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徐还道:“甚好,晌午时分,金军不顾天色渐晚便发起进攻,试探虚实,可见他们很着急北归。”
“没错!”韩世忠道:“不过没让他们占到便宜,不过”
听到转折词,徐还心里咯噔一下,肃容道:“韩兄,有何不妥?”
“今日只是小股金军的试探,倒也能从容应对,稍后兀术亲率大军到来,战船必定众多,若全线出击”
韩世忠悠悠道:“即便我们战船更大,还有八牛弩为助,怕也是苦战。若一战不能歼灭兀术,其便可退回镇江休整,尔后卷土重来。金军兵力众多,我们兵力捉襟见肘,次数多了,怕是消耗不起啊!”
这倒是个问题,韩世忠的顾虑颇有道理。
兀术号称有十万大军,虽有吹嘘,但至少有五六万,宋军加起来不过堪堪万人,兵力悬殊。说句丧气话,即便在江上全面决战,宋军纵有水战优势,拼上所有人性命,恐怕也未必能让金兵全军覆没
韩世忠悠悠道:“再者,我见拔离速撤离,心想着若兀术渡江不得,我们又未能一战将其歼灭,金军返回暂时驻守镇江,该当如何是好?”
“这”徐还再次为之语塞。
“兀术手握大军,镇江粮草充足,若他据城不动,我们真的要率勤王之师合围吗?”韩世忠悠悠道:“在陆地上,我们想要将数万金军围而歼之,只怕”
韩世忠没有说下去,但徐还心里已经明白,他们的初衷是制造将金军围困滞留江南的局势,逼得兀术北归,于镇江水战决胜负。
但倘若兀术狠下心,或者迫不得已滞留镇江,暂且避而不战,无疑是个麻烦。合围镇江,在陆上与兀术决战的代价太大,绝不可能。
兀术亦可以镇江为根据,避免决战,接二连三地骚扰消耗宋军
虽说兀术未必耐得住性子,未必敢这样做,但事无绝对,谁敢轻易笃定?
何况焦山之后,对岸的瓜州便是金军地盘,若金军南北呼应夹击,宋军的日子也不好过。
再者,让金军长期滞留,为祸江南也亦非长久之计。江南百姓已经遭遇空前浩劫,而今正怨声载道,王师已至,却不能尽快驱逐外敌,民心将会怎样?老百姓在乎的只是自身平安无事,安居乐业,并不懂什么所谓大局战略。
另外,金军若不出江南,皇帝赵构便迟迟不便回临安。时间拖得太久,那些言官文臣少不得又会进谗言,皇帝也可能心有猜忌。
时间紧迫,拖延不得。
相比之下,兀术的选择更多一点,宋军的选择余地却很小。
总而言之,多又无奈,风险难料。
徐还沉吟许久道:“所谓迟则生变,此战不可迁延,若能引得兀术主力尽出,失了镇江为屏障,将其逼入水面绝地,便可兵不血刃”
“妙哉!”韩世忠眉头一动,兴奋道:“若能如此,简直最妙不过,只是如何才能办到呢?”
徐还沉吟道:“首先,若能制造紧迫局势,让金军成惊弓之鸟,一心想要尽早渡江北归,便大有希望。”
“这个”韩世忠思索道:“可以让吕相公从建康东进,造成合围镇江的假象,想必兀术也会有压力。但即便如此”
徐还盯着一张长江水域地图瞧了一会,沉吟道:“若我军战船阻断下游,金军出了运河便只能往溯江往西北。”
韩世忠点头道:“没错,而今是夏天,吹东南风,溯江往西北没问题。”
“若我们在江面流出些许缝隙,让兀术看到可以突围渡江的希望,引出金军主力,然后以战船横于江心,使之不得北渡,那么金贼便只有一个选择。”
“溯江往西”韩世忠喃喃道:“建康?”
“没错,建康。”徐还手在地图上一指,沉声道:“韩兄,瞧这里!”
