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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周室迁都,群雄并起,以强凌弱,战乱不断,天命所归,尚未可知。大国之中,楚国最广,齐国最富,魏国最强,秦国最贫,然而秦人,却最不敢预知。”
荼天骥道:“听说秦穆公后,四世混沌,失去河西,邓子何故还看好秦人?”
邓路笑道:“老夫岂敢料。传说当年老子入秦,便看好秦国。秦人与巴人有类同之处,纠纠老秦,多历战争,勇于武事,一旦出现穆公式的人物,其志不可小觑。”
荼天骥最崇尚武力,点头赞同,道:“巴国情势如何?”
邓路摇了摇头,道:“不必论。”
“巴国与楚国,就像越国与吴国,均是一强一弱,邓子为什么以为不足一论?”
“越王勾践,三年事吴,卧薪尝胆,不是非常之君,不能为此非常之事;文种、范蠡,世之奇才,本是楚人,而越王能听其言,用其计,这正是天意才有的搭挡。吴王夫差,要不是碰到这三个克星,也许不会二十年就断送了吴国。
“而巴国,没有这三个人,也许,永远也不会有,倒是伯嚭那样的人才,一定会有,每个国里都会有。巴人好战,英雄辈出,若公室贵胄清明,选贤任能,自保时日,或可延长,以顺天命所归。若仍昏溃失德,楚、秦用兵,恕老夫直言,其势高危。
”老夫在楚王宫就过事,也进过巴主宫,因此以为不足一论。”
“那我们又可否像当时越国一样,假议和,真备战?”
邓路笑道:“巴国谁去议和,巴文种吗?又谁备战?巴范蠡吗?”
荼天骥答不出来。
邓路笑道:“我说笑呢。巴对楚,就如当时越对吴,不得不战。”
荼天骥同巴国绝对大多数武将一样,并不具备良好的战略思维能力,他最关心的是丹涪水,道:“ 瞫氏如何?”
“破巢之下,岂有完卵。郁水因有盐泉,巴国必以全国之力抗争,若郁水失,则瞫氏必有一场生死恶战,胜负并不难料。”
荼天骥拜服,道:“无论如何,也要等我辈战死才有可能!”
天大亮之后,二人停谈。吃了早饭,焚香再拜了丁公和白马。
临行,荼天骥令将分别一小包神茶送与邓路和丁家沟主人,率众人离了丁家沟,丁衍领路——头晚夜,丁衍已禀明父母,随荼天骥到荼氏寨中为武士,多年的心愿得偿,欢喜不尽。
路过天尺茶园,将带回的宁有危险也不愿丢弃的神茶树苗移交荼良,又住上一宿,载歌载舞庆祝到半夜。
临睡前,荼天骥取下野人送的木头弓箭,送给其父,道:“父亲以后再到丁家沟,将这弓箭挂在腰上,或许有些方便处。”
荼良道:“好。我也正好要回寨上准备数日后的茶祭,不然就不会提前从丁家沟回来了。今年取了神茶,更要大祭。”
次日,荼天骥父子及一行人离开茶园。
却说荼谨曲指一算,采茶队伍出发已过二十余日,夭无音迅,焦急起来,数次派人打探,无有消息,如坐针毡。这一日正在焦虑不安,从寨口飞奔来一人,大声喜叫:“四哥、七哥、十一哥回来了!还有天尺茶园主也来了!”
荼谨大喜,忙与众人出寨数里相迎。
众人看全军而返,无一人损失,更是狂喜。早已安排下杀猪宰羊,不醉不归,自不必说。
荼天骥率队取得神茶,且无一人死亡,为数百年之唯一,名声大燥,荼氏族人奉为神将,传遍瞫氏。传来传去,其荼天骥真名反被误传为“荼天尺”。
狂欢几日之后,打理好茶叶,荼谨亲自与荼天骥等送到虎安宫。
得知此次取神茶,无一人伤亡,瞫伯大喜,令重赏。
虎安宫中设宴管待送茶人,专设小宴招待荼谨、荼天骥二人,特上巴国主赏赐的巴乡清极品美酒。相善、若春沛、苴怀、虢昌等作陪。
瞫夫人也来敬酒——这片土地上,男女绝对不平等也是从令人压抑的朝代开始的,如果巴永秋活到不准妇人上席吃饭的年代,她一定会笑掉大牙,要是那时她的牙齿还在嘴里的话。
酒过三巡,便说闲话。瞫夫人道:“听说去采神茶的是两个小女孩儿,也要重赏。”荼谨起身谢过夫人。
夫人又道:“梦语的一个得意侍女大了,过几日就要送出去嫁人,再加自从甘草嫁给了瞫丁,梦语总不如意。能去取神茶而归的女子,也算是奇女子了,若荼寨主愿意,能否送一人来陪侍梦语?”
