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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也没查出什么大问题,些许小事只是不痛不痒的申饬而已,岳家军上下终于松了口气,准备出兵追击兀术。
却不想,临安传来和谈的消息。
朝廷的说法是连年征战,钱粮军饷耗费巨大,国库空虚,已经无法在支撑继续作战。士兵们的也颇为疲惫,趁着局面不错,尽早和谈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到这样的说辞,岳飞一度彷徨,当真不知该说什么。
国库空虚或许不假,但毕竟江南富庶,勒紧了裤腰带支撑一两年,只要过去了毕竟收复失地,中兴大宋之事更为重要。
奈何朝廷再三严令,庆国公还专门路过颍昌府,好一番劝说,让自己冷静,体谅朝廷的难处。
还说什么西北方面,徐驸马的态度和朝廷是一致的,都有意停战和谈,当以大局为重云云。
庆国公告诫两句,便匆匆忙忙往凤翔府去册封王爵了,留下颍昌府上下一群人为之郁闷。
岳飞还好,说到底他是个忠臣,听从朝廷诏令行事,即便心中有再多怨言和不满,都压在心底里,不言不语。
但下面的将领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不解朝廷策略,心生怨怼,甚至连徐还这个附和者也一起嘲讽记恨。
当然了,这其中免不了有嫉妒成分。
在岳家军的些许将领看来,徐还和岳飞是平起平坐的存在,自打洞庭湖平叛开始,便不分伯仲,这些年各自领军征战一方。
战绩和战功也都有目共睹,徐还“开疆拓土”,卓有成绩。岳飞则似乎只是收复了少量土地,但所处位置不同,不能简单比较。
反正在岳家军将士心目中,中原战局更为复杂,更为重要,岳飞和徐还一样伟大,身份待遇自然也应该相同。
当然了,徐还的驸马身份除外。
之前徐还是秦国公,岳飞是鄂国公,其他职爵也都差不多。但这一遭,徐还封王,情况一下子完全不同了。
王爵身份尊贵,非同寻常,竟直高出一大截,以至于许多岳家军将士心生“嫉妒”。
“朝廷不能偏心,秦国公晋王爵,那我们鄂国公”
“是啊,同样的身份和功劳,不能厚此薄彼。”
“话是这么说,但到底不同,秦国公是驸马,有长公主这层关系”
“我看不只是裙带,还有曲意逢迎,徐驸马竟然答应了和谈,真是”
一时间,岳家军中对徐还的吐糟层出不穷。
对此岳飞本人并未十分在意,徐还封王不足为奇,可谓是情理之中。这些年,徐还为大宋立下的功劳,做出的贡献很多很大,论功行赏理当如此。
自己比之徐还的功劳还是相差很远,至于与之相关的爵位封赏,自然也就不可同日而语。徐还封王,他敬重,或许可能有羡慕,但绝无嫉妒。
岳飞心中只有如何打好仗,如何效忠朝廷,也并不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在意的是徐还在和谈问题上的态度。
西军刚刚攻取河东,眼看着就要春暖花开,正是进军趁胜追击的好时候,为何徐还选择停战和谈呢?
到底是所谓的利益交换?还是另有谋划?
