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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降不祥。
这是华夏千百年来的古训,自打当年项羽坑杀二十万秦兵被人诟病开始,后世便引以为戒。
徐还以前也做过几次这样的事情,不留降卒。
但那都是激烈恶战之后,针对的主要是金兵,威慑金贼,宣泄情绪,鼓舞士气。
有为靖康之难复仇的说辞,朝野便无话可说,兵卒和百姓都愿意接受并给予支持。
但西夏与金国不同,对大宋没有那么强烈的切肤之痛和深仇大恨,百姓军民并不十分痛恨。
坑杀降卒,难免就会被人视为有伤天和。
毕竟,赵构和秦桧可是等着自己抓自己的把柄;
而且柔福帝姬也来信说过,孟太后重病卧床,恐沉珂难愈。
这种时候,如果自己搞出屠城之举,很可能被人借题发挥。
徐还当然不愿意给他们机会,更不想彻底与西夏结下梁子,不死不休,西北永无宁日可言。
“国公,你是打算就此撤军吗?”
吴玠想了想,好奇询问。
“晋卿以为呢?”
“若是平日,一鼓作气,趁胜追击是理所当然之事,但如今隆冬时节,天气寒冷,我们劳师远征日久,实在不宜继续。”
吴玠道:“拿下西平府,有黄河为界,不弱暂时与西贼休战,待春暖花开之后再卷土重来。”
“正合我意。”
徐还道:“天气太冷了,再打下去对我们的将士而言是受罪,也是风险。
河西是西贼老巢,也是最后的根基之地,兴庆府必定易守难攻,此时杀过去,风险和代价都太大,所以我打算就此罢手。”
“听国公言下之意,是打算给西贼留下半壁江山,让他们苟延残喘?”折彦质有些不是很理解,或者不大乐意。
他们折家与西夏人相互为敌,仇杀百多年,早就将其视为不死不休的眼中钉。
眼看着西贼覆亡在即,徐还却有撤军之意,他不免有些着急。
“稍安勿躁。”
徐还摆手道:“我也知道,趁此机会,穷追猛打,直接灭了西贼最好不过。
可眼下做不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西夏虽然丢了半壁江山,但好歹还有些实力。
若我们真过河进攻兴庆府,西贼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抵抗,届时我们将得不偿失。”
“国公所言不无道理,可是有些可惜。”
“是可惜,不过只是暂时的,迟早会回来。”
徐还道:“毕竟,我们当前最大的敌人是金贼,切勿本末倒置。诸位也知道,种洌的前锋军已经过黄河,在打河东,急需支援。
至于河西,且让留着西夏的半壁江山,毕竟他们并非一无是处。”
吴玠笑问道:“国公的意思是,西贼还有旁的剩余价值?”
“当然,西贼损失如此严重,岂能不想找点补偿?在我们身上找不到,完全可以去另外的方向嘛!”
徐还哈哈一笑,众人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国公是向逼着党项人去消耗吐蕃,继续向西征伐那些西域部落国家”
“没错,西域自晚唐便远离中原,实在遗憾。博望侯、班定远之遗风岂能无人继承?”
徐还沉声道:“且先让西贼替我们开路,将来我们在后面,便可坐收渔利,一举收复西域,何乐不为呢?”
第五三二章灵州捷报,临安愁云()
寒冬腊月,黄河冰面上人去羊来。
李乾顺最终迫不得已答应条件,待黄河冰面冻结实之后,送过来十多万头羊。
徐还自然也遵照承诺,释放西平府内的西夏军民,不再围城,不再进攻,更没有半路截杀。
宋夏之间,难得有一次相互信任。
察哥觉得很屈辱,但能留住一条命,保住这几万人,也算一桩幸事,哪里再敢多言语?