荼谨连忙起身谢道:“能来服侍宫中,是我寨女人的造化,求之不得!”
酒又过数盏,虢昌对荼天骥笑道:“如今人人都知道有个荼天尺,甚是了得,反而不知道有个荼天骥了,我看你纯粹随了众人,就叫天尺”。
瞫伯笑道:“我看极好。”就这一句笑话,荼天骥正式以“天尺”为字。
荼谨回寨,派人送郫茗花进虎安宫。
茗花第一次拜见瞫梦语,梦语见她:
豆蔻初开,晨花带露,朝霞二片缀月边,秋水两汪绽清泉。肤腻不嫌青布粗,臂嫩更喜蓝袖短。高矮合中,胖瘦恰妙。胸前含苞欲怒放,唇里榴粒好比齐。阿蛮束腰肢,绿珠散长丝。未见人影声先到,不为他人强装笑。
梦语细看,越看越喜欢,笑道:“意想不到还是个美人!”
茗花有点不自在道:“奴女每年好几月在山上采茶,毛手毛脚,哪里能与虎安宫里的姐姐们比。”
梦语道:“不然,你有一种虎安宫中女子没有的美丽。快让我看看采神茶的手。”
梦语轻轻拉过茗花的左手,见手掌红润,手指如笋,或是才采了茶叶,拇指、食指、中指尖腹上有如淡淡的碧玉般的颜色,低下头闻了闻,笑道: “真有嫩茶的馨香味,很好闻。”
搞得茗花不好意思,又不便缩手。
梦语放开她手,道:“你从天尺峰来,就如白云飘到虎安宫,以后就叫如云吧。”
事后,夫人说梦语是改名的毛病又犯了,她笑道:“我不先改了,还不是母亲又多出一种药名。”
第091章 侏懦娱宾客()
六月初。
巴国大夫郑桓、小将樊云彤已从共氏部族到达丹涪水龙溪口,瞫氏行人若春沛、公子梦龙早已等侯,接下舟,改山路进草原。
瞫梦龙、樊云彤二人相见,自不言多有话说,一路之上,雀跃欢喜,樊云彤没有感觉到一点累,就已经过了万风寨,很快就进了草原。
此时,正是虎安山草原最妙不可言的季节,山下热浪滚滚,一动汗流浃背,草原上却是凉风习习,风景也妙不可言,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处草原风光,又有巴登徒子仿作《沁园春。草》一首为赞。录于后,供娱乐:
仙山风光,
清风弥香,
犬羊漫跑。
看金巴山颠,
云雾缭绕;
万风林海,
绿浪涛涛。
鸟鸣春韵,
兽号夏爽,
欲与天宫比逍遥。
须随意 ,
信步踏青来,
神荡魂飘。
斯境如此奇妙,
敢问有谁能不叫好!
惜高原草甸,
氧度嫌小;
非洲那片,
似曾火烤。
沙漠绿洲,
戈壁水蒿,
常恨尘土又暴跳。
俱憾矣,
数浓缩经典,
还看这草。
樊云彤第一次到草原,格外激动,赤足走在软软的草地上,天空蔚蓝,白云轻飘,一口一口的清新空气夹着嫩草的芳香从空大的鼻孔进入到宽阔的肺里。最让他感觉奇妙的,是这里的空气,就像一个口渴的人喝到一口清清的水,感觉得到它的流动和滋味,甚至感觉得到它流到了最需要的部位。野牛、野馬、野羊,还有许多小动物,离得远远,提高警惕,打量这一队人。
此时,樊云彤感觉自己就像打了胜仗的将军凯旋归来,迎接自己的是鲜花、绿草,还有美人。
瞫伯、相善等大大小小官吏出小小的虎安城数里迎接,称为郊迎,礼仪十分隆重,早安排好行、住、娱诸事。
穿过虎安城远远无法与枳都相比的街道,到了虎安宫外,樊云彤着实吓了一跳,暗想:“常听说虎安宫奢华,果然不假。”
樊云彤不懂文化,但他是一员战将,每到一处城池,都要观察其防御功能,于是向郑桓提出,由梦龙陪自己绕宫城一周。
云彤、梦龙骑马绕宫城。
樊云彤见虎安宫城墙以大石为基,筑土为垣,十分坚固,当时巴人筑土石城墙的不多。虎安山多大树,城墙上还建有敌楼、走道等设施, 这是樊云彤最欣赏的地方。
