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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朝廷要里子,就必须让刘范封王。
这时候,朝廷陷入了两难之中。但朝廷回想到过去,凉州在被刘范平定之前,一般收不了多少税。而且为了打击羌族和氐族,朝廷还要往凉州投进去不少的钱。现在的凉州是富庶,但即使凉州不上交财权,对于朝廷来说,也不过是原地踏步而已。之所以朝廷患得患失,只不过是因为凉州今时不同往日,朝廷贪心而已。
对于朝廷而言,面子才更重要。如若放任刘范封邦建国,朝廷在天下人面前威严何在?现在东汉朝廷的统治早已是日落西山,江河日下。之所以孱弱的朝廷还能驾驭天下州郡,只是因为大汉朝四百年国祚延绵至今,天下人习惯了遵从,不敢造次。但刘范封王后,天下人就会从朝廷强大的幻象中看出朝廷的孱弱。或许届时朝廷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凉州,而是整个天下。
所以朝廷在面子和里子中选择了面子。刘诞对此也比较满意,至少西凉以后不用再对朝廷交税,可以更好地支持西凉的建设。但朝廷要求,每年西凉都要遣使对朝廷朝觐。刘诞也答应了,只要不用朝贡,朝觐不算什么。如此一来,西凉基本上在政治上已经从朝廷的州郡跃升至类似于朝廷的藩属国。
至此,朝廷和西凉之间的谈判圆满结束。所有的条款都得到了双方的共识。剩下的,就是补全每大条的细枝末节了。第三天,朝廷和西凉正式在合约上签字,谈判随之结束。因为这是在洛阳达成的合约,故而称为洛阳之盟,和洛阳之变正好相对应。
第三百零七章 人质交接()
洛阳之盟达成之后,刘诞呼出了一口气,而朝廷则是松了一口气。依据盟约,朝廷要在刘范退兵回凉州的同时释放人质。为保证朝廷不撕毁盟约,刘范留下两万骑兵诈称五万骑兵,继续留在潼关上。其余的八万骑兵诈称二十五万骑兵,徐徐退回凉州。
朝廷也派出五千骑兵通过潼关,进入关中监督西凉是否退兵,严格遵循盟约。由于朝廷急需盟约上承诺的一共十五亿的赔款和两万匹战马,刘范也需要接回饱受折磨的人质,更要和朝廷通商和交接流民,双方都不敢逾越盟约。
到了十月二十六日,也是盟约达成的第三天,朝廷派遣太尉大人杨彪作为钦使,亲自带着人质,也就是原光禄勋刘焉、原少府黄琬、原太仆卢植、原议郎蔡邕、原宗正刘虞,以及他们的门客门生仆奴等三千多人,赶往潼关。杨彪的任务就是将人质和一同带来的乌孙人交接给刘范。为了威慑刘范,朝廷还给杨彪配备了三千旗甲鲜明的骑兵。随行的,还有参与谈判的刘诞和他的锦衣卫。
到了巍峨的潼关下,杨彪一眼就看见了长身玉立的刘范,他为了表示没有恶意,所以没有披挂着甲胄,而是穿着一件白色的常服,骑在黑云马上,背后是巍峨的潼关,和乌泱乌泱的西凉铁骑,在人群中的刘范显得格外的刺眼。
刘范的身边,还陪着另一位未穿挂甲胄,面容坚毅的儒士,田丰;还有留下来的武将,典韦和赵云。两万铁骑盘踞在潼关上,人和马却都没有发出丝毫杂声。不需过多的聒噪,沉默便是最好的威慑。杨彪远远的都能感受到,淹没在阴影下的西凉铁骑身上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之前杨彪还觉得,带着朝廷的三千骑兵,起码还可以和刘范分庭抗礼,但现在看来,这一招倒显得朝廷不自量力了。
看见杨彪一行人快速走来,特别是望见杨彪马后的五辆马车被官军的骑兵裹挟着,刘范就马上从马上下来静静地等着。那五辆马车上,就是五名人质。刘焉就坐在第一辆马车上。他急切地撩开车帘,一眼就看到对面望眼欲穿的刘范,思念之情自不用说。
看见刘范下马了,杨彪率领着一队人马也赶紧奔到刘范面前。典韦和赵云见状,立即站到刘范的身后。杨彪下马缓缓走来,站在了刘范的面前。遥想当年,刘范还不过是个借父亲刘焉和宗亲身份上位的一个区区校尉,身为太尉的杨彪还是刘范的长官。而不过两三年的光景,校尉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校尉,而太尉却还是那个太尉。刘范虽然和朝廷交恶,但现在明面上的身份还是朝廷的前将军、凉州牧、冠军侯,实际上,刘范的身份远不止如此。想到这里,杨彪不免生出了诸多感叹。
刘范先给杨彪微微地作了一揖,杨彪虽不情愿,也是微微撇开头回了礼。刘范看到杨彪的这一举动,只是觉得好笑罢了。这个举动虽然十分微小,但却暗含着如今朝廷对待刘范的整体态度,那就是心里恨不得打死他,却还要对他恭恭敬敬,不敢逾越半分。刘范就是喜欢朝廷看不惯他却又干不掉他,这种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心境。
刘范说道:“太尉大人,下官,这厢有礼了!”刘范在说到“下官”这个颇有些意味的词语时,故意顿了一顿。
杨彪闻言,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说道:“虽然冠军侯如此称呼自己,但老夫可不敢如此对冠军侯无礼啊!”