岳飞认为是后者,但岳翻等人却认为是前者。
徐还多半和朝廷达成了某种协议,以王爵换取默许,或者说支持和谈。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联想到他之前弹劾岳飞之事,以及某些风言风语,岳翻等人不免有所猜疑。
尤其是庆国公有意无意间透露些许“机密”,岳翻不免有种错觉,徐还也许和临安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协议,也许有打压他们岳家军的意图。
无论怎样,一旦和谈达成,岳飞前程尽毁,岳家军的处境将会非常糟糕。奈何无论如何劝说,兄长始终不为所动。
岳翻不免有些着急了,难道真要坐以待毙吗?也许应该做点什么才行。
第五五八章一反常态()
虽说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但岳翻和兄长岳飞的性格完全不同。他不够沉稳,没有近乎迂腐的忠诚,却偏偏有些不切实际的野心。
和谈,以及岳飞遭受的“不公平”待遇,都让岳翻为之不忿。
即便是和谈,也不是现在,更不能轻易撤军,否则从此以后再无前程可言。
朝廷隐约已经有让他们撤军的意思,若不是和谈尚未有进展,担心兀术猛然反扑,只怕撤军的圣旨已经传来。
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就此罢休。
怎么着,也得拿下洛阳和东京。于公,如此也可以为朝廷和谈增加更多筹码;于私,岳飞也可以多拿下一份功劳,对将来的岳家大有好处。
说句不好听的,只要两京在手,朝廷对岳家军也就完全鞭长莫及了,到时候
岳翻心中不免泛起了些许想法,貌似是个不小的危机,但只要的运作得当,说不定就是绝好的机会。
有了这个念头,便根本停不下来,以岳翻的地位,想要做点什么,真的不难。
哈萨里是兀术手下的将领,驻守在洛阳附近旁的偃师县。
这段时间,金军相当低调,努力营造和谈的氛围和诚意。尽管有些憋屈了,但战败之后为了大局,不得不老老实实忍着。
然而时间久了,问题还是会有的。金军将士南下抢掠已经成为习惯,压根不可能像岳家军那般守规矩。
尽管上到兀术,吓到哈萨里再三约束,还有兵卒没能让忍住,对附近的百姓之家进行抢掠。
哈萨里也是无可奈何,战败之后,大军的粮草供给可没有往日那般充足。东京城里的刘豫已经成为他们随时准备出卖的对象,合作貌合神离,粮草供应自然也就谈不上充沛。
物资紧俏,生活清苦,难免有些兵卒行止不端。原本或许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有一小股金军不小心抢掠过界了。
稍稍踏入了宋军的防区,便立即被岳家军擒获,追击,继而爆发了小冲突。
敌对的双方兵马冲突,好比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很难控制。上面的将领或许明白局势艰难,只要忍让促成和谈大局。
下面的普通兵卒却心思简单,不管不顾,是以冲突的规模有些大,有些收不住场。
哈萨里这边倒是想要息事宁人,但宋军却一反常态,再也不像是以前那般胆小怕事,而是气势汹汹,甚至有点咄咄逼人。
直接派兵杀了过来,打出了旗号是金贼欺辱大宋百姓;随后盖上的帽子更大,宋军在俘虏的金军身上发现了永安陵的随葬品。
换句话说,这些金军参与了盗掘大宋皇陵。
是可忍,孰不可忍,宋军将士闻听此事,义愤填膺,一时间脱离掌控,径直杀入了偃师县。
金军不得不被迫迎战,宋军之间暂时休战的局面被打破。
本来就是败军,且无心作战,哈萨里很快便败下阵来,损失惨重。他也清晰发现一个事实,宋军似乎不是义愤之下偶然来袭,更像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进攻。
反常!
哈萨里一边组织撤退,一边立即将消息禀报给了四太子兀术。
兀术也被宋军的反应惊了,一反常态啊!
以前但凡只要说是休战,停战,宋军都会乖乖的,噤若寒蝉,唯恐惹怒金军,这才怎么反过来故意找茬?
是不想和谈?还是想要战场上占据主动,为和谈争取更多筹码?抑或者是别的什么可能?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冲突,岳家军摆明了有备而来,战场上的表现是一方面,拿盗掘皇陵说事才是关键。
金军盗掘大宋皇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是早几年南下时的手笔,该抢的差不多都已经抢完了。
当时徐还和柔福帝姬南归时,就曾在永安皇陵伏击过金军,维护过哲宗皇帝和邓国公主的陵墓。
这几年,皇陵已经没什么好抢的。至于眼下这个特别敏感时期,和谈是金国第一要务,岂会愚蠢到在宋国皇陵上有所动作?
那些所谓的随葬品,应该是早年出土的旧物件,宋军心里应该清楚,却以此说事,显然居心叵测。
难不成是岳飞有什么非分之想?
兀术不免有些担心,他虽有心停战,但岳家军大举来犯,岂能无动于衷?