宫城基石为最漂亮,上面刻有各种不同的纹饰,有的虎形,有的鹰形,有的蛇形,有的几何图案,还有一大幅上刻有伏羲、女娲交媾图,两个人类的先祖长长的蛇身、人脸,手执规矩,旁雕日月。这些,都是各子部落的工匠花费大量功夫雕刻的,同时也表明白虎族在这里与其他氏族已经有相当程度的融合。因此,虎安宫也被称“花石宫”或“画石宫”,简称“石宫”。
绕虎安宫一周完毕,梦龙送云彤和他的贴身随从到离虎安宫不远的馆舍。
当日申时时分,在虎安宫举行宴会,各按座次入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郑桓道:“此次奉君上之令,催收欠账。俗说话: 要债的是孙儿,请虎安伯体谅本人难处。”
瞫伯笑道:“大夫说笑了,我虽欠帐,岂敢装爷,不必客气。接到旨意之后,各样贡奉已然采办完备,就是天尺神茶,也已取到。大夫,不是我夸口,历代以来,我虎安山何时欠过贡品?大人面前不说假话,最近三年不曾上贡,实为战事频繁,耗费巨大,入不缚出,前两年又遭灾,已向江洲申明。”
郑桓大笑,道:“区区贡赋,也不在意,只是这规制,切不可废!”
瞫伯点头称是,看那樊云彤人才出众,言语铿锵,暗暗称奇。
酒来酒去, 歌伎出场,开始演歌舞。虎安宫无法与丹涪水第一富郁侯府比奢侈,以前有一支专业的歌伎小队伍,楚国人来后,开支大增,供给艰难,粮草总管苴怀提议遣散歌伎,若有需要,用虎安宫中和瞫氏老寨中的少女临时代替,有大场合时,附近部族支援。只要是个巴国女人,就能歌善舞,苴怀此举,确是节支的良法。
一场歌舞演完,无非是些老篇目,郑桓见过大世面,兴趣不是很大。
这时,出来一个侏儒,是苴氏的一个子部族人,无有名号,人称“老幺儿”,自小得了怪病,身长仅三尺余,形貌怪异,头戴一顶花帽,身穿粗麻红衣,脚著粗皮靴子,在场中随音乐声跳起舞来,动作相当滑稽,众人捧腹大笑。
这一道舞蹈结束,他又去换了一套楚国女人的衣衫,衣衫的袖子比人长数倍,跳起楚国舞蹈,传说是楚国的长袖舞。众人更是肚子都笑痛了。
郑桓看他身体虽如婴儿,面部却有皱纹,对瞫伯道:“哪来的这个人物,多大岁数了?”
“是苴怀从火巴山弄来,让人教习歌舞,留在宫中,已近四旬了。”
说话时,那矮人又换了一套吴国人的衣衫,执吴剑,剑等人高,高声吼一声,声如巨雷。
郑桓吃惊不小,道:“看他个子如婴儿,声音却如此高亢,百岁老丈得子,难得,难得!”只听他开口一唱,声音之宏亮,非常人能及,歌曰:
风萧萧兮,吴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郑桓道:“原来他装扮的是吴国刺客要离。”
表演完毕,郑桓令赐他酒,一个武士送上一个鱼凫族人造酒图青铜罐来。瞫鸢起身接过,给矮人倒酒。
瞫鸢身材高大,小矮人直接仰头用口来接罐口。
瞫鸢大笑道:“干了!”
小矮人一口气喝了个精干,大吼一声:“好酒!”
郑桓惊道:“他能有好大个肚皮儿?能喝下这大罐酒!”又是几个“难得”。瞫伯见郑桓高兴,道:“赶快敬郑大夫酒!”
酒宴之上,相善频频举樽向郑桓致意。郑桓也向众人敬酒。
宴毕,梦龙、相善、春沛等送郑桓去歇息。
郑桓对与自己同步的相善道:“六公子特别关照:到了草原,必致礼相大夫,并为大夫带有礼物来,明日送到府中。”
“岂敢如此错爱!”相善连连致谢。
梦龙送到馆舍后分手。樊云彤借与梦龙分手的机会,对梦龙道:“我想见夫人一面。”
“此事容易,我来安排。”
梦龙当夜便向瞫伯、夫人说了樊云彤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