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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之人皆是一震,虽然早有太上皇南归的说法,但谁也不曾见到,今日露面,无疑备受关注。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地转过去,但见侍卫、侍从簇拥着一个头戴冠冕,身着天子衮袍的老翁,缓步走来。
没错,老翁。
太上皇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养尊处优,身姿矫健的道君皇帝了。
身后一步的位置是高阳郡王徐还,由他亲自伴驾祭祀,身份地位已然不可同日而语。
有太上皇这在手,高阳王府已经彻底独立于临安朝廷之外。
赵令谦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有些苍老的太上皇,想要辨别清楚。
越来越近,看的也越发清楚。
虽然容颜苍老了不少,但那张脸没错,确实是赵佶本人无疑,如假包换。
这一刻,赵令谦没有失落感,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心情。
太上皇身份无疑,自然也就不会有质疑,也就不会触怒徐还,保住性命的同时,也能对临安有个交代。
不止赵令谦一人,徐还也特意请了不少老臣前来,认识太上皇的便不在少数,此时纷纷为之动容。
忠于君父的封建时代,皇帝被俘虏是奇耻大辱,令人悲伤不已。
此刻见到北狩的太上皇再度归来,老臣大多留下了激动的泪水。原本大宋的礼仪不需要跪拜,但不知谁带了头,所有人纷纷跪倒在地,隆重礼仪太上皇。
“臣等恭迎上皇。”
赵佶停住了脚步,目光扫过众人,刹那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以为自己会屈辱地客死异乡,没想到没能回到故地,来祖宗陵前祭拜,还能有这等群臣叩拜,山呼万岁的机会。
赵佶的眼眶湿润了,而后轻声道:“众卿平身。”
身边跟随的礼官立即高声呼喊,众臣这才起身,然后恭敬地礼迎太上皇缓步而前。
一路上,但凡认识的旧臣,赵佶都会略微停步,简单打个招呼。老臣们得此殊荣,有不少人感激涕零。
走到代国公身边时,赵佶停留的时间最长。
“令谦,多年不见,可都还好?”
赵令谦心中一抖,连忙道:“托上皇的福,都好。”
“那就好,不过可不是托朕的福。”
也不知是赵佶有心还是无疑,一句话吓的赵令谦顿时一个寒颤。
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好在赵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问道:“九郎可好?”
“啊?”
南归的太上皇问起当今皇帝,赵令谦心头一震,低声道:“官家在临安,甚是想念上皇,特遣臣来问安。”
“是吗?子归迎朕南归,侍候的很好。九郎啊”
赵佶叹息一声,旋道:“朕的儿子,朕也想念的紧。”
这
太上皇言下之意,似乎是
这话要是传出去,赵构该当如何呢?
老爹回来了,做儿子是不是该来探望请安?说想念你,是不是该立即赶来尽孝膝前?如果不这么做,算不算不孝?
至于迎上皇前往临安,赵佶只需一句习惯中原故地,不愿意下江南,便能让他哑口无言。
更何况,洛阳是大宋法定的西京,临安只是行在。
赵令谦不敢多想,只得低着头默然不语,直到赵佶离去。刚松了口气,一抬头见到伴驾的徐还,连忙又低下头。
第六六九章谁为亚献?()
在众多臣子眼中,太上皇固然无比尊贵,但今日真正的主角是高阳郡王徐还。
如今早已不是十年前,太上皇只是徒有虚名,大宋的半壁江山实际掌握在徐还手中。
也许过去他不得不臣服临安,但今日之后,已经完全可以分庭抗礼,甚至犹在其上。至于将来,这天下姓甚名谁可就难说了。
变革,或许就在今日。
有人欢喜,有人期待,有人不安,也有人握紧了拳头。
那厢礼仪已经到位,三牲与各色祭品已经准备妥当,祭礼即将正式开始。
一个问题出现了,太上皇主祭首献没有问题,可是谁来亚献呢?
礼,在封建时代的意义非同小可。
封禅与祭祀之时的主献,亚献更是重中之重。
众所周知,唐高宗李治封禅泰山,皇后武氏亚献,由此开始走向权力核心,最终武周代替李唐,险些有亡国之祸。
依照礼法,皇帝首献,亚献之人必为王朝二号人物,一般是太子,抑或众望所归的皇子或亲王。
如今这个场合,太上皇首献,那么何人亚献呢?