金国虽然有意将黄河以南土地归还宋国,但那是和谈之后若是和谈之前,两京被岳飞拿下来,金国可就真的有些被动了。
无可奈何,迎战是必须的。或许打不赢,但必须想办法尽量将岳飞拖着,拖到和谈结束。
或者
兀术想了想,立即修书一封,给前往临安和谈的韩昉送去。
韩昉,金国礼部尚书。
职位或许算不上特别高,但韩昉的另一外一层身份却让人格外羡慕,谙班勃极烈完颜珉的老师。
相当于大宋的太子太傅,教授储君为帝之道。
这等职位,非同寻常,将来可是帝师之尊,身份地位岂是寻常人可比?加之韩昉有才华,交际能力强,出使大宋这等差事,自然落到了他身上。
前次绍兴和议,金国的使臣就是他,今次也不例外,可谓是轻车熟路,故地重游。但心情是截然不同的,虽说前次也是金国吃了败仗,但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两国力量对比仍旧是金强宋弱。
但这一遭,似乎掉了个。
但金国是不会承认的,他们的疆土依旧比宋国大,虽说草原戈壁上荒无人烟;战场上虽然落败,但他们对自己的骑兵仍旧自信;最为重要的是,吴国城里还关押着大批人质,这是金国最大的筹码。
故而韩昉不卑不亢,甚至还有几分倨傲。可是不等他屁股坐热,兀术的一封书信便送了过来。
看到信函内容,韩昉顿时眉头紧皱,开始有些担心了。
局势的发展着实有些出乎意料,难道是自己的感觉和判断错了?临安这边,宋国人几乎谄媚的笑容都是笑里藏刀?
岳飞出兵北伐,这算是怎么回事?
此事,必须好好质问秦桧才行!
第五五九章争吵的宰相()
“秦相公,是否该给韩某,给大金一个解释?”
鸿胪寺礼宾馆里,韩昉拍案怒斥,岳家军的突然出动,让金国猝不及防,也让他十分恼火。
秦桧脸色有些发白,有些尴尬。
这等局面确实是始料未及,他很愤怒,但愤怒的来源不是韩昉的质问,而是岳飞的自作主张。
他也很不解,岳飞向来惟命是从,这一遭怎么一反常态呢?当务之急,一方面要安抚金国人的情绪,一方面需要尽快查实,阻止岳飞。
然而不等他开口,身后的枢密使赵鼎先怒了。
“有什么好解释的?”
“什么意思?宋国到底有无和谈诚意?”
“韩尚书,你最好搞清楚,此番是你金国上赶着要和谈。”张浚同样毫不客气。
和谈之事虽然是秦桧主导,但张浚也是宰相,赵鼎这个枢密使也有份参与,他们对此并不乐意。
战局一片大好,何必和谈?
奈何官家同意,秦桧主导的朝堂上,赞同之人如过江之鲫,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要忍气吞声答应。
但有一点,张相公和赵相公认定一点,此番在军事上大宋占据绝对优势,是金贼求着和谈的,那么条件怎么谈就该是大宋说了算。
结果倒好,谈判桌上韩昉竟然叫嚣着发火了。
什么玩意?
赵鼎就是这么个暴脾气,顿时火冒三丈,怼了回去。
一句金国上赶着和谈,顿时让韩昉几乎无语。
说错了吗?
并没有!
还真是打不过,或者说打不下去了。
但这番话,决不能在谈判桌上说,决不能露怯。
“哼,不谈也罢,那就沙场上见。”韩昉冷喝一声,拂袖而去。
尽管这样做风险很大,但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指望秦桧从中调停了。
“谁怕谁?那就真刀真枪说话。”
赵鼎是一点都不在乎,前方有两员大将所向披靡,他这个枢密使比任何时候底气充足。
张浚也不屑道:“韩尚书,这里是临安,是大宋天下,不是你说大话的地方,好自为之。”
宋国宰辅如此强硬的态度,多少有些出乎意料,韩昉心中暗暗惊讶。但到了这个地步,他是骑虎难下,只要停顿或转身就是露怯,后面再谈判就处于劣势了,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离开。
今日暂且作罢,这里交给秦桧。
果然,秦相公脸色发青,冷的厉害。
“二位,国事为重,不可逞一时之气。”
语气貌似平淡,但秦相公生气谁都能感觉。
“秦相公,怎么能叫逞一时之气呢?老夫是据实而言。”赵鼎素来不喜秦桧,尤其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