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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你送的消息?”百官多少都曾听闻此事,不免颇为好奇。
枢密副使李回道:“陛下,此事稍加验证便知真伪。既是秦中丞传书,那么信函内容他肯定知晓那信函,想必的临安府有存档,取来对照便知。”
“嗯!”
赵构一点头,有人取来笔墨纸砚,命秦桧书写内容。杭州知州康允之当即前往临安府,亲自取来信函存档。
“八月十二,长公主厘降,有金贼入临安,意图行刺,请知悉,务请早做防备。”
秦桧所书,墨迹未干之时,康允之已经返回,当殿对照,内容一般无二,似乎足以说明问题。
康允之道:“内容相同,字迹不同。对了,秦中丞,既然传讯,为何不让人面见本官,却要差个乞索儿来送信,本人却不露面呢?”
“康知州容禀!”秦桧道:“桧身在金营,难免忧心信函难以传出,被金贼截获,若是我的字迹,桧焉能活到今日?
至于不曾面见最后传信之人乃是受人之托,拿钱办事,不愿沾染是非,更怕被官府当作奸细,或过多查问当时往来江南江北之人,或多或少有些不干净,想来康知州也知晓。”
最后的疑问也解释清楚了,合情合理。
一件实事,胜过万千说辞,秦桧忍辱负重,忠君报国,逃遁返国渐成事实,逐渐被人们接受。
当然了,有些人心中或许还是有疑虑,但证据在前,一时间也不好再过多质疑。
“如此说来,秦中丞确是我大宋的忠臣。”枢密副使李回的支持,认同的人越发多了。
范宗尹则笑道:“如此一来,秦中丞与徐驸马算是相互帮助,那么也就不用再彼此客套道谢了吧?哈哈!”
自始至终,徐还始终一言不发。
他紧握着拳头,头皮发麻,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自从秦桧提到那封书信的时候,他便知道不妙,验证只是走过场而已,用脚趾头便能想到结果。
秦桧真的转了性子?以此向自己示好,达成和解?
不,徐还绝不相信。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何况茂德帝姬之死,太行山之仇,可谓不共戴天,秦桧凭什么相信自己会原谅他?
这等奸佞小人,是绝对不会冒险,他的奸臣本质不会改变。
至于那封提醒的信函,当时就觉得蹊跷,而今看来果不其然。
徐还甚至有个大胆的推测,当时或许行刺是假,信函才是金人的真实目的。
从那时候金贼就在给秦桧南归铺路,给自己,给大宋朝廷挖了一个天大的陷阱。
牺牲八十多个刺客为代价,在宋庭安插一个为金国代言的奸臣,一点都不亏!
不!
也许刺客是真的,是兀术所派,但被挞懒出卖,如此既可以为秦桧南归埋下伏笔,也可以削弱兀术。
自己杀那八十多个刺客,将人头送给兀术,即便并非挞懒所料,想必也正中下怀。
正是此举激怒兀术,从而帮他围攻楚州。更为巧合,兀术大军在城南,宋军驰援猛攻,损失惨重,短时间难有实力与他争权。
阴谋,天大的阴谋!
完颜挞懒,又名彀英,果然人如其名,一手好算计,宋金两国自诩或人称的“英雄”,全都落到他的彀中
第二九六章引狼入室,狼狈为奸()
徐还拳头紧握,指甲已经扎进了肉里,后背早已湿透。
天大的阴谋,太可怕!
他不觉得是自己多想,或是杞人忧天,现实只会比预料的更为可怕。
金人的固有印象是壮实骁勇,武力强大,以至于常常忽略了他们的谋略和狡猾。
女真人从白山黑水间崛起,短短十余载便灭了曾经不可一世的辽国,让大宋几乎亡国,兵锋直指江南,岂能单靠武力?
完颜挞懒身居高位,手握大权,也绝不仅仅因为他是阿骨打的堂弟,谋略与手段同样不可小觑。
或许是因为太行山、河内粮仓,以及东京的几次交手占了上风,以至于有些轻敌。
但今天,徐还感觉被挞懒狠狠抽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格外生疼!