按理说最合适的人选是皇帝赵构,可是他远在临安,而眼前爵位最高之人无疑是高阳郡王徐还。
问题是徐还虽为驸马,却是异姓王,在这个讲究礼法和血脉的年代,这是个重大问题,不过在场之人大都默认了。
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强出头,自寻死路。甚至有不少人觉得,高阳郡王亚献是众望所归,甚至是件大好事。
毕竟祭祀的是大宋太祖,赵家的列祖列宗,徐还亚献无疑表明认可,臣服赵宋,将来若是想要做什么不臣之举,无疑要背负很大道德与舆论压力,也会增加难度。
故而心中对大宋仍旧怀有感情的老臣们,包括代国公赵令谦,都赞同徐还亚献。
尽皆是默许,不闻不问的态度。
但有人并不认同,祭陵是件大事,故而代国公代表皇帝前来的同时,翰林学士兼礼部侍郎吴表臣随同前往。
这位仁兄也不知是比较顽固,还是赵构的心腹,对此提出了质疑。
“敢问,太上皇首献,何人亚献呢?”
身为礼部侍郎,他有资格提出这个疑问,但显然不合时宜。
赵令谦转身看了一眼吴表臣,眉头顿时皱起,可是话已出口,阻止已经来不及。
一位负责祭祀礼仪的致仕老臣立即回应道:“自然是高阳郡王殿下。”
“皇陵祭祀既是国事,亦是家事,自当由皇族献祭。高阳郡王虽为王爵,却并非赵姓皇族宗室,恐怕不合适。”
吴表臣终于还是点破了所有人装聋作哑的默许的局面,顿时让现场气氛为之一紧。
“话虽如此,却也可从权,高阳郡王乃是当朝驸马,亦算是半个皇族。且身份尊贵,于国有功况皇族大都随渊圣北狩,或远在临安,没有人比高阳郡王殿下更合适。”
“此言谬矣!”
吴表臣义正言辞道:“谁说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此间除了太上皇,亦有皇族宗亲。”
“你是说”
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到了代国公赵令谦身上,按道理似乎也说得过去,他姓赵,是皇族宗亲,恰好是太祖子孙,而且是皇帝赵构的代表。
好像,合情合理,十分恰当。
那位致仕的官员顿时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赵令谦本人则是涨红了脸,如果是在临安,主祭首献的是皇帝赵构,由他来亚献,绝对是莫大的殊荣,从而成为皇族中的要紧人物。
可是在巩义皇陵,即便祭祀的是他的血脉先祖赵匡胤,他也不敢出头来做这个亚献。往前伸一脚,挡了徐还的路,下场会怎样?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岂能再自寻死路?
一时间,赵令谦恨死了吴表臣,你自己找死也就罢了,何必拖累我呢?
“臣虽忝为皇族宗亲,却于国无尺寸之功,何德何能附太上皇骥尾,担此亚献之责。”
赵令谦很识趣地推辞了,并慷慨补充道:“适才已经言明,皇陵祭祀是皇族家事,却也是朝廷国事。既是国事,高阳郡王亚献自然合适。”
推辞,然后给徐还找个台阶,皆大欢喜。
然而吴表臣无不依不饶:“代国公慎言,祭礼大事,岂可这般随意”
“据实而言罢了,无论如何,老夫没有亚献的资格。”
赵令谦不想无论的争论,只求撇清自己。
“你”
吴表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也是从临安来的,代表官家,怎么能如此怂包呢?
赵令谦如此态度,还给了个绝好的台阶,旁边的人自己找到了附和的理由。
“高阳郡王亚献或有瑕疵,但合乎礼法,不知太上皇意下如何?”
致仕的老臣很有经验,将皮球踢给了太上赵佶,只要他点头,那徐还就是奉旨亚献,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
结果谁也没有料到,不等赵佶开口,徐还抢先一步道:“回太上皇,吴侍郎所言不错,亚献事关重大,臣非赵姓皇族,并不合适。”
“这”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哗然,高阳郡王这是什么意思?真心推辞还是以退为进?