第二三九章误入歧途()
次日晌午,兀术亲率船队到达镇江。
稍作休整,仅仅停留了一晚之后,第三日清晨便对焦山发起了进攻。
盖因为兀术收到消息,吕颐浩正率领朝镇江而来,到底是抄自己的后路,还是与韩世忠合兵一处却并不确定。
但无论怎样,被宋军围困于此绝非好事,以免夜长梦多,还是及早北归为妙。
毕竟,迟则生变。
韩世忠与徐还担心这个问题,兀术其实也有相同的顾虑,而今他最希望的便是借着“得胜”班师,兵卒渴望北归的锐气,一鼓作气,突围北渡。拖延越久,士兵将锐气尽失,他更担心兵卒知道真相之后,军心不稳。
拔离速已经试探过,宋军水师胜在战船高大,但己方兵力更多,可以调动更多的船只,可以一战。
朝阳初升,一层淡淡的薄雾在江上若隐若现,金军大批大船出了运河口,直奔焦山而去。
突破宋军防线,绕过焦山,北渡瓜州,金军的战略目标十分清晰。
宋军的反应也很快,几艘大战船很快出现在金军右侧,下游的江面上。兀术见此状况,心中了然,顺流而下,速度和攻势更为凌厉,也更容易突围出,宋军显然也预料到了这一点,先行以战船阻截。
不得不说,宋军将领颇有见地。
兀术也不恼怒,既然不能东下,那就是溯江往西,反正如今是夏天,东南风强劲,满帆前进,正好突向西北方向。若运气好,冲破宋军在江中的防线,可以直接驶向北岸。
借着强劲的东南风,金军战船鼓起满帆,不断朝着江中逼近。宋军战船自然而然驶来阻挡,高大的楼船气势迫人,即便是直接相撞,便能将金军的小船撞沉在江中。
让金军最为忌惮的则是楼船相连,伸出锋利尖锐的大挠钩,大船乘风破浪而过,但凡被挠钩钩到的小船顿时破损,甚至直接倾覆于江中,许多金兵因此坠江落水。
金军难免畏惧,一时间竟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用弓弩一类的武器远程攻击,但收效甚微。
兀术见此情形,不禁眉头大皱,当即下了严令。无论如何,哪怕付出一定代价,也要在宋军防线上撕开一道口子。毕竟宋军的大船数量并不多,只要击沉那么几艘,其他配合的轻舟小船不在话下。
四太子严令,拔离速不敢耽搁,只得硬着头皮发起进攻。面对宋军居高临下而来的箭矢,钩锁攻击,金军死伤惨重,但拔离速顾不得许多,不断催促麾下将士逼近宋军战船,然后射出箭镞伤敌,或直接放火箭烧船。
效果是明显的,不时有宋军中箭从船上落下,有两艘楼船亦燃起了熊熊大火,宋军的防线顿时出现散乱。
金军抓住时机,立即出动大量战船猛扑上去,趁乱大肆围攻分割,彻底打乱了宋军船队的围攻阻截阵型,从中撕开一个大大的缺口,宋军无奈,不得不暂时退向焦山方向。
兀术欣喜不已,立即率领主力跟进,数万金军乘坐的战船,以及上百艘满载财宝的货船跟随灾后,浩浩荡荡,乘风溯江往西北方而去。只要绕过了焦山、以及附近的金山、北固山,便可扬帆直渡北岸。
当此之时,灼灼日光当空照耀,江上的浓雾已经散去,目光掠过滚滚江水,甚至已经能看到北边的江岸。很多金军将士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兀术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北归在即,胜利在望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当船队绕开江中一块沙洲,准备转向北渡之时,蓦然有阵阵鼓声从江中传来。
兀术顿时心头一震,转身瞧去,但见一列艨艟巨舰从三岛与沙洲之后快速驶出,在江心连成一线,恰好挡住了金军北渡的去路。
是宋军不甘心追击而来?还是兀术心中暗叫不妙,这架势更像是宋军早有预谋,也许自己又——中计了!
顾不得那么多,刚才能打开缺口,如今也可以,毕竟自己人数和船只数量有优势,不计伤亡与消耗,总能有进展。
然而当拔离速指挥大量金军船只快速靠近,希望继续使用“群狼战术”时,现实却给他们当头棒喝。
不等他们靠近,一根根箭杆便急速而来,尖锐的箭镞或凿破了船体,刺破了船帆,或者击杀了舵手;最糟糕的是带着火苗钉在船舷,或者是桅杆船帆之上,火苗顿时蔓延整条船。
拔离速看着那粗重的箭杆,不禁心惊肉跳,宋军竟有射程如此之远的兵器这个距离,除非是八牛弩,难道宋军降八牛弩装在了战船之上?
天啦!