不费吹灰之力,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兀术的力量被削弱,不出意外,要不了多久挞懒就会在金国朝廷掌握大权。
对于自己和大宋而言,最狠辣的就是送回秦桧这个奸臣,也是零成本,高回报的。
如果刚才一时大意,戳穿秦桧,自己将前程尽毁,金国上下恨之入骨的心腹之患,便能被他轻易除掉。
徐还不敢庆幸,也许挞懒最希望就是秦桧能堂而皇之地进入大宋朝堂,彼此南北呼应,狼狈为奸。
在完全不自知的情况下,自己被利用了,成为奸臣的秦桧南归的桥梁,这种滋味实在不好。
不得不说,挞懒的眼光很毒辣。
徐还比任何人都清楚,秦桧的危害会有多大,会有多可怕。
而且挞懒与秦桧选择的时机也很巧妙,诛文官杀降卒,正是自己与大宋文官们对立的时候。
一封煞费苦心的信函彻底堵住了自己的嘴,彻底失去了揭穿秦桧的机会。
徐还很清楚,有范宗尹和李回帮腔,自己说什么,他们不仅不会相信,还会指责自己忘恩负义,目不容人。
甚至可能揣度自己在北地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尔后造谣或罗织罪名,让自己不胜其烦。
一想到惨死幽州的茂德帝姬,徐还心里就格外不是滋味,如何对得起她在天之灵?回家之后又如何向柔福帝姬交代?
想当初自己可是信誓旦旦,要诛奸臣为皇姐报仇的,而今却食言而肥。
徐还更担心的是未来,如果秦桧如同历史那样,将大宋搞得乌烟瘴气,该当如何?
还有那些可能被他陷害的忠臣良将,尤其是岳飞,前几日自己还在建康与他兄弟相称,把酒言欢
将来,风波亭会不会
今日之事,徐还感触至深,历史车轮的惯性是如此强大,以至于他有些担心,自己无法完全改变历史走向,避免所有的悲剧
徐还不由在想,将来若有忠良被这奸贼谋害,自己算不算帮凶呢?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罢了!
既然不能杀了秦桧,那么让他得不到重用,害不了人也行,这是最后的底线。
徐还已经做好打算,朝会之后立即去找赵构,私下详谈此事。
只是,他会相信吗?
一想到历史上赵构与秦桧亲密的君臣关系,徐还便忧心忡忡。
很长一段时间,徐还始终沉默不语,难免引起众人诧异,范宗尹笑道:“怎么?驸马还有什么疑虑?”
“我是没想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徐还哈哈一笑。
众人并不理解,甚至觉得驸马莫名其妙,但秦桧却目光一滞,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同时也深深震惊。
徐还吃了一个哑巴亏没错,但顷刻间便能看透来龙去脉,并且言辞行为始终冷静理智,这让他有些惊讶,甚至有些畏惧。
毕竟徐还才二十出头,是个易冲动的热血青年。
少年锐气,却能克制内敛,这样的人绝不简单。
秦桧清晰地认识到,如今的驸马较之当初幽州城外的徐还,越发厉害了。
今日只能算侥幸过了第一关,往后的日子恐怕很艰难,想要在临安活下去,只有秦桧微微抬头,目光看向了御座,看向了皇帝赵构的大腿。
徐还兀自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微微松动的指甲划过掌缘,留下一抹血红的痕迹。
这一幕别人没看到,但身旁的韩世忠留意到了,他清晰感受到了徐还周遭的那种低气压,那种异样的冷峻。
韩世忠有种感觉,徐还冷峻的外表下包裹着强烈的愤怒,激动的情绪,处在爆发的边缘,他在极力克制。
自从认识徐还的那天起,从未见过他如此,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不淡定呢?韩世忠看向远处的秦桧,目光深沉。
那厢,又有人提及当年渊圣(宋钦宗)在位时,秦桧曾主张不宜示怯,坚持不向金国割地。
陆陆续续,各种秦桧忠诚于大宋的佐证被提了出来,秦桧的忠诚形象也越发清晰,越发让人信服。
连赵构都连连点头,对秦桧传讯一事颇为赞赏,毕竟公主出降关乎皇家尊严。再有范宗尹、李回等人敲边鼓,不多一会,赵构便对秦桧呼之以字。
“会之,你在金营可还打探到别的消息?”
