野人把我抢了去,你耳根就清净了!”
荼天骥答不上言,茗花继续道“你们男人,果真是耗儿下崽,没一个好东西,始乱终弃!”
荼天骥心中一怔,扭头急道:“这话从何说起?你才多大?我何时乱了?”
“你没乱我的身,早乱了我的心!”
茗花含泪扫兴离去。
静悄悄的夜里,茗花离去的脚步声,在荼天骥听来,是那样刺耳,刺耳得如同句菊花的怒骂一样,让他有些茫然。
他不得不承认,如果天底下只有唯一的一个女人不是他最想要伤害的,这个女人就是失去了父母亲的表妹茗花,可是,句菊花给他的刺激让他有一种不能自拔的兴奋,他有一种想要让那个女人有朝一日改变对自己看法的冲动,更有一种无法克制的想要再次见到那个女人的念头。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自己的自尊心在作怪,而更多的是不明不白的原因。
他又不得不想到,他这样的想法与想要进行的行动,在荼氏部族里视他为骄傲的大大小小看来,无异于背叛,而且,这还只是其一;其二,他不仅要伤茗花一个人的心,伤的是母亲、茗花和寨中许多人的心。
这让他有一瞬间的犹豫。但这犹豫显然是短暂的,他已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反反复复的煎熬中越来越明确地下定了目标。
不过,有一点仍让他一时想不出答案:面对再凶恶的敌人,他坚毅的性格足以在很短的时间作出进攻或是防守的决定,恰恰在女人这个问题之上,费了许多的心思。
想到这些,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随后离了屁股下这块让他坐上去就开始想心事的石头。
不等太阳升高,众人离了城门洞。全凭打猎过活。一天之后,狼狈不堪到达丁家沟,丁公之孙、丁衍之父丁承等人接进庄,见神茶取到,未失一人,众皆大喜。
荼天骥得知其父荼良于数日前想到茶园里正在采茶,不是件小事,被一队人送回了茶园,急道要去见丁公,丁承道:“祖父已升仙了。”
天骥闻言,痛憾道:“我终未能见师父最后一面!”
只听一人笑道:“丁公升仙,你失望什么?”见是邓路说这话,荼天骥搞糊涂了,忙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丁承道:“几日前,正是祖父九十九岁生日,做百岁寿诞,备下酒肉菜品,准备庆贺。
“当日上午,祖父叫牵出他最喜欢的那匹白马。白马牵到,并不要人帮忙,便跨上马,先溜了一圈,回到院子中间。突然,那白马一跃,离地一丈,众人大惊,正要上前救人。
”祖父却道:‘我去也!’话才说完,那马奔出院内,平地升空,众人一路追去,见那白马托着祖父上了天空,不见踪影,升仙而去。”
荼天骥大喜道:“原来师父是个神仙,我肉眼心胎,哪里能识!”
丁衍恍然大悟道:“缠人草处送我们过关的白马,正是那匹神马,原来是曾祖父有心搭救我们。”
众人回庄祭拜神仙神马。丁公乘白马成仙故事,多部书中有记载。
此事迅速传开,轰动整个巴国。此后,人们便称金巴山为“白马山”,顺理成章,荼氏寨所在的丹涪水渡头称为白马津,也称白马坝。
邓路发配到金巴山,荼氏部族及其所属的丁家沟当贵客一样对待,除了不敢违令让他离开丁家沟一步,衣、食、住都周全,倒落得清净。
当晚,邓路房中,茶水备好,荼天骥向邓路讨教。
邓路道:“你武功超凡,可成一代侠士,但若要成为一代名将,尚需多习兵法。”
荼天骥起身谢道:“多谢邓子指点,但我大字不识。”
“不然,古来名将,好多就不识字。就说你认识的,比如瞫剑、朴延沧,大字不识,但他们熟谙兵事,究其原因:一是多听人讲,二是善于总结得失。”天骥再谢。二人讲习兵法通霄,天骥颇多收益。
天亮,荼天骥问道:“天下之势将如何?”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周室迁都,群雄并起,以强凌弱,战乱不断,天命所归,尚未可知。大国之中,楚国最广,齐国最富,魏国最强,秦国最贫,然而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