吴表臣却甚为得意,立即抢道:“王爷深明大义,尊重礼法,臣等敬佩。”
然而除了他,没有一个人附和,尴尬的局面顿时出现了。
赵令谦眉头皱起,刻意往后退了两步,坚决摆明态度,这事和我没关系。
致仕的老臣无可奈何,唯有将目光投向赵佶,希望太上皇出面打个圆场。
就在此时,司马靖抢先一步出列道:“上皇,诸位公卿,臣有个主意或许可行。”
“哦?爱卿快快道来。”
如此局面,赵佶本就为难,见高阳王府长史发言,自是欣然应允。他的建议,极大可能是徐还的意思。
“适才吴侍郎称亚献需得赵姓皇族,没错吧?”
“没错!”
吴表臣诧然看着司马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代国公自觉不合适,自然不能勉为其难。”
司马靖顺水推舟,先将赵令谦排除在外,然后朗声道:“诸位有所不知,得闻上皇南归,福国长公主已然赶来侍候,此刻就在皇陵。
长公主乃皇族,上皇之女,身份尊贵,堪为亚献首选。”
第六七〇章父女团聚()
福国长公主!
从临安失踪,据说是尼姑冒充的柔福帝姬就在此间。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颗惊雷。
韦太后南归之后指认柔福帝姬身份有假,皇城司调查之后声称是尼姑静善假冒,因此引发了一连串的问题。
最终的结果是要动摇高阳郡王驸马身份,但偏偏柔福帝姬从钱塘江上失踪,让此事成为一桩各执一词的悬案。
很多人都知道,公主府长史裴元衍面对三司会审的时候,曾问过一句经典的话——上皇何在?
辩解的理由正是韦太后不熟悉柔福帝姬,十年不见,极有可能道听途说,错信谣言,甚至被金国人蒙蔽。
想要确认柔福帝姬的身份,最权威的不是太后,也不是宫娥内侍辨认,而是太上皇赵佶这个父亲。
父亲不会认错女儿,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然而太上皇赵佶当时远在五国城,没有人认为他能活着回到大宋,可是谁也没想到,几个月之后他安然出现在大宋皇陵。
现在,柔福帝姬也来到此间。
高阳王府到底是如何运作,将柔福帝姬母子从临安护送到此处,这已经不重要了。
要紧的是太上皇与长公主即将父女团聚,福国长公主的身份即将权威确认。
群臣瞧过去的时候,但一个宫装丽人牵着一个孩童款款而来。
代国公认识,那是高阳王府世子徐承嗣,他在临安宗亲宴上见过几次。
柔福帝姬一路走过,率先瞧见的自然是丈夫徐还,夫妻一别经年,甚是想念。此时此刻,当真很想扑进丈夫怀里,倾诉相思之苦。
然而盛大的公众场合,肩负重任的她甚至不能先与丈夫说话,只能眼神交流。
徐承嗣也顺着母亲的目光,瞪着大眼睛看向了徐还,临走之时他还小,对父亲的印象有些陌生,甚至不认识。
不过兴许是父子血脉连心,徐承嗣好像意识到什么,小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小家伙似乎向立即奔到父亲身边,但被母亲拉了一下之后,便立即乖巧地停了下来。
小家伙很懂事,也不怯场,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丝毫畏惧与难为情,挺胸抬头颇为神气地随同母亲走向了陵前高处。
那里有个老翁,衣着和临安宫里的皇帝舅舅一模一样,好像正在打量自己。
他是谁?
虽然赵佶与柔福帝姬在东京相遇,偕同而归,但为了防止童言无忌泄露机密,祖孙俩一直不曾见面。
“拜见父皇。”
柔福帝姬在赵佶身前盈盈拜倒。
赵佶目光湿润,伸手欲将女儿扶起,柔声道:“我儿,快快起来,好好让父皇看看。”
然而柔福帝姬并未起身,而是一把抱住了赵佶的双腿,哭喊道:“父皇,儿臣想你。”
太上皇赵佶也揽住柔福帝姬的后背,眼眶里分明有泪珠滚落。
众目睽睽之下,父女团聚,情绪不免有些激动,但没有人觉