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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心想,他并不读书,却提出到书房,且自己并没有正而八经的书房,当下会意,笑道:“我哪里会读什么书,巴人也没有几册书,有一册《大荒经》的抄刻本,不过是装门脸而已。”
《大荒经》,是《山海经》的其中数卷。
夫人对侍女梨花道:“先去书房把茶准备好。”
梨花道:“哪间书房?”
夫人笑道:“你也敢拿我说笑了!能有几间书房?就是你们称为书房的休息室,云彤是我亲人,也不避嫌,还是到温香园。”
几人出了花园,径直到夫人寝宫温香园中配套的休息室,房间不大不小,雅致整洁。
茶一时便备好,寒暄数句,云彤道:“母亲有书一封。”
夫人说完从袖中取出,夫人接过一个绣包,不急打开,对梦龙兄妹道:“你们出去看看羊肉烤好没有?”二人识趣,退出茶室。
夫人请樊云彤随意取用果品点心,笑道:“这些果子,虽是凡品,却并不必枳都的差。”
“应是更好。”云彤随手拿了一粒号称千果之王的板栗在手上,并未放入口中。
夫人打开绣包,是绢书一封,不禁想起与樊云彤母亲、永春姐姐当年的闺房情谊,见信如见人,感触良多,细看那书信,是华夏文字所写,除了间个间有个符号认识,多数不认识。用虎安山仅有几个人认识的文字写书信,简直与秘信无异了,夫人隐约感觉不太对劲,向门外喊了一声,令人去请虢昌。
不多时,虢昌到来,接过书,道:“看这字,估计出自在家养老的老大夫蔓芝之手,他是巴人中很少有的读过书的人,我见过他写的书信不止一封。”
夫人道:“老大夫年青时也是不安分的,与人相约到齐都去见大世面,不知为何事得罪了当地权贵,被齐国人罗织罪名捉去关在囹圄里,长达三年多,好在后来遇到什么大赫,才回了家乡。在囹圄里无所事事,他跟同室的人学的字。蔓大夫与我两家都有深交,应是姐姐请他代写。好在姐姐知道虎安山有个虢夫子,不然成天书了。”
云彤笑道:“正是,母亲说是蔓大夫代写。当年我火烧书房,气走了彭夫子,老大夫专程跑来跳起脚脚把我骂一通,并说,若是他通老子学说,定要收我为徒,不把我整个半死不活,也要脱一层皮。
“因此,我小时怪他多管闲事,一直有点恨他,又有点怕他。不止我怕他,枳都不少小子都怕他,有一次路上,他碰到鄂越,也教训起来,鄂越骂他老不死,他顺手给鄂越一记耳光,鄂越居然没躲得过,被打得狂眉狂眼。”
虢昌、夫人皆笑。
虢昌道:“此书大意是这样的:……半年未见,甚为想念。愚姐当年,初入樊府,好多欢洽,以为有幸;不料上天不佑,无有己出,常以为恨。后幸云彤从天而降,极有孝道,胜过亲生,甚慰姐心。
”愚姐已病入膏肓,阳命蹉跎,本想一了百了,无奈有一心事,寝食难安,思前想后,不得解方,今幸小儿奉王命办差有隙,故不避俗套,叩达心意:故夫曾对我言:‘数公子权力之争,已成水火之势,有朝一日或骨肉相残,彤儿勇武过人,性情火烈,不谙世故,易受蛊惑,若无意参与其间,引来杀身灭氏之祸’。
“将军临终前几日又对我说:‘曾有高人指点,言此子命不久长,需柔化其性,以抑其燥。但相淮之言,我常以为他未说透切。听云彤其言、观其行,知丝毫未有进益,如此下去,恐不仅身败,且连累家族,我诚为忧心,此死难瞑目之事’。
” 姐无所出,唯此子视为至亲,如今病深,自知定数难逃,独不忍此子再遭大劫。无人可负重托,恳求妹妹叼念旧情,劝他趁此良机,隐归虎安山林,静心养气,暂避纷争,待公室大事既定,再出山不迟。
若妹妹不忘当年枳都山之约,则姐死得更安心也。姐今命如游丝,随时将断,人之将死,其言也哀,素知妹重情重义,故致此书。妹妹大恩,泉下相报!不知何日便当永别,泪如涌泉!