刘范明知故问,说道:“盟约达成,在下依然是朝廷的前将军、凉州牧,而太尉大人是三公之一,自然是在下的上官。在下于太尉大人面前称呼自己为下官,有何不妥?”
杨彪说道:“原来并无不妥。这是,在经历了这次变故之后,老夫可是将侯爷看得真真切切。阁下虽然明面上是朝廷的下官,但实际上早已是裂土封疆,在西凉和西域说一不二,和地方上的土皇帝有何区别?而且阁下掌有控弦之士数十万,平时在凉州对朝廷命令阳奉阴违,这次又侵占关中,威逼君上,实在是非人臣所为啊!”
刘范但低头微笑不语。杨彪说道:“罢了!这次风波已经平息,盟约已经签署,现在就把人质交还给你吧!”
刘范点点头,说道:“朝廷识时务是最好!”
杨彪哼了一声,朝身后挥了挥手,便有刘诞带着五辆马车和三千多人向潼关走来。刘范就迫不及待地赶上前去,在五辆马车上分别接下了刘焉、刘虞、黄琬、卢植和蔡邕。由于朝廷不敢对他们严刑拷打,五个人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只不过眼睛下的眼袋浮肿了,须发都有些杂乱。
刘范和刘诞见到阔别了十几日的他们,不禁都是热泪盈眶。而刘焉等人也是老泪纵横。刘范见刘焉等人都有些疲惫,便让刘诞先送他们进潼关休息。追随他们的三千人也都进入潼关,潼关下只剩下了西凉铁骑和官军的骑兵。
人质们一走,处在西凉铁骑和官军骑兵之间的杨彪,面对冷若冰霜的西凉铁骑,立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势单力薄。若不是他背后还有三千多骑兵,他早就吓得腿软倒在地上了。但杨彪不禁想,假如冲突在此刻爆发,他背后的三千人马会不会义无反顾地和西凉铁骑刀兵相见?亦或是抛弃杨彪,一股脑地逃跑?杨彪不敢细想,因为他不想品尝绝望的滋味。
在刘范送刘焉等人进潼关休整时,杨彪瞧见了刘范的谋士田丰。秋风萧索,一身儒士打扮的田丰,鬓发和衣袂在风中缓缓飘动着,田丰眯着眼,双手放在后背,显得十分儒雅。杨彪对田丰说道:“敢问先生可是刘凉州的谋士田丰?”
田丰脸上未起波澜,只是淡定地说道:“太尉大人身居高位,也认识在下?在下有礼了!”田丰原本是太尉府的茂才,杨彪就是他以前的长官,他当然认得。只是,田丰恃才傲物,刚正不阿,因此得罪了府中不少同僚,所以杨彪虽然也认得他,但也一直不重视这个招人恨的属官。
杨彪说道:“昔日先生在老夫府中为茂才时,老夫也曾留意过先生,想把先生引荐给朝廷。怎奈事务繁忙,老夫年老,记性不好,这才让朝廷白白失去一位贤才啊!”
听了杨彪这番痛心疾首的话,田丰还是一脸的淡定,无悲无喜,仿佛他是个雕像一般。田丰说道:“大人言重了!在下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儒生罢了,怎敢劳烦大人去叨扰朝廷?”