数万西夏军民,只携带最简单的兵器,辎重全部丢弃在西平府,灰溜溜地离开了。
宋军得了一座城池,也得了十多万头肥羊,徐还和将士们都很满意。
大冬天,架起篝火,烤全羊,炖羊汤,滋味最好不过,让饱受风寒的宋军将士们大快朵颐,甚是舒坦。
西夏撤军,留下一座残破的西平府。
不,自打西夏人离开的那一刻,城池就恢复了古称——灵州。
一个艰巨的任务摆在宋军面前,必须抓紧时间修复城池。
好在黄河决口已经赌上,否则这一仗可就真不值当了。
十多万大军,忙活了数日,才将城中的冰棱水渍铲除,然后开始修复,加固破损的城墙,城内房屋。
城中百姓跟随西夏人迁走的不少,但也有不少人留下,其中以汉人为主。
他们对党项的归属感本就有限,属于随遇而安的小老百姓,在哪里能混口饭吃便待在哪里。
如今西夏岌岌可危,大宋显然更为强盛,更为富足,如今大军到来,驸马亲临,他们自然愿意留下来。
徐还没有反对,虽然过去他们投身西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要现在愿意回来都是好事,既往不咎。
毕竟都是汉人,将来迟早是要重归怀抱的,更重要的是西北收复了好几座城池,除了军队驻守外,还要有百姓屯垦。
这些原住民本就熟悉西北自然条件,风土人情,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否则就需要完全从内地迁百姓前来,无论是代价和难度都不小。
“晋卿,城池整顿好之后,你暂且驻守此间。”
徐还拍拍吴玠的肩膀,轻声叮嘱。
“是!”
吴玠点头答应,但眼神中微微有些难以明说的复杂情绪。
“不必多说,我都明白,记住,你是在为大宋镇守西垂。”
徐还知道吴玠的顾虑,自己和赵构之间离心离德,矛盾裂痕已经难以避免,吴玠岂能不知?
一直以宋臣自居的吴玠多少有些为难,虽然某种程度上已经归心徐还,但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纠结和顾虑。
徐还看出来了,所以直接让他们兄弟留在灵州和韦州,驻防西垂,威慑西夏。
如此一来,他二人只需要专心专意守边,不只是为徐还驻防,也是为大宋守卫边疆,不必掺和徐还和赵构之间的争斗。
他们不必为难,徐还也放心。
未来要面对的局势比较复杂,徐还必须要保证麾下人马对自己全心全意,绝对忠诚。
如此也算是保全吴玠、吴磷兄弟,柱国之将,不必让他们折损于内斗。
将来不管谁胜出,他们也可从容选择,不必再有顾虑。
“晋卿,除了加固灵州,筑防线之外,还需小心河西。”
“河西?”
“是的,这是一份名单和联系方式,你收好。”
徐还顺手递过去一份文稿,吴玠接过匆匆浏览,讶然道:“国公,原来你早有安排。”
“那是自然,岂能白白放数万西贼回去?”
“也不是白白”
“没错!”
徐还笑道:“便宜这东西,自然能多一点就多一点,不是吗?”
“那是!”
吴玠心领神会:“国公放心,末将一定会善加利用,争取早日派上用场。”
“晋卿办事,我放心。”
徐还笑了笑,便离开了。
天气已经很冷,他要带着大军和妻儿返回凤翔府。
西线战事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重点要面对的是河东,还有临安。
也不知那边,如今还好吗?
临安城里,一片肃杀。
因为孟太后的病情,整个城池仿佛笼罩在一层愁云惨淡之中。
灵隐寺的禅师们整日做法事祈福,江南各地的名医都被延请入宫,前去为孟太后诊治病情。
奈何孟太后身染重疾,沉疴难起,已经渐有油尽灯枯之像,驾崩只是时间问题。
赵构已经准许礼部、内侍省、司天监在江南踏勘风水吉地,作为太后百年之后陵寝暂居之地。
如果将来有可能,还是要将灵柩北运永安皇陵,与哲宗合葬。
孟太后并非亲生母亲,只是个当初素未谋面的伯母,赵构与之更多是一种利用关系。
但正是因为孟太后当年扶持登基,以及苗刘之变中的坚定支持,赵构对孟太后也是当真感激。
这些天也是精心照顾,尽孝床前,希望能有起色,至少能多挽留伯母一段时间。
柔福帝姬的心情最为沉重,她比赵构更希望孟太后早日康复。
数年下来,母女之情已经十分牢固,而且更为纯粹,比赵构那等利用和单纯的感恩更真实细腻。
如果说私心,也不是没有。
毕竟孟太后是自己,是整个公主府最大的靠山,一旦撒手人寰,自家的局面会很糟糕,尤其是丈夫的处境。
可惜任由她怎样的祈求,偏生药石无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太后进入弥留之际。
皇帝和长公主在尽孝,大臣们少不得要多料理朝政,甚至提前准备丧仪。
秦桧作为宰相,自然首当其冲。
他与其他人的想法完全不同,格外期盼孟太后再亡,以便能对徐还有所图谋。
可是老太太很坚挺,御医数日前就无奈摇头,结果老太太一口气始终苦苦支撑着,就是不咽气。
秦桧心中烦闷之时,一份军报送到了政事堂。
本来没有当回事,但看到西军字样时,秦桧立即拿起来。
翻开仔细一瞧,是徐还呈上的战报,奏报收复灵州之事。
可恶!