又:几年前,妹曾送我的四四花香粉,果然神奇,盼能托心腹之人再赐赠少许,随姐入枢,可慰想念。”
虢昌将书还夫人,夫人道:“多谢,请先回。”
虢昌道:“明白。”
老先生在虎安宫中多年,见是华夏文字所写的书信,知道夫人不必嘱咐要保密。侍卫来送了出去。
夫人对云彤道:“姐姐的意思很明白,是让你隐匿身份,留在草原,以防不测。”
樊云彤泣道:“母亲几次病了,我回家看她,她都说只是着了风寒,头痛脑热,小病常有,不必担心,原来已如此之重,却从未实话告诉过我。是我不孝!”
“姐姐是怕你担心。你作何打算?”
樊云彤收泪道:“母亲多虑了。国家用人之际,将士效命之时,大丈夫自当战死疆场,岂可回避!”
“若是战死,也得其所,只怕遭小人暗算。”
“若母亲不放心,回去之后,请守边关,远离枳都便是。”
“极权之争,从来残酷,便是父子兄弟之情也不讲。”
“就算如此,也极不妥。再者,我若留在草原,不回枳都,会给虎安山惹下麻烦。”
夫人笑道:“只要你拿定主意,我自有让枳都方面无话可说的办法。请再三思。”
“六公子差遣是公,慈母之言是私,公大于私。若不回枳都,为国人不耻。宁死不敢为!”
瞫夫人见他气宇轩昻,慷慨陈辞,越加称奇,知劝不动,不再劝说,心中叹道:“姐姐有儿如此,死有何憾!”
第094章 突如其来的婚约()
瞫夫人命人更新些果品、茶水,继续关照些云彤母亲的病情,诉说些家常。
云彤突然道:“母亲书中说到有什么枳都山之约,是什么约?”
“你母亲未对你说过吗?”
“没有。”云彤脱口而出。
夫人含蓄笑了笑,道: “当年,就是你和梦龙、梦语、桂花、巴冲在枳都山失踪那年,二公子妃一句玩笑话,你母便要我与她约定:你与梦语订立婚约。这件事,后来一直没有认真议过。若是你没有异议,我回书与你母亲,这次就定下来。”
樊云彤先吃了一惊,暗想:“我自来把她当亲妹妹看,从她的举止、眼神、言语也看出她有那个意思,但我并没有做过什么,也曾差不多明示过让她不要继续用心。同时,也还真不记得母曾经说过有枳都山之约。”
这件喜事来得太过突然,樊云彤并不是完全没有从这方面想过,但思想准备明显不足,可是,没有拒绝的理由,或者说找不出拒绝的必然性。
突然,他想到鄂桂花,心中有一种刺痛,此时,才明白在他与鄂桂花多年交往的潜移默化之中,有一种煎不断、理还乱的东西。二公子被贬之后,枳都文武自然要转向得势的六公子巴平安,樊云彤是个直肠子,又对巴西安忠心耿耿,再加与巴冲是刎颈之交,因此厌恶鄂仁朝三暮四的为人,并且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假思索拒绝了与鄂桂花的婚事,并不是因为对鄂桂花本人有反感,甚至凭良心说一丝也没有。他感觉拒绝鄂桂花和接受瞫梦语,他一样没有选择。
瞫夫人见他沉默,道:“是梦语不好吗?”
云彤醒过神来,急道:“不,不是。”一时不知如何妥当答复,只得道:“她很好。”
夫人笑道:“这就对了!你走前,我有一封回书,你直接带回去,免得还要麻烦他人。书中我与姐姐约定:下次我回 枳都时,把婚事定下。”
樊云彤显然被这突然其来的好事搞得有点懵了,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他也承认,瞫梦语的美丽是不容讨论的,尚在鄂桂花之上,但他对鄂桂花有一种道不明白的依恋之情。
夫人又道: “这几日事情特别多,怕一时忘记一件事。请稍等。”
告辞片刻,夫人进里室取了一个锦囊来交给樊云彤,云彤感觉一股淡淡的香味进入肺俯之中,细心收藏。
夫人笑道:“不过是几年前在枳都山上做的个梦,亏姐姐至今还记在心上。这香被外人越传越神,我听了都觉得好笑。”
正在说话,梦龙来报:“羊肉已烤熟。”
夫人道:“晚间我不敢多吃油腻,梦龙陪你。”
樊云彤道:“夫人请自歇息。”
夫人道:“听说,因要新增贡品数样,还需置办数日。你何不趁此闲暇,到草原各处看看,也过得几天清闲。”
云彤还未完全从不知如何表达的心情中回过神来,有点僵硬道:“多谢夫人!”