杨彪说道:“先生过于谦虚了。这凉州乃是苦寒之地,先生居于凉州,恐怕是大材小用。如今天下丧乱,王业艰难,朝廷求贤若渴。相较于刘凉州,当然是朝廷更需要先生的襄助。如果先生有意,老夫必将上告朝廷,在陛下面前引荐先生。别说议郎尚书,就算是三公九卿,也任先生挑选!只要在朝廷任职,与老夫同朝称臣,自然荣华富贵,远胜于今朝。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田丰一如既往地说道:“大人多虑。现在的凉州,在吾主刘凉州的治理下,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苦寒的凉州,百业兴盛,万民太平,远非其他州郡可比!在下忝为刘凉州的臣子,在州牧府办事,一样可以报效国家,为朝廷分忧。再说了,现在朝廷谋士如云,猛将如海。文有张让、赵忠之流,武有何进、蹇硕之辈,另有杨太尉、袁司徒、曹司空、王校尉等智者,天下能有何事尚未不平?哪里还需要在下这个茂才呢?”
杨彪这下总算是听出来了,他费力劳心地拉拢田丰,但田丰意志坚定,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拉拢过去的。于是杨彪也就死了这条心了。杨彪哼了一声,说道:“这次你主面对朝廷的威胁却反应快速,反败为胜,便是先生的功劳吧?”
田丰说道:“太尉大人过奖了,哪里是在下一人之功?西凉的文臣武将,哪一个不是胜过朝廷官僚千百倍?”
杨彪闻言,竟说不出话来。
第三百零八章 成王败寇()
杨彪说道:“田元皓,以前是朝廷看错了你。若你现在改邪归正尚还来得及。有老夫帮助,你可以很轻松地从刘范的属下摇身一变,成为朝廷的柱石,国家的栋梁!但要是你执迷不悟,那等刘范败亡,你也离死期不远了!你以为你主刘范,真的是朝廷的对手吗?老夫告诉你,别以为朝廷已经答应了和西凉通商,迁徙流民,就是要和你们平起平坐了,只要朝廷存在一日,老夫残存一日,西凉就绝对没有一日安宁!西凉的刘范,一军阀耳,迟早灰飞烟灭!”
对于杨彪的虚言恫吓,田丰只是轻蔑一笑,不以为然。田丰摇摇头,说道:“太尉大人未免对于朝廷太过自信了!如果朝廷真的能够实践您的恐吓,那在下此时此刻怎还会站在这里?朝廷想要西凉败亡,西凉又何尝不是如此盼望朝廷?太尉大人所侍奉的皇帝,与您共事的朝廷衮衮诸公们,是不是只会对自己的生死大敌虚言恫吓?而并没有实际上真正的手段?或许只有等到朝廷崩溃之时,太尉才会记起来曾经说过如此狂言!”
杨彪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刘范远远地瞧见田丰嘴角上弯起一抹得意的微笑,而杨彪脸上却是一片铁青。刘范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刘范说道:“怎么?朝廷无人到如此地步,竟还要来在下的麾下挖人?”
杨彪被拆穿,脸上十分尴尬。刘范说道:“大人是不是忘了在下要的是什么了?”
杨彪说道:“当然没有忘记!来人,带上来!”说着,杨彪身后的骑兵自觉地给一辆囚车让道,刘范定睛一看,只见囚车上正是浑都靡。此刻的浑都靡十分狼狈,经历过这件事,他脸上的老年斑越来越多,双眼浑浊,布满血丝,一夜之间须发皆白,身体愈发佝偻。浑都靡明白,汉朝已经保不住他了,乌孙国也即将遭受刘范的打击。
囚车被缓缓拉到刘范和杨彪的跟前,带着脚镣手铐的浑都靡一直都双手紧紧握住囚车的柱子,一直双眼紧盯刘范。刘范说道:“故友重逢,颇有几分讽刺啊!”
浑都靡一脸的愤怒,瞪着刘范久久不说话,良久才挤出一句话,说道:“刘子楷,你就这么恨我们乌孙人吗?”
刘范笑道:“在下本是荆州人,若不来凉州就职,又怎会遇到乌孙人?实在是造化弄人,世事难料。要说我们如何结怨,那也是乌孙人先挑起的火。假如你们不侵占西域,我又怎会与你们结怨?这一次,又是你,不远千里地秘密进入朝廷告密,险些断送了我父亲的性命!我都还没有质问你,你怎么敢质问我呢?”
浑都靡被刘范说的无言以对。又是一阵沉默,浑都靡说道:“我想知道,你想怎么做?”
刘范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作为乌孙国的丞相,洛阳之变的主谋,你当然是在劫难逃了,这还用说吗?”
浑都靡摇摇头,说道:“我知道我难逃一死。我只是想知道,在我死后你会如何对待乌孙人?”
刘范眨了眨眼。这几天刘范和田丰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对付朝廷上,都还没有仔细讨论过这个同样重要的问题。刘范想了想,说道:“嗯,或许乌孙国运不会太过长久了!”
浑都靡一听,立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