秦桧当即道:“回陛下,还有一些,其中顶要紧的一条是金国战略调整”
一听到“战略调整”几个字,大宋君臣顿时好奇不已,连忙追问。
“说起来都是徐驸马的功劳!”秦桧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徐还,笑道:“兀术南下惨败于黄天荡,自此不敢轻言南下。
此番挞懒败于楚州,也深畏我大宋兵马,撤军之际,我曾无意间看到挞懒给金贼皇帝,以及元帅粘罕的奏报,提到十个字。”
“何字?”
“南自南,北自北,天下无事!”
闻听此言,徐还心头又是一震,这么快就露出奸臣本质了?
不过大宋君臣似乎不这么认为,也许秦桧所言恰好说到了他们心坎里。
这不,皇帝赵构的眼睛明显有些发亮,很多大臣面上都洋溢起欣然笑容,唯独些许武将或老臣忧心忡忡。
此情此景,徐还怅然若失,这才刚刚引狼入室,就迫不及待狼狈为奸!
与此同时,徐还也清楚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彻底失去了揭穿秦桧的机会!
第二九七章借茶浇愁()
徐还很失落!
今天是来到大宋这一年多来,最为失落的一天。
淮南大胜而归,当头便是一盆冷水,让人彻骨生寒。
徐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直至到了公主门前,他脑海中兀自回响着内侍蓝圭的声音。
散朝之后,徐还曾试图去找赵构,做最后的努力,但被贴身内侍蓝圭拦住了。
“驸马,太子殿下病了,官家赶去探望了,恐怕这两日没工夫见你。官家说了,你征战月余,定然辛苦,且先回府休沐几日。”
休息,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徐还摇摇沉重的脑袋,从未觉得像今天这样疲惫过。
回到公主府,柔福帝姬与僚属们喜滋滋地迎了出来,府中已经备好了酒宴,庆祝驸马大捷归来。
可是见到徐还的模样时,众人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了,柔福帝姬与裴元衍脸上立即浮现出担忧神色。
花厅,落座!
一桌珍馐美味,徐还没看一眼,只是低声道:“嬛嬛,给我倒杯茶!”
“好!”
一杯清茶送到身前,徐还伸手去接,掌心的血痕与伤口恰好落入众人眼中,那是指甲扎进肉里造成的,只有极度愤怒与忍耐时才会出现。
徐还接过茶杯之后,一饮而尽,伸手再要,甚至直接抱着茶壶猛灌。
柔福帝姬瞧见之后,越发担心了。
她清楚地记得徐还曾与她玩笑,心情不好的时候不会喝酒,借酒浇愁愁更愁,而且醉酒之后头痛欲裂,很不好受,所以用清茶代替酒水。
黄天荡战事胶着时,徐还便是如此,而今天比那天的更为严重,可见他的心情糟透了。
“徐郎,发生何事?你别吓我”
“秦桧秦桧那个奸贼回来了!”徐还扔下水壶,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突出几个字。
“秦桧!”
柔福帝姬陡然一惊,神色凝重,眼神中满是恨意。
“奸臣回朝,还被说成忠臣义士,嬛嬛你说,多可笑?”徐还哭笑不得道:“我眼睁睁地看着,却无法揭穿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能做”
柔福帝姬一头雾水,那厢裴元衍也奇怪道:“殿下,这秦桧是何须人也?”
都是亲信的自己人,柔福帝姬也没什么顾忌,当即把茂德帝姬与太行山诸事道来。
“如此说来,这是个奸佞之臣?”
“还是害死茂德姊姊的仇人!”柔福帝姬咬牙切齿,恨意浓重。
裴元衍大约明白了,害死茂德帝姬的奸佞归朝,徐还心情肯定不好,可是也不至于如此呀?
徐还好似明白他的疑惑,苦笑道:“先生有所不知,挞懒布了一个天大的阴谋,从大婚那日起,我便落入彀中,被人家利用了”
听徐还断断续续讲完来龙去脉之后,众人都背后一阵阵的发冷,哪曾想这件小事会如此复杂,背后隐藏着了如此煞费苦心的大阴谋!
难怪徐还如此失态,受到的打击着实不小啊!
“徐郎,你怎么不说秦桧在幽州投靠粘罕,害死皇姐之事?”
裴元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