梦龙道:“我陪兄弟去。”
烤羊场里,早有未来虎安伯的贴心豆瓣瞫庆、瞫丁、瞫英、牟忠等一帮青年将校相陪。
牟忠乃山师主将牟诚之子,此人并非天生善类,自小好财,本不缺吃缺穿,却有一个毛病:偷东西。不论家里的,外面的,见到好的就要手痒,或是有种病根,也不为换东换西,只为好玩,偷来的东西玩腻了,多丢进大溪河。为改他这个毛病,牟诚可谓用尽招数,打、骂、捆、关、吊、饿这些兵法自不必说,并不见效,后来想到一个绝招才治住:不准他进白虎头山清扫落叶。原来牟氏每年依例有特权要对白虎头山上的道路、神像进行两次大清洁,牟氏人视为神圣而有面子的事情,每次进去时,须沐浴、更新衣、祭祀,以能进瞫氏的禁地为荣耀。
牟忠身材偏矮,也不像其他武士肌肉十分突出,但头脑相当冷静,是擅于迅速看出对手破绽、见招拆招的一等一高手,人称“智虎”。巴人崇虎,对武功高强者,常以什么虎为绰号,实为爱称。
牟忠还有一大爱好,喜欢制作青铜器,且水平很高,因此也有人称为“小金匠”,其父牟城则被称为“大金匠”。
巴国武士同时也是大劳力,掌握数门生存的技术活是常事,而成为某行业的佼佼者是他们同对武功一样热烈的追求,不仅仅是为博得女人的青睐,更是生活的需要。这样的例子很多,瞫瑞就不仅是大觋师,也是当地最有名的建筑师,称为“大掌脉师”,新房上大梁,能请到他去掌脉,是一大幸事,当然他也愿意去施他的法术,其子瞫英子承父业成了木匠;郑重既是一个有名的木匠,也是有名的石匠,其子郑吉好木匠活,其孙郑骢则喜欢石匠活;万风寨的果五源是一个种果树的高手,他的这一实用技术传给了长子果乾风,另一项嘴巴上的特长传给了次子果艮风;有人传相善有很棒的切裁衣裳的功夫,只是无人当面见识过;若春沛是种稻的高手,不过虎安宫里只有花园,没有水田。
闲话时,几人大醉方归。
郑桓昨晚也醉,醒来时已天晓,听报樊云彤昨夜大醉,前来看视。
樊云彤笑道:“此处酒好,故多喝了。”
“亲人相聚,自应轻松。因要追办一批物品,需要等一些时日。信使还未到。不知之前办的几批物资,已到枳都否?”
云彤已经起身来,道:“共氏的应是到了。大夫不用担心,这一路皆是通达的。”并趁势说道:“若需再等数日,第一次到草原,我想到附近看看地形关碍,大夫以为如何?”
“有我在此收集物资,点校数量,足了,小将军可随意几日,顺便了解一下军务。”
“多谢大夫。”
樊云彤请副将卢力进来,道:“我同梦龙去草原附近逛逛,你务必保护好郑大夫安全。”
“请将军放心!”且说这卢力,朐忍人氏,虽比樊云彤长十余岁,武功也不差,因出身不高贵,只任职毛头小伙子的副手。
郑桓道:“草原之上,没有不放心的,你可放心前去。”
卢力道:“小将军,你也须带一队侍卫。”
樊云彤笑道:“谁敢吃错了药,找我的麻烦!将士们一路长途跋涉,两个余月来,十分辛苦,正好让他们休养几日。梦龙陪我,自有护卫,只需几个亲随便可。”
瞫梦龙得报,欢喜不尽,忙令人准备出行行头。
次日打早,梦龙与瞫庆带上十名全副武装的虎贲卫士、二十名山师武士,数匹马儿,又有男女奴仆等人,早早来到樊云彤下榻之处,吩咐从人前去通报。
不一会儿,樊云彤出来,换了一套随和服饰,青衫一袭。
不须过场,一行人缓缓向草原的西北方行进,一路上青草遍野,牛羊成群,驹马自乐。
梦龙二人骑的是两匹纯白马,是白马山丁家沟选送来的名马,年纪都还小,梦龙坐骑名为丢风,云彤的马名为雪鹰。随意游荡,好生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