顷刻之间,他竟然又拿下了灵州,收复了整个黄河以东,这可不得了。
朝野这下子肯定又要一番吹嘘,又会把徐还捧上天。
秦桧对此深恶痛绝,但转念一想,也并非全是坏事,嘴角顿时露出一抹奸笑
第五三三章悲喜两重天()
北风终于吹到临安,一场大雪纷纷扬扬。
整个临安顿时变成粉雕玉器,银装素裹的世界。
西湖的雪景永远是最美的,但柔福帝姬无心欣赏,匆匆赶回秦国公府。
孟太后的病情依旧沉重,但似乎处在一个相对稳定期,没有恶化,暂时还保持清醒与平安。
也正是因此,在病榻前侍疾的柔福帝姬才敢离开回府。
回家不是为了探望儿子,即便她是位慈母,宠爱儿子,但这时候都没有侍候“母亲”重要。
之所以回府,只有一个缘故——宋五娘临盆在即。
徐还不在家,作为当家主母,她有这个义务在场看护。
早就准备好的稳婆已经进入产房,医者也随时待命,柔福帝姬身为女人,本来要入内陪护。
但被裴元衍和辛夫人劝阻了,这年头产房素来被视为血光之地,还是不宜进入为妙。
柔福帝姬只有站在门口,隔着窗户大声呼喊,安慰鼓舞宋五娘。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从里面传来,生育过两次的柔福帝姬不免有些担忧,唯恐有什么不妥。
生产对女人而言就是一道鬼门关,着实凶险。
好在稳婆出来禀报,五夫人胎位端正,只是身体略微纤瘦,难免吃点苦头。
医者立即开具了一些催产药物,并准备了参汤为宋五娘补气血,好让她有力气生产。
果然,等了没多久。
产房里传出一声婴儿啼哭之声,外面众人顿时长松一口气,眉间微有喜色。
孩子是生了,但宋五娘呢?是否都平安?
柔福帝姬还是略微担心,好在稳婆很快出来报讯:“回长公主,五夫人诞下一位小娘子,母女平安。”
“太好了,赏。”
柔福帝姬笑道:“徐郎可一直盼着女儿呢,虽说如今有了明月,再多个贴身小棉袄也是极好的。”
辛夫人笑道:“贴身小棉袄?这说法倒是有趣。”
“是啊,这是徐郎的说辞,说什么儿子调皮靠不住,还是女儿贴心,知冷知热,就像冬天的贴身小棉袄一般。”
听柔福帝姬这么说,又有赏钱,本来面色低沉的稳婆才露出笑意。
很快,产房内便收拾妥当。
柔福帝姬立即进入探望,一进门稳婆便把襁褓包裹的孩子送上来。
虽说刚出生的婴儿皮肤略皱,但眉眼轮廓还是能看出个大概。
“嗯,都说女儿像爹多些,果然不错,瞧着眼睛还真是随了他爹,口唇鼻子却是像五娘多一些。”
说话间,柔福帝姬抱着孩子来到床前。
宋五娘有气无力地倚在床上,显然适才消耗巨大,此刻十分疲虚弱疲惫。
柔福帝姬缓缓将孩子放在她身侧,笑道:“来,五娘,瞧瞧孩子。”
“嗯!”
作为母亲,最幸福的大概就是这个时刻,瞧着女儿粉嘟嘟的模样,宋五娘眼睛微微泛红,几乎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