无论他信还是不信,在箭杆的一波攻击下,金军尚未靠近宋国船队便损失惨重。余下为数不多冲到近前的小船,迎接他们的是楼船上垂下的铁钩、铁索,以及漫天的箭雨。
拔离速狠下心来,不计牺牲地再次派出一批战船,但结果还是一样,这一遭宋军没有给他们丝毫机会。
兀术在在后面的战船上看的清清楚楚,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中计了。眼见着拔离速准备再次挥军突围,兀术赶忙令人擂鼓挥旗,将其阻止。
伤亡太大了,其中以北地汉人和契丹人为甚。金军构成比较复杂,真正的女真族人数毕竟有限,其中很大一部分其实是渤海、奚族、契丹与北地汉人。以他们为先锋,伤亡太大,若不及时安抚,很容易造成区别对待,让他们送死的印象,从而心存怨怼,引起军心不安。
更何况,即便是继续不计伤亡地突围,就一定能打开缺口吗?宋军今日早有准备,只能暂避锋芒。
只不过返回镇江已经没有可能,数百艘战船难以掉头,何况后面有宋军楼船追击而来,后路已经被截断。
无可奈何,兀术只得率领船队继续溯江而上,而宋军的楼船则始终跟随在他们右侧的江心,一路且行且战,压根不给金军北渡的可能。
直到金军船队逐渐逼近了建康,慌不择路,驶入一处江湾旧港。
第二四〇章黄天荡()
误入歧途!
停船之后,兀术才发现了这个糟糕的事实。
适才在江面上行被宋军水师追的太紧,眼见天色已晚,他们必须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整顿,再与宋军较量。
看到这处江湾水港之时,兀术当即命船队驶入,当时的情形下,他们也没有别的水路可走,亦算是唯一的选择。
然而泊船之后一番探查,兀术的一颗心顿时坠入万丈深渊,一片冰凉。
这片水域水域竟只有入口,并无出口,乃是一处死水绝地。
此地背靠长江南岸,距离建康城不过数十里,但其中是大片的滩涂、沙洲,以及无数条细小水流。
这里本来应该是一处港口,有宽阔的河道贯通东西,但随着长江携带的泥沙不断淤积,上游的河口沉寂了大量泥沙,已是一片沙洲,渐渐与陆地相连,而今是一眼看不到边的芦苇荡,港口也因此废弃多年。
唯有下游的开口与长江相连,慌乱之下,他们冒然驶入,本以为是暂作修整的屏障,却不想竟是一处绝地。
夕阳下,远处的江面上,宋军艨艟战舰已经围了上来,堵住了江口。换句话说,金军彻底被围困在这条断头港中,正经的龙困浅滩,成了瓮中之
唉!
是自己倒霉,误入歧途?上苍为何总是如此为难自己呢?
兀术好生无奈,很想仰天质问,但看到夕阳余晖下宋军林立的战船时,他心中又浮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也许这是宋军的计策,也许宋人是故意把自己逼向此处的?联想到今日交战的种种细节,可能性非常之大。
当时完全是被宋军战船追着跑,说是慌不择路,误入歧途,其实压根就没有别的路可选
越想下想,兀术越觉得手足冰凉,心里更是如同三九天的混同江一般,早已冻成了冰疙瘩。
江中战船之上,徐还与韩世忠站在船头眺望远方。
看到金军上百艘船驶入断头港时,两人相视一笑,旋即哈哈大笑。
“子归,成了,如你所言,金军进去了”韩世忠相当兴奋,拍着徐还的后背,笑得如同孩童一般开心。
“是啊,成了!”徐还盯着远处,喃喃低语,心情也有些复杂。
韩世忠笑道:“我已经打听过了,此地名为黄天荡,前唐时曾有旧港,不过后来泥沙淤积严重,打本朝初年,济阳郡王(曹彬)攻伐南唐时便废弃,至今已近百年。
而今周围皆是沙洲,芦苇遍地,中间倒是一片开阔水域,遇到大风大浪或是洪水之时,渔民商船时常在此暂避。但唯独,只有这么一个出口金贼泊舟于此,已成瓮中之鳖。”
“黄天荡!”
徐还点点头,低声重复这个名垂青史的地名,嘴角扬起一丝古怪的笑意。
韩世忠旋即道:“子归啊,我真是佩服你,你竟对江南山川地理如此了解我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